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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听了这话,慌忙拉开我,将我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遍:“没事么?”
“我甚好。”
玄元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眼神凌厉。他伸出手来,用拇指擦去我嘴角残余的血迹:“这叫甚好?”
“公主。”一个婢子可怜兮兮唤着,霎时间众人哗然,纷纷围过去看那婢子手指之处,我方才吐在地上的一滩血。
我略有些无语。这从人口中出来的必都是污秽之物。
这么一群闲人没见过世面似的围观我吐出来的秽物,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这琉璃可真是恶毒,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阿烈愤愤的将我拽离了玄元的怀抱,“今儿个非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阿烈也是个爱惹事生非的主儿,不比我惯于息事宁人。
我总觉得听了方才月老那番话,更该可怜琉璃这个痴情女子:“算了,你看我不是生龙活虎的么?此事便就这般算了。”
“怎能便这样算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未待传讯太监通报,君卿就冲了进来,想必也是听了琉璃来访我的事,匆匆散了宴。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我身边都是他兄妹二人的眼线?
君卿方才定是喝了不少的酒,浑身都是醉人的酒香。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低沉沙哑。
“陆随云,你可真是个怪人。”
君卿将我打横抱起。好生奇怪,酒醉后的君卿并不似一般酒徒莽汉那般东倒西歪,他的脚下有如生了根一般沉着,“吐了这么多血,怎么还站得住。”
我不自觉的抬眼望向玄元,他的眼神躲闪,略有些不自然。
君卿将我的头给拨过来,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
玄元怕是方才跑的狠了,现下又开始咳嗽起来。我一记起之前月老说他命不久矣,便突然心痛的要命。
“连烈,扶凌将军下去休息。”君卿抱着我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更稳了些,“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醉了酒的君卿不知为何脾气怎的这么暴,不如往常来的沉稳。
“你杀了琉璃,众人皆会说你忘恩负义的。”我好心提醒他,毕竟我还是一个实在人,有良心的很。
君卿愣了愣,随即轻轻抚着我的眉毛,在我的额角落下浅浅的一吻:“无碍,只要不负你。”
彼时玄元已被阿烈搀着离开了。
若是玄元在这儿我还可以转头去看他,省的像现在这般尴尬的不知眼神该往那边飘。
不知为何,每每君卿与我亲近的时候我都会想到玄元,而且心内都会涌上一股求之不得,欲求难求的无奈。
君卿带着自己的剑,抱着我,大步流星的赶往了琉璃所居的清乾宫,身后跟从了一众侍卫随从。
从他们隐忍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皆觉得此举不大妥当,但面对着盛怒之下的天子,也只能噤若寒蝉。
琉璃应是被方才月老溢出的仙气所伤,此刻正在寝宫之内闭目养神。
也许是因为我太沉了,君卿一路抱着我行至此处已经耗费了太多气力,所以破天荒的没有抬起手中的剑斩了清乾宫门口那两个个拦着他路的宫女儿。
行至殿内,君卿便将我放下,冲到了琉璃的榻前,刀的寒刃抵着她的脖颈。
“你要杀我?”琉璃望向了君卿手中的剑先是一愣,或许是气极反笑,笑得我不寒而栗,“好啊,孟君卿,你要杀我!”
我此时便怕那琉璃再放灵力出来,我非人,还能抵挡的过一阵子,可君卿是肉体凡胎,怎受得住琉璃的双花钿那古怪灵力的摧残,也许不消片刻便魂飞魄散了。
我在这儿干着急着,君卿却仍是不识相的铁青着脸。
他并不知面前的这个弱女子,或许一击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畏畏缩缩的躲到了一边,不愿去劝架。
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我深知,琉璃定舍不得动君卿分毫。
也许因为我认为她是个痴情的人,便同我不会伤害玄元一般。
月老既说我的阴气会害了玄元,从那一刻起,我便打定主意,除了红线,我不会再与玄元有任何纠葛。
“我对你一片痴心,你便忍心负我?”
我看到君卿深沉的眼眸微起波澜,可仍然不为所动。
琉璃脖颈上的剑刃未曾挪动分毫,甚至更是深深地嵌进了琉璃的皮肉里。
“你负我也罢,难道你连我腹中皇儿都不要了吗?”
