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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一见，赶紧冲上去抱住几乎眩晕的小若。回过头，魂断老人依旧故我的揣着地上的庄墨，愤怒的训斥，他知道，事情已经不是小若偷跑下山那么简单了。小若已经分不清雨水和泪水了，挣开独孤一把冲上去抱住了魂断老人的腿，“师父！是我错了，您罚我吧！您别踹师哥了！”
第十章 受罚（下）
魂断老人头也不回的一脚踹开了抱在大腿上的小若，却也放过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庄墨，他侧过身，看向倒在雨水中的小若，久久的静默。
“独孤。”魂断老人忽然开口。
独孤连忙上前作揖，“师父。”
“把小墨带回去。”
“那……”独孤看了看雨水中的小若，“小若……”
“带小墨回去。”魂断老人冷冷的重复。
独孤不敢多言，忙上去扶起庄墨，却听见庄墨的一声闷哼。庄墨甩开独孤的手，愤恨的瞪向魂断老人，虽然痛苦的气喘但神情依旧坚定如初，“我，带她一起回去。”
魂断老人也知道他的个性，不与他争辩了，又是一脚下去，直击颈部，庄墨一个摇晃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独孤见状，赶紧上前扛起了庄墨，担忧地看了看艰难爬起的小若，又扫了魂断老人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此时，暴雨中，只剩下了魂断老人与瘦小的小若。魂断老人缓缓走至小若面前，注视了良久，慢慢蹲下，与小若相平视，暴怒早已在不知觉中消失殆尽。他伸出手摸了摸小若柔顺的发，雨水混杂着泥水沾了她满身。
“恨老夫吗？”
小若惊恐地望着老人，慌乱地摇头。
“老夫是为了你好，傻丫头。”魂断老人轻轻划过小若的面颊，“这么多年了，你就如同老夫的孙女一般，老夫怎么忍心你受苦。”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行泪就这么滑下了老人的面颊。
小若轻轻地扑入老人怀中，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抹开老人脸上的雨水与泪水，“师父不哭，小若乖乖的。”
老人轻声喟叹，这一声叹，就如同当年对她的母亲那样，无奈。他将小若紧紧的拥入怀中，“我百年魂断山史，终要在这一世铸就辉煌。小若，老夫得送你走，等他懂得控制自己的心性，真正成为天地间的强者，你们便无忧无虑的逍遥于江湖间吧。”
小若后面的话并没有听懂，但却明了，师父要让她离开了。师父是为了她好呢。她乖巧地趴在老人的怀里点了点头，要离开师父和师哥了啊，她要去哪里呢？她好舍不得。魂断老人一次又一次轻抚着小若的脑袋，她的乖巧与柔顺让他深深的罪恶，她才这么小啊，生无父母，待他师徒三人如同亲人，如今年幼如她却要忍受离别之苦，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尽管如此，为了这群孩子，他不得不为他们铺一段路，他们必须成熟，只有快些长大才能快些见证这个世界的繁华。他要看着这群孩子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看着这群孩子谈笑间掌握众生生死，这就是魂断隐藏百年终是爆发的一代，这就是魂断所出的天下的强者。
魂断老人将小若抱回楼中，“过两日自会有人来接你，你自当好好修行。”
小若点着头，眼睛却直直地看向庄墨的房间。
“他没事，只是筋骨略错，修养些时日自然就会好了。”魂断老人分外了解小若那单纯的心思，淡淡地解答一个又一个小若心中的困扰。
“师父，”小若抱着老人的脖子轻声唤道，“我可以去看看二师哥吗？”
老人一顿，放下了她，未在看她一眼，上楼离去。
小若立刻扑向了庄墨的房门，一把推开，看见独孤正拿着毛巾为床上的庄墨擦身，“师哥，二师哥怎么样了？还会痛痛吗？”
独孤一愣，笑了，“不会了，二师哥睡得很熟呢，不信你过来看看。”他向小若招了招手。
小若小心翼翼地靠近，脏兮兮的她在床单上印出来一个又一个黑爪印。但谁都不会介意，独孤将她抱上床，让她可以仔细地看着庄墨，自己又将毛巾沾湿，为小若麻利地擦起手来。
小若久久地看着熟睡的庄墨，即使在睡梦中，这张冰冷的面颊依旧紧皱着眉头，厚唇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许久，小若摸了摸庄墨的脸，突然开心的笑道，“师哥的脸就像鸡蛋一样光生。”回过头看向独孤，“师哥，我们明早吃鸡蛋吧！”
