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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抬头看看天,才刚擦黑,这要跟门柱似的戳一晚上,非得把一双腿站废了不可,以往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觉着她是存心吓唬他,下巴点了点丹墀下的几班侍卫,问道:“我不如姑娘懂得多,可你也犯不着糊弄人,听你方才说的,好像也没多少人,怎么就挨到天明儿了?”
架不住碰在气头儿上,盛苡较起劲来,“我刚说的才哪儿跟哪儿,后头还有好几班人呢,防范火班护校,护军大人下来是午门护军参领,然后是左门阅门籍护军大人,再往后是东华门,西华门,神武门各护军参领,护军校,阅门籍护军……”
四喜听她说得天花乱坠,呆住了,他先头觉着盛苡能得皇帝的高眼,凭得是那副冠压六宫的美人皮囊,这么俊俏的模样谁沾了眼能不待见?这会子才意会出来,人原来是个有肚才的,不然也不能一直近身呆在御前,姥姥的!这是个大人物,梁子那对鼠招子,方寸之间网罗了个神仙!
盛苡啰嗦完,示了个同情的眼神,转过身被他一路跟着恭敬往阶下送,“看着你平时不吭不哈的,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我瞧那些侍卫们打扮都一样,你是怎么辩出来的,今儿让我跟着也涨见识了,姑娘走哪儿去?该拐道了。”
她停下步子,略福了身道:“四格格找我有事,正打算往景棋阁去呢,公公请留步罢。”
四喜应了声,赶忙道:“既是为了四格格,我说什么也不敢再拦你了,姑娘走好。”
盛苡点了点头背过身,余阳残血只余半个沉沦在远处的山尖树锋里,天地合二为一,融为一色,泼墨般地熏染下来,似御前朱笔几抹,将偌大的宫城淹没在一片血海汪洋中,渗入阡陌交横的长条砖隙里,蜿蜒曲折,滴洒在侍卫们的盔甲上,鲜艳刺目,她步履不停,匆匆经过他们时,似是闻到了一股铜铁发锈的血腥。
多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就跟着盛茏四处在宫里溜达躲藏,点着各处宫门上的侍卫人头打发空闲的时光,她清楚每个人的职务,记得每个人的模样,不过一朝一夕,熟悉被陌生取代,过往如云烟般地散了。
她顿下脚,望向身后的养心殿,琉璃瓦上泛着粼粼波光,从小建贞帝就夸她记性好,可有大为,只可惜遇见他,她发了痴,犯了傻,忘掉了不该忘的,执迷不悟。
出了日精门,东六宫西面的东一长街尽头远远晃着几只人影,走近一看,原来是老熟人,大贝勒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和几名侍读聚头商量着什么。
看见她,大贝勒亲亲热热来牵她的袖子,转头撞上那几人贼兮兮打量的神色,忙又丢开,握拳抵到嘴边咳了声,装出老成的模样道:“这是我阿玛殿里的司籍。”
盛苡微曲了膝,福身道:“奴才给各位爷请安了。您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几人俱躲着目光不敢应话,一看心里就藏着事儿,大贝勒把身后那匹马牵近,得意洋洋地道:“这是二月二我封典那日,阿玛赏我的“狮子玉”,您瞧它多威风,等七月阿玛上南苑阅兵,狩猎,我打算驾着它随扈,今儿先在这道上试试马。”
盛苡抚了抚马头,通身雪白的马身上毫无杂色,膘肥体壮,上好一匹良驹,当真对得起“狮子玉”这名头。
她低头看向大贝勒,板起脸问:“魏总管总跟您形影不离的,今儿怎么没见他?试马这事儿,您事先通报万岁爷了没有?”
说着挨个扫向他身后,几只脑袋葫芦瓜瓢似的,在水面上浮上浮下,偷眼看着她,不敢跟她对视。
☆、马嘶儿
一瞧这脸色,这事儿八成是没谱儿了,大贝勒小嘴儿撅得能挂茶壶,盛苡一瞧这样子,心里有了数,一定是瞒着他阿玛偷闲来了。
两人正瞪眼,边上一小子冒头跟她周旋,像模像样打了个揖,瞧样子,大概十一二大点的年纪,边式做派都比大贝勒老到许多,“你名儿是叫盛苡罢?我是豫亲王家的老三,允竼,咱们家大爷背后常提起你,久仰大名,今儿咱们哥儿几个散学早,试马这事儿,说起来是大贝勒对万岁爷的一番孝心,不能归为玩耍那一类,你抬抬手就能帮的事儿,替主子积善行德的买卖,你做不做?”
