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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司大人!求您带我去云州!”
“准了!封大招,把她塞进运粮草的麻袋里带去云州!”
从京都去云州的路途不算进也不算远,一路过去,越走越荒凉,不时能看见逃难的流民。谢之妍面露同情之色,不发一语。项婴策马到她身边:“哼,心软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谢之妍摇摇头,“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不愿意见到有人流离失所,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古以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同四国这些年除了有些小摩擦,也算相安无事,有决断的帝王是不会偏安一隅固步自封的,一直没有打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不想打,只是军备不够、蓄积实力等待最强一击罢了。总会有人挑起大的战争,也总会有杀伐果断的君主出现,西秦、南楚、天蜀、大燕、柔然,总有一天会统一,等待真正天下一统,也就没有战争了,老百姓不必离乡背井,能够安心从事生产,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项婴第一次觉得这个谢之妍不容小觑,她当日在围猎时也同皇上说过征战四国一统天下之类的话,但那时项婴认为她不过是为了取得皇上信任,顺着皇上意思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听到她这一番见解。卿书说她胸中颇有丘壑,虽然夸张了些,也证明了她肚子里有点料。她同卿书交流过类似的见解么?还是跟卿书聊一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柳公子真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呢,只是可惜……”谢之妍曾说。想到这里项婴心里酸得很,很挥起马鞭,对着谢之妍的马用力一挥,看着谢之妍抱着马脖子惊慌失措骂自己王八蛋的样子,心情才好些。
皇上要送长公主去和亲,项婴看到密报,顿时黑了脸,一时间谁也不想见,不怕死劝谏的下属出军帐都挂着彩。又闯进来一个不怕死的!项婴刚想发火,看见进来的人是谢之妍,冲到脑门的一股火气又压下去了。
“为什么一定要送汐儿嫁给西秦的老头子?”谢之妍和长公主关系很好,自然不舍得。
“西边无大将。”这个事实项婴自己也清楚得很,只是想到如同自己妹妹一般的长公主被迫送去和亲,自己就来气,恨自己没有合适的将才举荐给皇帝,解了这燃眉之急。
“怎么没有!晁国栋旧部白松!”谢之妍提出一个人选。
“白松?竟然还活着?”
“嗯,白大哥在京都的一家戏班做武生。”
白大哥?叫得还真是亲热。哼。“关系不错嘛。”项婴挑挑眉头,她认的哥哥还真是不少,又是姓方又是姓白的。
“呃……关系一般,一般。呵呵呵呵”
“姓谢的,如果白松真能挡住西秦,就给你记大一功。”
“你怎么老叫我姓谢的,我有名字呢,老这么叫,别人还以为我跟你有仇呢。”谢之妍一副委屈相。
“那就叫你之妍吧。”
“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谢之妍仿佛有些小骄傲。
自己朦胧的心事就被她这么云淡风轻地点破,项婴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生气,让封大招牵来一匹最跛的瘦马。敢调戏本提司,就要做好遭报应的准备。
毕竟是名震边关的一代名将,就算在戏院埋没了几年,放回战场依旧会发光。在白松的骁勇战功下,和西秦的战事平息,和亲自然也不必了。项婴带着谢之妍半路截回了长公主。
护送长公主回京的一路,谢之妍天天都跟长公主腻在一起,让项婴颇有些不习惯,碍着汐儿的面子,也不好明目张胆叫她过来。看见不远处的谢之妍和打扮成普通女孩的长公主好不亲密,项婴想到了在宫里的某个夜晚,也是像这样,谢之妍和汐儿在不远处放着烟火、玩耍嬉闹,自己在后面静静守着。谢之妍跑过来,递给自己一根焰火棒,也许是焰火的光线衬托,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开始觉得谢之妍是个好看的姑娘了。
项婴觉得,算上暗中调查她的日子,认识谢之妍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将她完全看透,一开始觉得她只是个不争气的小角色,受了委屈却不吭声强忍着、生怕别人同情自己的样子还有一些像那个人,一番相处下来,觉得她的心机智慧不逊于男子,可终究还是个小女孩,也就是这几分女儿心性,衬得她格外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宫变
