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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近日就要启程了,两个孩子在家,虽有佣人,她不放心,顾倾城先前就让他们去他郊区的庄园住的,平儿一直不肯,现在竟答应了。
“平儿真乖,妈妈这下可以放心地出门了!”她笑着道,平儿拉着妹妹人儿上楼去,将空间让给两位大人。
顾倾城来到她跟前,单膝跪地,槿兮本能地要站起,见他不悦地皱眉,她没好意思起身,他已然打开了珠宝首饰盒,钻石的光芒耀眼,闪闪烁烁。
“我怕你跑了,这订婚戒指现在就将你套上!接受否?”男人蹲在那,仰着一张俊颜,看着她,满眼真诚。
他最近隐隐不安,总怕她反悔似的。
没理由的,她没理由反悔,他如此爱她。
她迟疑着,满心复杂,说不感动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她本就是心软之人。
“嗯!”突来的勇气,她重重点头,顾倾城兴奋地扬唇,露出洁白的贝齿来,捉住她的左手,将那钻戒精准地套上她的中指!
他捉着她纤细的素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她感觉像是在做梦,扬着唇,却垂着头,“顾先生,谢谢……谢谢你!诶,我何德何能啊……我,我结过婚,我,有两个孩子……”
这傻女人!
看着她眼角溢出的眼泪,听她又在说蠢话,顾倾城既心疼又好气!
“成心逼我说那些肉麻的话是吧?你知道的,我不爱说好听的。”他沉声道,抽过手帕,帮她擦眼泪。
她也不爱听肉麻话,但,他对她的爱意,她全然感受得到!
——
夜深人静,回到自己的卧室,洗漱好后,躺在床上时,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五味陈杂。
“萧慕白,你看到了没有?你自然不会看到,因为,你不会来看我!”她喃喃自语。
又梦见回到了金陵城,那座官邸,梦见和春妈聊天,唯独,没见着他……
也罢,就让她完完全全忘却过去,重新开始吧!
次日,送两孩子去顾倾城在郊外的庄园去了。这座庄园有百年历史,也是著名的葡萄酒产区,彼时,正是葡萄成熟时节,葡萄园内正繁忙。除了葡萄,还有成片的薰衣草花海,这可乐坏了妹妹人儿,吵着要去花田里玩。
而吸引平儿的则是顾倾城收来的一架失灵的战斗飞机,就放在庄园前院内,小家伙爬进了驾驶舱,十分认真地研究。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顾倾城冲身侧的人儿问。
槿兮重重点头,“放心了!”
她不知,这庄园是顾倾城四年前追随她来法国时便买下的,为她,为两个孩子而买……
——
他终于到了巴黎,这座欧洲最著名城市之一的大都市,人海茫茫,全然陌生。
异国他乡,他无权无势,哪里找她去?
不过,他还记得费德勒,那个法国人。
只会中英文的医生,不会**语,萧慕白让他找一名当地翻译,最好对巴黎很了解的。
茫茫人海,他们像大海捞针一般。
叫费德勒的男子,比比皆是。
陌生的街头,他这个昔日军阀大帅,坐在马车上,目光一直在逡巡,到巴黎已有五日,每天他都会出来,亲自寻找。
若有缘,他们应该会在异国他乡相遇。曾经只信权力的萧慕白,如今也信起了缘分。
他走在广场上,身边有法国翻译陪同,随处可见画家在画画,他幻想着,他要找的那个小女子,就坐在一隅,正在帮路人画画。
找了无数圈,他都没见着他要找的她!
一旁,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法国男子,站在喷泉池边,正单膝着地,对他跟前的女子说:“Je t'aime!”
神经病吧,骂爱人是猪!
他记得这个法语发音,她说,是猪的意思,那个小女子,曾胆大包天地骂他是猪!
现在回忆起,吃了蜜似地甜。
不对……
他忽地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身侧的翻译,“那男的,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见法国男翻译认真道:“先生,那位先生是在对那位小姐示爱,他在对她告白,Je t'aime,在法语里是我爱你的意思!”
