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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她俯身施了一礼。“你这孩子,咱们之间何须那么些虚礼,快过来。”我走过去,“坐吧。”“是。”她在梅氏旁边的座椅上坐了,梅氏道:“你外祖母那边今天派人来传了话,让咱们后天过去一趟。”
她有些诧异:“外祖母?”“是,试探那传话人的口风,却终究没探出些什么,既然让你我过去,想来是和七哥儿的亲事脱不了关系。”苏伊想起将要面对的梅家,不由蹙眉,有些头疼。
她将茶杯放在桌沿上,上好的斗彩莲花沁些水意。“放心,有娘在。”梅氏对她道,盖住她的手,她心下一暖,垂下眼来。
“孩儿真是什么心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梅氏只笑了:“小丫头片子,还欠火候,什么都放在脸上,这可不行。”
梅氏瞧着自家女儿的脸,表情渐渐肃穆起来,轻声道:“伊儿,你仔细回想一下,那一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将那日之事尽数告诉娘。”
“娘。”苏伊诧异抬眼看她,而她只含笑轻盖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隐瞒,不要觉得羞耻,将所有过节悉数告诉于她,苏伊心知母亲乃是为她打算,便不再多言,只坐在那里,强迫自己开始回想,脸色不禁微带些不豫来。
“所以说你说是那书卉诓骗与你,设计陷害你,毁你清白,让你嫁不成?”烛光黯淡下,梅氏道。“是,可是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她无冤无仇,如若她要陷害与我,动机又是什么呢。”“伊儿,这件事情你可和七儿说过?”苏伊一怔,方道:“没有。”梅氏只笑,道:“伊儿,你明日前去找机会和七儿对质,看究竟有这回事没有,若没有,想来便是□□不离十了。”苏伊不觉心下凄切,念起那梅书卉来方道:“是,娘,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梅氏抬手,看着手上的玉镯子轻轻道:“借刀杀人。”
听闻梅氏的话,苏伊心下细细思量,不由的暗惊,只抬头道:“母亲的意思是,这梅书卉有可能是被人利用,当做箭头,来打击于我?”梅氏没有说话,半晌道:“梅书卉身为长房嫡女,且又是老幺,素来最受宠爱,养成了自私任性,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性子,受不得半点委屈,此种性子,便是说被人利用也是有的。只现在还并不清楚,到底是她再作打算,还是幕后有其它黑手。只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绝非像表面那般简单,比如,那沐三当时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这梅家是江南人氏,这宁国侯府却是地道的京人,这梅书卉若设计陷害你,没有人搭桥,是怎么会与那不肖子勾结,再这梅书卉陷害与你是为什么,这背后若有幕后主使,若是如此,若不揪出来趁机彻底打杀掉,我们在明,这敌人在暗,若无法辨别出幕后真凶,恐怕此事远远不会结束,不是结束,只是开端,自此将步步受制于人。”
苏伊只握紧手中的锦帕,只道:“活了一十三年来,我头一回尝到被人暗算的滋味,尝到背后冒冷汗的滋味。”梅氏睁眼看苏伊,只覆住她的手:“怪我以前将你保护的太好,这世间污秽,我本不愿让你遭受伤害,未曾想到头来却竟是害了你。”苏伊道:“这怎么能怪您呢,只怪这世道吃人,步步都是陷阱。”
梅氏没有说话,苏伊只问道:“依母亲看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梅氏瞧着那燃烧的火烛,轻轻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不能打草惊蛇,只可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只佯装不知,随机应变,见招拆招,让敌人自己露出破绽,从来发觉,顺藤摸瓜,来看看,究竟是谁要害你。”
她笑道:“依伊儿看来,明日这赴会为何?”苏伊道:“虽是看似风云不变,水波不起,实是波涛汹涌,暗藏玄机。乃是一出‘鸿门宴’。”梅氏笑道:“孺子可教也。”梅氏又问:“那伊儿看来,明日我们该当如何?”苏伊道:“不动声色,随机应变,见招拆招,遇佛杀佛。”梅氏道:“好一个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伊儿你性子破有些鲁莽,一根筋,要学会珍养,好好体会这个不动声色,随机应变的道理。”
