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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劝没用,皇帝正了正腰间的束带,仿佛哪处都不合意儿,荷包反了要翻到正面儿,底下的辫穗打了结,也要一条一条地捋顺,瞧这婆婆妈妈的架势,还得再耽搁一阵子。
盛苡立在一旁,菩萨都没她这么端庄,一点笑厮模样儿没有,肃清一张脸儿,明摆着是不打算普渡当今这位费劲巴拉口心向善的万岁爷了。
俩人斗气儿,他戳在一边何等的煎熬,冲她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打了水漂,半晌午的日光打进束在她的周围,把人从头到脚镀了层金,一番苦心索求总算是灵验了。
见她踏出光圈走过来,小六子把头一低,压着步子悄悄退出门外。
盛苡低头走到他胸前,替他整着腰间的葫芦活计,把她绣那只二龙戏珠的扇套慢慢压展,他手覆上她的,被她丢开,一屈腿道:“万岁爷劳累,您先回去歇着罢。”
他头抵了上来,鼻尖贴着她的,环住她不撒手,低语道:“顶风臭十里的气性儿,当着奴才的面儿,让朕跌脸,打算怎么补偿?”
盛苡气得斜眼儿,咬住唇角道:“顶风臭八百里的德行儿,倒打一耙,没脸没臊……”说完觑回眼瞧他,怕这话损他的面子,惹他上火,他在她心里逐渐变成了可以依靠信任的人,而不是需要她时时担惊受怕,去迎合他心意的皇帝,不知道这样的心愿是不是太过贪心。
皇帝不恼,简直受用不尽,自打她闯入,他的生活才有了人间的烟火气儿,她变得不再跟他那么客气拘谨,性子光怪陆离起来,点点面面逐渐丰满,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正合他的意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兜着她在房里绕圈儿,嘴角含着淡淡的光束,折进她的眼睛里,灿出一波波细粼,“要馊一起馊,要臭一起臭,八珍玉食也好,稀汤寡水也罢,朕只跟尧尧一人串味儿。”
盛苡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他瞧,缓缓搂上他的脖颈,掂脚吻上了他的下巴颌,胡子拉碴的直扎嘴,刚降下脚后跟儿,他探唇追了过来,就近把她压在窗屉前,窗格木影纵横交错在两人的脸上,不分你我。她的辫尾搭在肩头轻轻搔着他的胸口,耳垂上的米珠润泽,划出一道光刺入他的心头。
这时候听见门外有细碎的步子走近,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方依依不舍地分开。寿药房太监端着药碗送进,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皇帝那眼神儿,紧追着他不放,要活剐了他似的,直冒着冷汗瞎琢磨,他也没犯什么事儿啊,头回面见天颜,怎么就被记恨上了?
盛苡捏着鼻子一股脑儿把药灌了下去,苦得直抖哆嗦,一张脸皱成破抹布,药碗往桌上一搁,嘴一抹,又跟没事儿人似的。
皇帝拉开视线垂下眼,心里也很喝了多苦的药似的,不是个滋味儿,究竟吃了多少苦寒,才能这么的百毒不侵。
“这两日好好养着身子,养好了,跟朕一道去南苑,那地方不比宫里,地界儿开阔,有山有水有野物,长这么大一直在宫里憋着,也该换个地方喘口气儿。”
说起南苑,盛苡有些排斥,这地方历史很短,自打祁朝灭亡后才开始,是昶勒帝率军南下入关时放马食草饮水时偶然发现的风水,邧朝建立后,便派臣使工,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番开凿,修渠筑桥,设计围场,修建行宫,有关于南苑的景观风情,在她的认知里,一切都只是据说。
她掩了掩心思,很自然地搬出规矩回话:“奴才只是司籍,还不够格儿随扈圣驾。”
皇帝隔着桌案伸出手,勾了勾指头,等她把手放了进去含握住,方道:“那是朕要操心的事儿,只说自己同不同意,七月朕要去南苑,八月在圆明园,把你单个儿留在宫里,朕不放心。”
盛苡不愿教他为难,正犹豫着,他沉沉责问起来,用力把她牵起来拉到跟前,“狠心眼儿,这当中的俩月功夫,都不打算见朕了吗?”
