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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夏原吉道:“皇上,藩王毕竟是您的皇叔,此举还需慎重才是。”
朱允炆被他们说得有些犹豫。
“皇上,您现在要做的是稳,而不是改呀。”梅殷苦心劝说。
齐泰眯着眼,别有用心道:“荣国公这是要力保藩王权势了?”
梅殷听出来了,站起身,闭眼道:“微臣受命先皇,辅佐当今陛下,誓死效忠朝廷,微臣的意思不是要保藩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动他们。”
齐泰赶着话接道:“那依荣国公的意思,何时才是时候?”
“待皇上成为民心所聚,军力所聚时。”
“那是何时?”
“微臣相信,以皇上的贤德,自然有一日。”
方孝孺哈哈大笑,“荣国公呀,您此话说了等于没说呀,‘有一日’是那哪一日呀?若是咱们迟迟不削藩,那么藩地的百姓永远都只知道藩王,而不知道有皇上!荣国公还谈什么‘人心’呐。相反,皇上只有削除藩王,让皇上所在之处成为天下百姓的归属,这样才能有荣国公所讲的人心所聚,再说了,军队的战斗力,那是打出来的,可不是等出来了,若是连小小藩王的一两万人都收拾不了,朝廷要他们还有何用啊?”
黄子澄暗笑,“臣附议。若咱们不趁早削弱藩王势力,日久,他们的根更深,势更大,到时再想动他们只怕更难咯。”
梅殷力劝,“可是如今他们已经根深势大,我们已经处于被动,此时我们只能加强自己的势力,而不能选择盲动呀。”
齐泰不以为然道:“臣附议削藩,此事拖得越久,皇上您和藩王的矛盾就会越深,眼下代王殿下就是很好的例子,到那时只怕各地藩王都会有所准备,咱们再想有所举动,更难。倒不如现在趁其不备,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好。”
这一句话说动了朱允炆,若真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是最好的了,既省去很多麻烦,还可确保一战取胜。
前思后想,终于一锤定音,“朕决定了,同意众位爱卿所奏,藩王势大,对于朝廷始终是一隐患,早日除去的好。”
梅殷颓然,无话可说。
可是眼下有个更难的问题出现了,朱允炆问道:“那众位爱卿以为,削藩具体应如何行才好?”
齐泰得意的看了眼梅殷,上前奏道:“皇上,藩王若想闹事,必然会看向藩王之首,也就是燕王殿下。所以皇上应当首先拿下燕王,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其他藩王自然不敢乱来了。”
梅殷见无可挽回,只好又谏言道:“臣附议。”
朱允炆问道:“姑父同意了?”
梅殷也是无可奈何,“若是皇上真要削藩,首先必须拿下燕王朱棣。”
“为何?如今燕姑娘在朕的宫中不说,四皇叔的儿子也在朕的宫中,而且他素日里并无大错。”
“皇上,从燕王一方设想,臣不认为区区一小女子能够遏制住他,从皇上一方设想,我们削藩,削的自然是威信最大,地位最高的,并不论他是否有过,而且第一战能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那自然就要削掉最难的那一个,所以,必须是北平的燕王朱棣。”
齐泰也道:“皇上,燕王朱棣在北方近二十年,藩地从未动过,这么多年来,他参与的剿灭叛乱,抗击蒙古的战斗不下数百,而且他在北平四周规划建设,广交各地能人志士,其军心民心都不是其他藩王可比的,其势力也不是咱们可估的。皇上,燕王不可留。”
朱允炆缓缓道:“爱卿所言颇为有理。”
夏原吉叹道:“皇上,燕王殿下这么多年一直驻守边关,抗击元朝残留军队,他对大明江山功不可没呀,再说,燕王殿下是众多藩王中最恪守本分的一位,他实为诸王之表率。您不能因为要先发制人,就拿燕王下手呀,那样其他藩王岂不心寒吗?”
朱允炆有些为难,正如他所说,真要办了四皇叔,自己也于心不忍,实在狠不下那个心。
户部侍郎卓敬站出来说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可行否?”