☆、第220章:他是我的一位故人(2000)
一群白鸽突然飞起,扑腾着翅膀,齐齐发出“嗡嗡”声,飞向空中。他的心因翻译的话,波澜四起,亦如这扑腾的白鸽……
记忆中,那是一个秋天的清晨,一觉醒来,她先坐起,对他用法语说“早安!”。他当时紧张,哪学来的法语,学来作甚?不解风情地追问,吃味、发火,生怕她偷偷学了法语,将来跑了!
他甚至对她说了狠话,坐落地窗前的沙发内,抽着雪茄独自生闷气,他是怕呀,曾经,他最爱的女子,亦是像那枝头的秋叶,无情离去。他怕,他的夫人,亦离开他……
那调皮的丫头片子,从卫生间出来,终于晓得安慰他了,她学法语,受费德勒影响而已。
后来,她踮起双脚在他脸颊边印上一吻:“Je t'aime!”
什么意思?
法语,猪的意思!
她一溜烟地跑了,双颊羞红如三月里的桃花,灼灼动人。
原来,那是她的告白!
热闹的广场,满身孤寂的男人,望着天空,手紧紧握着手杖,他喉咙口堵着,呼吸皆变得沉重。
多年之后,他才、才知道,她那会儿便爱上了自己!
他的心,激动着,澎湃着,温热的泪水湿了眼眶,是感动,更多的是愧疚!她爱他,在他还将她当作别的女子影子的时候!
他还记得,她离开前去军营找他,卸下骄傲与自尊,说的那两句四两拨千斤的话。
她虽然没确切地说爱他,只说,小产那天便知道真相了,很伤心……还说,是她烧了白公馆……
她早已爱上了他,那次,他因黎南馨彻夜没回,她与他闹别扭,她怀疑他在外头金屋藏娇,与他闹得不可开交,他那会儿还嫌她小家子气,还因误会她,吃醋当她的面开枪……
爱着他的她,那段时间,活在患得患失里,有了身孕后,仍提心吊胆着。
他以为送走了黎南馨,那颗炸弹就被拆了,不想,教她知道了她是替身的事。她因为伤心,不甚摔下楼梯,导致小产,那会儿,她肯定身心俱疲,不敢质问他,每天活在憋屈里吧……
想到这些,他的心似被一刀一刀地剐着,即便这般痛,亦比不上她身心所受的痛苦!她逃走的那一年,在外头更是吃尽了苦头,以及后来再次小产……
无法再想下去,他怕自个儿承受不住这些,晕倒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他突然羞愧于再见到她!
却又想在下一秒就看到她,哪怕在角落里看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先生,我刚刚去打听了下,附近便有一家画廊,主人叫费德勒,在古老的塞纳河畔!”法国翻译称职地去问了广场上坐着的画画的艺人,有人知道著名的费德勒先生。
他迟疑地点头,正要迈开步子,这时,一身旗袍的阮香瑜走了过来,她一直跟着他的,如影随形,只是不曾这样出现打扰。
“司令,您今日出来太久了,脸色也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找吧……”看着他泛白的脸色,她担心道。
“多事!”他不客气道,转身便走。
同样是爱他的女子,他待她们的态度,天差地别。
他固执地走开,翻译与保镖随行。
那家画廊正是费德勒的,可惜,费德勒先生不在,出差去了。
只有他的两名徒弟在。
“时槿兮!她叫时槿兮!”法国翻译总说不好槿兮的名字,萧慕白冲那两名法国年轻人,沉声道,语气很慢,吐字清晰。对方还听不清楚,他想到什么,忙是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他们大婚当天拍的照片。
这照片,他一直锁在保险柜里藏着的。
他拿照片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就是她!”
昔日不可一世的司令大人,此时,左手里拿着照片,右手指着照片上穿着婚纱的新娘,满眼殷切,他沉声道。
“我认识!她是Jesse!槿、兮!”年轻的留着半长头发穿着圆领白衬衫的法国帅哥,看了照片后,扬声道。
“哇哦,这竟然是Jesse!太难以置信了!”另一名男青年惊讶道,说的都是法语,萧慕白只看得懂他们惊讶的表情,一旁的翻译对他说,他们认识她。
“她现在在哪?!”他激动地问,翻译帮他问。
“Jesse去外地办个人画展了,她现在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
他们边说,翻译边说给他听,她平安,他心口的一块巨石也算落了,听说她现在是一位画家,他不禁为她开心。
她已然实现了当初被他扼杀的梦想。
“他们第一站去的是戛纳!然后是尼斯,里昂……最后回到巴黎,大概两个月的行程!”
