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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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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车中角落避了一避,窗扇外的水面上,月色淡淡的铺着,白光此起彼伏,悠悠荡荡。心中的冷水一寸寸漫上来,渐至将我整个人囫囵没过。这幻影中的冷水虽然淹不死人,却时时叫我领受窒息的痛苦。若一直这么窒息着,兴许对我来说还算是甜蜜,因这窒息好歹是因十三爷而淹没我的,可窒息个些许时候,惊恐就交替着漫漫涌上来,这边喘了一口气,那边又从头开始折磨我的心了。
这样被情绪折磨了些时候,我就觉得冷极了,靠在马车朱漆壁上,强迫自己闭了眼睛,稳一稳心神,然后再思量刘承泽能不能从这位刘爷手中将我救出去。
两声重踏马车的声音震的我晃了晃,几人窜到车里,一人抬手拿匕首将我胁了,我不敢睁眼,所幸就这样闭着,想必马车内昏暗,他们也难辨出我昏倒这一事实的真伪。
方才提着紫砂壶的那人冷飕飕道:“活着呢么?刘少爷可叮嘱了半天,这笔买卖不许伤人分毫的。”
我尽量平稳的吐吸着,将头自然的低垂。忽觉有人抬手在我鼻下探了一下,道:“刘爷,这什么福晋太不禁吓了,这样就昏过去了。”
刘爷啧啧感叹:“女人都是娇贵些的好,要是个个儿跟你似的,皮糙肉厚,爷们儿还有什么取乐的意思,”他啧啧咂舌,“就说那些得花银子破费的瓷啊玉啊的,哪个不是稍不留神就破个精光,太耐用的,也就不那么灵光了,这就是咱们说的缺少灵气。”
又一人溜须拍马道:“刘爷高见,您说得太对了。不过,小的有一事不明,刘承泽这家伙一向觉得咱们关不住话,也从不与咱们会面,身份神秘的很,今日为着这么一个妇人,倒急匆匆的抛头露面,还花了重金,雇了这样多的兄弟,又不敛财,又不劫色,连干掉个人都不许,他是改了性子了,还是吃饱了撑得啊?”
这个问题引发了车内的深思,我同他们一样也在深思,只是他们深思的问题,我都知道答案,我深思的问题,他们根本不屑知道答案。
刘承泽的养父噶礼系在山西供职,这一票人亦是山西口音无疑。从他们对刘承泽敢怒不敢言的态度上瞧,想必与刘承泽共事过很长一段时日。刘承泽可以这样安排这一场戏,甚至精准的知道,我与十三爷曾经盗过这一伙人的马,想必此事与他亦有牵连,他也十分清楚,当年盗马之人便是我二人。
可若他是寻仇之人,为何这许多年过去,他还不曾讹了钱财?我早知他心中城府深得吓人,却未料得,竟有这样深。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疑惑道:“刘爷,莫非那小子同皇子福晋有鬼?”我这里心中咯噔沉了一下,这人又兴起,“虽说刘承泽在您这里花了不少银钱,可您替他这身份也都是些险要的活,怎么在女人这事上,半点便宜都不叫您得着。”
刘爷继而笑道:“猴崽子,都安静着些,这女人若是装昏,没的叫她同刘承泽学了去,你们可就死定了。”
车中静默了一阵,几人另起了些家长里短的话头,聊了起来。我自顾自思前想后,暗中思量,或许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提及的过往,刘承泽亦然,再瞧见他的时候,我还是不愿出言相问。即便他那时是诚心挑拨过我与石图,可我二人的分歧也只能怪彼此心中的不信任,真真怪不得他人。余下的,怕还是刘承泽帮应我的更多一些,无论将我从歹人手中劫回来,还是保我与兰儿母子平安,又或是帮应十三爷,他都做的无微不至,实在不是个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对影成双(9)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候,山风一吹,周遭一片银杏香气,颈上匕首的冰凌寒气将除未除,忽然一人将我揽入怀里,低哑道:“卢岽将赏钱分好了,你们出去取吧。”说话的这人,正是刘承泽,他将我靠在自己胸膛上,提了个灰毛大氅,将我捂个严实。我虽受了惊吓,可未受什么风寒,也不至于虚弱畏寒至此,我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身子僵得厉害。外加他一番莫测得眼神望着我,却不说话,使我饱受煎熬。
