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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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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休书么?”自言自语。
他想,柳若怜也不是什么都很行,至少她并不太会藏东西。然后转念:或许,她是因为枕着它睡觉才能感到安心?这一点,他恐怕是无法查证了。
原来都快被自己遗忘了的东西,现在却再次记起,记起了成亲的第一天,那个美丽的、身着红艳的喜服的女子,擅自丢开喜帕从床边轻盈而起,然后用着轻蔑睥睨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句句念出休书,再一笔笔从自己的手下写出。
如果说当初只是震惊的话,现在却觉得胸口压抑着的窒息感。那样的东西,字字句句,当初自己怎么会写出来呢?他疑惑。至少如今若再让他写,恐怕他是连毛笔都握不住的。
依紫从走廊的另一边跑过来,看他站在廊边,于是嘻笑的吐了吐小舌头:“被抓到了……二少爷,我不是故意偷懒的,只是碰到了小桃,被她拉去看……”
“这是要送去洗的么?”他淡淡的打断。
“是的。”依紫看了看之前被自己遗留在廊角的被褥,又看了看二少爷。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那么凝重的眼神看着它们。
楼安在看被褥,精确的说,他的视线凝固在那一角紫锦上。他眼皮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直到眼眶发酸,然后他听到自己声音低沉的说:“那么快送去洗吧。”
楼平等在楼府大门口,已经有些时间了。当楼安从里面走出来,楼平盯着他看了看,问道:“发生什么好事了么?”
自己一副看起来发生了好事的样子吗?
楼安暧昧不明的浅笑一下,脚步轻快的走向马车。
可惜,那样的轻快并没有持续多久。
马车边,一袭霜雪白衣,女孩子娇嫩的脸颊被早晨的寒风冻得微红。看到他出来,小声的喊了一声:“二少爷。”
他用一种僵硬的姿势坐着,或许说,长时间的坐着不动让他的姿势开始僵硬。但即使难受着僵硬着,他却不能妄动舒展肢体。
他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么快。
当半个时辰前霜儿神色不安的出现在门口时,他最先想到的是:“湘怡怎么了?”
“不是。”霜儿犹豫着,“……是老爷。”
能被霜儿称为“老爷”的人,不出其二。
而此刻,这一个“老爷”笔直挺着背梁骨,端正的坐在城西小院的大厅正座上,神情并不比昨天寿宴上显得和悦多少,但至少也不会让楼安觉得他会冲过来劈了自己。
也许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他想。因为从早上开始,似乎他就一直笼罩在被斥责的氛围中。
比如,现在。
对面的李伯父继续说着:“虽然你俩自小要好,但是,这件事情我本就不同意。我们李家家户虽不大,但是像湘怡这样的闺女,即使是配给状元郎做当家主母也是丝毫不落脸面的,如今却要做小……”
“爹爹。”湘怡终于忍不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李伯父看了看宝贝女儿,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再看向楼安时,神色已经松动,“既然湘怡认定了,我也劝不动。况且昨晚楼老夫人也已向我当面做出承诺……等过了新年,二十五是个吉日,你看日子来下聘吧。”看楼安闻言猛的抬眼看他,语调又沉了下去,“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爹爹。”湘怡又喊。比起之前,她的脸色已经红润许多,就是人也丰韵起来,眉目间泽眸流转,些许的悦然,些许的羞怯,些许的幸福,笼罩在一片和煦的氛围中。自从当初听闻楼柳两家的亲事起,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如此纯粹的高兴了。显然,她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元月二十五。
甚至都不满一个月了。
不过前几日奶奶才与自己谈过,这么快就商酌入定,手段行动之果断与利落,相比于自己之前的拖拖拉拉、犹犹豫豫,如云较泥。
但是,元月二十五啊……真的很快呢。
他感慨着,突然想起柳若怜,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了这件事情。