独孤点了点头，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弯腰将小若抱下床，“小若，让二师哥好好休息，自己乖乖回房间好不好。”
小若点了点头，向门外跑去。
独孤继续为庄墨擦身，拉开衣领——
里面赫然是几朵几近枯萎的小野花。
第十一章 分别
第二日，小若早早的爬起，也没有什么行装，随意装了几件衣裳，便推开了门去，一眼看见了站于门口的魂断老人。
“师父真早啊。”小若乖巧地跑到老人身边，拿脸蹭了蹭老人伸出的手掌，如同猫儿一般眯着眼，享受着清晨的温情。
老人宠溺的收回手摸了摸小若的头，“可要再去看看师哥们？”
小若立即迅速的摇头，“不用了，师哥们都很累了，应该好好休息的。”
她太懂事了，魂断老人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他多想将她留在身边啊。可也只能想想，他伸出粗糙的大手，上面满满是厚重的茧，这是一个长期练剑人的手，再过不久只怕师哥们的手也是如此吧。她轻轻握上了老人的手掌。
就这样，一老一少，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刻，手牵手缓缓向山下走去。
来到山下时，小若有些愣然的看着那架十足华丽的马车，四马并排，单只的马匹格外俊状，毛色也极其油亮，马车颜色暗沉却宽敞，宝塔顶盖庄严的盖在车顶上，盖马车边开有小窗，暗紫色的褶帘遮住了里面的所有，正前是暗紫的门帘，台阶上正坐着一个俊朗少年，手中晃着马鞭，无聊的盯着那马鞭左一下，右一下。
似乎注意到有人，他侧过头，朝阳刚好打在他的侧脸上，形成了极为耀眼的光晕，像极了刚刚出生的生命，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光嫩而纯洁的。一瞬间，少年裂开了嘴，笑得开怀，冲着马车内喊道，“是个小师妹呢，师父，我猜对了！”
马车的门帘被一只柔夷缓缓撩起，渐渐显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颊。好美的女子！小若不由得从心底赞叹，应是异族人吧，只见那女子柳眉间一凤尾图纹，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下一薄唇优雅而慵懒的弯出了一个恰好的弧度，足以使她惊为天人。一头青丝不紊地在脑后扎出一个髻，又留出一段秀发搭于胸前。
“就是她吗？”车中的女人微微颔首。
“没错。”魂断老人似与那女人早已相识，将小若向前轻轻一推，“他的女儿。”
“不枉我早了两日前来，”她细细地打量着车下这个精致的女孩，“不愧是我要的人，筋骨，柔韧都是将将好的。”
她抬头冲着老人妩媚一笑，“这孩子，我可是要定了。”说着，她向小若伸出手来。
小若顿了顿，有些迟钝的望着这个女人的脸，又仰头看了看师父，终于，还是要离开了。老人放开牵住她的手，抚了抚她的头，也没有什么赠言可说，只是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小若缓缓地垂下头，将手搭向那个女人。车前的那个少年一个助力，帮助小若一下子上了马车的前阶，小若抬头看去，那少年笑的一脸灿烂，“小若对吧，现在起我是你师兄了，记住了，我叫莫司尘，你可以叫我司尘。”
女人笑盈盈地迎着小若进马车，“现在起，我是你师父了。”
师父？小若本能地朝魂断老人看去，却发现刚刚站在那里的身影早就没了踪迹。师父，已经走了啊。女人察觉到了她的心思，“那老头子最不喜送别了，就由他去吧。”
小若茫然的点了点头，随着进入了马车，马车的内部铺着上等的貂皮，正中还摆着一张小几，不知是由什么木头所制而成竟还飘着淡淡的木香。几上零星摆着几本书，两碗茶，再无其他。整体的装饰，简约，而又大方。女人随意的卧在貂皮之上，手执一本书，如此轻易的便化作了一幅画卷。
小若安静的坐在这个陌生女人的旁边。女人察觉到她的拘束，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闲聊着，“我名唤玫纤巫，我有座山，叫玫山，”她看向小若纯净的瞳眸，“我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可你不同，小若。”她俯向小若，“你将成为这玫山的少主，你将继承我的衣钵。”
小若疑惑的看向她，“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女人微昂着头，笑开了去，“因为是你啊，小若，”她侧过身斜着眼看着小若，“只因为是你。”