终于找到了她所在的地方,她却不在……
——
来参观她画展的客人络绎不绝,每天都有画作卖出去,此次巡回画展所出售的画作,均会捐回国内,用于帮助她的同胞。
她穿着典雅朴素的中国旗袍,梳着发髻,以中国女画家的身份,招待每一位来宾。
当有客人问起,她会以流利的法语为他们讲解。
虽是油画作品却融入了很多中国元素,很是吸引这些外国人,她更是乐此不疲地为他们讲解。她的很多画都与江南水乡有关,这几年,对家乡的思念,都融入了画中。
有几名客人在她很少有的人物画作前驻足,正是那个人的两幅画。
“Jesse小姐,请问这位先生是?”
槿兮微笑颔首,而后淡定大方地回答:“这位先生乃中国抗战英雄,萧司令。他是,是我的一位故人,在五年前的抗战中,他英勇牺牲了。带这两幅画参展,亦是为了缅怀他,同时,呼吁停止战争,祈祷和平!”
如今,她是那般镇定、平静地向他人介绍他,在她心里,萧司令,仅仅是她尊敬的为国捐躯的英雄。
那几位客人唏嘘,感慨战争的残酷。
槿兮立即介绍他们去看她另外几幅关于战争的画作,那是她出逃的一年里,看到的战争的画面,她这几年都一一画了出来……
她在介绍萧慕白的那两幅画时,顾倾城一直站不起眼的地方,悄悄地听着。
谈论起那位萧司令,她的态度教他欣慰、安心。
——
萧慕白当真立即从巴黎乘坐火车到了戛纳,继续寻找她的踪影。
☆、第221章:他来到画展看到那幅画(2000)
思念犹如扎根在心中即将要枝繁叶茂的树木,迫不及待要冲出心房!
找不到她时,想着能知道她安好的消息便好,知道她安好后,还是无法满足,他要见到她,迫不及待……
阮香瑜亦在火车上,他们从香港出来,到现在,已快两个月时间,漂洋过海,他满世界地找他的心爱女子,而她,如影随形,追随着他。近日染了风寒,正发着热,坐在拥挤的车厢内,她实在难过。
不多久,她便晕倒了。
萧慕白听保镖说,阮小姐晕倒了,让他们将她弄来了有电风扇的包厢内。是他吩咐保镖悄悄盯着她的。
一个弱女子,不懂外文,独在异国他乡,不容易。
听说她晕倒,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阮香瑜醒来时,见自己是在司令订的火车包厢内,简直受宠若惊。
他仍旧冷酷,不与她说一句话。
火车抵达戛纳是在半夜时分,他们分别在旅馆住下,想着她就在这座城市,他简直有半夜出去找的冲动。
然而,懊恼的是,他们又错过了……
她在戛纳的画展已然结束,去了下一站,他紧接着又乘火车追寻,马不停蹄,到了当地,一打听,她又走了!
难道,他们如此无缘?
他不知,槿兮这一站一站坐的不是火车,而是她现在的恋人,顾倾城包下的小型飞机。
火车的速度哪能与飞机比?
他找到下一站时,听到她刚刚离开,萧慕白苦笑,终于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当真是命运的安排?
他躺在旅馆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无力地叹息。
彼时,槿兮已然回到了巴黎,刚回到巴黎便被顾倾城带去了庄园,连日奔波太劳累,他霸道地说,她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看着两个孩子在庄园过得非常好,她更加感激顾先生,吃饭的时候,敬了他一杯红酒。
长长的餐桌,只有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听她又说感激他的话,他表示,他的耳朵快起老茧了!