“说。”
“汉武帝为防诸侯强盛,曾实行过‘推恩令’,如今各藩王子嗣颇多,若是由他们的儿子瓜分其父的属地,这样一来,根本不需要皇上您动手,藩王的权利自然也会被分散的。”
“此举好呀。。。。。。”一时间不少大臣赞叹。
朱允炆也为此建议颇为动心,至少这样免了自己和皇叔之间的冲突了。却听梅殷叫道:“不可!此举万万不可!”
“为何?”
“皇上,此举只在汉武帝一朝实行过,其他朝君王却未用过,可知为何?”
“姑父请说?”
“汉武帝有卫青李广,霍去病赵破奴等一代名将辅助,而这些人又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汉武帝可谓是忠心耿耿。在这种情况下,汉武帝才有余地一步步削弱藩王势力。可是皇上,咱们没有啊,一旦推恩令昭示天下,藩王也就知道了皇上您的心思了,必然有所警惕,到那时,藩王有何举措,咱们不得而知,但是皇上您首先心软下来,却是天下人公知的,如此藩王是否会得寸进尺?若他们真的得寸进尺,咱们是否有汉武帝那样的实力去应对?皇上咱们没有哇,反而会失去让诸王猝不及防的先机呀。”
朱允炆点头道:“姑父言之有理,此举确实不妥。”
“黄大人,您为何不说话?”齐泰笑着看他。
黄子澄若有所思,终于信步上前道:“皇上,臣有一策。”
“爱卿快说。”
“臣主张削藩,但是若削燕王殿下,于大明,对他似有不公,于皇上,您心有不忍。那么,何不取中呢,留下燕王殿下,斩其羽翼,这样一来,对大明对皇上都有交代,而且燕王失去了左膀右臂,即使想造反,也没那个势力了。岂不两好?”
“那爱卿以为如何斩其羽翼?”
黄子澄笑道:“何不先废掉与他来往密切的人?”
方孝孺也赞叹道:“臣附议,诸王虽称是先皇嫡出,可是那燕王和周王实则同胞兄弟,若是燕王反,其弟必然相应,皇上,您可先废周王朱橚,断其手足,还有那代王朱桂,其妻代王妃和燕王妃都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两家至亲,所以代王爷也不可留。”
朱允炆心中已经默认了这样的做法,接着问道:“可是废五皇叔和十三皇叔的罪责呢?”
方孝孺清袖一甩,颇有高风亮节的傲气,奏道:“皇上,微臣列周王罪五。悖旨不遵皇上新政,拒不减轻税收,其罪一也;执意赋百姓重税,置百姓生计于不顾,妄为人主,其罪二也;在其封地多年,多有不法,先皇屡教不改,其罪三也;作为兄长,不能给兄弟以表率,置大明礼法于不顾,其罪四也;最重要的一点儿,先皇过世,不许藩王回京,各地藩王安守藩地,可他置先皇遗命于不顾,擅自跑去北平,与燕王密谈,实有谋反之嫌,其罪五也。”
方孝孺越说越激动,满堂之上,吐沫横飞,两眼放光,“皇上,周王之罪,天下皆知,实难饶恕呀。”
“皇上。”梅殷欲哭无泪,急道:“皇上,若要削藩,先废燕王呐。断不可给燕王半点儿喘息的时机呐,仅仅断其手足,实在不能起半点儿作用呐。”
黄子澄又不高兴了,白眼儿道:“荣国公,难道只有您的建议才能起作用吗?那周王五大罪状,天理难容,实在不能主一藩之地,废他实在合情合理,反之,燕王于大明有功,废他岂不让皇上落人口舌。皇上仁德,不忍对其下手,如今只是断其手足而已。燕王也自会感恩戴德的。”
“你……一帮竖子,不堪与谋呐。”梅殷气得青筋暴起,“皇上,微臣告退。”甩手出了清阳殿。
齐泰也不赞同“断其手足”这等缓和之法,毕竟一旦给对方留下一息之地,也就给对方留下了准备的时机,而皇上的对方又是极其善兵善谋的燕王呐。怎奈,皇亲荣国公都被气走了,自己怎好再不知趣?
渐渐的大家意见一致了,即使意见不一致,很多人也都不再说话了,最后由黄子澄,方孝孺一帮文人,献策决定到底废掉几位藩王,如何选择?又如何行动呢?