苏伊轻叹:“是,娘。”“伊儿,你喜欢梅七子吗?”烛光下,母亲如此问她。
苏伊看着母亲的眼睛,不由的有些错愕,尔后脸红笑道:“我,我当然喜欢七哥哥,娘。”梅氏叹道:“若真是如此,只这明知是一场鸿门宴,也不得不赴,明只是劫关,也不得不闯了。伊儿,你在京中闺名已坏,若想嫁给梅七,要付出无数代代价,可有心理准备?”苏伊道:“七哥哥为伊儿付出良多,伊儿不可辜负,无论面对的什么牛鬼蛇神,伊儿也在所不惧,便是面对刀山火海,也跳个进去。”
母亲轻揽过她,道:“是我的女儿。”“娘。”苏伊轻轻抱紧她。
她只叹息一声,方道:“你也别多想,今日天色已晚,听闻你丫鬟回说你今日没精神,回去梳洗了早点休息罢。”“是,那女儿就退下了,您也早点休息。”“去吧。”
这梅氏目送苏伊去了,方才一声笑:“小丫头,以为那点伎俩就能瞒得过我。”一旁伺候的叙儿道:“主子您知道小姐今儿出去了,怎么没有挑破她呢。”那梅氏轻叹一声:“罢了,她近日遭遇变故,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只后边随着奴才看着不出什么差池就罢了。”那叙儿只笑道:“小姐知道您的用心良苦,想来会感动的无以复加。”梅氏知只道:“罢了,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回夫人,老爷今日睡在书房,方才传话不回来了,让夫人早睡呢。”梅氏道:“也罢,伺候我先梳洗了。”“是,夫人。”一夜也是无话。
☆、荣国侯府女儿施心计 娇女儿怒离荣国府
是日清晨,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苏伊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在那槛窗前接过喜儿递的茶杯漱了口,就听闻那外室有问话声传来,原是梅氏那边打发人来问起床了没有,收拾停当让去主院那边拜会了老祖宗后,去她房里用膳。
“回夫人的话,小姐这便过去。”苏伊今日穿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一条雪青撒花百褶裙,清柔手巧给她梳了个雪髻,鎏银南珠的珠花衬着这苏伊越发月明花净了。
梳妆镜前,苏伊的手扣在那胭脂盒上,她素来看着自己的脸,却是觉得没有多么好看的,而真的是这张脸的才招惹祸端,镜前,她兀自轻轻扣紧手指来。
去寿怡园请过安后苏伊便退了出来,向梅氏的院落里走去,在那边用了膳,方和梅氏一同出了门,垂花门外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早已停在那里等候多时,苏伊和梅氏并着丫鬟相继上了轿。
荣国公府边门驶进车马,垂花门前,“小姐,到了。”苏伊随母下去,她放下斗篷帽子来,抬眼,蔚蓝的晴空,衬着红墙黛瓦,真是好天气,好风景。荣国公府一等勋贵,规制究竟是和别处不同,就这琉璃瓦红意璀璨,这额枋乃是苏式彩画中的上五彩,沥粉贴金,卷草纹,蝠蠄纹,黑叶子花纹,寓意吉祥。
“小姐您在此稍等,待我进去通传。”到那正厅前,那仆妇进去通传,苏伊和母亲候在廊下。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高高的领子裹着梅氏娇好的容颜,梅氏轻闭上眼来。苏伊在她身边,轻轻吐出一口热气来,呵气成霜,已是入了这中秋时节,清晨露气重,只有院子里的花色开得恰好。
这仆妇进屋回了事,彼时正好听见屋内一片言笑之声,这暖阁内欢声笑语的,进了那暖帘后,尔后穿过一层层落地罩子,便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一声道:“老祖宗您是没瞧见那泼猴,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精怪也未可知。”“我何须去瞧那泼猴,眼前不是便有一只?”“是,我就是那泼猴,您就是泼猴老封君,咱一老一少,专称那大王去巡山。”“巡完南山巡北山。”这一声下来,又惹的满堂笑声,那老祖宗直笑道:“瞧这厮,都是你教的,一个个三日不管教,上房揭瓦,取笑到你老子娘头上了,该打。”“哪能呢,您就嘴巴厉害,我知道您不舍得。”“呸,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猴儿,你还以为自己贴上金就成了那庙里供的佛菩萨了,有了金身护体。”“别说了,我算是被这泼猴拿住短处了。”