时候是够长的,她不知不觉地点了头,口气仍是担忧,“这样为奴才破例多不好……”
皇帝支臂坐在光晕里,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覆眼握紧她的手,慵懒地道:“你放心。”
☆、脉相连
说起见太后这回事,盛苡心头就叮咣乱响,皇帝家大业大,跟他谈感情,中间有太多的牵扯,她想身份明朗地活在世上,就不该对他动情。
抬头看看天,宽广遥远看不到尽头,宫墙上立着一对儿交头接耳,浓情蜜意的黄莺,她被他困住了,却没法儿瞒得过自己,她曾经有家有姓儿,她的半颗心还属于过去。
过了几道宫门,掠过无数条砖石,她的心绪也跟着沉淀了下来。
六月尾,宁寿宫各处正由一干苏拉太监搭着天棚,十多米的沙篙高高竖起,几人脱了靴光手光脚猴崽儿似的,跐溜就窜了上去。
盛苡立在乐寿堂门外,等门内宣声进,便有宫女打了帘子迎她入内。
太后今儿精神气儿极高,穿着八团喜相逢夹褂,戴着如意寿桃钿子,脸上一团和气,待她跪了个安,就叫了声起,指了指下首一束腰杌凳,含笑道:“招待御前的人,哀家也不得不客气着些。”
盛苡受宠若惊,矜着手脚,又福了身道:“奴才惶恐,多谢太后娘娘抬举。”
一旁的淑太妃搭了岔儿,笑道:“这是老佛爷给面儿,这待遇可不多见,让你坐你就坐,老佛爷跟前不缺你那套礼数。”
盛苡愣葱似的,又谢了恩,毕竟先前跟着伺候过几日,熟悉太后不喜被人拂意的脾气,便斜签着身子坐下了。
多日不见,太后见她眉头儿腮颊儿细细润润又长熟了几分,全身上下的枝枝节节真是没一处可挑剔的地方,心下微叹口气,有的人落了地就是珠玉,甭管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境门户,都难掩其先天的光华,皇帝眼明心痴,自以为捡着了块儿宝贝,横竖舍不得撒手。
“那天多亏了你,大贝勒才算是有惊无险,你救了他也是救了哀家,他若出了什么意外,也是要了哀家这条老命,你是个善性儿丫头,先前是哀家错怪你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盛苡惊得立起来,“那天不巧是让奴给才撞见了,换了谁也都这么做的,您这么说,可就折煞奴才了。”
太后压压手意思她坐下,“瞧把你吓得,这么一两句就经不得夸了?马狂起来什么模样哀家明白得很,不是任谁都有那份胆子敢从鬼门关上讨人的,就说你那阵儿的反应也机灵,”说着揶揄似的笑了,“这会子你这么豆干饭闷着,呆头鹅似的,反倒让哀家瞧不准哪个才是你了。”
盛苡被捧得有些迷糊,暗琢磨太后找她问话的目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表达谢意?看得出太后是个就事论事的做派,奖罚计较的分明,不因片面的认识就完全扭曲对一个人的看法。
和蔼起来,近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辈儿太太,很容易就能拉进距离。
她一松心张开眉眼,有些忸怩地笑了下,“您再夸下去,奴才就该脸红了。”
见她憨直的样儿十分讨喜,太后调过脸儿笑道:“四格格有这丫头的一半儿伶透,我也用不着总为她悬着心了。”
淑太妃看向盛苡,抬手把她叫进,做样往窗外探了眼道:“这话你知道就得了,可不敢告诉四格格,没得那猴儿闹将起来,还不得把宫里闹调个个儿!”
知道她是开玩笑,盛苡只陪着笑了笑,又被她拍了拍胳膊,“去罢,为老佛爷添口水,瞧你敬茶的本事丢没丢。”
盛苡应是,走近添茶的空当,太后拿起水烟袋抽起来,烟雾缭绕,面色看不真,“哀家听说你在御前很尽职,前段时间皇帝一直在忙广西,浙江的政务,原本打算革除广西巡抚田臻的职缺儿,留审浙江巡抚吕庆丰,后来这两件事都消停了,哀家到这会儿都没听见什么音儿,这其中的关节你给讲讲。”
她不妨太后会问这个,涉及政务,她不知道该不该透漏,觑眼收到淑太妃的眼色指示,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说起来也是太后关心皇帝,她不过传个话罢了。
于是盛苡略斟酌了下,仔细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起初两位大人确实是因为政务上的纰漏遭了万岁爷的开罪,广西欠着朝廷的军饷迟迟不还,浙江那地方又指望朝廷拨调漕粮,万岁爷支了个招儿,让浙江代替广西还了拖欠的银饷,朝廷按价,往浙江分拨漕粮,这么一来,两下里补平,两位大人平日里政绩突出,万岁爷也用不着再为难开罪他们了。”
太后压下烟杆,暗赞一声儿“好丫头!”,面上眉眼平淡,打压道:“是皇帝一个人想出的主意?哀家怎么听说这里头也有你的功劳?”