我咽了口唾沫,顿了顿,道:“将我送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吧。”心中恍如一块巨石砸入方才汹涌淹没心海的大水之中,砰然激起水花四溅。
刘承泽没有答话,我睁眼瞧他,他似乎并不如那几位黑衣人探讨中所说的那么高兴,盯着我的眼睛,道:“原来你那日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他说的那日是太医院那日无疑,我侧首瞧着马车窗扇外,华灯初上,山中几幢猎户燃了昏暗的灯烛,光亮颤巍巍的,炊烟缭绕而升,却还是不够冷,雪粒子化作雨水,飞散下来,将光影晕的愈发模糊,天外密密麻麻飞着似雨的雪,缓缓在我视线里散落开来。画面静止着,我道:“千秋万载我也是要这样做的。”
刘承泽手足无措的又将我身上大氅捂了捂,背倚着马车车壁道:“先同我回山上宅子,身子这样重了,也不知道珍惜,”他见我即欲出言辩驳,道,“你若不依,我现在就将你完璧归赵。”
我原本抿着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刘承泽眸光渐渐暗去:“你不说,却也不难猜度,你恐自己妨碍心上之人,避于它处,寻得他一世功绩,”说完这番话,他闭目缓声道:“如今这样就正好了,你若懂得将眼光放的长远,今日就该明白,十三爷若是找你,必会兴师动众,大抵除了我那一处宅子,他处处都会寻遍。”他半睁开眼睛:“你若执意逃出京城,便是想要他寻着你,你若真心为了避世,独求他的一世美名,唯有呆在我翁山宅中。”
我咬紧牙齿,闭眼静了半晌,道了一声:“走吧。”胸口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个人,我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他再不能触碰到我,甚至彼此永世都未必能再相见。能盼的,只有一个假设的来生,可那时我是谁,他变成谁,又让我如何确定,相遇的一定是他这个人呢?
刘承泽将我抱下马车的时候,我其实睡得很浅,可我还是告诫自己:“你是在做梦。”梦中忽有阵风吹过,屋中就奏出筝曲,玳瑁义甲拨弦之声轻盈无比,似乎是一簇簇小小的槐花立于筝弦之上,像五彩的蝶,扑闪几下,带走了胸口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卢岽匆忙的回禀声响起,乐音未停,可抚琴之人却自行放轻了手中拨弦的力道:“少爷,十三阿哥随侍时旧疾突犯,和宣亲来求医治附骨疽的药贴。”
原本承载着的那一种巨大的痛苦即刻归来,这种痛苦从内里深深将我剖开,蔓延而来的是绝望。这一种绝望同往日所谓的绝望都不同,我分不清自己这一刻是在梦里还是梦外,神志不清的勉励哀求道:“是我不好,刘大哥,求你去瞧瞧他。”
琴声骤停,足下踏地而来,我身子一歪,被人双手一锁,压进怀中,我同这人贴得有些近,迫得我陷入一片银杏的清香中,我手上奋力抵抗,使力撑到他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上,却被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吓了一跳,人也清醒了一些。
刘承泽的声音我听得真切,他对卢岽道:“我即刻随和宣去,鶒儿受了惊吓,恐怕快生了,你去山中寻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来,帮应帮应,我速去速回!”
我只来得及叹一口气,腹中就觉得疼痛异常,才知道方才心口中的疼痛与此亦有些关联,喉咙处有些哽咽,眼底也浸出一抹泪意,这疼痛的滋味似曾相识的厉害,牵连出我心中又一阵痛楚。
刘承泽声音低哑道:“你别担心,我这就去瞧他。”我被他压在怀中,是以他极易察觉我的一举一动,他气息沉重,似是前所未有的慌张,道:“腹中疼的愈发厉害了?”
我泪眼朦胧中觉得刘承泽这样的形容十分可笑,若换作是十三爷,就暖人得多了,这样一想,我便当真笑了两声,道:“能陪他一道疼着,也是我余生最大的福份了。”
刘承泽一颤,松了一双锁着我的手,盯上我的眸子,闷闷道:“你说什么?”
