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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白的田园生活-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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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闻言笑的更开心了,“好,好得很,现在肚子太大了,不方便出来见你,说不定临盆那天正好赶上你的婚礼呢,真是双喜临门。”


第五百四十一章:他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顾二白连忙恭喜,王婶与她寒暄来寒暄去,都是夸她人美命好,看上去便是不凡的语句。
王叔也下来拉了一会呱,见天色不早,便拉着喋喋不休的王婶让顾二白走。
不肖,王婶最后还神神秘秘的拉着她,避开人群朝一侧走,说悄悄话声音压得也低。
顾二白看着她满脸犹豫的样子,说话也吞吞吐吐的,着实也不像平时直肠子的风格,便心直口快道,“婶,有什么话你直说。”
“是这样……二白,我知道也不应该为难你,就是狗蛋吧,在木营监干了也有不小几年了,你也知道,他又踏实勤奋又肯干,马上咱们家还要再添一口子,想给小宝最好的,这就不能一直紧巴巴的……”
顾二白听出那么点意思,挑眉试探道,“可是要加薪酬?”
王婶见她这么直接痛快,笑着点了点头,“倒也不单是,虽然说凭狗蛋的实力早晚有一日肯定也是能当上监长的,就是听慎掌事说,场主要从荣安城调度人才来做,那狗蛋怕是又要在里面奋斗个大几年,你说这有现成的,去找旁人也浪费啊,可能场主平日里忙碌,不知道狗蛋能力……”
王婶同她神秘的絮叨了大半天,宅院上的狗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在身后喊着她。
顾二白看了他一眼,朝着王婶眼珠子转了转,“那……狗蛋哥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平时他那些兄弟们也很爱戴他,要不,我去跟场主说说,提一提,行吧?”
走后门拉关系的事,她亲爸经常干,现在……要传到小爸这,呸,相公这。
王婶一听这个,眼睛登时亮了,“二白,有你这句话婶就放心了。”
“成不成我也……”
“只要你跟场主说,肯定成。”
“……”
顾二白有些好笑又无奈的扬眉,周围人总是比她自己对自己还有自信。
小嫣在一旁偷偷听着,收回耳朵的时候,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默默摇了摇头感叹,“那是因为夫人您当局者迷,总是不理解场主对您的感情,还倒打一耙,旁人看的可真亮了。”
“……”
你懂什么,那是情趣。
顾二白朝她翻了个白眼,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没理会。
狗蛋哥下来拉着王婶低斥,顾二白最后在王叔王婶和阿爹的相送之下,终于在日落西山之际,上了马车。
一轮红日将马车的影子拉得很长,长的映进了宁静的锅屋。
红漆亮木四方车舆下,轮碾走小道拐上大路,撵着一地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边有阿黄和小嫣,四下有风吹落叶萧瑟沙沙作响声。
顾二白微微掀开帘子,望着这里曾经相识的一草一木,她在这里遛狗、种菜、游泳,是人生中最特别的一段经历,而此刻,所有都在摇摆出离别的姿势。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这便算是告别了吧。
再见了,田园。
再见了,庆家。
“小白!”