终于……君卿终于还是动摇了。
必然,纵然他对琉璃无情,他亲手种下的因犯下的错,也总该要偿还。
我虽不知琉璃是如何怀上这个孩子的,即使后来君卿说只是因为阴错阳差,但我深信君卿心里对琉璃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情意的,就算那只是一命抵一命的感激,只是一个无情之人难得的同情和怜悯,但琉璃终究还是有了回报,也不枉她三生三世苦等了千年。
君卿提着剑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清乾宫,我看着宫内一片狼藉,那是方才君卿大发雷霆被波及的古董器具。
琉璃无力的倚在了床栏上,眼下还有两行浅浅的泪痕。
“他分明是不爱你的,你这又是何苦。”走之前,我行至琉璃面前,不忍看她憔悴的面容。
琉璃抚着自己的小腹,凄然一笑:“你只是个鬼物,怎生会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置身事外,当然看得懂琉璃的苦琉璃的痛,可我不懂玄元的寂寞,这又何解?
在我踏出清乾宫门的一刹那,我听见身后琉璃冷冰冰的话语:“待君卿玩厌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君卿与琉璃,本就是一类人。
对于旁人的残酷冷血绝情寡意,与在爱人面前的羞怯无能失措天真,皆是如出一辙。
也许正因如此,他二人才注定不能终成眷侣,就像两把剑,不会惺惺相惜。
我追着君卿的步伐回到了景流殿,他又开始饮酒。
酒到真性话头开,可他一直沉默不语。
君卿压抑的像山,玄元温柔的像水。
其实,若是没有玄元,我会同琉璃一般对君卿死心塌地的。
顺理成章,清乾宫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君卿将琉璃禁足,除了每日服侍她的几个婢子,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她。
当然,琉璃在宫中也是不甚混的开,无人会傻到自讨苦吃为她求情。
想必君卿心知肚明,不让琉璃见自己一面,方才是对这个可怜女子最大的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自那件事以后我的生活又安定了几日,一如往常,
只是清晨我不再享受玄元的温暖。我说我阴气重,近不得他的身,怕害了他的身子。
玄元沉默了半晌,方才笑道:“也是,你是该与我疏远了。”
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百口莫辩,莫不是看着他的身子一天天没落下去。
“我是真的为你好,我……”
“我都晓得,”玄元打断了我的话,“我动不得皇帝的女人。”
“你怎的这般无理取闹!”我愈发着急起来。这人在气急之下通常会做一些傻事,还好我不是人。
可我也会做傻事。
“我是鬼,你是人,你怎的受得住鬼的阴气。”
看着玄元讶异的模样,我方才醒悟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这,也不算是泄露天机吧。我抬眼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破晓夜空,生怕那天道君一个滚雷劈下来。
“我早已是个身子入了土的死人,就便是个讨人嫌的孤魂野鬼。”我难得这么真真切切的讲话,两百年来所受的种种委屈在玄元面前化作喋喋不休的泪淌了下来,“我与你亲近只会害了你。”
玄元似是一下子未得反应过来,呆呆的向我这处靠近了一步。
“莫要过来。”我咬着手里的帕子——方才为了配合气氛随手变出来的——转身跑了出去,直跑直跑,不敢回头。
我怕玄元会嫌恶我,会害怕我,会痛恨我,是我将他的身子变成了这般孱弱。
可玄元并未追上来,因为我听见了碧华宫里激烈的咳声。
与玄元闹了别扭以后的第二日早晨,我便被太后,也便是孟君卿的母亲,唤到了未央宫。
德善太后是孟君卿与孟连烈的皇母,这是我从婢子那儿套来的消息。
也便是孟母了。
这小儿书上孟母三迁的故事我可是耳熟能详,那孟子和蔼可亲的娘亲一直深藏于我幼嫩的小心肝里,与我做人时的母亲那是天壤之别。
毕竟那陆屠户的内人平日里也会帮着陆屠户宰羊杀猪,拿着笤帚追的我满院子鸡飞狗跳当然无可厚非,甚至她拿着菜刀追我我都觉得理所当然。
也不知这太后是否便如那三迁的孟母一般通情达理呢。我心存侥幸的想。
其实我与德善太后的居所相隔甚远,本是无甚瓜葛的,我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日也没见她来找我的麻烦。
若不是前几日君卿为了我差点儿杀了琉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太后甚至于都不晓得我的存在。
“民女陆随云给太后跪安。”我学着那社戏上的花儿脸,给太后行了个三跪九叩大礼。
那太后呷了一口茶,看着几近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唯有一张小白脸满脸灿烂的仰着头膜拜他老人家的我,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从哪儿学来的这不三不四的礼节?”
