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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瑶沉了沉,就要告退,李春花道:“等等,我给你去拿一把伞。”过了片刻,李春花拿了一把青绸伞:“快些回去洗下,等会儿该生病了。”
金瑶接过伞来,就往自己房走去。到了林中,突然想到柔心,她爹爹如今是回来了,自己爹爹又在哪里呢?也不知道他赚了多少银子,能不能够赎自己出去。就算不能,见一面也好。
咬着朱唇,金瑶眼角滑落泪来。一时瓢泼大雨来临,打在伞顶上飒飒作响。身子早已湿透,布鞋也浸了水,一直凉到了心间。
一不留神,脚踩了个空,一个趔趄往前倒去,趴在了泥土地上。看着面前尖尖的小竹子,金瑶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再靠前一些,可不扎瞎了眼睛。泥土经水一淋,又粘有湿,金瑶挣扎着站了起来,感觉腿热热的,撑着伞低头一看,小腿旁的裤角已经殷红一遍了。
金瑶皱起眉毛,挣扎往前,才走几步,腿便痛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鲜血和着雨水,在地上留了一地淡红色的痕迹。
不远处闪出一个人影来,一袭鹅黄色衣裳,待到走进,那人不是梁钰茜是谁?她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又撑着一把油纸伞,往金瑶这边赶来。
金瑶见了:“钰茜,我脚受伤了。”
梁钰茜走上前来,见金瑶撑着一把青绸花伞,也吁了一口气:“今儿天就沉得很,你还要出来。又淋湿了又受伤了,看你怎么去送吃的东西给聂坤。”说教了一会子,到底还是扶着金瑶往房里赶去。
金瑶只觉心里暖暖的,这样的大雨,这里还有一个人记着自己,会冒着滂沱大雨来给自己送伞。半靠在梁钰茜的肩上,边往前走去。梁钰茜望着满脸雨珠的金瑶,终究叹了口气。
回到房中,金瑶提起裤脚,小腿附近刮了一块皮,此时血已经凝住了,结成一层痂。现在这个时辰天气,也不好去找大夫看,梁钰茜只找了一块干净的纱布给她包扎了腿,又叫她去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回来,金瑶躺在床上,只觉身子暖暖的,像是炉子边烤火似的……
☆、得病
李春花得了金瑶的手绢,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上头绣的貔貅又活又细,心里也只觉好笑。走进房,掩了门,倒了一盏热茶,凑到了唇边喝了两口。
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大眼,嘴唇边留有一些胡须,衣裳还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来。这人便是李春花的先生任青云,这几个月一直在其他地方学习管教之事。
任青云淡淡道:“刚才是谁在门口走动?”
李春花将茶杯放了下来:“便是金瑶,和你说过的,现在咱们院的头牌花魁。因你送了一串佛珠手串,便赶着来送手帕了。”
“我还当这姑娘要好好治一治,原以为她摆着大架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知恩图报的人。”任青云衔了几分玩味笑道。
李春花走到床边,甩着手帕:“你不知道,这姑娘是要好好治一治,最近看上一个穷书生,都已经情根深种呢。”当下将聂坤金瑶的事□□无巨细全道了出来。
任青云听了,浓密的眉毛皱成疙瘩:“日后我有法子治。”
李春花也不知他有什么法子,也不想去知道,只要能拆了这对便就够了。正要上床躺下,只觉脖子也动弹不得了。任青云拉着李春花的手,眼里满是笑意:“夫人啊,睡觉没睡好罢,这下落枕了。”
说着趿了鞋子,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个荞麦芯的白布枕头,放到了李春花睡觉的地:“前些日子柔儿给我寄了一封家书,说你脖子不好,我便物色了一个好枕头来给你。”
李春花笑道:“只怕是心儿要你物色的,别说的这么好听。话说回来,你去了这么久,就一个枕头也能打发我?”