四下寂静的只能听到车轮声之时,打马车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近乎高昂的呼唤声,如过境千山的峰峦般起伏不休,从高到低,连绵不断。
顾二白眉心一抽,连连吩咐车夫停下轿子,撩起袍子下了车。
长路尽头,阿娘手里提着一只麻油烧鸡,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她。
顾二白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场景,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径直朝阿娘那里飞奔跑去,长臂紧紧拥住了老人,“娘,对不起,是小白骗了你。”
庆家阿娘被这一声喊得落了泪,心里哪还有半分怨气,伸手回抱着她,嘴里只重复的呢喃着傻孩子。
“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娘,我就从来没怪过你,昨夜梦到你来看我了,今个就还真来了,娘很高兴,就是整日想着你在大府上可受了罪没,老夫人对你可好……”
顾二白鼻间酸涩,喉咙发紧,声音低微却有力,“没有受罪,好,特别好,清叔很会照顾人,老夫人也特别喜欢我。”
“那就好,你这傻孩子,平时在娘家贪玩耍皮的,嘴皮子溜得很,今后嫁了人可不能这样,到了顾府要好好对老夫人,听场主的话,学会懂事,不要动不动耍小孩子脾气。”
“知道,我都知道。”
顾二白紧紧抱着她点头,像极了一个临门出嫁的女儿。
阿娘破涕为笑了起来,伸手朝她手里塞东西,“这只烧鸡,你带着,我看你平时喜欢的紧,今后嫁了人常回来看看,来一次娘给你做一回。”
顾二白低着头,只一个劲的点着,眼泪就在殷红的眼眶里面打转。
阿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大姑娘家家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等会到府上老夫人看了会担心,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阿娘将她朝外推着,目光却缠连着浓浓的不舍,顾二白点着头,紧抿着抖动的唇,渐渐转过了身。
快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想再转身喊一声娘。
不想,远远的听到了阿娘的嘱咐声。
“孩子啊,以后是大人了,不能再任性,说走就走。就算生活里受了什么委屈,去哪里也要和亦清打声招呼。
亦清那孩子以前心里有伤,娘看他和你在一起,什么就什么都忘了。
他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又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你若是不快,也不能同他开跟娘开的玩笑,他会受不住的……”
阿娘话落,顾二白的泪水一瞬间便如闸一般倾泻了出来,女子脊背大弧度的颤抖这,没再说一句话,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
小嫣好生安慰了她一路,阿黄也不停地舔着主人的手。
顾二白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说没事,说着说着还笑出了声,到最后揩干眼泪,就真的没事了。
到了顾府门口,没事人一般在刘管家的注视下下了马车。
小嫣跟在她身后下车,眉间愁云不展,心中不解的摇着头,夫人对庆家的感情竟是这么深吗?
“小嫣,去把烧鸡送给老夫人。”
“喏。”
小嫣应道,顾二白朝着乾宜长廊走去。
任她伪装的再好,刘管家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异样,小心翼翼的凝眉问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随老奴到药阁看看大夫。”
“没事,就是今天见到二老有些高兴。”
顾二白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多问了一句,“听说水芙要两日才能醒?可有办法让她现在就醒过来?”
“是老奴失职,昨夜看她悲痛欲绝,神智昏沉,本成想着给她服下一粒安眠丹稍做休息,等缓缓神头脑清晰再作答。
不想一不注意,被她抢去药瓶,生生咽下了好几颗,这安眠丹药效强劲,一般人吞了没有一时半会恐怕是弄不醒,加之她体虚伤神,若是强行用药,怕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顾二白听着,沉沉的点头,其心已诛,活着生不如死,倒真不若死了更为解脱痛快。
“不必催醒,差大夫好生给她检查着,务必不能让她死了,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告诉我。”
“喏。”刘管家应道,又问了一句,“夫人可是要亲自审问她?”
顾二白没有回他,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寂寥望不到尽头的乾宜走廊,闷声问道,“清叔,还没回来吗?”
刘管家闻言,神情稍稍顿了下,抻了抻袖子,像是有愧似的颔首,“喏。”
话落,他明显感觉到身边女子的身形僵了一下,甚至有一闪而过伸手去扶她一把的错觉。
半晌他才意识到,不是人要倒了,而是神晃了一下。
他观察过,夫人的状态,其实从上次普陀寺回来,就细微的发生了什么变化,让他说他也说不出来,明明人还是那么个人,事也是那么回事,却总觉得少了一缕魂,多的是嬉笑怒骂后不为人知的沉重。
或许,场主也正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要……
“我知道了。”
顾二白喉间动了动,沉声应道,嗓音里有一丝艰难地意味,转身便朝着水榭园走去。
刘管家远远的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单薄身影,无端一股焦躁之气环绕在胸间,久久不得纾解,恨不得追上去一口气把话说完。
可他最后还是硬了硬头皮,咬着牙跺脚,愣是没将那事说出去。
阿黄跟在身后,一人一狗就这么静默的走着,路过玉春堂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朝里面散了一下。
果然如小嫣说的那般,今个的玉春堂热闹的很,直到黄昏,还有人在成群结队的踢毽子。
一声声清脆入耳的笑意,一张张率真活泼的面容,一个个腾空飞起的毽子,无不张扬着青春的活力,好像永远都不会疲倦似的。
明明,她也是属于这个最美好的韶华的,可此时此刻却像两个世界的人。
和清叔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花光了她所有的幸运,也度完了人生里最好的日子。
剩下所有没有他的日子,就像垂暮,没有了希望。
静静地坐在那里,顺着夕阳西下的弧度。
身边的阿黄听这热闹的情景,忍不住撒开蹄子朝里面冲去玩闹,堂院中的姑娘们冷不丁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也都乐呵呵的逗起了短毛狗。
顾二白嘴角微提,孤身朝着水榭园走。
冷风掀起她的衣袂,那里依旧凄清,没有一个人。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闯进你的生命,他会告诉你以前的所有韶华,都是虚度。
倒不如,这短短岁月。
……
水榭园。
小嫣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丝光和动静。
她轻轻摩擦火石,点亮了红烛,见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映的那张苍白的面上,泪眼斑斑,看着甚至疼人。
“夫人,您还未用晚膳,不如小嫣将粥羹给您端进来暖暖胃。”
小嫣看着心下不忍,微微蹲在她床头,细声软语的问着。
顾二白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只努力支开眼皮子轻声问了句,“现下几时了?”
