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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像没听见,一动不动。他在她跟前蹲下,双手捧着她的脸,她的眼皮没眨一下。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眉心纠结,看着如此模样的她,很像是那失心疯的毛病又犯了!
“槿兮,你怎么了?乖,我没走,我只是出去,出去买粮食!”他颤声道,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她还是像没听见,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
他立刻将她抱起,进了卧室,将全身冻得冰冷的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裹上。
“槿兮!你看看我!我没走!”他颤声道,捧着她的脸,说罢,轻轻吻她薄凉的唇,她还是毫无反应。这样的她,如同当初刚得知顾倾城坠海时一样!
他双手扣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时槿兮!你说话!”
难道是顾倾城死了?!
正要起身去打电话问,听到她终于有了动静。
“你骗我……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憋屈。我不值得你为了我放弃一切……你觉得不值得……”她喃喃道,眼泪扑簌着,大颗大颗地坠落……
她怎么会这么想?!
这些话也教他心疼,连忙摇头,二话没说,将她拥在怀中!
“傻瓜!胡说什么!我昨晚那是一时糊涂!我没那样想!”他紧紧抱着她,颤声道,也自私地有那么一点欣喜。她,是那样紧张他!
她的心神一点一点地回来了,感受到独属于他的怀抱、气息,他的体温,所有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像个孩子“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双臂死死地抱着他的身躯,她全身抖着。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抚着她。
“萧正则!你跑哪去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跑了!以为你不要我了!”哭得很凶的她,终于说出话来。
合着,她真以为他跑了!
瞧把她给吓得!
“我没跑!是去买粮食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国人开的店,买了些五谷杂粮回来!”他沉声解释,不停地轻轻抚摸她的背。
她还嚎着,这些眼泪,只为他流,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为自己哭得这么伤心!
许久,她才渐渐止住哭声,变为小声啜泣。
双眼肿得似核桃,她崩溃的思绪渐渐恢复清明,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为自己被他吓成这样而懊恼,也为他的擅自出去而愤怒。
“你出去为什么把门锁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她冷冷地质问。
大男人却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满脸泪水的人儿,既心疼又欣喜,他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就把她吓成这样了!是有多怕他离开她呀!
“你当时睡得正熟,没忍心,不锁上,怕你乱跑出去,我又找不着你!”他边说着,边以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的泪眸气愤地瞪着他,拳头捶了他胸口两下,又趴进了他的怀里。
“别伤心了,我不跑!我又能跑哪去?国内已然没我容身之地了!就算回去,又能做啥?想当土匪都不成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笑着道。
她是想着他昨晚后来很不对劲,才会联想到他丢下他跑了的,那样害怕,怕他放弃她了。
此刻还后怕着,也委屈着。
见她不说话,还很难过的模样,他真不知该怎么对她保证,她才会信!
“别难过了,你刚刚冻着了吧,再捂捂,我去给你做早饭!”他说罢,将她放倒,盖好被子,双手压了压被子,盖严实了。
待他做好粥,烙了饼来叫她起来洗漱吃饭时,发现她发烧了。
她一发起热来就怕冷,上下两排牙齿不停打架,发出磨牙声,很冷的样子。
“司令,别走,求你!你要说话算话,你说要弥补我的,我为你,受过那么多苦……”她呓语着,梦中都在怕他离开她。
看着这样的她,他十分气自个儿,那样冲动!他是七尺男儿!哪怕受点委屈,心里不痛快也不该在她面前发泄出来!
脱了衣服,翻身上床去,怕冷的她像是找到了热源,救命稻草,立即将他紧紧抱住!
他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安抚着她。
她的唇却找到了他的,主动吻上,那样急切,手臂紧紧扒着他。
他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她,低声一吼,反被动为主动,将发着烧的人儿压在身下……
——
她出了汗,热也散了出来,床单被干湿了大片……
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睁眼,他在身畔,她心安。
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他拿着热毛巾,一点点仔细地擦掉她皮肤上的汗珠。
他在呢,在的……
“快起来吧,吃点饭。你不是还要去医院看你的顾先生?”提起顾倾城,他又酸了,刻意说:“你的顾先生”!