我心中略有一丝不忍,觉得他这样帮应我,我情理间也不该再亲自捅一捅他心中没头也没尾的哀怨,伴着又一阵疼痛,我攒着手中十三爷的帕子,避开他的问题,再接再厉地求他:“你不是这就要去瞧他吗,刘大哥,求你快去……”
他盯着我,没言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盏茶过后,他若有所思道:“我去去就回,也好叫你心安。”默了一默:“你当真对他这般上心。”他提了唇角,抚我躺平了些,起身一笑离去。我生生哽住了,心中说不出的疼痛又深了一层,好像连腹中的疼痛都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刘承泽这一去,就去了许久,回来的时候,我肚子中揣着的那一个,早就落了地。因着离别情绪和一阵惊吓,这孩子着实生的有些费力,待到终于费力诞下了这个小阿哥,无论何人劝我,我却都不敢瞧上孩子一眼。不瞧已是不舍,瞧上一眼,就更添了一分的难舍。
不瞧也罢,折腾了许久,终归还是倒头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刘承泽端端站在我榻前等候,本是灯灭的晨起时候,他也不坐,就那样站在榻边,也不知是何时来的。他面上神色疲惫,我心中有些愧疚,撑着身子坐起来:“连累刘大哥费心了。”
尚未坐起来,刘承泽已三两步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将我扶了,脸色青黑道:“他好多了,身上热度都退了,疼痛三两日内渐去,”我了然点头,刘承泽冷冷道:“这一次病起,也是心中急火所致,病中他又督人四处寻你,劳心劳力,损耗不小。”
我默了一默,挣扎着笑道:“叫那刘爷将孩子送回去,只道福晋因甚虚弱,不省人事。在彼缺乏护理之人,未及用药,故即时薨。”
刘承泽嘴唇颤了几颤,眸色通红,哽咽道:“你越是待他决绝,倒越叫我知道他的份量……”
我从枕畔抽出一张信笺,笺上笔迹瑟瑟,正是那日我几近不省人事时奋力写下的,信笺微皱,也不知是那日的泪痕还是汗水印子,抚过笺上字迹,信笺哗哗作响。刘承泽接过信笺,轻声诵读:“盛筵将散,离别在即,梦里梦外,眉眼深藏。花开旋落,寂寞凄清,见花落泪,花影成双。相思之苦,歌竹传觞,柔肠九转,对月心伤。人在玉楼,四面生风,如丝如缕,独盼安康。”他身子一颤,落下两行泪来,半晌,涩然道:“为了他,你竟将戏做的这样真?宁愿诅誓自己殁了,也无悔么……”
我点了点头,叹了句:“刘大哥的一番情谊,鶒儿心中其实早有所查,但同十三爷的这一场缘分,我此生都难忘,即便一切都是过往回忆,我这一世也……”
刘承泽勉强一笑,打断我道:“不必说了,一世终究不过一缕烟雾,几把尘埃,魂魄归时,各人心中也自有顿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对影成双(10)

将孩子送回宫中月余,就已临近年关,待我修养的大好了,才有缘瞧一瞧这一处隐蔽的院子。大院中一处石雕屏风有些玄机,依照石砌的轮廓开出一方小门,需十分仔细,才能留意到入得我这一处院子的机括小门。入了影壁,便是穿入山谷,山谷道路曲折,罕有人至,于此,这里也可算做一间密院,院中并不阴暗,借着山谷泄下的光线,好似世外桃源一般,住下也不觉得被软禁了起来。院中四壁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壁,料定山谷地势险峻,无人能穿过险峻,窥探这方寸中的一处院落,院落也就闲散幽静的很了。
腊月里我生辰前,刘承泽特意叫卢岽引着家奴将院落粉饰一新,琉璃铺地,白玉为阶,翠竹修篁,其时又引来数株各异花朵,花白色的芍药,雪白的蔷薇,缤纷的绣球,无一不让院中四名小侍女大呼小叫,也难怪她们惊叹,这几株花儿在冬日里实在难见,想必无论在何地配置,温暖必为首要之项,在皇宫中用碳都有规制的月份里,单供这些花儿的温暖就更是难能可贵了。
刘承泽亲自捉来的大尾巴松鼠吱吱叫着,它性子急躁却快乐,总是耐不住寂寞,左右穿梭在贴金的笼子中,我慨然叹息的功夫,刘承泽忽然掀了帘子走进屋来。因我近日身子好了,所以他也常来,一日里来探我个三、四回,徒叫人难得清静。他背着手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由后头伸出手来,将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来道:“头回亲自送你一件生辰的寿礼,还望你不嫌弃。”
我茫然瞧着他忐忑的样子,嘲笑道:“我该过的不是生辰,是生忌吧?”
刘承泽僵了僵,拢着袖子,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我随手敲了敲他递过来的锦盒,往案上一放,道:“我不嫌弃,这就收了,往后刘大哥就别再破费了。”
院中卢岽匆匆嚷道:“少爷少爷,寻人的兵丁进山了!”
