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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大阵根本没发动。”
“。。。。。。”小歌大概知道是谁了。“没疯？”龙骨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巫真殿用来惩罚巫卫与连山氏子弟的地方，意志不管多么坚强的人进去，最多三五日就该疯了。云唐曾美其名曰锻炼意志，在她两岁时将她关进去过，整整七天七夜，终于放人时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之后花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还没。”
御风也记不清自己在龙骨狱中呆了多久，龙骨狱深入地下三百丈，无半点光亮与声音，几千年的阴寒之气一个劲的往骨头缝里钻。换个普通人，不出三日定熬不住，但御风内力深厚，倒也无事。且风烬将他关进来时也怕他死了，给了他一瓶丹药，每日服一丸，身体到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他死不了，风烬也将放心的将人丢在龙骨狱中，除了刚开始那日留了几袋水，之后便一直没人来，没有一粒米，也不知风烬给的是何种丹药，他居然没饿出问题。
黑暗、寂静的环境最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御风的心理素质很强，至少到如今还没崩溃，但几日精神一直恍惚，总是出现幻觉，想起曾经的事。
咔！
沉重的石门开启，突然出现的月光明珠光亮令御风愣了下，虽然这几日总出现幻觉，但幻觉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光亮。御风的眼睛不由眯了下，随即看到了光亮中的人，眸子不由睁大。哪怕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亮，被刺激得眼泪直流御风也没舍得闭上眼，直直的看着光亮中的人。“小歌。。。。。。我又出现幻觉了。。。。。。”
小歌静默了许久后问：“你怎么找来无回谷的？”
“我在山里迷路了，你给我的玉佩发光，我跟着它的指引找来的。”
“我问的是你如何知道在雷眼山可以找到我？”她从未与人提过雷眼山。
“我猜的。”
小歌大奇：“猜的？”
“你的祖先非烟夫人曾是应国人，野史传说她曾隐居雷眼山，我没别的线索，便寻来试试，真寻到你了。”
小歌无语的看着御风，龙骨狱的凶名还真是名不虚传，坚毅如御风都被折腾出了心理问题，平日里的御风绝不可能这般知无不言，言无不知。“你寻我做什么？”
“我害怕。”
小歌呆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以御风的心性竟也有害怕的东西。“害怕什么？”
“我怕你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回不来又如何？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御风点头。“是啊，你回不来我的人生仍会继续。”
“那你怕什么？”
御风道：“没有你，我的人生仍会继续，却不会再有色彩。那样的生活太可怕，我害怕，不想再回去那样的生活。”当年被放逐出王城后他的生活理智严谨，却没有任何颜色，一如遇到小歌前在公子浔府中的生活。若不曾拥有过倒也不会觉得如何，但拥有过再回到那样的生活，他几乎发疯，若非想要再见到她，他只怕早就崩溃了。
小歌静默。
“小歌你怎么不说话了？”御风着急的抱住小歌，之前的几次幻觉每次沉寂下来后幻觉便会消失。“就算是幻觉也不要消失，求求你。”
“我不会消失，你先放开我可好？”
御风迟疑了许久终在感觉到小歌要发火时急忙放开了小歌，小歌得到自由，拿起了御风的手，将袖子拉下，一口咬在御风的手腕上，这一口咬得极狠，小歌松嘴时唇上全是血。“可疼？”
御风一眨不眨的看着小歌，坦诚道：“还好。”比起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这只能说不痛不痒。
“那是疼还是不疼？”
“有点。”
小歌道：“会疼那就不是幻觉。”
御风怔了下。“你咬我就是为了证明你不是幻觉？”
小歌反问：“不然咬我自己？”
御风赶紧摇头，道：“还是咬我吧。”
小歌笑了，笑着笑着却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而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落泪。御风见了，心疼的将小歌拥入怀里，笨拙的安慰道：“小歌不哭，我在这里，不哭。。。。。。”