“不去了……”她轻声道,这回答教他诧异
“当真不去?”他又问。
“不去,去了你又吃醋,你又觉得憋屈。萧先生,是不是因为我对顾倾城的关心,让你觉得很憋屈?”她翻身,双眼仍肿着。
他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若回答是,那显得他也太小气了!
“不是!我还多煮了些粥,回头你带给他去吧!”他故作大方道。
知道她对顾倾城只是报恩的心态,他若还小气,她肯定不会再去照顾顾倾城,如此,她良心也不会安稳。
他的大度连她感动,尤其昨天,他给顾先生输了那么多血。
“你跟我一块去!通过这一次,顾倾城对你的误解肯定也没了!对了,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她连忙问,仔细看着他。
他却轻松一笑:“我身体怎样,你刚刚没感受到?”
她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刚刚,他们还激战一场!
立即蒙被子里去了,不予回答这个问题!
——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刺鼻味道,偌大的氧气钢瓶竖在病床里面,病床上的顾倾城,鼻孔里插着氧气管,闭着双眼,原本俊帅的脸皮如今是病态的苍白。
心情立即沉重起来,鼻酸难受。
长长的睫毛扑簌着,那狭长的双眼缓缓睁开,她上前两步,笑着喊:“顾先生,我来了!”
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尤其刀口处,紧绷着灼痛着,看到她,那股疼意缓和了些许,他微笑着,扬起唇角,看向她。
乍一眼便瞧出了她红肿的双眼,亦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伤,他皱眉,“那个人欺负你了?!”
她愣了下,连忙道:“没有没有!顾先生,他没欺负我啊!我这是不小心烫伤的!”
他这才安心,“你哭过?”
她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与他倾诉。
她的话音落下,病房内只剩下“呼噜噜”的氧气声,顾倾城双眼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其实,当他得知那个人为了她解甲归田时,他是震惊的、意外的,如何也没想到,那位土匪出身,白手起家,拼着性命打下一片江山的萧司令,居然肯为了她,放弃权力、荣华、富贵……
他远比他想象得要爱她!
“槿兮,他会这样,在情理之中。草原上的雄狮,如何甘愿被圈养在马戏团的牢笼里?”他轻声道。
☆、第305章:是白静晓?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她怔住,心脏震了震,然后摇着头,“顾先生,难道,让他放弃一切,跟我们母子三人在一起,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这怎么可能是一种折磨?!”
她激动道,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他当然愿意跟你们在一起。”顾倾城又道,真是笑话,他居然在为他的情敌说好话!
伤口的疼亦比不上他的心痛……
她的心终究不会往他这边偏移,他也终究做不到以卑劣的手段将她抢走。能在人生最低谷时有她的陪伴,已然是他最大的福分。
“我想,他更愿意做草原上的雄狮,而你则是他身边依偎着的母狮!为何总觉得他当司令、当总统,和爱你和孩子们是对立的呢?你为何不能与他并肩作战?陪伴他,辅佐他?”他望着她,平静道。
心却在滴血,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伟大、高尚之人,向来是个奸商!
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圣人!
那病床。上躺着的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的男人说的话,之于她犹如醍醐灌顶!
她愣在那。
只听顾倾城又道:“你逼着他放弃了一切,是否想过,他亦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何况,他曾是那样呼风唤雨的人物!”
槿兮猛地转身,看向在病房外,死活不肯进来的骄傲自大的男人。
将心比心,曾经她被他强娶,被迫放弃美术梦想的自己,也是觉得像被关在了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是?