回到宫中,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看着谢之妍和方升宴虚与委蛇,还三天两头和长公主出宫疯玩或是在宫里找人打弹弓,项婴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离淮安侯动手的日子不远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特别忙,睡觉时间少的缘故,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一觉到天亮,大战在即,不分神是好事。
听到云风眠要回来的消息,谢之妍得意极了,觉得是自己抄的《战争纪要》帮了大忙。项婴不屑,没他天天耳提面命,她能按时抄完才怪。那时候她已经猜到《战争纪要》是要拿去送人的,自己明明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她脑子还不算赖。
某天在梨园竟然看到方升宴拉着谢之妍的手,回忆谢之妍小时候说过长大要嫁到方家的话,谢之妍甩开方升宴,低着头害羞的样子格外碍眼。项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云风眠已经偷偷回京,拿着谢家的兵令,着手训练帝陵君。朝中暗涌不断,许多中立的官员都开始按捺不住,又不知道投靠谁更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也不怕撑死。项婴想起谢之妍对朝堂里那群假正经的夫子的评语,不禁笑了。
“谢姑娘,对不住,家兄比较顽劣。”柳卿书对着谢之妍温文而笑。
“呃,没事的。”谢之妍尴尬地赔笑。
柳大公子总是在言语上调戏谢之妍,被谢之妍踢打过几次,依旧不死心,死皮赖脸地贴着她。柳三公子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客客气气,私下总是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谢之妍。“哼,还不是你自己给人钻空子。”项婴觉得柳家除了卿书之外,其他人都是废物。
“嗯,我多注意。”谢之妍一反常态地没有顶嘴。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大战在即,宫中局势暗涌不断,督察院的暗卫和皇城外的进军布置比往常密集了许多,宫中也有不少人莫名其妙消失掉,谁知道是不是曝光了的细作、无用的弃子?
“项婴,如果当初我拿了兵令就把谢之妍给灭口,是不是就省了很多事?”项婴正在跟皇上汇报最近京都的风吹草动,皇上毫无征兆地提起一个问题。
“谢之妍虽然蠢,却还有用,可以留着迷惑太后一党。”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项婴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
“哈哈哈哈,留着迷惑你也可以。”皇上心情好像很好,“我看谢之妍在宫里人缘好得很。”
“嗤。”柳卿书轻笑,“皇上还是不要拿项婴开玩笑了,吃苦的可是谢姑娘。”
“昨夜姜御丞的人马有异动,大概就在这一两日。”项婴仿佛没有将皇上的话往心里去,继续汇报着,弯曲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你多派人手盯着,风眠那里也差不多可以带过来了。”皇上又恢复了严肃的姿态。
一切,就要结束了呢。
日子风平浪静,方升宴偶尔进宫,迷路总能见得到谢之妍,仿佛是老天安排好了一样。他偶尔会调戏调戏她,诓她说谢之妍小时候总是抱着自己,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方哥哥。看着谢之妍羞红的脸颊,他想,若是谢家不被灭,谢之妍此番定是像袁家和祝家的女儿一样,送进宫给司马洵当妃子了。以谢家当年的声势,能坐上皇后之位也未可知。若是如此,她和他的距离只会是越来越远。人们只爱锦上添花,却不懂那雪中送炭的情谊却比什么都难得。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侯爷趁着云风眠带兵去攻打柔然的时候逼宫了,没想到云风眠那空有蛮力的小子竟然这么快就稳住了雁鸣关,本来还指望拖他一段时间的,再不举事,等他班师回朝怕是来不及了。趁着近日京都防务空虚,侯爷带着人逼近了皇宫。
“方哥哥。”看着谢之妍坐在莲花池边,一脸担忧的样子,方升宴压制住心头的忐忑,自己也才不过十七岁,造反这种事情,自然不是闹着玩的,故作镇定地带着谢之妍去了紫宸殿。这么说是没错,只是那路是谢之妍带的。
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军队,方升宴心里大惊,下意识去找身边的谢之妍,只是不知道她被混乱的军士挤到哪里去了。
“这是□□留下来的十万帝陵君,姜御丞,束手就擒吧。”司马洵开口,不怒而自威。
“谢之妍!你竟敢骗我!”方升宴看到了项婴背后的谢之妍,目眦欲裂。
“方哥哥……我……。”谢家的宝贝居然是兵令,早被她换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和眼中的莹光,都像刀子一样割在自己心头……哼,道不同不相为谋,都到这你死我亡的关头还要假惺惺地装什么装!