龙骨狱不是人呆的地方，小歌回来再迟两日估计看到的就该是新鲜出炉的疯子了，如今虽未疯，却也落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怕黑，怕一个人，晚上睡觉一定要彻夜燃着火烛，并且一直拉着小歌不肯放。
“你都九日未沐浴也未换衣，先去沐浴，换身干净衣服，我就在外面等你。”
“你帮我洗。”
“男女授受不亲。”
“你以前不也帮我洗吗？”
“老兄我十三岁了不是三岁。”
“我不要一个人。”
小歌扶额投降。“我坐在汤池子门口你看得到的地方等你可行？”
御风想了想，点头。“行。”
无回谷中有着天然的温泉，连山氏的先人将其开凿出了一个个汤池子，小歌拿了一些点心坐在一个汤池子的门口边吃边等，本准备这么等到御风洗完，但才吃了两块糕饼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扭头一看，御风身上全是包扎的白布，御风正一条条的撕白布，白布撕开露出了下面狰狞的伤口。从伤口的愈合程度可以看出，风烬给御风的丹药很不错，在龙骨狱呆了九日，伤势非但没恶化，反而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过被御风这么一撕，那些丹药算白吃了，小歌赶紧过去拦住御风。“住手！”
御风疑惑的看向小歌。“不拆掉白布不好洗。”
小歌气结道：“那也不是你这么拆的，算了，我来吧。”
小歌用热水将白布打湿，将白布软化后再小心拆掉，花费了半日才将伤口拆开，只见御风身上大伤口小伤口全是伤口，刀枪剑戟各种兵器造成的伤都有。“你怎么弄的？”
“战场上弄的。”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被伤成这个样子？”
“战场上刀剑无眼。”
小歌一想也是，御风反应力再敏捷，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可能受伤的，只是这也太多了。不过她若是知道御风是半个月的时间里一路从东樾打到了离国稷泽郡，转战千里，连下十四城便不会觉得奇怪了，打得那么疯，伤重不治了都不足为奇。
洗了一个时辰，御风总算将身上的味道全给洗掉了，小歌拿帕子将御风的头发一缕缕绞干后又用刀给御风刮了刮胡子。这些日子御风肯定没刮胡子，脸上虽不至之前那般虬髯，却也胡子拉碴的，看着甚是落魄，刮干净后顿时清爽多了，小歌问：“累不累，累的话就先休息。”
御风抓着小歌的手不放，小歌见了，叹道：“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好不容易等御风睡熟了，小歌小心绕过御风，起身下了床，出门来到院中。“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风烬与花舞出现在院中，风烬沉默，花舞看着小歌面无表情的脸，低头道：“我们也是听说你因为他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一时不忿才。。。。。。”东樾关的情况他们也打听清楚了，子奕是巫彭，他在那里，小歌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伤成那个样子，只是御风。。。。。。
小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阴沉，宛若海上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我那般费心保护他，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弄疯他。”
风烬赶紧道：“我们有看着，不会让他疯。”龙骨狱中有机关设置可以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的情况，御风若真快崩溃了他定会将人放出来，只是他也没想到御风那么能撑，□□日都还熬得住。
小歌冷冷道：“去龙骨狱思过，四日。”
花舞闻言不由抬头，想说什么却被风烬拦住。“喏！”风烬说完便拉着花舞下去了。
花舞怒道：“风烬你拉我做什么？”
风烬道：“你再说下去五日就该便该翻一番了。”
花舞顿时想起小歌的脾气，这个时候跟小歌顶上，真可能翻上几番，乖乖听话倒是可能提前被放出来。
处置了风烬与花舞，小歌正想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便听到身后的屋里传来御风有些迷糊茫然以及恐惧的声音。“小歌，小歌，你去哪儿？”