朱允炆终于狠下心做了“削藩”如此的重大抉择,但是终究不忍心头一次削藩,就要废掉几位叔叔,抛开叔侄情分不谈,此时蒙古蠢蠢欲动,大明一旦大动,只怕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最后决定,代王朱桂,因其封地大同在北边要塞,故留。
以五大罪,削周王朱橚王位,贬为庶人,全家发配云南蒙化。
这次朝会一直开到晚上,宫门都要关了,朱允炆更是被一大帮子人说的头晕眼花,心力交瘁。
此时连晚膳也没有胃口吃了,但是朱允炆心里记得还有一件事要做。
☆、相互试探
月色皎洁,黑瀑倾泻,笼罩整个大地,更显得月光温柔静谧,萧艾来了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会在这个时候,站在殿外,置身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四周,也就感受不到自己到底身处何地了。再抬头看看那一如往日的月儿,它一直会都伴着自己的……
“小姐,殿里已经用艾草熏过了,元思将热水烧好了,您进去吧。”
“柳儿,我想起一事来。”萧艾转身道:“你去拿些菖蒲,香茅,还有艾草送给晚晴坞的那位文姐姐。如今天气闷热,蚊虫很多,她们没有宫里的供给,肯定很不好过。”
“好,那我明儿一早就去。”
萧艾想了想道:“你现在去一趟吧。看这天气如此闷热,地上都能浸出水来,怕是要下大雨了。”
“好,那我这就去。”
“你小心点儿。让元梦,元彤跟你一起去。记得多拿一些过去。”
“知道了,小姐。您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柳儿拿上东西去了晚晴坞。
萧艾看了看天空,没有一个星子,连日的高温,膳食总是易坏,连衣物也会发霉,如今终于要下大雨了,这应该就是南方人说得梅雨季节了吧。
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雨,不知道何时才能停啊。
久久站立,萧艾刚进屋脱下外衣,就听见元思在外面禀告:“娘娘,皇上来了。”萧艾一个慌张,忙穿好了衣服,出来请安。
朱允炆扶起她,“燕妹妹可吃过晚膳了吗?”
萧艾注意到他虽然脸上依旧笑着,可不像下午见到的那般轻松,似乎很累,“回皇上的话,天热,所以不是很想吃东西,晚膳的时候喝了点儿绿豆汤。”
“那正好,朕还没吃,陪朕再吃些吧。”转身吩咐下去。
萧艾颌首。
“燕妹妹,下午朕在你这里喝了一杯冰镇的茉莉花茶,朕很喜欢。燕妹妹可否再为朕准备一杯?”
萧艾欠身道:“皇上,冰镇的茶自然是有的,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下午那么热了,晚风渐凉,而且皇上没有吃晚膳,空着肚子,最好还是不要喝那么冰的茶为好。”
朱允炆一把拉过她的手,“妹妹真是心细。”
这时晚膳已上,朱允炆命所有人殿外伺候,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二人,开始朱允炆只是一直吃饭,时不时的看看萧艾,一会儿终于说道:“燕妹妹,朕有一事想请教妹妹,不知妹妹可愿一听?”
“臣妾洗耳恭听”
“今日多位大臣谈及削藩的问题,”朱允炆在观察着她的神情,“很多大臣建议朕削藩,妹妹有什么看法吗?”
萧艾心里一紧,自己担心了这么多的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可是,他为什么要问自己?和当初在燕王府时,问自己“强枝弱干”的问题一样,是试探?还是真心忧虑?
还有,王爷他……
“燕妹妹?你在想什么?”
“皇上,您为什么要问臣妾,臣妾自知是后宫妃嫔,不能谈论朝政。”
朱允炆笑道:“朕欣赏妹妹才德,这大殿里也只有你和朕两个人,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萧艾不敢多思考,不管他的目的如何,自己都应该之言相告,王爷说过的,自己直言相告没有错的。
“回皇上的话,臣妾认为,您不应该削藩。”
“你是为了朕的皇叔们?”
萧艾心里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疑心什么?萧艾只能木木的摇摇头,“臣妾说的是肺腑之言。”
“那你说来听听。”
“他们是您的皇叔。”
“还有呢?”朱允炆盯着她追问。
“恕臣妾斗胆,臣妾自小听人家说起过,想要打败对方,首先要很好的保护自己,尤其是在……自己处于弱势之时。”
朱允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因为她这句话和那些反对削藩的大臣说得倒是差不多,虽然同样不那么好听。
“那如果朕打算削藩了,你认为朕首先应该罢黜谁?”