一人起头,边上几个都跟着打边鼓,神仙菩萨都管她喊起来了,嘈嘈切切把盛苡唬得发蒙,合着她不同意,就是大逆不道了。
盛苡言语上笨拙,倒是扛着没松口,谁让她倒霉撞上他们不安分的前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试马试出个意外,她就得连坐。
允竼见她这儿不松弛,扭过脸冷哼道:“一点儿面都不给,大爷,要我说,这事儿迟早要捅到上头去,咱们几个谁也别窝囊,牵都牵出来了,不过过瘾岂能甘心?回头尺子打下来,我替您扛着。”
被他这么一撺掇,剩下几人都跟着咋咋呼呼闹起来,齐齐瞧着大贝勒等他拿主意,盛苡急了,四下里转着头找帮衬,可偏偏遇上了掌灯的时辰,宫里各处人员都比较集中,街面上空无一人,不管是巡防的侍卫还是掌灯的太监都还没来得及走到这块儿,天色更加昏暗了下去,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横竖怎么测都算不上是试马的良辰吉日。
大贝勒到底年纪小,两下里瞧着,为难不下,又听允竼在一旁甩咧子,“您再找个妈罢,这位不成,比皇贵妃娘娘管的还宽。”
“你别瞎扯臊!”大贝勒直窘得粉白的面皮发了青,觑眼看向盛苡,那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脸色比柿子肉还鲜。
盛苡自个儿还是孩子心性儿,老被人当妈瞧,别扭的很,沉沉气儿道:“四爷吃多撑糊涂了,您保证不再说这话,试马这事儿保管沤烂在奴才心里,这买卖合您意吗?”
等得就是这句话,允竼嘴上“成成,”应得欢实,“托你的福,大家趁了愿,赶明儿有空上书房里找我,请你吃桑泡儿,我阿玛才打南面捎回来的,宫里也没有。”
盛苡觉得他挺有意思,心思活软,也不端架子,活脱儿一个自来熟,略福下身笑道:“承蒙四爷好意,您几位乘早儿做事罢,没得一会子掌灯的来了,再想什么都不成了。”
几人忙回忆起正经事儿,又是摆脚蹬儿,又是搭人梯的,合力助了大贝勒上马,他坐在鞍子上直晃悠,道了声奇怪,“我怎么觉着今儿这马有点燥?”几人围着打量,都说瞧不出什么名堂。
盛苡走到半中腰确定宫道里没人,转回身就听见细风拂面隐隐约约把话送近,她心头没来由地狂跳了几下,开口还没来得及阻拦,狮子玉就撒开四蹄徐徐奔了过来。
她咽了口气,刚稳下心,马头一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两只前蹄高高纵起,马身子打浪似的左右扭摆着,极力要摆脱背上的负赘,大贝勒死死揪着马僵,被掀得几乎仰过背去,宫道里瞬间鼓噪了起来,几个年龄小的侍读见马发了狂,俱惊得大呼小叫,允竼骂了句:“姥姥的!发什么癔症!跟爷一道儿搬救兵去!”
盛苡鬓角浸透了冷汗,风一吹猛地打了个寒颤,马的嘶叫声钻透脑仁儿,在心里头不断冲撞着,她敞开步子往前奔了过去。
“大爷!”她伸开胳膊尽量逼近马身,扯着嗓子吆喝,夜枭般极凌厉的调子,简直不像她的声儿,“您跳下来!奴才接着您!”
大贝勒惊得泪汗糊了满眼窝子,挂在马背上抖筛糠,断了气儿地哭喊道:“我……我不成了……我不敢……”
盛苡胡乱抹了把脸,舌头尖咬出血来,稳住调子恫吓,“想摔断脖子不成!跳下来!奴才保管你摔不疼!”