山外，马车在莫司尘的控制下，一摆一摆地驶离魂断山。
山中，小楼的屋顶站着两个向她们离去方向眺望的少年。
“你不去送送她吗？”一个少年问。
“有一天，我会亲自去接她。”另一个少年答。
第十二章 少主
魂断山位于西离国西侧与齐麟国的交界处，而玫山则位于西离国的西北部。距离并不是特别远，小若在车上看着那个华贵而雍容的女子实在不知如何相处的好就出去与莫司尘闲聊。没一会儿，这两个年纪相差并不大的孩子就打到了一块去。
“听说魂断山每代只出两名弟子，而这两名弟子都是人中龙凤可是真的？”
“那当然，”小若昂着头，一怂鼻子，“师哥们可厉害了。”
“那你呢？”
“……”这个嘛，好像是有点丢脸，做饭是师哥做的，武功是师哥练的，连给师父沏茶都是师哥的事……想到这里，某只骄傲的小孔雀瞬间变乌鸦了，“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莫司空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个魂断山出来的小师妹，啊哈哈，竟然什么都不会！哈哈，我还道多厉害呢！”
小若一听，更难过了，死穴啊！
车内的玫芊巫听见他们的对话，柔柔一笑，年轻可真是好。出声安慰道，“无碍的，小若，你还小，等回了山，为师都教给你，琴棋书画，膳食……。当然了，还有独门武功。”
小若一听，眼睛都亮了，立马嘴也甜了起来，一口一个师父叫的直欢腾。
一旁的莫司空没想到师父帮了别人，一撇嘴，“还真是，都忘了你是少主了。”
“少主？”小若眨巴眨巴一双水眸，“什么少主？”
莫司空立马一副天下只有我知道的神色蹭到小若身边，“就是唯一一个学习玫山独门武功，成为门主接班人的人啊。”
突然想起之前玫芊巫说的话，小若砸了砸嘴，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呢。突然成了什么少主。还有独门武功？恩……会有师哥们厉害吗？
没打闹多久，小若注意到马车走上了山路，道路平坦，宽整，不似魂断山那样机关重重，想必玫山是一个极为入世的门派罢。正想着，眼前出现了一片宫殿聚集群，团聚在山间中的巨大凹槽中，真乃天然之作也。
看着那壮观的建筑物，小若有些惊叹的唤了好几声，才进入马车准备与玫芊巫一同下车。不一会儿，马车停了，还未等小若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众声齐鸣，“恭迎门主，恭迎少主。”
看着小若惊疑的目光，玫芊巫宠溺般地刮了刮她的小脸颊，领着她向车下走去。跟在玫芊巫的身后走下马车，一抬头只见道路两旁站满了人，整齐划一的低着头恭迎着她与玫芊巫，一种从未有过的灼热感在心中燃烧，不可否认，她享受这种灼热。
玫芊巫一步未停，牵起小若的手沿着两旁的路人所站的道路一路步向正前方，那是一间巨大的宫殿，走上台阶，可见宫殿正中央摆放着一把卧椅，看似极为奢华，同马车一样，用貂皮铺好，前方还有一张极为宽大的桌子，上面倒是摆满了启事奏表。在卧椅的一边摆放着一把正规的座椅，宽敞却庄严。
不带有任何停顿的，玫芊巫引着她坐在了那个座椅上，自己则端坐在躺椅上，而此时，方才在外恭迎的人已迅速整理好，乖顺的站于下方。
左前方一人上前禀报，“禀师父，应到168人，去除在外办事之人，实到120人。”
“小若，”玫芊巫向小若伸出手，“你来。”
小若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看看这人，”玫芊巫用手指了指禀报的人，“她是你大师姐，我手下加上你就共3个徒弟了，其余人皆为部署，你可清楚？”
小若顺着玫芊巫的手指看去，是一个一脸英气的女子，眉角上扬，五官分明，一身的巾帼豪气。连忙像师哥们那样一个抱拳，“见过大师姐。”
那大师姐也不客气同样一个抱拳回应，“见过少主。”
“很好，很好，”玫芊巫站起身，向二人走来，“现在起，柳若即为我玫山少主，我将尽我所能传其玫山独门武功，以传承我玫山精髓。”
接着，她看向小若，“小若，你可有准备好？”
小若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大师姐一惊，又是一个抱拳，“请少主保重？”
什么意思？还未明了状况，却见玫芊巫一个抬手运气一掌打在了她的胸口上，剧痛瞬间传来，如同心脏被人拧成了一个麻花硬要打出一个结一般。小若痛的在地上直打滚，依旧无法舒缓心脏的痛苦。
“从现在起，每天一掌，直到你不再感到痛后，我再加上力度，”玫芊巫淡然地收回手，一个压气，“好生休息吧，下午便开始你的课程。”
第十三章 一个馒头的恩情