萧艾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只能赶紧缩回袖子里,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再冷静,“所以,皇上是已经决定削藩了吗?”
“朕想先问问你。”
萧艾大致感觉到了,他是在试探自己,因为他丝毫不想当初燕王府询问自己时那般急切,相比较下,现在的他显得从容淡定,脸上带着笑,而且只是一味的在追问自己。
那他的目的呢?
“臣妾不太懂皇上的意思。”
“朕知道燕妹妹在进宫之前和皇叔们有所往来,加之你一直住在四皇叔府中,想必是比朕对藩王的情况还要熟知些。所以,朕想来问问你,第一位被罢黜的藩王,既要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还要是威信实力最大的,同样风险最低的。燕妹妹有什么主意吗?”
萧艾手心直冒冷汗,王爷……
“燕妹妹可想好了?有什么好办法吗?”
皇上,您为什么一定要问臣妾呢?臣妾不懂朝政,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
朱允炆温和一笑,“燕妹妹就当是饭席上随便聊聊,朕不会当真的。”
萧艾终于沉了沉心,他既然是试探,不管作何目的,虚实之间,说实话最稳妥,至少不会被拿住什么话把,于是恳切道:“若是臣妾,即使削藩,也应当是燕王。”
“为何?”朱允炆不由得身子向前一倾。
“因为他……很厉害。”
“如何厉害?”
“他是藩王之首,而且离京都很远……”
“还有呢?”
萧艾扑通跪在地上,心里的紧张疑惑都化作一股委屈,“皇上,臣妾说不出来了。”
朱允炆赶紧扶起她,摸了摸她的脸,好像是太为难她了。不过看着她通红滚烫的小脸,自己倒是放心了不少,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如此坦诚,和朝中大多数的官员想法一致。
于是笑道:“朕知道燕妹妹说话直爽,所以才想来问问妹妹的,加上朕一下午都在清阳殿和大臣们议论此事,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妹妹勿怪才好。”
“臣妾明白。”
朱允炆有些后悔,明明刚和她熟悉些了,怎会一句话又把她弄得如此紧张?
萧艾见他心软,赶紧道:“皇上,您为什么要问臣妾这些问题?臣妾想知道藩王的消息,只是因为当年几位王爷帮过臣妾而已,并非为了他们有意要刺探您的消息。”萧艾甚至怀疑,他是否是怀疑自己与王爷有私?却不敢提起,欠身道:“皇上,当年臣妾待您如何真诚,如今也一样。”
朱允炆完全没想到她会如此想,自己从没怀疑过她要刺探消息,只是想知道皇叔他们……在她心里有多重要罢了。
可是如今被她一说,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不是,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也不适合再开口了,于是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却不料萧艾往后一撤,“臣妾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头发。”
朱允炆自当是她受了委屈,生气了,于是笑了笑,道:“朕以后绝对不再问燕妹妹这些问题了,行了吗?”
萧艾没有说话,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担心王爷……可是皇上如今无端端的试探自己,自己当真是不敢再问了。
“燕妹妹,你生气了?”朱允炆有些高兴,这的反应至少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其实朕已经下旨了。”
萧艾的心一抖,再无法思考了,直直的望着他,“那皇上是,是如何做的?”
“废周王为庶人,全家发配云南。”
“什么!”虽然不是王爷,可是五王爷他……他往日的潇洒随意,欢颜笑谈的模样,怎料如今这么大的变故?萧艾尽量平和着声音,笑着问:“皇上,可是为什么呢?您登基日短,如今先皇年号还没过,您……”
朱允炆一笑,“燕妹妹有话就说,朕保证,绝对不怀疑你了。”
“五王爷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朝臣们列了他五大罪状,要不要朕说给你听?”
“不用了,臣妾知道皇上的决定就行。”萧艾心里苦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起身行礼道:“多谢皇上告诉臣妾这些。”
“朕答应过你,自然会告诉你的。”
“臣妾也答应过皇上,绝对不妄意朝政的。那臣妾也一定做到。”萧艾此时来不及思索,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不过看来应该是没有。但是,这样的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