盛苡悚然一惊,忙跪下身回话,“奴才粗笨不堪,哪儿有协理万岁爷的福气,奴才不敢忘了司籍的本职,只是为万岁爷磨磨墨,裁张纸罢了。”
“哦?这话是你家万岁爷告诉哀家的,你是说皇帝扯谎了?”盛苡听这话如遭雷劈,是她跟皇帝一起合计出的主意不假,可这事儿怎么能捅到太后跟前呢!而且还是皇帝告的密,干政这么严重的罪过,拿捏不好要掉脑袋的,他成心要害死她不成。
太后晾她失魂落魄地撅了少顷,觉着火候差不多了,换了副温和的口吻叫起儿道:“哀家先前还想不通呢,这会子算是瞧明白了,皇帝是个高眼人,不好糊弄,普通人可落不进他眼睛里去,过人之处用不着遮掩,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只是女儿家的,聪明智慧用在怎么伺候爷们儿上也就够了,政务上的格局图谋由他们自己个儿操心,左右不过因为你是司籍,御案你离得近些,掺和进朝廷那起子事儿情有可原,哀家瞧你不是那种吃醋调歪的人,往后去更要恪守宫德,尽心侍奉皇帝,这么着,哀家就放心了。”
盛苡起先还能听得懂太后的训诫,是提点她守好本分,不要再插手皇帝的决策,越往后越摸不着头脑,横竖话里话外没有再怪罪她的意思,就愣头愣脑欣欣然点着头,一面应着:“奴才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一定不再违背司籍的本职,不再闻与万岁爷的政务。”
话落就听淑太妃笑了起来,“瞧这丫头!到底是该说她聪明呢?还是笨呢?老佛爷话里这么明白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盛苡抬起前额,一头雾水,就被锦玉掺了起来,笑盈盈福了个身,“奴才给小主请安了。”看向上首,太后一脸和睦,淑太妃嗔笑道:“没个规矩!还不赶紧谢谢老佛爷成全!”
她怔了下,回过神,满屋的宫女太监冲她道喜,她却茫然若失,听不到任何声音,脚下软绵绵地踩着步子,只能听见自己压颈恭下身谢恩道:“奴才盛苡谢太后娘娘隆恩。”
接着就被簇拥着坐下身,太后的询问一瞬把她彻底敲醒,“你这名儿听着有趣儿,家里有读书人罢?娘家姓什么的?”
盛苡心头的伤疤又脱了痂儿,一股股往外渗着血,窗外的天棚搭了起来,遮住了日光明亮,把她置身于一片暗影中,她缓缓立起身踏出阴凉,蹲了个安又挺直腰肢,定下心道:“奴才姓祁,春日迟迟,采蘩祁祁的祁……”
太后的眉头渐渐打起了褶子,盛苡调开视线看向窗外,光束打在眉心,照的心眼儿里痒痒的,嘴角微微上挑了起来,她期望太后能尽快觉察出不对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还她一个明白身份,死,也要死得干净。
阶下的大瓷缸里开满了蔷薇,花影晃动迷乱,她的眼前混沌起来,想起他眉间的蹙意,淡笑时嘴角的脉脉温情,亲近时手掌胸口的暖和气儿,五脏六腑似是被串了糖葫芦,一口气儿呼得,连在一起痛昏了头,她对他不舍,只是她也对过往曾经不舍。
盛苡掖了掖眼角儿的泪意,复看向太后,提了个醒儿,“……奴才父亲是建……”
“圣旨到!”一声宣唱,众人都把视线投向门外,淑太妃看向她,调侃笑道:“这不,你的好信儿来了。”
小康子喜气洋洋地跨进殿,先是大马金刀地给两个老辈人请了安,又架开膀子,把黄绫的圣旨一抻,吊开嗓子道:“养心殿司籍祁盛苡接旨。”
待她和屋内一干太监宫女跪下身,小康子咳了几声,理了理嗓子接唱道:
“奉天承运,诏曰:昌平县府祁顺之女祁盛苡,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天资尧尧,无怠王德,深慰朕心。赐字为贞,赐居翊坤宫,即册封为贞嫔,钦此!”