“他好不容易脱身啊……如今,还能回国去吗?”她喃喃自语。
他没回答,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一个人根本弄不动他,她求救地看向外头。
萧先生见到这一幕,立即进去,是他将顾倾城扶了起来,槿兮拿着痰盂,拍着他的背,这一通咳嗽,肺里如火烧般难受。
“顾先生,你好点没有?”她心疼地问。
萧先生脸色黑沉,心想,又不会死,至于这么紧张?!
他也想起当年肺部受伤的时,那生不如死的煎熬,那会儿,她可没照顾他!
顾倾城摇摇头,放下他时,萧先生十分粗。鲁,他几乎是摔下去的。
“你轻一点啊!”槿兮气恼道,冲他翻白眼。
他是故意的吧,这老醋坛子!
萧先生气得就要出去,却被顾先生叫住。
“那个,输血的事,多谢。”顾倾城淡淡道,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哟呵,这顾倾城居然在跟自己道谢,怕是故意在她面前装绅士的吧?他可不觉得他会安什么好心!
他转身,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瞪着病床。上的男人:“甭自作多情,我是看在她的份上!我夫人一直觉着对你有亏欠,正好,我帮她还了这份人情!今后,她对你没啥可欠的了,我们家也不欠你啥!至于你爱谁谁,是你自个儿的事,甭绑架到她头上。她没那义务回报你!”
“萧先生!”这句句带刺的话,教槿兮气愤,顾先生可还是羸弱不堪一击的病人,他还这样刺激他!
“怎么,我说错了?”他也瞪着她,反问。
“你先出去!”她怒了,激动道。
她以为他想进来的?!
他气呼呼地出去了,槿兮连忙转身,想要安慰病床。上羸弱的顾先生。
“他说得不假,槿兮,你也走吧,别再来看我了!你放心,我会好生休养,不再自暴自弃。”三角恋情,注定要有一个会受伤,不能再让她为难了……
“顾先生……”她明白他的意思,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颗心又在为他疼。
“走吧!愿打愿挨的事!很荣幸,之前的五年,我陪你走过,你也被我打动过!很荣幸,你也做了我未婚妻一段时间……够了,我很满足!”爱情,哪有满足的!
故作大方的话而已。
“顾先生,虽然你不爱听,我还是想对你说,谢谢你!”于他,也只有说这三个字了。
顾倾城释然一笑。
“我接受!以后遇到任何困难,欢迎随时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他扬声道,语气轻松。
她明白,他心里不会多好受,却只能这样。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什么也别说了,你给我好好的!我困了,先睡了。”他再次撵人。
转身时,还是落下了一滴泪。
顾先生,请你也要保重,要幸福!
——
病房外的过道里,哪有他的身影,他不会负气走了吧?!
她出了住院部,在院子里看到了茫然四顾的他,像是在找什么,她立即大步走过去。
“你在找谁?!”上前,一把便握住了他的手。
“没什么!”一定是看错了!也许,那可能是白静晓!
“咋出来了,接着照顾他呀!”酸溜溜道,明知该哄哄她的,想到她那样关心姓顾的,他便憋屈。
“小气鬼!你能不能学着顾先生那样,宽宏大量一点?!”她紧紧握着他粗糙的大手,说道。
“我跟他学?说啥笑话?!”他骄傲,嗤之以鼻!
他低着头,见她眼角还有泪痕,刚刚她又为那姓顾的哭过吧?!
“萧先生,我们回洛杉矶去!”牵着他,她说道。
“啥?那姓顾的不是刚手术过!”
“顾先生他不要我照顾他了!你也不必吃我和他的醋了!”她牵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道。
他明白过来,得意地扬唇,“那姓顾的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
槿兮无语,不与他争辩!
——
订了两张去洛杉矶的邮轮票,后天下午出发。
今日,她拉着他去逛百货公司,要给他和两个孩子添置些衣裳,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陪她逛街来着。
当她在专柜里拿过一件大衣给他试穿时,他很不好意思,尺码合适就成,试啥试!
