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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夷则轻笑,心中却又止不住的悲凉,手指轻轻掠过她苍白的脸蛋。
“夷则……”阿阮感触到他的指温慢慢睁开眼睛,眼中的面庞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醒了?时候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夷则的目光温柔如水。
“不能睡了,我得赶紧起来。”阿阮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今天可是登基大典呀!我得帮你穿衣梳头,然后跟露儿一起送你。”
“我自己弄就好。”夷则吻了阿阮的额头,微笑着起身。
阿阮见状赶紧从床上坐起,用力将夷则按下,“今天与以往不同,以前夷则总爱帮我弄,今天夷则乖乖的,所有的都由我来打理。”
铜镜前,阿阮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微白的晨曦洒于其上泛出柔柔的温馨。露儿已经醒来,口中吐着含混不清的呀呀声。
将自己打理完毕,阿阮便将柔软的面巾浸入温热的水中,拧的半干,然后小心的擦过夷则的额头、眼睛、面颊。阿阮的手指在夷则眉毛上稍作停留,稍硬的触感便由指尖传来,出神的望着,口中不由的吐出话来,“夷则的眉毛真好看,整整齐齐的,又黑又密,可是蹙眉就不好看了,夷则以后都不要蹙眉好不好?”
“……好……”夷则闭着眼睛细细体味着阿阮掌心传来的温柔。
“我帮你梳发,好不好?”
“好……咳咳……”夷则微笑着答应,凉意袭来不住的咳嗽。
“都是我不好,忘记夷则穿的太少了。”阿阮赶紧转身去取雕花屏风上悬挂的长衫。“快将衣裳披上,然后再——啊——”只顾着多看一眼夷则,却忘记脚下的路,许是绊到了什么,许是身子本就虚弱连走路都有些飘忽,阿阮竟差点摔倒。
夷则扶住阿阮的胳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来,我来。”阿阮努力的微笑,将夷则拉到梳妆台前。浓密的乌发透过阿阮的指缝,温凉的如同夏日的湖水。阿阮捧起一束认真的编结着,然后在夷则的头顶束起一个高高的髻子。
待到梳洗完毕,宫女们端来了崭新的龙袍及各种饰物。阿阮同她们将龙袍给夷则穿上,然后戴上华贵的旒冕。
一路走出紫兰殿,走到满池凋零的荷花池边,走到朝阳最灿烂的光影里,夷则终于要与她们分开了。
“我和露儿等你回来呀!”阿阮望着夷则走入朝阳中的背影,久久的还在挥着手臂。看着夷则远去,视线又变的模糊,不知是眼睛湿润了,还是视觉不好了……这只是五感中即将失去的第一个吗?阿阮心中突然意识到,不,我不要看不见夷则和露儿……
太极殿广场上的积雪已被清除干净,崭新的绣金红毯从殿内一直延伸广场之上。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礼乐喧天,鸣钟击磬。太极殿门口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夷则款步而来,一身玄色广袖龙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盘龙,腰间扎着同色金丝龙纹腰带,黑发束起以赤金旒冕冠固定住,修长笔直的身体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落坐龙位,礼官便开始宣读继位诏书:“门下,朕承先帝之末命,若履渊水,未知攸济。先皇帝,睿明聪哲,克勤于邦,励精图治,二十有八载。海内蒙休,粮丰民顺,国泰宁安。然,负荷惟艰,怵惕以惧,路长而岐。用谨承祧之始,肆颁在宥之恩,可大赦天下。绍圣遗训,具在天下,可举而行,惟既厥心,罔敢废失。文武合虑,永弼乃后,共图康功。咨尔万邦,体予至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阶下百官叩首朝拜。接着又宣读了册封阿阮为皇后与追封淑妃为太后的诏书。
看着下面朝拜的百官,夷则的心中一直牵挂的是阿阮,早上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让他有种莫名的担心,只希望这繁复的仪式快点结束,再快一点……
中午才化开的水又重新凝结成冰,红日西沉,琉璃瓦上又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处理完各种事物,夷则匆匆的回到紫兰殿。暮色中阿阮正披着斗篷在院中张望着,眉宇间流露着焦急的神色。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阿阮钻进夷则的怀中,口中喃喃,“登基果然是那么的麻烦事,一整天了,连吃饭都没在一起……阿阮好想念夷则,好想念……”
“这不是回来了吗?”夷则抚摸着阿阮的头顶,“刚开始是有些忙,等过些日子或许就该好些了。”
“那……夷则有没有忘记……”阿阮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红的涟漪,“……你说过的话。”
“嗯?我说过什么?”夷则并不买账。
“非要我说出来不成吗?”阿阮停留在夷则面庞上的目光含着甜甜的期待,“……你说过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是吗?”夷则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那……要是我忘记了怎么办?”