他走到她跟前,绅士地请她舞蹈。
她大方地起身,将手放于他手中,留声机里播放着优雅舞曲,两人在偌大的璀璨的水晶吊灯下跳舞。
以前,她总不敢直视他深情的眼眸,如今,她能很自然毫不羞赧地望着他,与他对视。
她喝了不少红酒,微醺,脸颊泛着红,灯光下的她,愈发地迷人,教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哪里敢,怕将她吓跑。
“顾先生,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尤其平儿与乐儿,多亏了你……当初在邮轮上,若不是你,他们可能又没机会来到这人世间了。你知道吗?在他们之前,我还有过一个孩子,意外没了……”酒后,话便多了起来,他洗耳恭听。
却也揪心,她曾经爱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可恶,让她受了那么多罪!
“还有,生产那天,也多亏你,不然啊,我可能难产,母子三人都可能……”眼里闪烁着泪光,她开始语无伦次,“这几年我真的挺幸运的,有你,费德勒先生,一对宝贝……离开那个人之后,运气就好了呢……”
“时小姐,你醉了!现在,回房去,泡个热水澡,然后睡上一觉!”她知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多诱人,他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
松开她,退后两大步,指着螺旋式的楼梯,对她说道。
她只有三分醉而已,冲他微微一笑,迈开步子上前,在他跟前,她踮起双脚,在他下颌处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立即跑开。
受宠若惊的男人愣在那,回神时她已上了楼梯,看向他大声道:“顾先生,晚安!”
随即,提着裙摆飞快跑了……
他真想追过去!
高大身影只是站在原地,嘴角扬得很高,然后去找香烟,他需要冷静!
——
她休息了两天,在庄园里一心陪孩子们玩,而顾倾城这两天挺忙的,在庄园有见不完的客户。
还有最后一场画展要办,她要回市里,见他在忙,只对管家说了声便坐车走了,两个孩子还留在这。
刚回到费德勒先生的画廊,她的一位师弟便说,之前有一位中国先生来找过她。
一听说是中国人,槿兮十分上心,会是楚笙吗?方少卿?还是许晟?又或者是她大哥?
“是一位中年男人,拄着手杖,带着翻译还有保镖,很有气势,像是个大人物!对了,他拿着你的照片!你穿着婚纱的照片!杰茜!你在中国的时候结过婚?”他们对她的过去并不了解,只有费德勒先生最清楚。
穿着婚纱的照片?
槿兮霎时便愣住了,究竟是谁?会有她结婚时的照片!她只记得,除了放大的婚纱照,还有的照片在官邸保险柜里……
中年男人,拄着手杖……
“他没有留下名字?口信?”好想知道会是谁,漂洋过海从国内来巴黎找她,还拿着她结婚时的照片……
师弟亚当摇头。
她哪里会想到,漂洋过海来到法国找她的人会是已经过世五年的萧慕白。
她请师弟多帮她留意那个人,若再来找她,留住他。
——
画展在巴黎市中心的博物馆大厅如期举行,槿兮又开始忙碌起来,每日应接不暇。
虽然很累,却乐此不疲,因为,这便是她的梦想。以前只是爱好画画的那个小女子,如何也没想到,如今的自己,会成为一名女画家,且是中国女画家。
每当接受到那些赞赏的目光,一股自豪感,荣耀感,油然而生。
“槿兮,那边有位客人有意向买你的画,去谈谈吧!”费德勒先生过来,将她叫走。
她刚走,一道身影从画展侧门进来,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持着手杖,边走边浏览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画。
在画上,竟看到了他所熟悉而亲切的金陵城,无奈悲怆的抗战场面……正转身寻找画家的身影,他看到了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画,大步走了过去,驻足,仰着下颌,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幅画,那画上,是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场景,主角却是自己!
黄昏里,他手里拿着怀表,深情凝视……
彼时,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双手紧紧握着手杖上的龙头柄,他移看到了相邻的一幅画!
他如雕塑般站在那,一动不动……
☆、第222章:如此重逢!(2000)
男人手里握着一只金色怀表,表链垂落,他微微垂首,神情专注地看着那只怀表。彼时,站在画下的男人,轻轻合上双眼,怀表内,是静知的照片!那时的他,正处于矛盾之中……
一面想继续将她当作静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