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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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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于此,就算没有天灾,各地偶尔也会暴发……但济时曾有论断,并记于医书,流传于世,不过是否如他所载那般,还是无法证明,因他所说那些个名词,竟是闻所未闻。”江汉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又说疟疾患因,是一种‘按蚊’叮咬传播,又说部份人体内有寄生疟原虫,若有蚊虫叮咬这类人的血液,也会传染他人,又总结了染疟者之潜伏期,大致在十二至三十日,据济时之见,眼下防范甚难,因蚊虫叮咬实在难防,又因各人体质不一,用黄花蒿氽水洗身法也未必有效,只书中有记,济时之母蔷薇娘子曾说疟疾有防治妙方,不过当今世上没那种药物罢了。”
虞沨自是听得满头雾水,不知“按蚊”何物,更不知寄生疟原虫又是什么。
“总之,假设那些‘风寒’患者实为身染疟疾,那么,暴发之势是否在所难免?”虞沨又问。
“应当如是,唯有及时救治,才是唯一的办法。”江汉说道。
既然暴发蔓延之势难免,虞沨凝眉,半响冷笑:“那么,也只好如此了。”

☆、第两百五十八章 朝中风云,城里变幻

两日之后,虞沨之奏章呈抵御前,当日殿议,圣上大发雷霆,那些将行洪滩涂之地占为己有之贵族胆颤心惊,秦相与金相并跪龙座下,率先请责,当然声称自己并不知父辈家传之地竟是“违法财产”,险些引来大灾,对于为何数十载不纳赋税一事,尽都推诿于家中总管,一时间贵族府上“刁奴”丛生,匪夷所思得让人瞪目结舌。
太子在三皇子频频示意之下,又是满怀孤疑,又是犹豫踌躇,持笏出列,为涉案权贵求情,无非是那些不知者不罪,并及时挽回,庆幸未引发大祸的好话,天子却也顺坡下驴,严辞警告一通后,还赞了一句太子仁心宅厚,只将工部牵涉之官员以“玩忽职守”罪名罢职处刑。
金、秦二相才松了一口长气,又被天子接下来的一道诏令吓得悬心。
授楚王世子临机决断之权,务必察明瞒灾一事,重惩企图因私瞒公者,在并州行任何事宜,皆可持诏而行,不需呈章先禀。
诏书快马送往并州。
不过两日,得知楚王世子已经赦了两县知县的秦相就有所行动。
通政司那位秦党知事,忽而畏罪自禁,留下遗书一封,称是受了左通政童纬义之贿利,隐匿了两县知县之奏章,于是乎,另一个负责上下文移的金党知事便首当其冲,重刑加身之后,招供出自己是“受请枉法”,又咬了童纬义一口。
童纬义虽大喊冤枉,却被当朝罢职,扒了乌纱帽,移交大理寺候审。
金相惊出一身冷汗,自知中了秦怀愚之算计,将他恨得咬牙,无奈的是他那党羽已经招供,还是当着御前……正筹谋着该不该将童纬义弄得“畏罪自尽”,却被亲信幕僚霍真一席话提醒:“相公当虑,若此时童通政‘畏罪自尽’岂不坐实了隐藏灾情的罪名?如此一来,施知州岂不难保?”
既然县令不曾瞒灾,童纬义有罪,追究下去,施德作为上级知州,肯定就是知情不报。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施德我也难保。”金相当真被这些时日连番变故弄得心力交瘁,脑子有被门挤的趋势。
“相公不可呀,并州之事还得靠施德看着呢,这会子让他获罪,若他把那事供了出来……”
金相大是懊恼:“大不了就此作罢,事已至此,再不可冒险。”
