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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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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情绪转变,有时候就只需要一个契机,这几年来,李世民小意儿奉迎,早晚请安,逢宴必迎,绞尽脑汁的哄他开心,其实已经在他心中渐渐积累沉淀下来,直到今天……
    曾经令他屈辱的、悲愤的,现如今都成了他的阶下囚,为了搏他一笑,为他赋诗作舞,仔细想想,也该罢了。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世民也是他的骨肉,难道要把那份怨恨带到棺材里?
    “建成、元吉……”
    李渊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那猫儿般蜷在怀里的尚带些青稚的年轻肉体又抱紧了些,慢慢阖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李世民也还未睡。
    帐前留了一盏小灯,光透进帐子,李世民闭着眼睛,却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好几遭。
    终于,长孙皇后忍不住了,吃吃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陛下今天还很开心呐。”
    李世民张开了眼睛,妻子正微笑地望着他。
    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道:“嗯,父亲终于放下芥蒂了,你不晓得,这几年来,我的心总是揪着,直到今天,才真正放下。”
    李世民身为皇帝,妃嫔无数,其中还有隋朝的萧后以及李建成和李元吉娇俏美艳的宠妃,俱都被他纳入宫中,十分宠爱。但这种宠爱,只是源于色欲,唯有长孙无垢,唯有这位皇后,才是他能倾诉心声的对象。
    “终究一世父子……”
    长孙皇后安慰地轻抚他的手掌:“你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些年来,你身为人君,夙兴夜寐,治理国家,才使得大唐蒸蒸日上。你是一个好皇帝,天下、后世,都会有一个公允的评价。”
    长孙皇后伸出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我的夫君,将是千古一帝,好好歇下吧,今儿忙碌一天了,明日还要陪父亲狩猎呢。”
    李世民点点头,握住妻子的柔荑,又是一声长长地吐息,似乎,吐出了亘压在胸臆之间多年的一口浊息。
    这时候,魏王李泰的帐中,也是灯光未息。
    小胖子李泰衣装整齐,在房中来回地踱步。他还年轻,养气功夫不到家,神情显得颇为急躁。
    “先生,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来这么一手!灵台,那是上窥天意之所在啊!可不是修一座台子那么简单。天子天子天之子,天之子上承天意,上询天意,这灵台就是天之子与上天沟通之所在,把它交由太子督建,这不就是告诉全天下,太子就是储君吗?”
    李泰气极败坏,也难怪他着急,人家是太子,先天就比他占了优势,而且,他虽有父亲异乎寻常的宠爱,可大臣们却并不待见他。
    人家太子有什么辅臣?汉王李元昌,大将侯君集,李安俨,杜荷(宰相杜如晦之子)、赵节(长广公主之子),这些是心腹,朝中大臣也因他是嫡长子,而认定了他就是储君。
    而他李泰呢?只有一个皇帝拨给他的老师,礼部尚书王珪,一个给事中刘洎。再……就没有旁人了。平素里与房遗爱、吴王李恪、薛万彻、柴令武等人玩得比较近,但现在还谈不到揽为心腹。
    对了,还有一位皇叔,荆王李元景,这位五通神转世一般的好色王,此番回京后突然就转了性了,变成了佛系王,整日里今生来日的,结交的不是方士就是番僧,神神叨叨的练丹打坐,也算是贴了文的边儿,所以现在两人走得也挺近。
    可此时此刻,能唤来商议机要的,却只王尚书一人,就连刘洎,也因官职低微,不在伴驾陪狩之列,无法唤来议事。
    王尚书点头道:“殿下,太子本就是国之储君,这是毫无疑问的。群臣欲有所投机,奉迎太子,也是理所当然。太子不要急躁,现在看来,应该是皇帝允许殿下建文学馆,招揽天下英才,已经令太子感觉到了不安,这说明,就算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也不敢忽视。”
    李泰听了,神色稍缓,但还是沮丧地道:“可修建灵台一事,不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哎,父亲只是在延康坊赐了我一座宅邸,岑文本就上书弹劾,说我盛修府邸,劳民伤财,我那钱都花在文学馆上了!真是举步维艰啊。”
    王尚书笑道:“可皇帝毕竟没有理会此事,虽夸他忠诚朝廷,但随后就把居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的芙蓉园也赐给了殿下你。殿下可还记得,房玄龄、魏征等人对殿下不够恭敬,皇帝可是把他们唤到宫中大发雷霆的。”
    李泰展颜道:“父亲是真疼我!”