便要进去回话,却迎面走出一位小姐,在落地罩子外,和她撞在一起。“哎哟,走路不长眼睛干什么用的。”对方后退一步,站稳了训道。这仆妇瞧了眼,原是这荣国府家二房嫡出的小姐,名唤幼阳的,彼时身穿一件银白小朵菊花刺绣青领对襟褙子,罩一件葱白底绣花八幅湘裙的,白底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束腰上坠着银丝线绣莲花荷包,长得是身姿绰约,美目顾盼,性格最是柔顺雅致,正出来给汪老太拿架子上的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里的针线,未曾想撞上了,这仆妇忙不迭告饶,尔后陪笑道:“奴才该死,没长眼睛瞧见金枝玉叶的三姑娘,奴才这就掌嘴。”汪幼阳道:“行了,少来这些有用的没用的虚的假的,你这么慌慌张张进去是要干什么。”王睿家的忙笑说:“这不是前儿老祖宗下了帖子,这苏家奶奶过来了,在外面候着,我这就过去通传。”汪幼阳眼睛轻轻一动,只不动声色拦下道:“行了我知道了,不麻烦你了,等会儿我取了东西去顺便知会老祖宗就是了。”那王婆子只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就是劳烦姑娘了。”汪幼阳轻笑道:“这有什么,你去旁边隔间里看着那灶上熬的药膳,丫鬟看着我不放心,还是婆婆您牢靠。”这熬得药膳,看好起码两三个时辰。这王婆子只忙不迭的感恩戴德应下,方往旁边掀开帘子里面去了。
汪幼阳自架子上取了那匣子下来,轻轻望了眼帘外,转身向屋里去了,屋里谈笑正欢,这汪幼阳抱着匣子过去,在那董老太君身边站了,放下匣子来,汪老太君笑着问:“你这丫头拿个匣子怎么去了许久,什么事儿把你绊住了。”这汪幼阳道:“没什么,老祖宗,只是看到只雀儿飞到梁上来,让丫头拿着扫帚扑了罢了。”“还有这等事儿。”恰是那边有人叫老祖宗,老祖宗转过去说话,忘了这回事,也是不提。
自古白露有三候,一候鸿雁来,二候玄鸟归,三候群鸟养羞,时下正值玄鸟将归之时。廊下绢红的灯笼兜转着,方才进去传话的仆妇已进去有些时辰,却未曾回来通禀,苏伊随母亲站在门外,梅氏闭着眼睛养神,一身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盖着身子,鎏金水纹的镯子戴在腕子上,手只收在小腹下,乃是长年累月的教化,只静静等着。
白露时节的清晨,这外边站久了,便生出凉意来,也不知等了多少时辰,她轻吐出一口气来,轻轻垂眼,轻拢紧身上的大红鹤氅。
屋内言笑晏晏,这汪幼阳轻转头对身后的丫鬟说了声什么,恰时那丫头应了,转身出去,一路走到那门边耳房里去,那房里的仆妇正在烧铜吊子,瞧见她进来了,忙喊“姑娘”,她只心不在焉的应下了,走到那窗前抬眼去看了,尔后不动声色取了炭盆出去。
苏伊和母亲在外边站着已有许久,未几那暖帘被人掀起,走出个丫鬟打扮的人来,手中端着银碳,母亲叫住她:“我们是苏府过来的,来看望老祖宗,通传了否?”那丫鬟看了我们一眼,方轻视的笑了,开口道:“哟,夫人稍等,奴婢只管着碳火,不管通传,老太太方才说了,现在不想见那糟心的货,等想见了自然会派人通传的,只这什么时候就未可知了,让您且等着便是。”转身便端着碳火去了。
梅氏心下笑一声,这是在给她们娘俩儿立规矩,先杀杀威风,还真以为这人都是痴傻的,等会不定要说些什么呢,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梅氏只道:“伊儿,走了。”母亲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苏伊随行其后,彼时这看守药罐的王仆妇端了那污水出来欲泼掉的,打了个照面,方掀起帘子来,就瞧见那远处的两道身影远了,赶忙追过去。
梅氏领着苏伊这一路眼看着要拐出那月洞门来,便听到后边有个婆子口中直叫着:“夫人,小姐留步。”梅氏只佯装没听到,向外走着,直到出了月洞门了,那王婆子方才追上来,抬眼瞧着梅氏便赔笑道:“好好的怎么出来就不见了,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梅氏立在那里,抬起手来照着那婆子的脸便是啪的一巴掌,硬生生把那婆子的脸打偏过去,梅氏只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这好狗尚且不挡路,主子走路有你这般挡路的奴才?不长眼的东西。”
这婆子被打的有些发懵,而梅氏只轻轻道:“伊儿,走。”“是。”苏伊垂首道,随在母亲身后向前走去,轻轻侧眼瞧了眼那满面不可思议的婆子。