“禀太后,从我家村口的五朋戏上。”我如实回答。当然我是个实诚人,不会因为牛栏村穷陆屠户粗而嫌弃他们。
更何况这牛栏村已不知今夕何夕,太后若是想派人打听我的底细也打听不到什么名堂出来。
太后脸上的不悦又更胜了一分,黑压压的像压城的乌云。
“还有怎么还自称民女?该改称叫臣媳了。”她咕噜噜灌了一大口茶水,似是要把对我的嫌恶给和着茶水喝下肚去。
我腹诽着,想我陆随云放荡不羁,连见了天帝老儿都未曾下过跪,今儿个给你区区凡人行此大礼,竟还要挑肥拣瘦,可真是不知好歹。
“你嘴里在嘀咕些什么?”太后突然发问吓得我赶紧闭口不言。
“臣媳奇怪着,太后怎的保养的如此精致,我还以为是哪个二八姑娘呢。”
果然妇人家是最喜别人夸她容貌好的,那太后的脸色立刻舒缓了开来,口气也没方才那么严正了。
“皇帝后宫的事我本是不管的,”太后将杯中的茶喝尽了放在手边,摆出随时要来砸我的模样,“但后宫不可专政。”
我晕乎乎的听她讲这一番训叨的话,大致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听不懂。
这后宫之事她不管那又与我何干?果真是老的发糊涂了啊。
“我虽则不甚喜爱琉璃那女子,但她至少未曾唆使皇帝去杀人,若是如今连人都杀得,将来难保不会插手前廷之事。”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分明可以看清她眼神里的凶光。
讲了老一会儿,那太后也累了,便吩咐婢子传午膳。没问我同不同意,她也一道将我的午膳安排了下来。盛情难却,我也便承允了。
可那布菜的老嬷嬷给太后布了一桌子的美味,却只予我一盘苦瓜与一碟子酸豆角。
苦瓜这东西,我在世的时候是最讨厌的。
且不说那味道苦涩怪异,单是那样子便癞癞瘩瘩的惹人生厌。
每到夏日,我母亲便会用这癞包似的东西凉拌、淡焯,再逼我吃下满满一大盘下去,说是清热解毒,所以我见着这东西便要作呕。
于是我推开了那盘苦瓜,拣起酸豆角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还好我失了味觉,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这酸豆角蘸着醋也吃的津津有味。
太后和那老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吃完了一碟子酸豆角,皆都面面相觑忧心忡忡。
“莫不是怀上了吧。”太后凑上来关切的问道。
这一问问的我被酸豆角给噎住了,上不成下不就的卡在喉咙口,最后还是那老疯婆子派了一干人将我护送回了景流殿,一路走一路打嗝打个不停,直到到了景流殿喝了三盅茶这才舒坦了些。
君卿已经下了早朝,待在殿里等候我多时。一见我回来便问:“太后未曾为难你吧?”
我摇了摇头。如果让我吃苦瓜和酸豆角不算是为难的话。
君卿有些不解:“那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派人送了好些安胎药过来。”
这,民间常言“酸儿辣女”,我今日当着太后的面吃下去了一碟子酸豆角,她该不会认为我怀了龙种了吧。
“大概,大概太后她想抱皇孙了吧。”
我支支吾吾的解释。毕竟一顿吃了一碟子酸豆角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也不好意思讲出来让君卿笑话。
君卿挑了挑眉:“那我们何时予她生个皇孙?”
我羞得涨红了脸,这是暗示我今晚要侍寝的意思吗?