“不到一个月了,没想到会这么快。”湘怡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看他回神,便讪笑一下,多少的清淡,“知道么,我至今都觉得不真实,好像假的一样。我甚至觉得害怕,怕是自己在做梦,然后天亮了,梦醒了,便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他轻声安慰,却对上湘怡的视线。笔直的,肃然的,像是要从自己的眼睛中挖掘出什么东西来。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湘怡这样的目光中,他喉头发紧,竟是一声也吭不了。
先吭声的是湘怡。
“是啊,”半晌后,她棕褐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眼弯了,轻笑着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楼李两家常年往来,李伯父本也十分疼爱自己,只是后来出了罅隙。而今,可以说,罅隙已经没有了,所以被李伯父留下吃饭陪同聊天,倒也常理中,作不得推辞。
等入夜坐车回家途中,看街道上人影络绎,无意间问了一句,车夫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自然,今天夜市开市”后,才猛然惊觉忘记了什么。
等进了楼家大门,连门房的问候都来不及回答,已经快步向东院跑过去。
东院内,主屋中,淡淡的黄晕光芒。他推开屋门后,首先看到的是地面的青石上从桌边长长的拉展到门口的狭长的影子。
女子的影子。
柳若怜的影子。
自然只能是柳若怜了。
桌边,柳若怜面无表情的坐着,见他进来,就是原本在黯淡的眼底隐隐浮动的一些东西也沉淀了下去,徒徒的空白。
他站在门口,却是再难前进:“夜市……”
才开口,却在下一瞬就被冷冷的打断——她说:“我等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愧疚着:“……对不起。”
听到他的道歉,她的眉梢不可见的微抽一下,用一种比语气更冷的眼神看向他:“没什么可道歉的,今天你走得太快,否则我也是要跟你说不想去了的。”
楼安努力的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但是柳若怜顶着那样空白的面目,继续道:“我等你是为了休书。现在你有时间再写一份了吧。”
楼安心冷下去。他本应该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情的。一路奔过来,现在感到分外疲惫,轻轻倚到门上,他苦笑了一下:难道还妄想能看到她会为了自己的失约而质问的样子么?
柳若怜已经起身开始准备笔墨了。
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萌生出一些不甘心。这样的不甘心,一旦破土,便茁壮起来,以一种楼安自己都不知道的顽强生命力,无法压抑地扭曲着挣扎着,从心底顺着血脉涌动、攀升,一直冲破喉咙:“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吗?”看那背影依然挺立,于是自顾的说下去,“是的,我去了城西。我早上说要和大哥去船行吧——实际上,今天一整天我都待在城西。李伯父也在那里。我们吃饭、聊天、下棋、品茗。你一定不知道,湘怡弹了一手好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弹琴了,这一次她兴致很高,竟然弹了一曲《凤求凰》……”
“这一些我早就知道了。”背影依旧,但到底是吭了声。楼安看不到她说话时的表情,但是声音清寒着,“……元月二十五——你奶奶选了个好日子。恭喜了。”
原来她竟是早就知道了。
话语的结尾,一个轻轻淡淡的“恭喜”,让他觉得唾液也苦涩起来,然后一直顺着方才血脉的原路苦涩到心底里去了。他猜测过如果她知道后会是如何的应对——他失望了,因为他猜对了。但是即使早就知道可能会碰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的期待还是一度左右他。
楼安觉得自己韧性的程度很值得深刻挖掘。
期待着。
失望着。
反复发生着。一次一次。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用一种近似自疟的想法沉浸到那里去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柳若怜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开口,但是这一次清淡间夹杂了些许的悠远缥缈,“不到一个月你和你的青梅竹马就能双宿双飞,我不会妨碍你们,到了时间还会永远离开成全你们独守,而且谁也不会怪罪你们……原本不就是这么计划的。你看,不是很好吗?”
“你自然是希望这样的。”他听到一个声音这么嗤道,“等我纳了妾,你得了休书,你便可以马上跟沈航走了吧?”
