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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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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泽澍高中时只想赚钱,想令看轻她的人羞耻。可有钱了,仍然家徒四壁。银行账户里的钱攀升的钱,又不知道需要什么。她想要的不止是钱,是钱买不到的,是努力不想要的。
  她接受杂志的采访,不是出于炫耀,觉得世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她的真心话。
  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郝泽澍翻来覆去仍惴惴不安。万一闵春树只是出门而已,木师翰找到他,难免争斗,岂不是要受伤。她至今还记得在保护韩初的那一次群架里,木师翰比闵春树更像野兽,打败更多的人,也流了更多的血。
  而在韩初消失的夏天,闵春树是颓废的,那时如此,现在又被耍了,不还是一副颓丧样子,更不是木师翰的对手,
  郝泽澍不愿再胡思乱想,吃了些有嗜睡效果的感冒药,愿醒来记不起梦。
  在这之前,在韩初离开后,木师翰早早赴约至香菜馆,之所以选这家店,因为韩初很不适应之前的西餐厅。
  可一直打不通韩初的电话。木师翰知道现在是晚高峰,想着等人来了,严肃地教育她,教训她不要总关机。
  空荡的桌子只木师翰一人坐。服务员来问多次,要不要点餐。木师翰感觉服务员话中有话,决定先点菜再等人。
  他记得韩初妈妈做过的食物,仿照点了家乡菜,还有韩初爸爸说过的红烧鱼。鱼味正宗与否,不是关键,为的是能勾她想起爸爸,也许父女关系能改善,也方便向未来岳父邀功。木师翰擅长讨好女性长辈,唯独担忧韩初爸爸,毕竟夺走养育多年的女儿,必定有敌意。
  可他想多了,自己独自没能吃完一桌菜,电话还未拨通。
  菜齐了,菜凉了,人走了,人来了,夜深了,车少了,木师翰再骗不过自己。他赶去韩初的家,见房门大开,里面房东和新房客正讨价还价。
  前租户已经走了,房东告诉他,他来晚了。
  木师翰沮丧地坐在楼道阶梯上,双手靠呼吸取暖。对着黑黢黢的天空发呆,他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安静的楼道里,重复响起韩初的声音以及那一句:“我愿意”。
  发烧的他录这句话时,意识已清醒了,可身体还是难受,压抑不住发牢骚。而韩初顺应牢骚,没有要求不答应。
  那向她求婚是不是也可以。
  木师翰烧糊涂了,觉得只要她答应了,就真正能拥有她,不用担忧未来失去她。他全身酸痛,亏还能挤出力气,掏手机偷录下这段对话。
  夜晚□□静了,往往能想起很多人和事。
  记得高一入学大会,木师翰穿着做作的白衬衫做学生代表在主席台发言。刚开学,没睡醒的学生们像一排排兵马俑,木师翰也没兴趣做秦始皇,反正没人认真听,再说他也不准备当好学生。可视线掠过台下,他一眼便看到有位瞪大双眼,精神充沛,一副想要吃了自己的女生,看得他不寒而栗。
  结果后,木师翰惊奇地发现和她居然同班,更惊吓的是她还是跟踪狂。每日放学,她总跟着自己身后直到校门口,连噩梦都是被她绑架,逼着自己做妾的恐怖故事。
  同行的男伴常调侃他:“快看,你的追随者。”
  木师翰回应只有两个字“恶心”。
  木师翰上课也得不到安宁,能感受到背后的眼睛。他从同桌借来镜子,偷看后面,初次看清那位不算漂亮有些可爱的女同学。
  有次木师翰帮着老师阅卷晚回,回到教室发觉还有人,居然是那位跟踪狂。木师翰的书包还在教室,不能离开。他透过门缝,观察是否真如同伴调侃的那样,她放学后偷偷摸摸去舔自己的座位。不过女生只在几个座位上刷些什么,很快便离开。他回到教室,发现椅子上涂的是万能胶,估计是用来是整人。木师翰虽然是被强任命的班长,但还有一丝责任心,准备破坏恶作剧,发觉这几位的仁兄都整过袁梦,没一点男人气概的窝囊废。于是他那一丝的责任感顿时没了。
  他第二天坐在位子上,等着看好戏,万万没想到,被笑声嘲讽包围的还有始作俑者本身,她笨到把自己也粘到座位上。
  始作俑者叫韩初,木师翰永远记住了这个笨贼。
  她表面安静腼腆,若和她搭话,八成会紧张到逃跑,接触多了也只能勉强才说上一句。可私下又是个勇敢大胆的女孩,有江湖气概。她偷偷摸摸的潜质,要在古代是忍者的材料,在现代也只有小偷这门出路。
  木师翰想着韩初前后反差的模样,感觉意外地可爱,像着了魔不住地想到她。
  后来同桌再提示说:“诶诶,那人又偷看你了,恶心!”