    王尚书道:“这就是了。皇帝春秋鼎盛,只要殿下圣眷不衰,来日方长,急些什么呢?”
    李泰徐徐点头。
    王尚书又道:“太子乃国之储君,谁人不知?如今他争得了督建灵台的差使,也不过是再向天下昭示一遍,他是太子!”
    王尚书淡淡一笑,对李泰道:“而殿下你不则不然呐,文学馆建成,殿下就可以广揽天下英才,而且可以自授官职。这是种好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啊,假以时日,此消彼长,呵呵……”
    李泰一听,豁然开朗,道:“对啊!先生说的对!那本王就不去理他,他建他的灵台,我建我的弘文馆,哼哼!他灵台建成,仍旧回他的东宫,而我,则可以广招天下贤才,建立功德。”
    王尚书赞许地点头:“殿下这么想就对了。既如此,那臣就不打扰了,殿下明日一早还要陪太上皇和皇上……”
    他刚说到这里,帐外便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呜~~~~~”
    王尚书是文臣,不解这号角声的意义,怔了一怔,道:“出什么事了?”
    李泰喜文而不尚武,偶尔出城踏青围猎,主要也是柳下铺席,饮酒赋诗,行那文雅之事,所以一样不明白。两人正在商量这种大事,未免心虚,当即变色,掀帐冲了出去。
    此时,因那号角声起,不但巡夜的兵将行动起来,外围枕戈以待的兵士也是纷纷起身,知道那号角意思的人也是纷纷拔剑持刀,杀出帐外。
    “呜~~呜呜~~~”
    李鱼举着号角,站在帐口,吹得无经嘹亮。
    在鼓吹司这几天,突击训练之下,什么音律乐理,都不曾学会,但是一些简单的常识和一些简单的乐器,却是能鼓捣出声儿来了。
    他又是练武之人,气息悠长,这号角吹得有模有样。
    屯卫数名披甲人脚步铿锵,急急抢到李鱼面前,举高了火把一照,内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骇了一跳,急忙抢上两步,叫道:“小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就见李鱼鼻血长流,糊了一脸,看来好不吓人。
    李鱼见人都被他攉龙起来了,这才收了号角,用手一抹脸上血迹,道:“有两只猛兽,黑暗之中,我也不曾看清是什么,现在不知往哪里逃了!”
    旁边那将领起疑,举高火把照了照,狐疑地道:“猛兽?为何你鼻上伤势……”
    李鱼急急靠近两步,压低声音道:“将军糊涂啊,陛下喜欢张扬有刺客之事吗?”
    那位将军“啊”了一声,道:“那么?”
    李鱼道:“实不相瞒,方才有两个身着夜行衣、身材高大的男子摸进营来,在下正要出帐方便,撞个正着,被一人劈面一拳打个正着,亏我机警,连滚带爬逃回帐去,抓起号角就吹。那两个刺客见机不妙,已经潜进夜色逃了。”
    铁无环听得分明,对那将军道:“王将军,我们马上搜索全营,对外只说乃野兽潜入,若有刺客,一样无处藏身,还不至惊动太大,扰了皇帝歇息。明日一早,再把详情禀上。”
    那将军一听大喜,本来他负责今晚的警戒,不管是有刺客还是野兽潜入,都是他的失职。但是如此妥善处理,哪怕是眼下受了惩罚,上司见他如此会知机来事儿,没准过不了多久还会升职。
    只是,要这么做,李鱼得让功才行。
    他下意识地向李鱼望来,李鱼会意,点头道:“将军此计甚妙!”
    那将军登时宽了心,重重一拍李鱼肩膀:“你识得无环?好,改日再叫无环约你,一起吃酒!某左翊中郎将王超,你这个朋友,王某交定了!”
    王超交待完了,转身就走,拔刀出鞘,高喝道:“有猛兽潜进行营,加强戒备,四处搜寻!”
    铁无环对李鱼急急交待道:“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小郎君快回帐中裹伤。”
    李鱼眼见他们打着火把急急走远了,这才捂住了鼻子:“那小妞儿,真是翻脸无情啊,她居然真打!”