“夷则……怎么会忘记?要是忘记了……”阿阮有些着急,眉头微皱。
“我怎会忘记?”夷则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大约男人都喜欢看女人因在乎自己而焦急的样子。“让我的阿阮做皇后,唯一的皇后。册封的诏书我自己带回来交予你,等过些日子便给你补一个盛大的婚礼。”
“盛大的……婚礼?真的要嫁夷则第二次?”阿阮抬头,满目皆是幸福的神色,“嫁多少次,我……都愿意。夷则,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嗯,记得。太液池中心的个小亭子,跟桃源仙居里的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要不一起去看看?”
“好,啊——”话音未落,夷则便展臂抱起阿阮朝太液池传送而去。
粉雕玉砌的湖心亭煞是好看,红色的莲灯缀满亭子的顶盖,投下柔柔的光,水面的冰被亭子上悬挂的灯笼映的绯红一片。亭子四周画幕罗帷,金色的绢绸扎成层次繁复的绢花置于四周。
冷风吹过,阿阮眨了眨眼睛,望向夷则深沉的目光,她心中的痛又蔓延开来,灵力的补充始终赶不上流失的,那种生命如逝雪般,点点融化的感觉让她万分无奈。虚弱无力的痛楚已经蔓延到全身,每每抱久了露儿就会酸软的厉害。
夷则用自己的身体为阿阮挡了挡湖面吹来的凉风,怀中的阿阮美目含笑,“夷则,我想看你练剑,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夜色渐浓,河汉清浅,云渐渐隐去,萤星缀满天幕。夷则抽出宝剑,幽蓝的光炫满四周,与阿阮一同翩跹着。同进同退,后仰时,夷则抱住阿阮纤纤楚腰;前俯时,阿阮向后翘起小脚。腰间的玉佩叮咚,臂上的飘带起舞,二者默契的配合着。随着心中的节奏舞动,似是一双蝴蝶翩翩飞舞,一对鸿雁凌空翔云。笑始终荡漾在阿阮的脸上,清雅的如同满枝的白梅。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最是那回眸一笑,仿若不落凡尘的仙子,勾的夷则忘却所有的烦恼。
尽兴的舞着,笑声回荡在夜空。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阿阮如一片落叶在空中摇曳,身子慢慢向后倒去……
“阿阮,阿阮!”夷则将她抱住,坐在地上,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阿阮双目微闭,夷则的心狂跳不已,颤抖的手拾起阿阮的腕,试了一下,脉息微弱。强行屏息凝神将自己的灵力抽出来,快速的输送给她。
“夷则……”阿阮的眼皮动了一下,“夷则……”
“我在!”夷则将她紧紧拥住,脸色露出激动的笑。
“夷则。”阿阮伸手想要抚摸夷则的脸,夷则俯下身去,好让她可以不费力气的触碰到。阿阮的手指温凉温凉的,软软的触在夷则的脸颊上。“都瘦了好多……还有些胡茬子……不要再为我浪费灵力了。”
夷则听闻此话心中一阵的痛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倔强的微笑着说,“我们去太华山,去南疆,去访遍天下的名医名药……阿阮答应我再坚持一段时间,好吗?”