“相公,眼下朔州都指使、并州卫指使,并那几家握兵之勋贵都投了本金,若这时收手,他们岂不怨怪相公?他们早有图利之心,相公就算陪了本金,也不会让他们满意,故而,这事还得继续呀。”霍真抹了把额上冷汗,暗忖金相当真是“廉颇老矣”,行事越发欠缺果敢。
“那你说,眼下应当如何?”金相对这幕僚是当真信重的,简直就是言听计从。
“金相当劝说童通政,当以子女为念,若他入罪,他才刚入仕之长子又该如何?故而这时,应当以死为证清白,只触壁诸类行为,未免让圣上怀疑是他人灭口,不如绝食绝饮,喊冤而亡,如此,仅有那知事口供,不足为惧,就算他反口再指证相公,这多变之辞也不足为信,再说,他应当也没有这个胆量,相公再使言官上折,质疑那畏罪自尽的知事,他分明是秦相一党,哪里会被童纬义收买?分明是有人想陷构童纬义!相公牵涉进秦相来,把水搅混,一时之间是非也是难断,只要那事顺利,并朔守将们落了好处,再找个时机将施德灭口,世子再怎么察,也没有实据了。”
金相盘算一通,觉得此计当真可行,童纬义虽不是个忠义之人,却极为爱子,眼下他即使招供实情,性命也自难保,还白白连累了儿子,应当能够劝服。
于此,数日之内,京都朝政风云变幻,通政司连连死人,秦相也被言官参了一本,颇有些焦头烂额,而那个掌管上下文移的可怜知事,一会儿咬金相,一会儿咬秦相,一会居然连苏轲都咬了一口,短短几日,居然就疯傻了,搂着大理寺卿喊夫人,并州灾情究竟是谁隐匿,表面上十分地扑朔迷离。
秦相便将“水落石出”“洗清污名”的希望寄托着了身在并州,有临机决断之权的世子身上。
故而,随着八月的到来,虞沨在并州的生活渐渐开始忙碌。
起初对世子“不给颜面”“放洪淹田”的行为极度怨尤的世家们,率先开始了拜访。
常山伯原本就与楚王府有些旧情,他占的“滩涂”面积不大,损失自然就小,最是不以为意的一个,不过顾及着“同党”们的心情,不便与世子示好而已,当得秦相示意一到,自然是第一个登门,先是对孟高的事极尽歉意,便将质疑落在了施德身上,声称属官犯事,又是杀人重罪,施德一不通报监察御史,又不知悉山西按察司,三两日间便将案件审决,封卷移交刑部,虽并州乃直隶州,施德如此行事并不违规,可按察司主管一省刑名,若有疑案可依律纠察,言下之意,似乎是说按察司已得秦相“意会”,且看世子打算。
孟高当然要救,但是这时却不到时机。
故而虞沨只不接话,反而叮嘱常山伯莫将孟高为他所荐之事张扬。
继常山伯之后,并州城名门世家接踵登门,自然不少提说郫南水患,对自家“占地”一事皆表示了惭愧之意,不少人似乎猜到世子奏章上有为当地“不知者”们求情内容,皆称铭感于心,便有提出邀宴者。
虞沨自然不负盛情。
觥筹交错之余,便有人“猜测”匿章一事的究竟,就算没将矛头直指金相,却不少质疑当地知州者。
虞沨广纳“谏言”,遂明断是非,先持天子之诏,临机决断,将两县“指证”知县“瞒灾”之县丞、主薄先行免职,却只让知县将人扣押下县,似乎无意亲自审理。
随着京都的“风云变幻”陆续传来并州,兼着虞沨的有意侧重,施德在秋暴不断的八月,日子过得就像这扑朔迷离的天气一般,焦灼慌乱得很。
这一日纠集起亲信属官,连着两个成年的儿子,并“冰雪聪慧”的女儿兰心,在茶厅里再度议事。
“这次竟被秦相一党先下手为强,虽童纬义以死为证清白,可那知事已然认罪,兼着世子又将县丞等人免职扣押,显然也是偏向于知县无辜,这不管朝人何人匿章,到头来我都难逃罪责,圣上之意,可是得重惩。”施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在暴雨如瀑的日子里,手里的折扇频频摇动,“咣咣”地扇着风,竟比酷日当空时更觉炎热难耐。
一众人晦莫如深,包括了他那两个儿子,也是面面相觑,不知眼下时局对家族安危有何影响。
就连往常“睿智远谋”的施兰心,这时也是心不在焉。
施德显然对两个儿子不抱太大希望,开口点了兰心的名:“三娘,你来说说,眼下究竟应当如何?”