    此时,已然回到高阳公主身边,没事儿一样站在她身后,张望营中处处火把流动的杨千叶想起刚刚一幕,心里也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好笑。
    那个混蛋,居然不躲不闪。杨千叶是知道他的本事的,本料定他一定躲得开,结果他直愣愣地杵在那儿,这时收拳已经来不及了,也只来得及收了几分力,结果还是差点儿打歪了他的鼻子。
    但那混蛋接下来的举动,可近乎无赖了。
    他那帐中,堆了一堆的乐器,他居然抽出一个号角,满脸是血地威胁她:“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不动手,我可要吹了!”
    杨千叶茫然道:“你吹号角作甚?”
    李鱼道:“号角一响,众人赶来,你身份败露,将死无葬身之地。听我良言相劝,立即回去,瞒过今日,明日早早伺机离开。”
    “你混蛋!你……”
    “我数十个数,就要吹了!十、九、八、七……”
    难不成还真的杀了他?且不说她此刻手中没有兵刃,就算有,能恩将仇报么?就算肯恩将仇报,杨千叶也不信这小滑头那时仍然甘心受死。无奈之下,只得纵身掠去。
    此刻,整个行营处处流火,经过今晚,明日皇帝身边戒备必然更加森严,我还有机会下手么?
    杨千叶想到这里,无奈地吁了口气,仰起脸儿来,望着满天星辰,忽见夜空中倏然掠过一颗流星,杨千叶赶紧许了个愿:“我再刺杀皇帝的时候,老天保佑我千万离这扫把……”
    她还没许完愿,那颗流星就潇潇洒洒地离去了。

第424章 纵她离去
    两只不知为何物的野兽潜进了行宫,虽然侍卫们紧张了一晚,但从性质上来说,终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也没引起什么多大的轰动。
    当然,翌日一早,李世民还是知道了真相。
    昨日与父亲终于冰释前嫌的喜悦,依旧在影响着他,所以听闻这个消息,李世民也没有如何的动怒。
    身为皇帝,尤其是开国之初时的那些皇帝,比不得江山已定的和平年代,试图颠覆政权者、前朝遗老试图刺杀皇帝的事件,其实在每朝每代都有发生。
    这些事件,民间大多是不会知晓的,但李世民对此知之甚详。他只是接受了屯卫和千牛卫更加严密的保卫措施,神色间丝毫没有露出异样。
    今日他要陪同太上皇一同秋狩,这件事非常重要,尤其是在父子俩缓和关系之后,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
    所以,李世民仿佛没事人儿一样,一早就去向父亲请安,陪父亲早餐,谈笑风生,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他还主动提起,当然,是当成野物来提的,已几年不曾策马开弓的李渊倒是被他勾起了兴致,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少陵原上驰骋一番了。
    早餐之后,李鱼就去了高阳公主的营盘驻地。鼓吹署的驻地距这位公主殿下的驻地并不远,到了高阳公主帐前,恰看见她从帐中出来,一身骑装,年纪虽还小,但已隐隐出脱得有点小女人的韵味了,曲线窈窕,腰肢婀娜。
    一瞧李鱼,高阳公主蓦地瞪大了眼睛,指着李鱼,忽然放声大笑。
    小姑娘笑起来不知道遮掩,也不讲究什么笑不露齿,高阳公主捧腹大笑,笑得几乎打跌:“你太搞笑了,哈哈哈……,哎哟,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你这什么样儿呀。”
    李鱼悻悻地翻了个白眼儿,趁高阳不注意,瞪了她身后的杨千叶一眼。
    杨千叶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压根儿没看见。
    李鱼轻轻摸了摸鼻子,那里贴了一块膏药,剪成了梯形,正贴在鼻子上,看起来就和戏台上的小丑差不多。
    李鱼道:“昨儿晚上,也不晓得是狼还是狐狸,潜进了行宫,偏生被我撞见,受了点儿伤。”
    高阳乐不可支:“伤得严重吗?没有破相吧?这要被挠花了脸,小心说不上媳妇儿。”
    李鱼咳嗽一声,干巴巴地道:“男人嘛,看重的是内涵,皮相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哦,对了,刚刚过来,有位内廷的公公顺道儿叫我捎句话,请这位姑娘……”
    李鱼一指杨千叶,微笑了一下,只是他鼻子上正贴着膏药,笑容未免引人发噱:“请这位姑娘回去。”
    李鱼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昨日皇帝在猎场遇刺,行宫加强了戒备,所有人员要各归本司,以便管理。”
    李鱼这样一说,高阳也不好留人了,只好对杨千叶道:“你且回去,来日我向父皇要你过来。”
    “谢过殿下!”