“已近亥时。”
“亥时,又是亥时……他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小女人言语细细微微的,像一缕没有气的魂,飘飘浮浮带着点凄凉料峭的味道。
她翻了身,有清泪从眼角溢出,又睡过去了。
小嫣看着夫人的身形,像是感受到了那股子失落和殷切的思念,无端觉得心里苦涩堵的难受,她紧拧着心疼的眉,刚想开口,又似想到了什么夺门而出。
门外,刘管家和檀掌事已经等了很久,见她出来,连连追问怎么样了。
小嫣含着泪摇摇头,眼圈通红,望着他们甚至有些怨恨的味道。
“要不是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我就是违咒也要将事情告诉夫人,你们打死都不肯说,可知夫人现在心里有多难受?”
刘管家听了,沉沉的叹了口气,撩了撩袖子,狠狠心,决定去推门,“既然如此,今个我就违场主一次命,进去把实情讲了。”
檀掌事见势,伸手一把拦住了他。
“算了,反正就一天的事了,夫人现下都睡着了,你再说出来惹得她难眠,好坏明晚上就都知道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于无声处见惊婚(六千字)

听我的话,你们都回去休息,我在这守上半夜,如果还有动静,我就进去说,成不成?”
刘管家和小嫣思虑了一番,只得暗暗点头。
稀奇的是——
屋中,一夜再无异动。
顾二白以往都会做梦,多数都是预测现实的梦魇。
尤其是最近,大约是婚期将近,大悲咒生效的日子快到了,万年老珠拖给她的梦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恐怖,重复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好似让她提前做好准备似的。
可这一夜。
她竟安安静静好眠至天亮,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顾二白躺在床上望着梁头想:
人家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有一次回光返照,记忆生活中的一切,都会呈现出最初最美好的样子,那是最后的幻觉。
而现如今,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道理呢?
可是离婚期不是还有十五天的吗?
或许,是因为清叔离开她几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让她从心底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深深的恐慌感。
她忽然开始害怕,会有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足以打破她最后的几天宁静美好,可怕的是这种预感莫名的不消失,反而越来越浓。
顾二白迫切的想要见到顾亦清,一分一秒都不想再与他分离。
她总觉得,或许下一秒她就该走了。
辰时。
檀掌事只睡了下半夜,起来有些晚了,幸好在她推开水榭园的门时,夫人还静静窝在床上。
担心她昨晚未用膳,再错过了今晨早膳,对身体不好,她便上去轻轻卷起小女人被角唤着。
哪想,被子里的人竟在一阵阵颤抖,连带着被子也颤颤巍巍的。
檀掌事心下惊呼不好,一掀开被子,见里面之人竟是丫鬟小红,身上还穿着夫人的衣裳。
“大胆!”
檀掌事登时间瞪大眼睛厉喝。
床上一直战栗畏缩的丫鬟一骨碌滚下床,双膝跪在地上求饶。
“檀掌事饶命,是夫人,夫人寅时起夜,让小红陪她一起去茅房,但是到了茅房却说要去一个地方,逼小红同她换衣裳,让小红在这顶几个时辰,说她很快就回来,小红、小红实在不敢违命啊。”
檀掌事一听夫人不见了,吓得心肝都在颤抖,来不及扇她大嘴巴子,就踉踉跄跄的朝外跑,扯开嗓子喊,“来、来人!快,夫人失踪了,快去找!”