  “哪里恶心,我好看,看我很正常。”木师翰装作不在意地解释。
  如果不是为保护韩初而打架,木师翰还不知道已经喜欢她,喜欢到害怕失去她。因为韩初被他牵连,遭遇危险。面对强敌,木师翰联手闵春树把昏迷的她抢回来,那日他才真正有了危机感,知道还有人暗恋她。
  原来青春期的喜欢是表面装模作样,私下里却在不安、焦虑的间隙里,因为一丁点接触还要掩盖欣喜,直到独处时才敢翻出来窃喜。
  木师翰自信于韩初必然是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仅背影便令她着迷。而且她只会越来越沉迷自己,因为自己每天扮演着她在优秀学生票评语中心仪的形象,他扮演着她的理想。
  可他害羞,出于男生的自尊心,不愿主动告白,苦等她先开口。他常常看到韩初在写信,认定是给他的情书,可从来没收到过。
  一直失落,一直等。
  而他不能主动的另一原因是:必须保证班长的形象,不受早恋影响。这个班有几颗老鼠屎,必须以班长身份镇压,来保护自己的弟弟和袁梦。
  一封封情书收得不少,他拒绝了一个个流泪的女生,被骂了一次次负心汉。他并非无所谓,也只是担心影响韩初心中自己的形象。
  在韩初被自己的原因陷入危险后,木师翰更不敢和她接触。
  二人的生活是平行线,只偶尔在班级事务里才能接触。木师翰批改试卷,看到韩初的,会以休息眼睛当做借口,手轻轻摸笔迹写在纸上的凹槽。
  未能浑浑噩噩过完高中,也没能入选体校,竟成为省优秀学生,完全颠覆木师翰的目标。
  高考结束的当晚,他便被爸爸送走。弟弟预告过弟弟的妈妈要以学费来挟爸爸。爸爸一直在掩盖私生子,不让木师翰知道,可该知道的早知道了,连爸爸是个人渣都一清二楚。为了不令弟弟太尴尬,木师翰便顺应去到国外旅游,避风头,直到填报志愿前一天才回来。
  可复杂而尴尬的家庭纠纷仍未结束,弟弟和他妈妈都住在家里,没走,因为要得钱不够。如果见不到钱,弟弟的妈妈会一直赖下去。
  没有钱,就算弟弟干着急,他妈妈仍不准离开,说如果不给钱,就让弟弟错过填报志愿,人生毁了都算爸爸的错。
  弟弟很着急,说有人在等他,却放不下妈妈孤军奋战。为了结束这场家庭“动乱”,木师翰为了逼爸爸,也不去填志愿,干耗到填报志愿结束前总算有了结果。
  他们兄弟两个兴奋着狂奔去学校,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厌恶的城市,觉得未来掌握在手上,哪知道会因错过悔恨多年。
  自打韩初消失后,木师翰天天忙碌,多日劳累令他受不住了。入深夜后他会驱车来到一座烂尾楼,因为先开工后审批,手续出了问题,韩国的合作方跑路,造成项目烂尾,投入的钱无法收回。这项工程合作方成分复杂,即使有钱了,仍烂尾着。
  木师翰登上烂尾楼。里面钢筋扎立着,水泥墙面粗糙,外墙没封。
  他站在七楼,肆虐的风贯穿而过。
  原本是想在这儿建造属于他们的家,一个可以听见风铃,与一首钢琴曲相符的家。