兰心美眸半抬,似乎心神才回到座中,丰丽的唇角半卷,弧线精致的下颔慢慢一扬:“父亲不消担忧,委实自从世子察明水患之因,果断扒堤泄洪,便注定会将事情导向眼下局面,若说这么多勋贵世家牵涉其中,仅仅只让两个知县当罪也太滑稽,但圣上会不会追根刨底,却是难说。”
“此话何意?”施德忙问,一众属官尽都洗耳恭听。
“无论世子,抑或圣上,应是心知肚明,这匿章一事,必是朝中两相联手,不做追究当然不行。秦相想是也明白这点,方才先动了手,不过圣上却将童纬义交给大理寺,并未亲审,这似乎就说明了态度……圣上并不想让事情涉及金相!而金相一番举措,显然是要将局势扰乱,眼下涉案者死的死,疯的疯,真相如何已难断定,至于世子……曾经说过一句话,知县可能无辜,却说不准是底下人心怀叵测,这是什么用意?”施兰心两眼熠熠神彩,恍若秋波盈盈。
霍起表示赞同地颔首:“金相舍童纬义,便是要保全大人,将知事的指证归结于秦相指使,称为诬告,又有世子将涉案诸人扣而不审,也不像要深究之意,至于‘真相’无非为二,要么是咱们匿章,要么是秦相布局,为的就是借此事打击金相,大人想想,可不可能是那几个县丞瞒灾,通政司并未收到奏章,而秦相造成知事畏罪,诬陷童纬义,横竖眼下,另一个知事已经成了疯癫,言辞不足采信。”
“故而,此事全凭圣断。”施兰心又是一笑:“而圣上将童纬义交给大理寺,便是要维护金相的意思,到底关系到太子之势,圣上既要稳固储位,又怎么会助秦抑金?只要金相当势,父亲自然无礙,黄花蒿的事情,金相可全要依靠父亲呢。”
施德蹙眉思量着当中的弯弯绕绕,终于如释重负。
但施兰心却忽而肃颜:“不过,秦相想来也知其中关健,故而这些时日,城中世家才与世子来往频繁,虽世子应会听丛对圣命行事,可咱们也不能听之任之,勋贵们也当对世子示好,父亲可请宁平候、阳明候等几位执掌卫所之世伯为首,登公主府拜访世子,以示咱们的态度。”
此议引得诸人赞同,尤其是霍起,对兰心的“智慧”赞不绝口:“三娘果然是我并州巾帼,远见谋断胜过在下等须眉浊物。”
施兰心莞尔一笑,心下暗忖,在这关健之时,也该到她粉墨登场。
——虽未及冠却才华横溢,儒雅俊秀又不失威仪慑人的世子,可曾准备好与慧冠并朔,无双才貌如我,来一场惊心动魄的邂逅,共谱一段世人皆羡、比翼双飞之佳话传奇?

☆、第两百五十九章 巧“断”疑案,兰心“晦”质

繁忙的交际应酬中,虞沨的谋划也自有条不紊。
魏渊于华北诸地走访暗察,短短一载间,已将各大勋贵、世家恩怨关联理出个分明的脉络,密书递于并州,尤其让虞沨欣喜的是,魏渊暗下留意到直隶、燕南,以及山西等地手掌卫所诸家的纠纷与联系。
其中盘根错节,复杂纠缠,一时不能细分。
虞沨尤其注意的是身任山西都司指挥使常信伯,与省府朔州、并州两地的勋贵关联。
而魏渊信中也有提点,自从四月以来,常信伯柴远同频频与金相、施德联络,还曾亲自来了一趟并州,据安插在都司的天察卫报,似乎柴远同又在联络家族交好之勋贵,筹集钱银,交给霍起兄弟。
金相幕僚霍真,也曾去朔州都司与柴都使碰面。
于此,虞沨更有清晰方向,基本确定了黄花蒿一事,大概牵涉到哪些勋贵。
一省都司指挥使,掌各州、府之卫军,职权极重,多数为当年追随高祖起义的旧将,功劳威望皆有,就连圣上,对这一批勋贵,也是不得不忌惮抚慰,而柴远同与直隶、湖南两地都司、卫所守将,其祖上与金家都乃莫逆之交。
这便是圣上既欲打压金氏一族,却不得不有所顾忌的原因所在。
假若柴氏牵涉进瞒疫囤药之事,要想借机使金相获罪,无疑更加艰险。
虞沨提笔,书下柴远同之名,又再其下分别写下宁平候、阳明候,这两人一个是并州卫使,一个是卫下千户,家族与柴氏紧密相连、祸福同依。
又写下几个姓氏,这些人,都属柴远同近交,虽不是人人手握兵权,可财力、声望极重,很有可能牵涉入这次事端。
尤其鞠家,家主鞠用,在太宗帝时官拜平章知事,七年前帝崩而致仕,归来并州,眼下他的长子鞠兰,还任着吏部郎中,有一子一女,儿子娶了柴远同之嫡女,女儿远嫁湖北,为湖北都司之长媳。
这又是一脉势力。
虞沨眉深似锁,搁笔归座,纸上虽是区区数家,可在这些家族后却是盘根错节,姻亲故吏旧交有如蛛网,牵连巨大,若因并州疫情一事,危极他们,必生动乱。
其中关健之人,就在柴远同,柴家系大隆有功之将,除了山西辖下州府卫所,甚至与燕南、直隶守将交情深厚,那么,得想办法从他身上着手,扰乱他与金相之同盟,于此,至少华北区域无忧。
利益二字,是为根本。
正自沉思,灰渡入内禀报,称天察卫有密报。
却是虞沨早些时日令人察探各地市面黄花蒿一事有了反馈,果如所料,华北地区药市上的黄花蒿已被收购一空,因而,导致本因春旱,此年黄花蒿大面枯死之西南、华南等地药价飙升,甚至涉及全国。
假若此时并州暴发疟疾,朝廷于各地征收黄花蒿,价格更会涨高,据前世“经验”,一剂足至六十两白银,治愈疟疾一人至少需要一剂,因水患得到控制,就算患疾人数不似前世那般近十万人,应当也会发展至五万左右,就算之前因着自己与旖景“不约而同”地收购行为,导致药市对黄花蒿有所敏感,药价有轻微的上涨,假设金相一伙以十两银一剂之价收购黄花蒿,本金大概需要百万两白银,才能买断华北之市,便以五万剂的需求量,朝廷一旦从他们手上征购,至少需要三百万两白银!