小歌微叹，忽然很想追过去将风烬与花舞给剁了。
“我在这。”小歌一边说一边奔回屋。
看到小歌回来，御风似是松了口气，漆黑的重瞳中却划过一抹精光，只是小歌正在脱履，没看到。“怎么醒了？饿了还是渴了？”
御风回道：“没有，是刚才好像听到一些说话声就被吵醒了。”
小歌一怔，歉意道：“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
“没事。”
小歌在御风身边躺了下来，御风立刻将其拥入怀里。“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若非子奕溜得快，他肯定抓住子奕拷问了。
“子奕把我送无忧美人那去了，她帮我突破到四时咒第二层，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她那里陪她，你肯定没想到，无忧美人是我祖宗。”
“你以前提起过，她是你的祖宗。”
小歌叹道：“可我没想到她不仅是我祖宗，还是我的直系祖宗。”得亏无忧不跟她论辈分，不然她就比灰孙女还灰孙女了。
御风露出了好笑之色。“那你如何称呼她？”
“辈分隔太远，各交各的，我还叫她无忧美人。”
连山氏在无回谷经营了数千年，生活在这片山谷中的都是云卫及云卫的后代，人不多，但个个都是连山氏费心培养的。小歌也无意隐瞒，御风从龙骨狱出来后不过两日便弄清了这里的情况，无回谷是连山氏的宗庙所在，上古时巫宗覆灭，辉煌的巫真殿化为废墟，连山氏将宗庙迁徙于此。无回谷四面环山，其中一面的山腹被完全掏空了，连山氏历代先人的神主牌位与连山氏的典籍都在其中。不过御风没有进去过，连山氏的宗庙只有继承了连山这个氏族的人才能进入，小歌再无法无天，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宗庙玩。华族人重宗庙，宗庙可谓每个人的根，连山氏也不例外，这点从无回谷中生活的人哪怕是三岁小孩也懂一些武功可以看出。
用朝食时御风对小歌道：“无回谷中的人似乎个个都修文习武。”
小歌点头。“嗯，他们不是已退休的云卫便是预备役的云卫，云卫要精通各种各样的本事，都是自幼开始学的。”只是她如今无子嗣，预备役也就不那么上心。
御风想起风烬等人的本事，顿时了然，给小歌夹了她喜欢的菜肴。“多吃点。”
“你也吃。”小歌给御风的碗里布了一堆顿得有些烂的羊肉，被风烬关龙骨狱那么多日，水米未尽，丹药只能让他死不了，却不能保护他的肠胃，如今御风只能吃些煮的很烂的吃食。“早点养好身子我送你出去。”
御风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送我出去？”
小歌点头。“无回谷是连山氏的宗庙所在，你一个外人留在这里不合规矩。”
御风道：“云卫不也在这里呆的好好的吗？”云卫可没一个与小歌同氏，甚至那些人大多出身孤儿，无名无姓无氏。
小歌摇头。“那不一样，云卫是我的朋友，也是用生命与灵魂忠诚于我的人，他们的忠诚令他们获得了连山氏的认可，是半个连山氏族人。”也是因为云卫的这种特殊性，风烬与花舞把她给惹得火冒三丈她也没把他们给杀了，因为她知道云卫不管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她。
“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小歌叹道：“你如此说，我只能说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十巫。”了解十巫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多疑与残忍深深烙印在十巫的骨血中，除了同伴，他们什么人都不会信。
“十巫如何？”
“十巫忠于巫女，只相信自己的同伴。”
“你与苍何子奕之间看不出多和睦。”
小歌坦诚道：“有机会我照样会捅他几刀，并且不会有半点手软，可他若有生命危险，我也会豁出命不惜一切代价保他不死。”
御风发现自己的确无法理解十巫的相处模式，只能换了个方向。“我走了，那你呢？”
“我也走，无回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在这里呆久了，容易被人发现这里。”小歌回道。“还有，我赠你的玉佩还我。”
御风立刻捂住了心口，那枚玉佩一直被他贴着心口的位置收藏着。“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小歌道：“那是无回谷的通行令符，你拿着我会不安。”