  韩初常在课间广播点一首安静的钢琴曲,她趴在桌面上侧着耳朵休憩。备战高考,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对韩初来说,休息是听一曲音乐舒缓,而对木师翰而言,看她就是休息。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微风徐徐,撩动韩初几根不为人知的细发飘浮。只要韩初不醒来,木师翰可以一直看下去,陶醉其中,不用在意父母、学习、未来。
  后来毕业了,他和韩初失恋,常常出差,满身疲惫回家。家□□静,他会放广播做背景音,听着入眠,听着晨起。
  那一晚,在他刚闭眼后,熟悉的都市夜谈传来熟悉的音乐,正是韩初喜欢的那首。他查了一夜资料,只为了得到这首曲名。
  网上有人提供答案—《远方的寂静》。
  于是,这首安静的曲子成为他不变的背景音乐,每一个音符都刻在思念中。
  他坐上吊车看图纸,距离地面十几米高度,风吹醒他倦意,抬头突然发现远方连绵成锦绿色的山川,那里的风温柔飘渺。《远方的寂静》在心底柔软播放,他似乎看到配得上这首曲子清凉的家—头顶有风铃零星的响动,他从背后抱住看风景的韩初,感觉得到轻柔的衣物相隔的皮肤,舒适的风徐徐来往,有风有景只有他二人的家。
  工程启动时,他没太多钱,盖不起别墅区,为了抢这块地皮,只能合作开发成住宅区,可惜事与愿违,项目失败了。现在呢,他有钱有能力,到手的只有这堆水泥废物。
  如果他答应其他合作方的要求,烂尾楼是可以卖掉。可他扔攥着不放。
  手机播着《远方的寂静》,旋律在狂风中听不清。
  正当他听着风声呼啸时,有人从楼梯上来,是木诗涵。他手有封信,是韩初寄来的,犹豫是否转交。木诗涵打心底厌恶韩初,不想向哥哥坦白韩初作呕的勾当。他当时愤怒,冷静后想过,过去事就算杀了韩初,也无法改变。既然她主动离开了,一切就过去了。
  木诗涵后悔为什么要发一条原谅韩初的短信,难道还真怕她去寻人,厚脸皮的女人怎么会兑现诺言。
  可自那女人离开后,哥哥忙碌得日益憔悴,电话打不通,想来也只有在这地方。木诗涵搞不懂,明明周围功利的女生不少,怎么就看不穿她的伪装,还痴迷多年。
  兄弟二人各自沉默,吹冷风。木诗涵看着他哥的样子,干脆让他心死得彻底,早死早托生,配合韩初演戏算了。
  “喏,你的信。”木诗涵递出去这封看过的信:“你梦中情人让我转交的。”
  木师翰看了眼信,苦笑着,没接。
  “怎么不看?”
  “有必要看吗,闭着眼都知道写了什么。”木师翰把信收入口袋。
  “你不生气?你被耍了,知道吗?付出了时间、金钱,什么都没捞到,白被占便宜,你连生气都不敢吗。”木诗涵催促他哥去看信。
  “她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她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她。”木师翰眺望远方黑黢黢的绿野。
  木诗涵倒是气得快要爆炸,想把他骂醒却无能为力。明明精明的人,为什么这时候居然优柔寡断起来。
  “你的心真大,我要是你”
  “可你不是我啊。”木师翰打断:“你不懂喜欢到,得不到的不安痛苦。”
  木诗涵冷笑着:“就那人个小人,也值得,你可真窝囊。”他想告诉哥哥韩初的恶劣往事,想击破哥哥的幻想,终究还是不愿伤他哥的心。
  “别这么说她,她背后帮过你很多。”木师翰辩解道。
  “帮我?!”木诗涵气笑了:“那我重谢她,给她跪下够不够?”