刘承泽蹙了蹙眉,我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欣慰。我知道,即便我递去了那一纸信笺,谎称自己殁了,这世间也唯有他一人能猜得我还活着。冷风将门上帘子吹得掀了起来,屋外玉阶下,无穷无尽的雪花从天穹深处飘落,如同一尘不染的天庭胜境,天女正舞着优美的姿态,用皑皑的冰凌雪花向凡尘致敬,冰凌的雪花轻柔地覆盖上房顶、竹叶,忽闻谷外一阵笛音嘹亮,悠扬,舒展的荡漾着,一点点浸满了山间。
我起身朝院中走去,身后刘承泽与屋中两名侍女一同度出了屋子,笛声格外舒缓,淡淡的忧伤里是我一段段记忆,这熟悉的旋律,是那一日在温泉行宫中,我在他手掌中一点点学的,彼时,他轻轻在我肩头和着,我随之平静,随之望忧。此时,笛声升到漫天的飞雪之中,化作一片白羽般的织锦,任由笛声描出一幅灵动的画卷,画卷中却再没我了。
这几瞬恍惚里,片片浅粉淡白的女儿棠花瓣,随着一阵狂风和雪飞舞下来,花雪并不逊色此时纷飞的冰雪,一眨眼的工夫,粉白的花瓣和洁白的雪花就点缀了整个山谷。笛音继续铺漫开来,一边替代着筝的应和,一边继续着和雅清淡,恬静清脆的住旋。
空旷的山谷里有回声,风把旋律吹乱了一些,远远近近的竹叶在忽如而至的狂风中起伏如浪,一旁的两名小侍女忽然天真叹道:“你瞧,花瓣上分明镂刻了字迹!”
院中众人不由得都瞧了过去,另一个小侍女一双眼珠子将我和刘承泽从上到下扫一遍,默不作声的将花瓣丢在了地下。刘承泽勾起一侧唇角来,一双眼睛闪出了难掩的浮躁,道:“念!”
这一下,庭中更静了一筹,无一人敢应他,笛声渐弱之际,我不解他们为何忽然如此惧怕刘承泽的一句吩咐,自行蹲在雪地里,拾起一片海棠花瓣。大氅雪白的风毛柔柔扫过我的面颊,我盯着手中的花瓣,胤祥熟悉的字迹分明镂刻在花瓣上,我咬着牙齿往外蹦字道:“鶒儿回来。”
我将手中的花瓣捧到鼻端,一缕淡香扑面而来,是分外熟悉的味道,我难免泪眼迷蒙了起来。刘承泽踏雪走到我身边来,蹲下身来,我瞧着他面上几番明灭后,道:“你这一番形容,倒像更喜欢这生忌的寿礼。”
我哑声应了句:“这是我平日惯了的香。”
他一手将我扶起来,却不看我,先是望着眼前的石雕影壁,良久,仰面望着只剩皑皑飞雪的天际,淡淡吩咐卢岽道:“找人将山间散落的花瓣都集了。”
卢岽沉吟了一刻,还是问道:“收集之后,奴才该如何处理?”
刘承泽轻笑了两声,像是在自嘲,牙缝中漏出四个字,道:“找人,做香。”
我眼见他额角的青筋抖了一抖,抬步走了两步,又吩咐道:“无论芍药,蔷薇,还是绣球,都给我搬到院中透透气!学学那四散的棠花,叫它们都来沾沾灵气。”言毕,疾步走到石雕影壁前,按了机括,离开了院子。
离别这件事无非是早晚而已,只是众人都觉得残酷,也都还未曾习惯,因着言犹在耳,所以枕边人的不复存在就尤其叫人难以接受,前缘至此,等到下一季女儿棠盛放的时候,不知还有何人能记得自己当初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因果深藏(1)

作者有话要说:尾声
掩着门,风自然是不会来的。可但凡敞开了门,风总压得人喘不出气来。
人世同这就是一个道理。康熙四十五年既然已经注定是个多事之年,那这一年最后的一日也压得人喘不出气来,实则也是个正常的事儿。所幸,这一年于我本就不可忘却,故此,临睡时,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无非是在屋中又多燃了一炷香而已。一炷香给遁出凡世的娈霜,一炷香给未能看透红尘、但已开始过生忌的我,一炷香给我太久以前的姐妹莲儿,再多一炷香,是给那个我年幼无知时最最思慕的人汪绎。
怯怯的烟在屋中压着,我隔着烟雾同刘承泽彼此相看,他整个人也像蒙着一层烟雾一样。窗外是连天漫地的一片黑,深洞似的。只有远近山外的几声犬声狂吠,叫我知道,我还尚在人间。刘承泽思索片刻,不紧不慢道:“我一向自诩为一个颇有见识的人,可阿哈占的两个闺女,可着实叫我大开了眼界。”
我一愣,觉得他这个说法何其精辟,不确定地向刘承泽道:“我叫你大开了眼界是不假,雪衣又怎样了?”
刘承泽踱到窗扇边,将窗格子敞开了一扇,由烟雾自己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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