还是听她的,去了试衣间。
她则在外头等候,透过镜子,不经意间看到一张教她心中一咯噔的女人脸庞,她蓦地转身,看了过去。
不远处,穿着旗袍,裹着皮草坎肩的女子,正在挑选衣服,她鬼使神差地走出了专柜。
刚出去,那女子已然走远,她追了过去。
萧先生穿着当季最新款大衣从试衣间走出,对上的是本土导购那花痴的眼神,却不见她的身影,他立即脱下衣服,拿起自己的,找了出去!
☆、第306章:跪下!(3000)
跟到一楼,她怕与他走散,不再追那道倩影,立即要回去,这一转身,她追的女子,就在前方不远处。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是……
白静知!
不对,静知早已过世了!
她,她是白静晓吧?!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感觉却完全不同。
她上前几大步,几乎到了她跟前,她却转了身,槿兮立即跑着跟上,“白静晓!”她大声喊。
——
他找遍了整座楼层,皆没找到她,一时间,心急如焚。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又将他吞没,拉着路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一个中国女子,这么高,这么瘦……”
对方只是摇头,他说的是中文,没人听得懂,他也不会说英语。
时槿兮!你又乱跑什么?!
这磨人精,一会找到她,非揍她一顿不可!
商场共五层,他挨个楼层,没一间商铺都找遍了,都没找着她,出去时,已然天黑了。
想到她可能回酒店了,立即回去,结果,她根本没回来!
她失踪了……
——
她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欧式风格的房间内,意识到的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立即坐了起来,这刚坐起,就见着那个女人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那笑,教她毛骨悚然。
不同于白静晓的轻浮,她端庄、稳重,气质优雅。
“你,是谁?”她防备着,轻声问。
房间内的水晶吊灯亮着,应该是晚上了。
“你认为我是谁?”女子反问,从椅子上站起,慢悠悠地走到床沿,她穿着旗袍,手里捏着手帕,莲步徐徐。
她不言,保持冷静。
咫尺的距离,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幽香气,亦不似印象中白静晓身上的味道。
女子扣着她的下巴,抬起,仔细盯着她的脸,“还真是,七分神似……”她幽幽道,话语刺耳。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白静晓,你演得倒是逼真!”他的笔记里,清清楚楚地写过,白静知死的那天,他抱着她的尸体,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冷却……
所以,眼前这个给她白静知感觉的女人,一定是白静晓扮演的!
她松开她的下巴,不愠不怒,脸上仍旧噙着浅笑,“你何必管我是谁?”
“是!不管你是谁,我想知道,你为何抓了我?!抓我做什么?!”她从床。上下来,她沉声问。他现在一定在焦急地找着自己,一定又难过了,他无权无势,又不懂英语,该怎么找她?!
“过两天到了你便知道了,忘了告诉你了,这是在邮轮上!私人豪华邮轮!”女子幽幽说完,走了。
邮轮上?!
难怪房间内一扇窗户都没有,那金属房门被紧紧关上,她没法打开。
——
他找了地陪报了警,打电话到洛杉矶,确定她没回去。
一夜搜寻,不见她踪影,大海捞针一般。逼不得已,他去找顾倾城帮忙,为了她,哪怕向人下跪,他都愿意。遗憾的是,顾倾城出院了,说是回家去修养,他哪里知道他家在哪?!
他站在天桥上,俯视这片之于他,全然陌生的地方,黯然神伤。
他的爱人,不知去向了何方,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只知,自己束手无策。
扔掉烟头,他唤来地陪,报了个地址。
很快,他们上了轿车。
那是位于纽约郊外,半山腰上的一座庄园,轿车在门口被门卫拦住,门卫乃中国人,各个持枪。
后座的他摇下车窗,阴着一张俊脸,“萧慕白!找你们老大,杜如墨!”
他淡淡道,说罢,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