……
顾二白身上穿着一身丫鬟服,趁着东方鱼肚白未露的朦胧夜色蹿出来,也未惹起什么注意,便从墙头翻出了府。
到了宜兴街道,她掏出几个铜板匆匆忙忙的搭了一辆马车,交代朝万嘉衣庄赶去,马车便辘辘启程。
顾二白一路上想着到万嘉衣庄该如何行事做派才合宜,却不想一只脚刚下马车,眼前呈现的情景就让她瞳孔为之一震。
身后,车夫驱马离开,吁吁的发出声音。
顾二白的面色有些微怔,眼前二三十阶上的万嘉衣庄大门,紧紧的阖着,威武的铁杆门栓像是生锈了一般,仿佛还有铁锈刮落,寒风吹过窄窄的门隙,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衣庄大门口的院子里落了一层厚实的枯黄树叶,树叶上甚至有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清扫了。
她一步步的走过去,靴子下踩出细碎咯吱的落叶声,那仰起的头颅弧度自始至终都没低下来过。
眼前的高庭门楣上,赫然条条列列的系挂着一结又一结的白色丧布花结,纷纷宽大的低垂着,在清晨熹微的映衬下,洁白的刺目耀眼。
四周斑斑粉墙外,也涂了一层白灰,冷风过境,树叶拍打在上面,看上去十分苍凉冷峭,
她缓缓的朝前走着,有白色的纸片顺着风从大门缝隙飞出来,翩然落在脚下,她微微弯下身,捡起眼前煞白纸钱,已经被焚烧大半,剩下半片还是滚烫的,黑色的焚烧轮廓,鲜明的扎眼。
她的第一反应,难道是老爷去世了,所以清叔才在这里呆这么久?
后知后觉,当然还可能是……万芸。
谁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青衣句添红衣句。
顾二白攥着那半片纸钱,缓缓的朝大门走着,未至跟前,里面远远的就听到了有人声压抑啜泣,隐隐似乎还有火光茂盛。
她拾级而上,伸手轻叩了大门三下。
不一会,庄中便有浑身丧服的小厮过来开门,眼周又黑又红,里面布满血丝,甚是疲惫,嗓子也有些哑,见她穿着一身顾府的丫鬟服,微微问道,“顾府可有什么要事传达?”
她只是愣了一下,那小厮便平平道,“庄子里正值丧期,若是没什么事,外人不可进来打扰。”
顾二白低着头,神情微微致歉,“对不起,我无意打扰,只是来找个人。”
“找谁?”
“场主。”
闻声,那小厮好似噎了一下,面色很是不好看,再开口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我看姑娘是来找茬的吧,赶紧速速离去。”
说罢便要关上门。
顾二白不知为何他做此反应,只在他关门的瞬间,从缝隙中眼疾手快的伸手阻道,“请你……放我进去,我很安静,不会打扰亡魂。”
那小厮像被她惹急了,咬了咬牙铁青着脸,“场主并不在此。”
顾二白疑猜这小厮以为自己是奇奇怪怪的人,还可能有病,所以扯谎说不在,便好生解释,“我是顾府夫人——顾二白。”
话落,那小厮怔了一下,没见过也不敢擅下结论,但看她明明一身顾府的丫鬟服便啐了一口。
“有病。”
顾二白见他又要关门,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连忙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盈盈的掌家玉镯,“这是顾府夫人所佩戴的掌事玉镯,你若是不信或者不认识,可请你家老爷出来辨认。”
不用请万瑞出来,小厮一见那玉镯,便怔愣住了,随即一骨碌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夫人恕罪。”
顾二白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无妨,你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吧。”
那小厮点了点头,二话不说领着她朝府里去。
顾二白跟在他后面,游离的眼神四散,仔细看着硕大的府邸,花园走廊、亭台楼阁,就连树枝杈桠上,几乎每一处都挂着白色礼丧花。
足以可见这场丧礼的浩大和亲人的哀悼之深。
只是走着走着,她的目光忽然停在一处平静的小河边。
顾二白远远的看着,眼角微微轻眯。
寒秋近冬,男子只踩着双单薄的白色步履,露出微微泛红的脚踝,是浑身上下除了白唯一的颜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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