两百万银的巨大利益,以致这些勋贵罔顾人命,丧心病狂。
就算均分,每人大概也能分得数十万两,这是什么概念?眼下大隆,一品大员之年薪折合为银两,大概一千两银,就算在一品官员的位置上“奋斗”百年,也才十万两银。
而借着这次疟疾,几家勋贵不废吹灰之力,就能获一品大员数百年之薪俸!
天子如何能想到,动用国库数百万巨资,结果是让几家勋贵中饱私囊!
等等……
虞沨忽然扬眉……
当年朝廷极为及时下拨赈灾之银,何故最终造成数万百姓丧生?按理来说,就算五县洪涝致疟疾之势汹猛,霍起兄弟手里十万剂黄花蒿足以救治疫情,难道说,他们……
并州疟疾暴发,必然导致全国各地人心惶惶,而救命良药黄花蒿更是供不应求,以致各地药价高升不下,就算并未曾发现疫情之地,那些个贵族、富甲也四处求购,以防万一。
一个大胆的猜想,让虞沨猛然起身,险些带倒了圈椅。
“世子当心!”灰渡慌忙去扶。
锦帘这时一掀,晴空步伐慌乱,张口就禀:“世子,郫南、奉城等县均有天察卫急禀,说多处村庄,甚至县城里,染‘风寒’发热者急剧增多,那些个疫病所门前水泄不通,甚至连着街道上都躺满了就医之人。”
该来的始终都来了,疫情一事,施德再瞒不住!
虞沨闭目,锁紧的眉心,越加决然。
“今日宁平候有邀……”当再睁眼睑之时,墨眸里又是一片风平浪静,今日雨住,有秋阳闪烁云层,映照他侧面之时,眉梢处略微泛亮:“备车,往珍味阁……请上江汉一同。”
灰渡连忙快步往外,安排随侍车驾,只晴空紧跟其后叨念有声:“前些日子是世家,这些日子是勋贵,世子可真有口服,不想在这地方一州,应酬竟比京都时还频繁。”
——
世子车驾才至珍味阁,驻于正门,刚刚一掀锦帘,乌靴踏稳阶前尚还残余积水的路面,便闻一阵喧哗,两个身着裋褐,腰系灰带的少年你追我赶地冲了过来,一个叫嚷:“小贼,还我钱袋。”一个高喊:“泼皮血口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要夺我私财。”
前头身着蓝襦的少年才至世子车前,一个趄趔,扑倒在地,被后头的青襦少年一把摁住,一手往其衣襟探入,似乎是在争夺物什,那蓝襦紧紧摁着衣襟,一边挣扎一边叫骂,两人也不顾满地污泥,扭打起来。
这珍味阁位于闹市,今日又是少见的晴天,不少往来百姓,见起了争端,迅速围拢观看。
灰渡见此地嘈杂,唯恐生乱,看向世子。
虞沨眉目舒展,微举右臂,示意稍安勿躁。
“还不还我钱袋,那是主家交托给我,让去市上购买笔墨,一不小心跌落在地,不想被你这小贼抢先一步夺去。”青襦咬牙,半跪于地,两手撕扯着蓝襦的衣襟。
“好个泼皮,我不过大意跌了钱袋,立即拾起,竟被你空口污篾,欲据为所有。”蓝襦不甘示弱,满是污泥的手掌一扬,抹了青襦一脸,又抬脚一踹,翻身坐起,就要夺路而逃。
可是人群已然围拢,青襦也是身手灵活,一个翻身,抱住蓝襦的脚腕,再次将他绊倒,又是一场扭打。
忽有一儒雅“郎君”分开人群,穿着一身月白圆领长袍,箭袖玉腰,生得是眉目如画,尤其一双杏眼,顾盼含情;往人前一站,腰身楚楚,即使一身男装,行止间难掩娇俏,又见她轻启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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