大贝勒正犹豫着,两只马蹄子倏地落了地,马身通体的骨肉线条逐渐□□起来,盛苡骇然到了极点,贴近马肚子使了浑身的劲儿去扯他的裤腿,大贝勒慌忙丢开马僵俯身攀紧她的胳膊,突然马身一纵带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彻底撂开。
盛苡胸前沉重一击,搂紧他往后趋跄了几步,脚下拌蒜摔了个仰八叉,嘚嘚的马蹄声跑远了,天际的最后一丝光亮抿成一条微弱的细缝儿,漏出无边无际的黑暗,欺身压了下来。
醒来时是在养心殿的体顺堂,她记得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陷入了一片泥沼中,腥臭的烂泥阻塞口鼻,堵得她喘不动气儿,有个人拉着她一直往上拖,终于把她拖出了潭底儿,眼前明晃晃的见到了日头。
这个人就坐在她的跟前,握紧她的手不丢,支臂靠在床前的小案桌上,阖眼寐觉儿,窗外几缕光线透进来,一撇一捺饱蘸烜然勾勒出他的侧影,涂抹掉了他肩头紧绷的矜持劲儿,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爷们儿,她一个人的万岁爷。
盛苡轻轻叉起他的手挡住日光,掌心几乎被照得透明,骨骼血脉丝丝盘绕,与她的手纹相吻合。她贪心握了会儿,不忍让他这么熬着,强忍着胸口的气闷支起身,不料却把他给惊醒了,扎起下袍的襟角伸手搀她。
盛苡违心地驱他走,“万岁爷忙……”被他打着嘘声儿,揽进胸窝里。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似乎就满足了。
她额头刺喇喇的,抬手覆上去含了一手胡茬儿,绿茵茵的,清浅开了他一下巴。
皇帝摘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好一通揉搓,面筋儿似的软弱无骨,却包含了那么大的力气,他张开口,略略哑着嗓子,“尧尧,谢谢你。”
她嗯了声,靠紧他的心口,鼻音瓮瓮地喃喃:“万岁爷,那时候奴才怕极了,看到大贝勒遭难,就跟看到了奴才的二哥似的,他走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奴才既恨您又感激您,您为什么要救奴才,撂下奴才一个人跟他们阴阳永隔,您为什么要招奴才,逼迫奴才对您动心。”
皇帝默了很久没出声儿,他心口犁着地,一茬儿一茬儿把万千思绪收割干净,覆下眼皮掩住愁肠百结,苦着舌头根子道:“一报还一报,尧尧,这就是咱们这辈子的羁绊,俩人注定要拴在一处,朕先前这小半辈子一直通通顺顺的,直到被你绊栽了跟头,你不能没良心半道上撤伙儿,把朕一个人丢下,冷灶冷炕地过日子,明白么?你昏睡了一整日,虽然太医说你身子没什么大碍,你不知道朕心里头有多害怕,通宵没敢睡个安稳觉儿,尧尧,你要是摔出个好歹,朕这辈子只怕都难过。”
盛苡仰脸看着他笑,“奴才可不敢指望能让万岁爷惦记一辈子,奴才只珍惜当下,等哪天您烦我烦得没方儿,奴才照样拍拍屁股走人。”
敢情还是记挂着出宫那回事儿,皇帝知道这想法一直在她脑子里深埋不忘,难以彻底连根儿拔起,他觉着病症可能源于他身份上的限制,一个皇帝需要承载的太多了,爱情兴许只能分摊其中很少一部分心神,她是个聪明人,在适当的范围内留着后手,而不是一味的索取。
“你上哪儿,朕都跟着。”他打定主意,情字上的比比划划都给她。
盛苡胸口里闷声叹了口气,她方才话里的试探,兴许一早就有了答案,横竖他都不会放她远走,他五指握着掌握天下生杀的权杖,她驾着筋斗云也翻不出去。
“大贝勒怎么样了?奴才觉着那匹马有些蹊跷,冷不丁就发起疯来了。”她指尖沿着他小指下的纹线游走,既然逃不过,她情愿去相信他,但愿她能够走到他天纹情路的尽头。
“托你的福,在底下垫着,一点没伤着,那马是有问题,正派人察着。”皇帝简单应了两句,岔开了话,“等你这几天作养好了,老佛爷可能要见你。”
盛苡惧起来,她跟皇帝打得火热,太后那儿始终是道坎儿,她两重身份,哪一个都不清闲,“万岁爷,”她眉间凄冷下来,“奴才对不起列祖列宗,把自家姓儿都活埋汰了,当初您尽管让奴才死了,奴才这会子还是祁盛苡。”
皇帝拥着她,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埋到心底儿,她骨子里淌着前朝皇室的血性,被迫放弃尊荣,束在窄身份里左右不成形儿,个中的熬糟,他先前不是没体会过。
“尧尧,甭说傻话,朕吃了你家的,拿了你家的,就没法儿不想主意补付你家的人情儿了,这不就剩你一人儿了么,甜头留着尽让你吃了。”说着对准她的耳根子浅淡笑着耳语,“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是怕这个么?”