贵客已走,这事情她一个仆妇可担待不起,虽然青天白日无端挨了打,乃是暗地里腹诽编排了对方一通,却不敢耽搁,只又上前,追着走在身边赔笑道:“哟,苏家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儿,外边冰天动地的,快随奴才回去罢。”
这梅氏只不理她,揽了苏伊径自去了。这仆妇一路好说歹说,见饶是不管用,不敢再做其他,只赶忙去了屋里回禀。
她忙不迭跪下:“老太太,太太们,你们可给老奴做主啊,老奴方才瞧见苏家太太和苏家姑娘在外边候着,怕冻着她们,赶忙过去招待,说帮她们通传,谁曾想那苏家太太照着奴才的脸便是一巴掌,还只骂奴才‘好狗尚且不挡道,你算什么东西’,气势汹汹去了,眼见得要走,奴才拦不住,这赶忙过来通知老太太,太太们。”
那仆妇只跪在地上哭个不迭,一席话既出来,整个屋子里闹成一团,这汪老太君只脸色不豫,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简直是太嚣张了,不来就不来,既来了,何必特地到门前撒泼。”这大房的华氏道。
“这苏家的都一个样儿,没教养。”那梅书卉轻声道。
“呀,这俗话说的好,打狗向来还要看主人呢。这苏家太太怎么能这样不把老祖宗放在眼里。”那汪幼阳抬起手轻遮住嘴巴,轻轻讶异道,轻描淡写的。
这汪老太君的脸色更不好了。
“我想也许未曾是大家想的那样,妹妹那边没说话,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无论怎么样,先把人请回来,到时候再问要紧。”这二房的金氏道。
这四房的汪氏只放下盖碗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汪老太君的脸色,末了用帕子掖了掖嘴角,在听见金氏的话后,那老祖宗脸色稍豫,汪氏开口笑道:“我瞧二嫂子说的有些道理,我就不信二姐姐是那样的人了,无论怎么样,我先去把姐姐请回来再说,老祖宗,您可得同意了。”
这汪老太君只叹息道:“去吧,你这猴精儿。”
这汪氏只笑容靥靥的施了礼,方起身,由着丫鬟扶着匆匆去了。
而一路和母亲走至那垂花门外,这边才姗姗赶过来一个人,口中只道:“姐姐且慢!”这梅氏掀帘欲入,方将将停住,侧眼瞧了眼来人,彼时正由丫头扶着自那边过来,身穿一件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外披一件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螓首蛾眉的,而这梅氏入了轿帘,拉我上去,尔后道:“斯儿,走了。”
这车夫应了声诺,便甩起马鞭来去了,全然无视了那追过来的人物。
这汪氏由着丫头姗姗赶来,却没想到慢了一步,被无视,来人直接驾车去了,这垂花门前,这丫头扶着汪曼春驻下,远远瞧着那走远的马车,一双丹凤眼里,皆是讥诮,涂着丹寇的手指搭在雁儿的手上,轻轻收紧。
“这苏家奶奶还真是好大的脾性,青天白日的也不怕撞见那煞神,翻了车。”“夫人,这追还是不追呀?”一旁的丫鬟问道。
“追什么追,左脸被人打了这右脸还要伸过去求人打,不要脸不要皮的。”她轻笑道,也不知道说谁:“还真把自己当回角儿了。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份量。”转身道:“走,回去,雁儿。”“是,奶奶。”这雁儿扶着那汪曼春便去了,且说那守在垂花门前的小厮瞧见了,在那里不怀好意笑道:“这汪家姑娘,梅家少奶奶脾性也是个泼辣的,够味儿。”“你是不知道这位奶奶之前的脾性,可千万别惹了她,这几年算是将性子养安静了,早几年在府里当姑娘时,那才最是个记仇的狠角儿,惹了她的奴才,没一个还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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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汪曼春走进内室,但听得一片说笑声,瞧见她走进来,这汪老封君向她身后望了望,方问道:“汪丫头,人呢?”
这汪曼春过去坐下,只道:“老祖宗,姑奶奶是个脾性大的,您知道。”
这汪老封君明白了这汪曼春的意思,脸色轻变了变,末了,久久轻轻叹了口气。只道:“罢了,罢了。”
荣国府内一片欢笑之声,又闹了王老太君一回,送走了一批人,“老祖宗,那我可真走了。”眼角眉梢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