尖利的调子舔着脑仁儿,盛苡高举起手臂,一封卷轴扣进手心,紧紧锁住了她的脊骨脉路,打上了爱新觉罗氏的烙印,眼前又浮现出他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凝眸逼视,他把她吃的透透的,他是睥睨天下,手腕铁血的帝王,她怯弱犹豫,到底输他一筹。
她的命脉打这时候起延展进他的骨隙里,是疼是痒,是酸是痛,万千况味儿俱全,不死不休。
☆、走兽影
太后望着门口转瞬即逝的那只人影儿,喜忧参半地道:“这风头又压过懿嫔去了,还没临幸就晋了嫔位,难为他事先还知道跟我垫个话儿,要不是我拦着,这会子就是贞妃了。”
淑太妃道:“既然都点头了,就别计较那些个有的没的,若这丫头肚子争气,等懿嫔那儿开了怀,她这也就埋下种儿了,您就擎等着抱孙子罢。上头有皇贵妃压着,料她也折腾不起大的风浪。爷们儿嘛,不都图个新鲜,您就看着罢,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找着垫补的了,您且先顾着眼前欢罢。”
太后想想是这个道理,过日子讲究个从长计议,再怎么着也不能老为难自己。
养心殿这厢的气氛相当沉寂,皇帝紧紧在眉心打了个死结,半天解不开扣儿。
睿亲王祺祥看了眼内务府总管大臣黍尔泰和上驷院牧场总管达哈苏,靠在窗户边问:“你俩的意思是说,那匹马入宫前没什么毛病?”
达哈苏应是,“那匹狮子玉原先养在南苑,是皇……”
皇帝点头接过话道:“前年蒙古喀尔喀部进贡了一只白驼,八匹白马,狮子玉是朕从那八匹马当中挑出来的,一直养在南苑,这两年春巡,朕试驾多回,那马性子温驯,突然发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朕也是看中了它这德性,才把它赐给大贝勒,据允竼说,是大贝勒上了马没走几步,就发生了变故,倘若朕猜得没错,那马本身应该没什么毛病,问题出在人身上。”
话落屋内几人脸色都很难看,达哈苏跟黍尔泰对视一眼,调过头复述道:“正如皇上所说,自打那日把狮子玉收回院儿里,奴才跟黍尔泰大人连着几天观察试探,都未曾发现那马有什么不妥,派了几个人轮番试驾,也不曾见它流露出任何发狂的迹象,眼下只能等牲医那边的回话。”
这套车轱辘说辞,兜转说了好几趟,事情压根儿没一丝进展。
皇帝心里焦灼,在案前缓缓踱了几步,负手沉声道:“这事儿要烂在心里,黍尔泰,达哈苏,你们二人先跪安罢。”
两人齐一凛,甩甩袖子刚抬脚,又被皇帝叫住,看向黍尔泰简短吩咐道:“喂养马匹所需豆米,内务府会计司咨行户部拨给,你跟王恒恩俩人对接仔细,”言罢又看向达哈苏,“下月出巡南苑所需要的仪仗马匹,上驷院负责准备妥当,大贝勒这茬儿在先,朕就不过多吩咐了。”
他们两人诚惶诚恐地应嗻离去,只余剩下两人在殿里。
睿亲王措眼锲向皇帝那张木板儿脸,忧心忡忡道:“您这什么表情?让您趁早撒手不撒手,舍不着儿子套不着狼,形容您眼下的境遇再贴切不过了!”
皇帝垂眼视着桌上的奏折,随便掀开一本看着,“大贝勒身边的人,除了魏尚,其余的都被慎刑司暂时押管了,这件事儿要暗中熄火,祺礿管着宗人府,你们俩私下里聚个头,用他的人手把这案子审出来。”
祺祥大摇其头,抬腿坐在罗汉床上削梨,“老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跟他搭不着界儿,人上月纳了一妾,您没听说?他被那小娘们儿迷的扬了二正,眼下要为人家上玉碟,他不认规矩,不认正室福晋,这都好说,不认他老丈人这不成心找抽嘛,立夏那天,被富察老爷子领着一干旗兵堵衙门口挨了一顿胖揍,临了肚子朝下抬家去了,挑这点儿去见他,不正好去贴他那肥屁股嘛,爱谁谁,横竖我不去。”
皇帝有预料似的,道无妨,这下轮到他坐不住了,老觉着背后有诈,慢吞吞甩掉一卷梨子皮,迎上皇帝斜睨过来的目光问:“您趴桌上瞧什么呢?”
皇帝道:“没什么要紧事,说起老富察,卸任前是锦州都统,家境底蕴也旺,前段日子重华宫设茶宴,太妃跟我提起他们家的幺女……”
“得得得!”祺祥恨恨丢下梨道:“这事儿我替您办,甭再扯其他的,那丈人爹我可不敢认。”
哥俩儿又闲聊几句,皇帝切入正题,凝神道:“自打你上回跟丢了祁盛茏,就断了他消息,接着大贝勒就出了意外,朕实在忧心他的人手已经渗透到宫里来了。”
祺祥想了想道:“也不见得,那马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