☆、串味儿
盛苡臊面子,抬手捏起大拇哥跟中指在他鼻梁骨儿上轻轻打了个榧子,上牙啮着下唇,报复似的笑,“为国之尊,不庄重,不规矩,不正派,忒匪气,罚个炮仗吃。”
她以往总端着,矜着,皇帝从来没见过这一套,撒娇中连带着恣意的热情,可侃到心尖儿里去了,气血翻涌挣得眉毛竖起来,“出息了,跟朕分起大小儿来了,今儿朕让你长长见识,好教你知道匪气到底是什么讲究。”
盛苡不成想点了只爆竹,这会子吃尽了苦头,他胳膊一掳把她垫在身下,含着满口的火星儿吻上了她的额头,烧得她膛子里一股燥热,皇帝一手不老实,拧着她的腰线,探进里衣掬了满一捧滑/腻,似是把手浸在了温泉里,柔情似水绕指穿梭,微微游动着。
盛苡抖了下,胡乱去拨划他的手,皇帝轻飘飘的架开,唇际沿着她的颈弯勾画,径直往下探寻,杀伐无情的兽口开合撕咬,扯掉丛丛掩映,只轻轻摘了一只浆果。
幔帐的顶子打着旋儿,倏地腰身一紧,皇帝扣紧她往上凑了下,盛苡顶头撞在床围板上,磕醒了脑子,鎏金的幔帐勾子震得来回乱摇。
她隐隐明白若再纵着他的性儿下去会发生什么,推着他的肩头,短吁着讨饶,“万岁爷!这儿是体顺堂!”
体顺堂向来是皇后才得以入住的寝室,自打上次从慎刑司回来,她不明不白地已经是第二回歇在这里了,皇帝再有意兴儿,也不能违了这层规矩。
这招儿没用,皇帝吻上她的鬓角,抄起她的膝腕儿把她拉入怀中,低哄着沉吟,“尧尧,你遂了朕,朕抬举你做皇后。”
盛苡脑筋剧烈抖动着,轻掴着他的膀子,哽咽着低诉,“奴才害着病,不能劳您这么折腾,没得把病气儿过到您身上。”
他话语深沉,她淌不过去,不敢轻信。
他耳朵里锁了门户,手上动作不断,几乎把她扒了个溜光,皇帝赤着脊梁俯睨下去,平原腹地里积着玉雪茫茫,山峦高耸处覆着秋枫火红,就连一汪肚脐眼儿里也都攒着钟灵毓秀的风水,恁么齐全漂亮一人儿,通体纯粹旖旎的风光。
这时候要是还能克制得住,还算什么爷们儿,皇帝愈发的急不可耐,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抚她的战栗,伸手探入最后一方禁地,正打算纵马驰骋时,门外不知哪个不长脑子的叩响了门窗,“回万岁爷的话,您吩咐的药给熬好了。”
未达疆场,皇帝的士气率先萎顿了下去,不及他反应过来,身下那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搂着他的脖子挂起身应了声,“公公慢等。”
说是慢等,还真的就是慢等,寿药房的太监眼见着药碗里的热气儿缓缓飘了个没影儿,请示道:“六爷您瞧这药凉了,我倒了再熬份儿去?”
小六子把在门口神游在外,听见这话愣怔点了个头,“别磨蹭!要着你的时候,你刚好没在,自个儿领罪受去。”
太监应一声,摊开步子飞快走远了。他勾回头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里头哑默悄静的,闻不见什么声儿。
皇帝扎开架子,肢叉间凛凛透出一股寒气儿,细长拖延出一道影子,盛苡一颗一颗绊上他右衽大襟行袍的扣子,视线上移到他的领间再也定不下心,想起方才两下里赤条条地对望,他的胸板儿贴在她的心口,薄汗相浸的触感,就浑身上下直起栗儿。
好容易才束紧他的领口,接着躬下身系他左膝部位的纽扣。
邧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为了便于骑行,袍在前身右侧为上下两片叠合,大襟在外层,其下还有一层掩襟,掩襟长在下摆上,是个横向的缺口,两边间隔镶缀着纽绊,她要打理的,正是这缺口上头的三颗扣子。
皇帝窥伺下去,一抹白腻竖在领口,可望而不可及,真个的烧人心,暗道再三不成事儿,难道是真的背了天意?可是到了这步,她就是身上下了蛊毒,他也忍不住趋之若鹜,现在再论什么禁忌五常,早干嘛去了。
有时候想想这世上的姻缘还真挺作弄人,碰见一个人撞进心坎儿里,躲都躲不及,除了杀身成仁,没有旁的路子可走。
他望着她颈子低垂,终究不落忍,偏头对着门外宣了声进。
小六子眼力界儿好使,进殿就立马就接了盛苡手头的活儿,一瞧皇帝脸色老大不愉快,心里亮堂了,把寿药房太监的八辈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个遍,指定是方才那腔抢了他家万岁爷的头戏,正角儿闹起脾气,他顶着个雷似的,大气儿不出,提手熨了熨皇帝的下摆,递了个牙签子笑道:“万岁爷辛苦一晚上,殿里都提前预备下了,您回去歇会子罢。”
他劝没用,皇帝正了正腰间的束带,仿佛哪处都不合意儿,荷包反了要翻到正面儿,底下的辫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