“那些药很苦……阿阮不喜欢……吃了太多,终于不想再吃了……夷则不要难过……”阿阮眼角的泪无声的滑落。“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娶了我,我生了露儿……此生无憾了。”阿阮凝视覆在夷则脸颊上的手,发现它又开始变的半透明,同时肢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退去。夷则亦是发现了异样,依旧倔强的快速抽取着自己的灵力。
“阿阮,别怕,我很快就把灵力输给你,很快……”夷则焦急的眼神掩饰不住恐惧。
“夷则,对不起,我说过要陪你很久的,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我就要失信了呢……下一世的记忆中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你,好不容易这一世过得清楚明白……就是太短暂了,多想再多留一会啊……”阿阮伸手抹去夷则眼角的泪。“夷则,帮我好好的照顾露儿……帮我寻回阿狸它们……好久没有看见它们,我也好想,好想……”
“不,阿阮不要丢下我……”夷则紧张的自己也不住的颤抖起来,近乎疯狂的抽取着自己的灵力,心中害怕着阿阮突然就这么消失殆尽。
“夷则……我……真的……累了……”阿阮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手指垂落,噙着泪珠的眼睛又再次合上。
“不——阿阮——求你——留下……”夷则的泪从眼眶中流下落到阿阮的脸上。“不要……不要……”
时间在流失,苍月已移到头顶,繁星更密,或许是灵力的不断抽取,阿阮并未在夷则的怀中消失;也并未像夷则想象的那样,一瞬间化作一蓬苍翠的露草。几乎是万念俱灰的夷则,伸出颤抖的手指,置于阿阮的鼻底,竟感触到了时断时续的气息,又赶紧俯身将耳朵贴在她的心口,那里依然还有着微弱的心跳。虽然阿阮的身子没有温度,如同死去一般的沉寂,但这些都让夷则瞬间明白了,若是可以一直供应着灵力,那么或许阿阮还会有醒来的那一日。
他抱起沉沉睡去的阿阮,朝家的方向传送而去,心中思量着,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阿阮快醒来,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等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如早旋归 并蒂一心连
滴答滴答滴答……洞口化雪落下的水珠子有些急,折射着外面投进洞内的光线,泛出五彩的光华。无异正坐着对着洞外发愣。
“唉……还好放了只偃甲鸟,回去通报了一声,虽然是迟了不少天,又被娘亲骂了,但他们至少知道我的情况了。说来寻我,怎还不来?难道是这洞子太隐蔽了?不行,这破地方我待够了……”摸了摸自己的腿,无异打算起来走两步。
“呃……啊……”无异的手指紧紧的抠住一边岩壁的石缝,用尽力气往上猛的一顶,单脚站立,那只受伤的腿刚落地,痛便从脚底一直传了上来。
“唉……”无异长叹一声,摇摇头,只好又重新坐下来。
呼——洞口刮起一阵大风,飞溅的水珠子扫了无异满头满脸。
“哎——我说馋鸡,你每次回来之前变小点好不好啊?真是……”无异用手揩着脸颊上的水,话还未说完,便见得洞口处一个人影慢慢的清晰起来。
“哦……那个……原来是大夫姑娘来了,哈哈哈……”无异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
“不是对你说了吗?不要让坏腿吃力!”曼青放下手中的药箱,解下身上的斗篷,蹲下身子来。“嗯,我来看看伤处如何了。”
“……呃……好。”无异不好意思的笑笑。
一阵子忙碌过后,曼青又将夹板固定好,转身对无异说,“嗯,看来恢复的不错,要真是想起来走走,那便撑着木棍,最好不要吃力。我就走了,铺子里还有不少事。”说罢,曼青收拾好工具,起身穿戴好,准备离开。
“哎、哎——等一下——”无异赶紧喊住她,“问你叫啥名你一直都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曼青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无异,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叫闻曼青,原是宫里前朝皇后的贴身女官。”
“前朝?!皇后?!贴身女官?!”无异一下子愣住,“等等,你说啥?你是个那个坏皇后的人?不对不对,你刚说前朝……那现在的皇帝……难道是……”
“……新皇登基了。”曼青的声音不大,“继位的是淑妃娘娘的三皇子。”
“真的是夷则!太好了!”无异高兴的想要跳起来,“终于扳倒……”看着曼青不对劲的神色,无异的话没再说下去。
“对!她是十恶不赦,但是……”曼青眼里似有泪珠,“我,是她养大的……”
沉默了一瞬,无异开口,“……你为何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你的……家人呢?还有……你是不是跟内人有着……什么关联?”无异紧盯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心中莫名的紧张,“……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尽力帮助的。”