  “你今天怎么了,太尖酸刻薄。你以前对韩初不是这样的状态,是发生什么事吗?”木师翰这才嗅到一丝不对劲。
  木诗涵翻了个白眼:“天气那么好,我会不好?我看你这副怂样气得慌。姓韩的,没打招呼,就寄了封信跑了,把你当傻子耍。你居然还能为她辩解。到底是她是个骗子配不上你,还是你是个傻子不够她耍。”
  “我们都有各自的苦衷,都很辛苦,我对不起你,她这些年也很辛苦。”
  “辛苦?你就心疼了?我的天,你是不是还没退烧。她也配有有苦衷,看来还需要我帮你叫120,是不是还要帮你叫110,报警告那女人诈骗了你的心。”木诗涵尽兴地挖苦。
  木师涵温柔地看着弟弟:“你最近火气变大了,怎么回事?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不用,先担心你自己吧。我不爽你为一个女人受窝囊气。天下什么女人没有,你丫还真要做一情种。”
  “说我情种,你这些年也没交过女友,心里不也住着人,你听过我的劝吗。”木师翰笑起来。
  木诗涵被堵得说不出话。
  木师翰继续追问:“你肯定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木诗涵装傻,独自生气不能坦白真相,就为了保护哥哥那颗受损的玻璃心。可木师翰下一句话倒碰碎了他的玻璃心。
  “你难道知道关于韩初和袁梦之间的事?”木师翰没把话完全说透,云里雾里,而木诗涵听后没惊讶追问,而是沉默着,那韩初离开的原因便明了了。
  “你早知道了?”木诗涵愤怒地看着他哥。
  “额,前段时间她告诉了我。对不起,我没到合适的机会说。”木师翰很遗憾:“你很生气吧,我想那些事过去太久,你也往前走了,没必要再困在里面。”
  木诗涵感到荒唐,来回踱步,冲动地反击:“所以,你帮我决定了。是呀,你可以一直困在情感中,对于您这位出身高贵的人来说,是感人经历,对我这样的垃圾,就算被伤害,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要接受就可以了,什么损失都是应得的。”
  “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是哪种意思?你早知道了,然后联合那个女人一起耍我。如果我不知道真相,你就能一直欺骗我,难道对我没有歉意,还和她生活下去,是不是会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然后对你们祝福。”木诗涵两眼发红,充满戾气。
  “对不起小涵,这里面有很多误会。我做不不好,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不想看到你受伤。我们不说这些,走回家。”木师翰忙解释。搭上木诗涵的胳膊,却被打落。
  “找不到袁梦,这一页永远过不去。”木诗涵一字一句像在发誓。
  “我发疯了一整个夏天。你说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帮我找到袁梦,你没忘吧。”木诗涵被欺骗了,气急了竟狂笑不止:“好,那我告诉你一件事,韩初是被我撵滚的。她向我坦白后,被我掐住脖子,连救命声都是细声细语的,听起来可怜极了,一定会令你怜香惜玉。可惜她走了,我没办法让你听到了。不过她让我转达,说她只是利用你,早找好下家了。”
  木诗涵癫狂着不顾忌地说,想令他哥受伤,想激怒他,揭露他平静的表面,像自己一样痛。
  这些话重击着木师翰。他矢口否认:“小涵太激动,我相信你没做过。”
  木诗涵彻底大笑:“你相信我没做,那么我没做;你相信那丑女人说自己辛苦,所以她就辛苦。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傻瓜。”
  “我们不说这些。”
  “好呀,那我们别的,说说咱们共同的混帐父亲吧。你是他的手中宝,我是他的肉中刺。不过,也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生出来,不会成为你的替代品。高中的时候我像个影子一样做你的跟班,还挺爽的吧。可我不爽,我甚至连名字都要复制你的,如果不是这破烂的名字,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
  木诗涵怒吼着骂了父亲很多脏话,木师翰听起来不舒服,对弟弟一直有愧,心疼他并忍让,知到他心里苦。
  木诗涵见哥哥不生气,更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居然还在让我,当出气筒是吧。你真他妈是个圣人,能生出你的也只有你妈这个圣母了吧。”
  木师翰听不下去了:“小涵,差不多得了。〃
  “我说你妈是圣母是骗你的玩的。你知道她在背后搞过什么吗,她去我妈单位闹,我妈天天被人骂,最后直接干不下去。家里钱花完了,没饭吃了,只有水能喝到饱。那种见树根都想咬嘴里的感觉你这辈子都尝不到。你还觉得你妈善良,如果要她选择世上一人去死,那一定是我。我永远都忘不掉去你家时,她看我的目光,是想把我生吞活剥的目光。”
  木师翰攥紧拳头还在忍:“他们那一辈的事太乱,有太多误会,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和他们的身份缠上关系嘛。”
  “去你妈逼的误会。”木诗涵张口骂:“我可是天天盼着她去死呢。“
  木师翰揪住弟弟的领子,推他抵在支撑柱上,几颗石子从边缘落下楼:“收回你的话。”
  木诗涵挑衅地笑:“不开心了,要不要我再多说两句。”
  〃你给我闭嘴,是你母亲先破坏我家,你妈妈是小三。”木师涵威慑地看着弟弟。
  “你去死。”木诗涵听到后脑袋顿时爆炸,只有怒火。他跳起来,双脚猛踹木师翰的肚子,将他踹到楼层边缘。木诗涵没给他起身的机会,扑去骑在他身上。他们两个扭打着,在粗糙的水泥石地面翻滚。安静的夜晚只有拳头击肉闷闷的声音,他们都咬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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