☆、尾生
假的,都是假的。她早已经投靠了司马洵,竟然还能沉住气在自己面前扮演那个天真的妍妹妹。自己还总是腹诽她傻,原来傻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淮安侯被当场诛杀,方家一党被拘于方宅,等待证据搜齐之后一律问斩。
“升宴。这是报应。被谢家的女儿算计,这是一报还一报哇!”父亲把自己叫去书房,情绪有些失控。“当年是谢公权醉酒时跟我说出了王谢祝三家的秘密,是我把秘密献给了侯爷……害他谢家满门,如今……报应啊哈哈哈哈”方槐突出一口黑血。
“父亲!”方升宴大惊。原来,原来方家对谢家还有这笔孽债要还……
“你从密道逃了,走得远远地,好好活着……快走!”父亲拿来一个包裹,扭开了书桌上的砚台,露出一道门。
方升宴愣了愣,任由仆人元宝和自己对调了衣服,背上包裹,咬咬牙走进去了。当夜,方府遭遇大火,一连烧了三天。
最近京都风头紧,方升宴不敢出城,一直藏在方府附近,不敢走远,一是怕被发现,二是实在不太认得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家满门死在火中,估计朝廷的也会对附近的监察松懈些。躲了好几天,方升宴忍不住了,趁着傍晚,他凭着记忆走去方家附近看一看,却在一片废墟面前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是她?谢之妍?
她还是老样子,虽穿着简单的衣装,却恍如离了蟾宫的太阴君,裙角被风吹动,鬓边的发丝也随着风扬起,微垂着臻首不知在想什么,眼角还盈盈有泪。
谢之妍把一个海棠花编成的花环放在地上,立在方家废墟前若有所思。方升宴心念一动,却稳住了自己,就算当年是方家对不起谢家又如何,如今不需要她这样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之妍,你在这里干什么?”项婴似乎面有怒容地走到谢之妍身后。
“凭吊故人。”谢之妍仿佛心情也不好,话很少。
“呵,故人?若是当初你信了那青梅竹马,现在的你无非就是一具尸体罢了。”
“项婴,我当然知道他当初对我有所图谋,但我也不是瞎子,他对我几分真几分假我能看不出来?”谢之妍有些不耐烦的回答,“自古成王败寇,我和他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方家和谢家怎么说也有两代的交情,死者为大,你还是少说些吧。”方升宴听了心头一紧。她原来,对自己还是有些在乎的。
“你倒是心疼他。”项婴捏着谢之妍的下巴与她对视。
“难道……你在吃醋?”
方升宴看着谢之妍对项婴笑着,眼睛和嘴巴都弯成好看的弧度,一颗心仿佛从天上掉进了深渊里。
“哼,跟我回督察院领罚。”项婴说罢,把谢之妍像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提司大人饶命啊!”
原来他们才是一对……想到曾经谢之妍与他在宫中行走,远远遇见项婴就要绕道,理由是谢之妍说害怕。可那次看来,害怕是假的,不愿让项婴撞见她同别的男子走在一起才是真的吧?亏自己还不自知,真以为那畏畏缩缩的小女儿需要自己保护……
罢了,罢了,一切都结束了。爱与恨,信任与背叛,当初方家害了谢家,如今谢家遗孤灭了方家,所有的纠葛都跟着那把大火散了吧。方升宴晕晕乎乎走回了自己躲藏的人家,竟然没有迷路。
“少爷回来了,最近风头紧,还是不要出门了。”金宝是方家一处匿名私宅的管家,也是方槐留下的一个后路。如今金宝是唯一对方升宴忠心耿耿的仆人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觉得京都风声紧不可留,他们就越安全,与其在各个城池之外被排查,京都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走是必须的,不过不是现在!