柳若怜像被刺痛了一般猛的转过身瞪着他。那么美丽的眼眸,到底失了平常色彩,迸发出的锐利直射楼安通体。
楼安倒并不害怕。
生气了。他幸灾乐祸的想,她终于生气了。等到这里,方才的不甘心才稍稍淡了些许。
柳若怜转得太急,砚台还持在手中。墨汁顺着砚台边缘续续滴下来,明明那么轻的墨汁,在这一片凝固了的沉寂中落到青石上时居然有很响的声响。她低头看向那像是砸在青石上的墨汁,看它们如花般的绽开来去,映衬在青色中调和出一种近似墨绿的复杂色彩。
楼安也顺眼看那墨汁。
砚台是紫云涧的龙泽砚,紫云涧的砚自然是好砚,龙泽砚也从来都为文人雅士所喜爱。当初千挑万选的买购了来,花了他不少功夫,犹记得墨宝斋的老板拍着胸脯赞道:“用得此砚写书作画,色泽丰润,经久不褪。”
所以当他看溅起的一两点墨渍沾染了她的素色鞋面时,最先想到的是,她洗那鞋面恐怕也是要费些功夫了。
他蓦然笑了。
他心情似乎也在这一笑中倾覆过来,他温和抬眼看向柳若怜,说:“磨得这么稀的墨,恐怕是不好书写的。”

第 18 章

柳若怜看向拿沿着砚的边缘滴落的墨汁,滑滑腻腻一手的湿润。湿润的并不止有她的手指,她身后的的桌上一小片并不明显的水渍,正是方才她不小心弄溅出来的。因为,那时楼安在她背后自顾的说着这个那个的,说他的城西,说他未来的丈人,说他的湘怡……她听着听着,指下一个错力,水就溅了出来,连砚台中也是盈盈的一潭。
盯着那一潭浑浊,她有些发愣。然后抬手用砚磨了许久,仍然呈现出一种稀薄浅淡的怪异灰色。于是她开始烦躁起来。而背后絮絮叨叨无疑使这种烦躁越发的升级,听到那一个“《凤求凰》”时,终于打断了那些恼人的声音。
她说她早已经知道。她说恭喜。
当听到背后不再有声响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继续说些什么,只有当她在说的时候,那恼人的声音才不会再来烦她了。
于是她继续说。
她说,这样很好。
她说,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等到与他青梅竹马的双宿双飞。
说下去。
说下去。
说着说着,她记起,当初成亲当晚,她就是这样与他交换了条件的,内容几乎丝毫不差。但是相同的内容,语气却似乎变了味儿,无端低沉下去。
“原本不就是这么计划的……你看,不是很好吗?”等到这最后一句,她已然恍惚起来,都不知道是对楼安说了,还是在对自己说了。
却不知道这一句哪里触动了他,那个平和温柔没有锐气的男子,在这时用一种从鼻子里嗤出来一般的声音道:“你自然是希望这样的。等我纳了妾,你得了休书,你便可以马上跟沈航走了吧?”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然转身狠狠的瞪住他了。
有什么东西,在这样的沉寂中悄然滴落了,却响彻心门。
但她至少因此冷静了下来。
顺眼看过去,却是墨汁。
到底还是太稀了。她想。
却在这时听到了笑声。
她没有笑。那笑的自然是……
果然,楼安带着异常柔软的笑声,仿佛突然察觉出什么般的用暖意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道:“磨得这么稀的墨,恐怕是不好书写的。”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啊。他心想。
看柳若怜寒着脸擦了桌子,又去摆弄砚台,倒了原来的稀薄灰黑的墨汁,重新加了水磨了起来,一圈圈,一道道,用一种异常慎重专注的神情缓慢的固执的磨着。
事到如今,即使在意了,即使生气了,即使隐隐的可能被自己在她无动于衷的表象下发掘了一些东西,她仍然没有放弃初衷的固执于休书,觉悟到这一点后,楼安也有自己的固执。他从靠着的门上直立起身:“我不会写的。”
正当他以为她没有听见打算再次申明自己的决心的时候,柳若怜终于停了手。
她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低垂的头露出一小片苍白纤细的脖颈:“你如果累了的话,我们改天写。”
“没有‘改天’了。”他顺口脱出,想了想,又强调般的补充道,“今天不写,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写的。”
柳若怜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的侧目看过来,黑玉般的瞳孔深处闪现了几星光芒。他觉得羞恼,柳若怜那样的目光,无疑是将他当成了无故闹别扭的孩子。二十多岁的年龄,换做被别人当成孩子,他或许也就忍了不计较;换一种角度说,若是以前被她当成孩子,他也是会退让的忍过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
一声叹息:“……楼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吗?”