见曼青没有开口,无异又忍不住说话,“那什么……新皇即位一般都会什么大赦天下吧?就算皇后有什么也不会再牵连你吧?你别担心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我……”曼青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声音平静的异常,“闻人羽,是我姐姐。”
“啊?!”虽然是早就猜中,无异还是惊讶了一下,“这这这……”
“没错,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曼青的声音几度哽咽,“她比我大一岁,那年家门不幸,遭奸人所害,被告意图谋反,以至满门抄斩……姐姐是路上被家人丢下的。而我被皇后抱了去……她未出阁之前与家母曾是手帕交的好姐妹……奈何多年深宫禁锢,她的心渐渐被污垢所蒙蔽……渐渐的迷失自我……”
“你别难过,慢慢说……”无异听着曼青的话,心里想着,辛亏闻人没被皇后抱了去,不然……
“闻氏姓氏本就出自复姓闻人……说到这,你该明白了吧?无论是闻曼青还是闻人青,都是我……姐姐也是如此,呜呜呜……”曼青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上天见怜,我还有个姐姐……我不是孤单一人。可是,我不敢与她相认……万一新皇……”
“别哭了,别哭了,这个你尽管放心,新皇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我保证!”无异拍着胸脯,“夷则可是我的好兄弟!那个,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怎可乱叫皇上名讳?”曼青止住泪,声音怯怯的,“回家?回哪去呀?”
“叫别的我还别扭呢,到底怎么叫,回头得跟夷则再商量商量。那个,当然是回我家,去见你姐姐啊!”
“我……我……”
“别我我我的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在这待也待够了,馋鸡给我弄根木棒过来,我们回家去……”
阳光甚好,郊外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好些地方都露出泥土的颜色,空气格外的清新。无异眨了老半天的眼睛才适应外界的光线。大鹏降落到城门口一块僻静之处便又化作了跳来跳去的小鸡仔,他们租了一辆马车朝乐府奔去。
“爹——娘——闻人——我回来了——”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屋内的闻人灵台一片清明。无数次幻想着无异的声音会突然出现在耳前,而今天……这是真的吧?
闻人心中虽然着急,可还是小心的迈着步子,慢慢的走出房门。二老早已出来,围着无异满是激动的神色。
“无异……无异……”闻人站在里无异稍远一点的位置喊着,声音不大,却饱含深情。
“闻人……闻人……那个,我回来了……”无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她,又瞧瞧自己狼狈的样子。
“异儿啊,跟你媳妇好好说说话,这些日子她受苦了……娘跟你爹先进去了。”二老将院子留给他们,朝屋内走去。
“你的腿!”闻人一脸的紧张,可步子依旧迈的很慢。
“哈哈……没啥,很快就会好了。那个,不是前段时间痛的不能动吗,不然我就早点回来了……”无异依旧笑的纯净,毫无污染,可心中纳闷的很,闻人好久没见我,咋就这表现?完全不是激动的扑过来嘛……
“痛的不能动……那现在还痛不痛了?”闻人一听到这样的描述,心里也痛的厉害。走到无异面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笨蛋……我还以为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啊……呜呜呜……”
“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无异伸手抹了抹闻人脸颊上的眼泪,越说越没底气,“不是放回来一只偃甲鸟了嘛……”
“那是多少天之后你才放的啊?在那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你坠崖了,然后……”提到这闻人更是满肚子的火,“你怎不说你在哪啊?!”
“我没说吗?!我怎么会没说?!天哪……”无异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摔糊涂了……摔糊涂了……咦,怎不见吉祥如意?”
“他俩每天都跑出去寻你啊。”闻人的眼泪硬是让无异傻乎乎的样子给逼了回去。
“就他们俩?跑出去寻我?”无异顿时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这两人估计告诉方位了,也难得找准位置吧……
“那你怎不去寻我?你武艺那么好。”无异仔细打量这闻人,“我说,你这是伤心吗?一个多月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胖了点?吃得香,睡的好?”
“乐——无——异!”闻人顿时满脸通红,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我……又说错话了?”无异挠了挠头发。
“爹娘不让我去……去寻你……”闻人结巴着,不好意思的低头。
“啊?!娶了媳妇忘了儿?这是什么世道啊……”
“不,不是的,他们天天担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