三个月后,改名方尾生的方升宴,跟着金宝带着一些银钱出了京都
世间再无方升宴。
作者有话要说:
☆、梧桐
谢之妍觉得自己嫁给项婴这件事像一场梦,每个画面的转换都那么生硬,但是之间貌似都存在丝丝联系。项华把她从天牢里带出去,让她保存实力为谢家沉冤昭雪;接受她的媳妇茶时候那个赞许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自己一切都做得很好。
无意中撞破了宫廷的秘辛,到最后取得皇帝的信任,交出了兵令,终于为谢家拿到了迟到的无罪圣旨。罪臣之女蛰伏深宫数年,终于为家族平反,还被封为平遥郡主。甚至,每天从狗洞摸进天机阁看书,然后第一次遇见了项婴,跟他说“多看看书谋划谋划也是好的”,后来就把项婴谋划成自己相公了?
项婴总说她蠢,从在宫里的时候就一直欺负她。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傻,只是选择了一个大家都开心、都轻松的相处模式,只要衷心效忠皇上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被项婴偶尔小小的恶整一下,总比拿自己这颗鸡蛋去碰他那块石头的好,反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何必要和他去赌那个义气?
记得很小的时候,祖父就说过,谢家的女儿身上流的都是凤凰的血。姑姑是上天留给谢家的宝贝,又是谢家女,所以要在后宫中一展宏图。可她只觉得,对于凤凰来说,只要是她栖息的地方,都可以是梧桐。
只是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呢……她嫁来项家是因为爱项婴,可自己似乎并不满足于做一个傻乎乎的官太太。她是谢家女,安逸的生活说难听些就是混吃等死,可放眼京都,哪家的媳妇儿不是安心相夫教子的?
随项婴去云州的日子虽然艰辛,却长了许多见识,她也觉得自己能够派上用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当个死板的少夫人。
其实是自己太不知足了吧?
其实项婴还是对她很好的,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心里却还是护着她的。在宫里遭人追杀,被督察院的人救了,在梨园里被袁锋杀,也是项婴救了自己一命。找自己放烟火还要借汐儿的名义、溜出宫玩的时候总有督察院的人暗中保护、晕倒的时候抱自己去找太医、说今天心情好允许自己陪他出去走走,其实是想和她一起散散步吧?而且那人也是会为自己吃醋的,当初每次给迷路的方升宴指路,总是能巧遇项婴!他脸上那个黑啊。想到这里,谢之妍的脸有点发烧。结婚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被他打压得死死的,好在公公还算欣赏自己,总是护着他。做给他的衣服鞋子,虽然他嘴上总说手艺差,不也乖乖的穿了出去么?哈!
有这样一个夫婿,自己为什么不能安心地在家里守着呢?男子征服天下,女子只需要在家中做一盏等着他温暖的小灯就好……
世间女子,莫不是希求一段美满的姻缘。只是,项婴有时候看自己的时候会有一点走神,从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就这样,很奇怪,好在自己习惯了,就像习惯自己突然一句话引起他莫名其妙的暴怒一样。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还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啊?
如果不是那次项婴不是领旨去北疆绞杀姜御丞的旧势力,自己也不会跟去,也许就能一直不明就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里过下去吧?只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谢之妍嫁给自己三年,婚后一心一意地做着提司太太,愈发地温柔,连婚前那点叛逆的小毛病都好好地收了起来,项婴常想,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他的。北疆荒漠中披着落日余晖的那个身影,像一把火,点燃了他的热望,却也把彼此焚烧殆尽;谢之妍像水,包容他,能给予他温柔的抚慰。项婴承认自己一开始在谢之妍身上瞥见过那人的影子,但在不断地相处中,分清了那二人。可人总是贪心的动物,就算分清了,却又顺着惯性,想在谢之妍身上找到一丝那人的影子。项婴也觉得这样对谢之妍不公平,却打不败多年的习惯,有时神思一晃,过去了便也不再多做纠缠。
谢之妍真的很好,把项府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向刻板的父亲也难得地认可这个儿媳。连知道自己带下属去抱月楼玩都不恼,还说想换上男装,跟着去看看那里的姑娘漂不漂亮。明明有很多事可以打发下人去做的,自己没事找茬,非要让她去做,她只是嘟囔几句然后乖乖去做。项婴很喜欢看谢之妍为自己而忙碌的身影,更对她那一口一个夫君很是受用。成亲之后他很少再做恶梦,半夜惊醒,望见谢之妍像小猫一样蜷在一侧,顿时就能安下心来,揽着她继续睡去。
有时候项婴回家晚了,远远就能看到屋里温暖的烛光在等着他,谢之妍多半已经熬不住先睡了,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