“自然是知道的。”
他郑重的看她。严格算起来,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吧,但是真正的交谈屈指可数。柳若怜在他的面前刻意展现的强势与疏离,被他无意发现的偶尔流露的依赖与脆弱,他渐渐的逐步的看着她了解她从而关心她怜惜她。但是,恐怕作为她来说,除了嘲讽他看轻他漠视他,就是连好好看一眼他稍稍了解他的念头都是没有的吧。
“倒是你要知道,我也不是什么事情什么问题都能妥协的。”他说,“关于休书的这件事情,我要重新考虑一下。”
这一次,他决定由他来结束对话。说完那一句,他返身走出门向了书房方向。走不到几步,已到转角,却听身后幽幽传来一声:“你要将事情弄得复杂起来,有没有考虑到李湘怡……”
湘怡。
脚下一沉,再难移步。
湘怡。
总是“你的青梅竹马”、“青梅竹马”的叫着,原来她也是知道湘怡名姓的。
第一次听她提到湘怡的名字,蓦然惊觉竟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将湘怡抛置了脑后。
他被人摇晃了几次才从冥思中回神,入眼的是女子忧心的眼神。
“只是有点累。”他轻声宽慰,“前阵子接了不少货单,最近正值收货,人便有些疲了。”
湘怡不懂这些商务上的事情,但是她懂楼安,懂这个自小青梅竹马的男子,经经十多年,没有不了解的道理。她猜到他在烦恼着什么,只是他不愿说,她便也不多问了。
她想起今天似乎有庆典,便想让他散散心,于是笑道:“我们出去逛逛吧!”
他简单说,好。
于是出门。
楼安在前,湘怡在后,仿若并肩走着,实际却是错开了半步。
湘怡很久没有出门,走进人群,左右顾盼,看周围热闹,便也被感染了似的愉悦起来。等到了集市,已经变成她拉着他的衣袖四周看摊位上的各式货物摆设了。等看到水粉胭脂的小贩,她终于松了手,挑挑拣拣的看起来。
他站在一步外,看她高兴,便也淡淡的笑扯了下嘴角——只是这久违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便夭折在脚下。
他突然盯住脚下的地面。
青砖横竖交错的铺着,其间白卵石相隔点缀,街道中央还能看到大块的或方或圆的石板上雕刻着“国泰民安”、“吉祥平安”等字样。
就是在几天前,也就是在这一片地面上,他亦同样在看——那时是晚上,光线要暗一些,不像白天这般明亮晃目,但是依然能清晰的看到小鞭炮的残骸支离破碎的散落在地上。那是他为了要让柳若怜高兴而不顾形象奋力抢来的。——其实现在他连那一晚他们究竟是站在什么地方也不能辨出了,或许就是他现在站的这里,也或许不是。但这一点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了。
他只是盯着地面怔怔的出神。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的自然不是残骸——且不说这里不肯定是当晚他们驻足过的地方,就算是了,人群往来几日喧嚣后也不可能再看到当晚的残骸了——他看到的是一双鞋子,一双蓦然踏进他的视线并占据了眼前的地面的做工精良的鞋子:黑色亮绒细面,紫黑锦布滚边,旁边用金线嵌绣的编轮图案,只在阳光反射下才看出纹路。
看到这样的鞋子占据视野,道是自己挡了别人的道路,便向旁边移了一步。
鞋子却没动。
皱眉延鞋、腿、衣袍往上看,触及到一片汪洋蓝色的衣襟。楼安有些惊讶,整了整表情,拱手作揖:“柳三公子,别来无恙。”
柳千雪。
这个本就冷淡的人,一身蓝衣依旧,一脸淡漠依旧,眼神在瞟到楼安身后不远处湘怡的身影后,又缓慢的移回楼安身上。
楼安被这样无动于衷,但比有形有色的责备更加刺痛的态度弄得难堪。
而此刻柳千雪却陡然出声,露出冰寒入骨的气息:“我以为你会对她好一点的。”
楼安一时狼狈,勉强维持镇定的反驳:“从柳家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倒是意外。”
柳千雪冰蓝如潭的眼眸深处,却在他这一句后闪现了波纹,原本的千年冰寒也融了一线缝隙,楼安觉得他从那线狭小的细微的缝隙中居然看到了笑意,连柳千雪平仄无波的语调听来也似乎含了愉悦,他说:“我以为你是没有脾气的人呢。怎么,因为她,你已经开始憎恶柳家了么?”
楼安一愣。
柳千雪显然也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继续道:“但是,光是憎恶柳家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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