    杨千叶答应一声,只好从高阳身边离开。她混在高阳公主身边,才有接近皇帝的可能,这一离开,除非尽快脱离行营,否则实际上她是没有归属的,很容易暴露,李鱼这是在逼她走。
    所以杨千叶向外走出去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李鱼一眼,着实有些怨恨。
    李鱼微笑着,在她与自已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道:“去我帐中等我!”
    等杨千叶离开,李鱼又与高阳说笑几句,高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道:“糟了,我都没问过她的名字,回头如何向父皇讨人。李鱼,你认识那个女史吗?”
    李鱼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杨千叶。
    李鱼微笑道:“公主说笑了,宫里的姑娘,我哪能熟悉呢。一会儿若再见了那位姑娘,我替殿下问问吧。”
    李鱼又与高阳公主对答几句,高阳公主便要乘马去寻父皇,问起李鱼,李鱼苦起脸道:“我受了伤,一颠就痛,已经向罗主簿告了假,今儿不能陪皇帝狩猎啦。”
    高阳挥手安慰道:“行啦,你就别往自已脸上贴金了。你就是没毛病,也没资格陪我父皇狩猎啊,你就是个敲锣的。”
    高阳公主背后几个侍女吃吃地笑了起来。小公主这一刀,补得有点狠了。
    其实李鱼此时还未向罗主簿告假呢,从高阳公主那儿离开,李鱼便急急回了自已驻地,先到自已小帐中,掀开帐帘儿一看,杨千叶根本不在,李鱼微微一皱眉:“难道她已经离开了?”
    既然杨千叶不在,李鱼便去寻罗主簿。
    罗主簿早已起了,此刻正在集合鼓吹署人员,准备先皇帝一步,赶去预定地点。李鱼指着鼻子对罗主簿告假,李鱼马上就离开的人了,而且明摆着要升,罗主簿自然不会难为他。
    对他那令人发噱的小丑形象,罗主簿也没露出半点好笑模样,他甚是关切地询问了一番伤情,便很是通情达理地道:“李鼓吹不用提心,你且在帐中好生歇养,这边交给本官就好。”
    李鱼连连道谢,为了表示伤情很重,步子也不敢走得急了,慢条斯理一步三摇地往自已帐幕走去。
    一掀帐帘儿,李鱼便骇叫一声,一下子牵动鼻子伤势,痛得他哎哟一声,就去抚住了鼻子。
    杨千叶正站在他面前,一个往里进,一个往外走,俩人的鼻子尖儿险些都撞在一起。
    杨千叶站在那儿一动没动,一双冒火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李鱼。
    李鱼急忙左右看看,侧身从她旁边进了帐篷,放下了帐帘儿。
    李鱼道:“你怎么来了?”
    杨千叶冷冰冰地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李鱼道:“可我刚才并未看到你。”
    杨千叶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鱼眼珠一转,微笑起来:“我明白了,你刚刚想走来着,结果发现要混出行宫并不容易,所以才肯回来,是么。”
    杨千叶脸上迅速闪过一抹红晕,恼羞成怒道:“如果不是你坏我好事,昨天我已……”
    “只是一种可能,成功的机会只有三成,但你一旦动手,死的机会,却是十成十!”
    “那我反而应该感激你喽?”
    “不需要,我也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毕竟,如果皇帝有个什么好歹,哪怕只是受了伤,作为在场的一个,我也一定会受牵累。”
    随着这句话,一套男式袍服,上边还压着一块腰牌,被托到了杨千叶面前。
    “换上!不必刻意掩饰你的女儿家形貌,我太乐、鼓吹两署有乐师也有舞伎,还有惯扮女装的男角,真女人和似女人,都无甚希奇。这里是行宫,设在少陵原边缘,只有行宫外围设有警戒。你只需说乐器有所损坏,需回署去,自可蒙混出去。”
    杨千叶挺拔着腰杆儿,接过衣袍,李鱼对她笑了笑,举步走出帐篷,候在了外面。
    杨千叶一边套上衣袍,挂上腰牌,一边冷冰冰地道:“你坏我大事,虽然救我,也别想我承你的情。”
    李鱼在帐外道:“本也无需要你承情,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哎,我去高阳公主那里传讯要你离开,如果回头一时追查起来,发现子虚乌有,只怕就会认为我与刺客乃是同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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