小若最后是被莫司空抱着回去的，那大师姐也甚是担忧的守在一旁，婢女们端着水盆，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身。单是看着这个漂亮的小人儿惨白着脸，可怜兮兮地窝在莫司空的怀里，众人酒心疼极了。
玫芊巫也良心发现，取消了几日的课程，凡事可不能急于求成。
休息了几日后，小若渐渐可以随着大师姐与莫司空出去走走了。知道了原来看起来豪放的大师姐却有个极为温婉的名字，湛清，白湛清。
“呐，小若，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去。”
小若想都不想一个抬头，“馒头！”
莫司空吸了吸鼻子，“得，真好养。”
大师姐一脚踹了过去，“没事，小若，师姐去让厨子给你做啊！”
……
等回到住宿的醉留搂时，小若已经趴在莫司空的怀里昏昏欲睡了，正欲踏入楼内，莫司空与湛清纷纷一个住脚互看一眼，同时踹开了大门，小若一下子惊醒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孩站在桌前略带惊慌的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垂下了头——“小的将馒头送来了。”
三人皆是一愣，送馒头？看看那桌上的馒头，再看看那男孩，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连个下人的衣服都比他好啊。“你是下人？我可没见过你。”莫司空危险的眯起眼，那男孩没有武功，他也不可能动粗，只是担心会不会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真是下人，”男孩倔强的咬了咬唇，“第一次来，管事说试我一试再决定要不要用我。”
莫司空与湛清对视一眼，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那你下去吧。”
小若被莫司空放下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差不多的年岁，却比同龄人瘦弱许多，小若想象不出这世间中每个人会有多么大的不同，经历的，遭受的，有些人幸运会常有友人相伴，有些人却永远只能靠自己。
感受到目光别样的注视，男孩抬头对上了小若的眼，二人皆是一愣，似有什么似曾相识，但二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我先退下了。”男孩低下头，与莫司空擦肩而过，正要出门去，只听一声——咕噜噜……
他出现的原因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了。那男孩生生一顿，搭在门框上的手愤然收紧，一个甩身冲了出去。
“呵，又是一个自尊心强的人。”莫司空冷笑一声背过身去，冲着小若伸出手去，“来，小若，吃馒头去，要师哥给你拿咸菜吗？”
小若依然望着那扇门出神，好一会儿，她爬上桌拿起两个馒头就向门外追去。
身后湛清深深的皱眉，“我很担心，司空，”看向司空，“她太善良了，她如何担起玫山门主大任？”
莫司空拍了拍她的肩，“她才不过7岁，师父自会有办法的。”
……
小若终于在花园中的一个假山后找到了那个男孩，他正蜷着身子窝在石缝里，他实在是太瘦弱了。小若趴在石岩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男孩抬头一看是她，脸色瞬间难看了撇过头转向了另一边。
“哥哥，这个给你吃。”小若扒住他的胳膊，将馒头递给他。
男孩看了眼，冷哼一声，一把抢过塞进怀里。
“你不吃吗？”他进屋不就是为了……
“不关你事。”男孩说着闭上了眼，似乎准备就这么睡过去了。
“我这里还有一个！”小若炫耀似的递出最后一个馒头，“你如果那一个是留在明天吃的，你可以今天吃这个！”
“闭嘴！”男孩瞪向她，“那是给我妹妹的！”
“你还有妹妹！”小若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叫柳若，你叫什么？”
男孩侧过头看向身后的女孩，久久的，“步铭。”
“你叫什么还不明？”小若瞪大了眼睛，“你也太没诚意了！”
“我叫步铭。”男孩无奈的转向她，顺理成章的拿过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我总觉得你好熟悉，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不可能。”步铭狼吞虎咽的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