御风噎着了，小歌的话就一个意思：不相信他。“我以后永不会踏足雷眼山。”
小歌没说话，而是将手伸了出来，意思很明显。
御风心中奇冷无比，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既是通行令符，当年为何赠我？”
小歌道：“彼时我只是小歌，你只是御风，而今我是巫真，而你是公子御风。”
御风退了退，玉佩他绝不可能还。“我没变。”
小歌沉默片刻，看着御风倔强的模样，心不由抽疼。“我不拿玉佩，只抹掉玉佩中的巫印。”
御风想了想，觉得可以，便将玉佩递给小歌，小歌接过玉佩，指尖冒出丝丝缕缕的青芒，飞快的在玉佩上涂抹，很快便将玉佩还给御风，御风看了看，玉佩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以前摸着玉佩总能感觉到一股暖意，如今却是属于正常玉石的沁凉。
☆、桃花之约
朝食后明眼人都看得出御风与小歌失和了，虽然仍朝夕相处，却一句话都没说。到了期限终于被小歌从龙骨狱中放出来的花舞一见两人的样子顿时就高兴了，龙骨狱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本来还需要个把月来调节精神状态的花舞立刻不需要看医者，更不需要调节了，看到害她进龙骨狱的人不好过，她的精神立刻就好了。
“心情很好？”
“当然。”
“那就回龙骨狱再呆一日吧。”
“。。。。。。小歌我错了，我再也不幸灾乐祸了。”花舞很没骨气的扒着小歌的腿哀求道。
“知错能改，不错，减六个时辰，再闹就翻一番。”
花舞灰溜溜的回龙骨狱去了，六个时辰不算长，云卫都受过非人训练，幼时有一段时间甚至是在龙骨狱中生活的，只要不超过两天，云卫在龙骨狱都不会出任何精神问题，最多就是无聊了点。而且她错了，下次一定要向风烬学习，看小歌心情不好就离得远远的。
小歌的心情虽不怎么好，但云唐活着时那一串非人训练还是很有好处的，小歌不管心情如何，从来都不会影响她办事效率与能力，以至于小歌有时都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分裂，否则怎能神经与理智并存至此？但不管怎么样，御风最后是看到了一锅异味扑鼻的汤药，忍了又忍，几乎费劲了力气才忍住。
御风站在门口怎么也不肯再进一步。“这是什么？”
“你身上暗伤太多，慢慢调理，你肯定不安分，到时又白费了，我就给你来一剂猛药。”
御风不由退了一步。“我觉得自己挺健康的。”
小歌道：“那是你如今年轻，要不打个赌，最迟二十年，你身上肯定一堆旧疾加老人病。”
御风挣扎道：“二十年后，你不是说我只有四十三年的人寿吗？二十年后我也快死了。”那药若是用了，他怀疑最多再活两年，因此此刻他顾不上与别人讨论还有多少日子可活的诡异性了，与小歌相处久了，他的思维已经开始向十巫靠拢。
“二十年后你还是六年可活，你打算那六年都当个病人？而且我说的最迟二十年，也就是说你最少要当六年病人，最多就不一定了。”
御风坦诚道：“可你这药是给人用的？”
小歌也有些心里打鼓的回答：“应该。。。。。。”
御风不可思异的看着小歌：“应该？这不是你的药？”
小歌道：“不是啊，这是巫咸殿的秘药，我以前不是一身是病吗？巫咸怕我死了，巫真殿断了传承，花了十年的时间将药材凑齐炼出来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继承了巫真的传承，用不着它了，你的身体正好合适用它调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没那个胆子用，巫咸殿出品，多半要人命。
“那就是说你也没用过，不知道药效？”
“药效肯定没问题。”小歌打包票道，巫咸殿出品，药效绝无瑕疵。
御风无言的看着那一锅药，怎么看都不像没问题。
御风最终还是决定用那一锅药，因为小歌的眼神□□裸的表明着：他若不用，那么她就把他摁药锅里煮了。
小歌没骗人，药浴后御风感觉得出自己身体里所有暗伤暗疾都痊愈了，就连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过程生不如死，药浴时药液中的药力从每个毛孔渗入身体里对身体进行改造，将每一个细胞撕碎，重组成更为健康茁壮的细胞，然重组之后再撕碎再重组。凌迟或醢刑再残忍也有个尽头，并且很快就失去知觉了，巫咸殿的秘药过程痛不欲生，却一点都不影响神智的清醒，御风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零敲碎剐。
小歌瞅着御风痛苦得一脸扭曲，不由庆幸万分，谢天谢地，她当年没把这药用在自己身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