君卿何时变得如此不正经。虽说我们是结发夫妻这是命中注定,可真要谈起闺房秘事来我还有些尴尬。
“琉璃不是有一个皇子吗?我们就不必了。”
君卿原本有些上扬的嘴角顿时塌了下去,一脸的阴沉。他扳过我的肩膀:“你是在埋怨我让琉璃上了龙床吗?”
“我说过那只是阴错阳差,当时我喝的酩酊大醉。”
“你要怎样才肯消了气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喋喋不休的君卿,霎时间懵了。
突然,君卿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满目灿烂。
“陆随云,你在吃醋。”
我吃醋了吗?方才吃那酸豆角的时候,我确是蘸了点醋,可对于君卿的不忠——也没甚不忠的话儿来。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更何况君卿是当今天子,一后四妃九昭仪九婕妤四美人五才人三班宫女每班二十七人,都是皇帝的妻妾,要我真每每君卿传召一人便吃一罐子醋,那这姻缘干脆莫结了。
可我未说出来,君卿难得如此敞开心扉。
其实虽则君卿性子寡淡,待人冷漠,但他与阿烈有诸多相似之处,二人皆好哄的很,对他们好,他们便会将一颗真心交付与你,从不怕被负了。
可终究还是被负了,被伤的七零八落献血淋漓。
因着每日一大早皆被太后唤去教习礼仪,回到景流殿又得陪着君卿批折子,甚是不得空,也便无暇去顾及玄元的病情。
自那日我们闹了别扭之后我便时时刻刻的念着他,却也时时刻刻的避着他。
我知道玄元每日皆会去红榴院的石榴树下休憩念书。红榴院离景流殿也不远,走几步便能到。
我曾偷偷去看过一次,石榴花开的正艳,烈烈的照拂着低眉垂首的玄元,仿佛入画了一般。
他长目略低,似笑非笑,风韵卓绝,修长的指尖不自意的在书页上一道一道的划着。
偶尔有落下的金红花瓣,他便多情的夹在书页中。时不时的他也会抬头张望一番,不知在翘首看些什么。
常言石榴多子多福,凡人所期盼的福不过是衣食无忧,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不知玄元是否可曾这般想过呢?
可后来我再未见到过他,我听宫婢们讲着,太医说玄元已病入膏肓,所以阿烈为了照顾他弃了唐唐公主府不住,跑来住在宫里,离玄元的碧华宫不远的地方。
君卿让我莫要将我们未曾圆过房的事情泄露出去,自然这也令我受益。
因着太后自己认为我腹中有君卿的龙胎,训叨我时便万分小心大度。
而我也遵着君卿的吩咐做出害害喜的模样,这可是容易得很,大概只要稍稍走几步便哎呦的叹口气,再摸摸自己肉凸凸的肚子。
宫女太监们都在猜我是不是怀了个双胞胎,甚至于为了这件事还开了个赌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深夜里歇下之后,我突然听见了月老唤我的声音。匆匆忙忙间想要起身,却被月老给喝住了。
“莫要乱动,免得惊了你枕边的人。”
我小心翼翼的瞧了瞧身旁的君卿,确定他未有任何动静,才重又慢慢儿躺下。
月老嗓子扯那么大,也不怕把君卿给吓着。
“我向夜游神借了梦魇,知你无空,特地来告知你一件事。”
月老每每这般说,总是带来噩耗,我下凡之后遇到的几件麻烦事儿,皆是他惹出来的。
其实也不算是他惹得,不过每次月老说的大事,也都是些棘手的事情。
我心下又把胆儿提起来些,不知月老又带了怎样的霉运过来。
“七月既望,便是玄元的大归之日。”果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此之前,你务必牵好他与阿烈的红线。”
“月老月老!”我急得大叫起来,连师傅也忘了喊,不知可否冲撞到了他。“被阴气侵了体可有医治的法子?”
“你想救他?”月老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这梦魇也真奇特得很,梦中的光亮只照到月老一人的身上,愈发显得绝尘脱俗又吊儿郎当了。
我看着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瞧,略有些不自在:“怎会,我只是怕将来若是君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好做一手准备。”
月老拧着眉毛,似是因为我占了他的时间而不快:“与他渡仙气便可了,若是真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