任青云笑盈盈地,又取出一个宝珠璎珞,真珠真玉串成的,起码是几千两银子以上。李春花两眼放光,笑着拢了过来:“这才算好东西。”
“知道你喜欢首饰银钱,我还该从那里再买几千斤金子银子给你。”
李春花嗔怪道:“油腔滑调的,早些睡罢,明日你还要训诫姑娘们呢。”
任青云果然睡下了,李春花看着旁边躺着自己的丈夫,心里别提多么得意。早上起来,任青云拿青盐漱了口,食过早膳,便让丽春院所有的姑娘们都集合了起来。
丽春院所有的姑娘除了金瑶,其他都到了。梁钰茜报是金瑶昨晚受了风寒,今日又是高烧又是头晕,来不得了。
昨晚金瑶回去,摔伤了腿不说,淋了雨还发了热,现在还躺在床上挣扎起不来。
李蓉李珍心中称愿,只念是老天开了眼,笑盈盈望着任青云,任青云沉寂片刻,也没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任青云开始交代了丽春院新的规矩。一些腐朽旧规便弃之。而且制定了以前没有的一条规矩,每个姑娘每个月至少要为院里带来一定收益,少了多少便拿月钱补,月钱扣完了还不够数,便先记着,后面继续扣。
这下姑娘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有些红火的担心给自己制定的收益太高,赚不到;那些不红火的又担心达不到标准,每个月月钱都扣没了。只是碍着任青云的威严和身份,一个个都不敢表露出来。
任青云问了一遍:“有谁有什么异议?”这样一问,谁敢提出异议,姑娘们垂着头,全是锯了嘴的葫芦。
到底李蓉按捺不住了,尖声道:“我有异议,咱们姑娘里面有人拿着上头发下来的胭脂水粉去贩卖。”
任青云冷笑道:“那以后不再下发胭脂水粉,每个姑娘发的胭脂水粉都放在婆子那里收着,要用就去婆子那里用。并且让客人们评比哪些姑娘妆化得好看,前三甲胭脂水粉加倍,排后面的三名则扣月钱。看谁还敢去贩卖。”
一些姑娘听了,心里更堵了,谁知道排后面的三名有没有自己,一个个拿着眼睛看着李蓉,有气不敢发作。李蓉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不发月钱也使得,只要能戳了金瑶的青天白日梦,当下又道:“还有,有些姑娘占着训练的时辰偷偷绣手绢缝衣裳,正经事不做,却将那绣娘的活全揽下来了。”
任青云冷笑道:“看来咱们院的姑娘们事情真多,这个我会让人去写个单子下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写上,严格照着做。若违法了,别怪妈妈怎么处罚你们!当然我也会给你们一些空闲时辰的。”
李蓉心满意足,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其余姑娘们心里柔肠百结,特别是那些喜欢躲懒的,现在更是欲哭无泪。
任青云又嘱咐梁钰茜:“你等会回去把今日要紧的事情都告诉金瑶,别不知所以犯了规矩还不知道。听说她病了,晚间我会打发一个大夫去替她诊治,这大夫还是我在其他县里带过来的呢。”
梁钰茜福了一福:“多谢任先生的好意。”从房里走出去,回到房舍,看着病恹恹的金瑶,梁钰茜却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金瑶额头发热,脑袋晕沉沉的,躺在床上,敷着热手绢。梁钰茜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将任青云的说辞和金瑶讲了,金瑶先是眉头皱起,紧接着舒展开来:“什么事情都是天注定的,我只要尽我能力去做就好了,能不能赎身就看老天爷了。”
梁钰茜叹息一声:“有这这个想法也是好的,只是也别太操劳了。话说回来,任先生叫了大夫,晚间就会来给你治病。”
金瑶有气无力道:“有什么好看的,腿上的结了痂,身子焐一会就好。”
梁钰茜道:“至少防备着留疤,也不知道会不会。”
两人闲谈一会儿,金瑶像是想起什么,拉着梁钰茜的手:“你帮我去给聂大哥送糕点去。我是不能去了。”
梁钰茜答应下来,去厨房要了一碗绿豆汤。昨夜暴雨倾盆,今日却是大太阳天。
提着木匣子去了香风山脚,走一会儿便见聂坤在太阳底下摆着摊子,梁钰茜问道:“这么热的天,怎么连个帐篷也不支”
聂坤经常去找金瑶,和梁钰茜也渐渐熟悉起来,聂坤笑道:“懒得支了。”
梁钰茜揭开盖子,端出一碗绿豆汤:“快喝了罢,难为你这么大热的天还在这里卖东西。”
聂坤喝了几口,粥虽然稀,味道却极甜,里头搁了白糖,喝下去又解渴又香甜。又笑问道:“麻烦姑娘走一趟了,只是今日瑶儿怎么没来?”
梁钰茜目光闪烁不定,瑶儿受伤生病的事情可不能告诉聂坤,否则他定要去丽春院看望一番,现在又是任青云方回来的紧要时期,万一出了什么错,惹得自己和瑶儿又受一番苦,连忙拿假话敷衍:“你和她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了,还不知道她。平日恨不得长出八只手,绣一屋子花手绢出来才肯作罢。那会轻易走这么长的路,耽误这么久的功夫来给你送吃的呀。还是我好罢。”说着笑盈盈望着他。
聂坤定了定:“我明日要去见她,可不能操劳太过。我娘就是这样,现在眼睛都看不大实了,腰也直不起来。”
梁钰茜不料他这份心思,还是说错了话,不紧不慢圆着:“我和你说笑的呢,只是比平日略微劳碌了些,做惯了活,不肯停下。劝她多休息的话我自然会说的,也不用你操心。再说呢,她为了赎身花了这么多功夫,你还有空去那?多写些字画些画来卖才是正经。”
聂坤听了,只得答应。梁钰茜絮叨了这么久,也急着回去了。回到房舍,将和聂坤说的话都跟金瑶说了,金瑶一个劲笑:“没想到他就是这样呆呆笨笨的。”
梁钰茜嬉笑道:“听话的才是好人,以后你嫁过去,可不用担心什么了。聂书生说风就是雨,还怕他不听话?”
金瑶满脸通红,正要抢白,响起了几声敲门声。梁钰茜道:“这必定是任先生叫的大夫来了,我去开门请他给你治治,只等着。”
一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弓腰弯背,眉毛花白,留着一撮长胡子的老先生。梁钰茜前前后后打量了,不由道:“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看这话也不对。看了先生这通身的气派,定是一位妙手回春的好大夫。”
那老先生掳了掳胡须:“那是当然。”
梁钰茜拉着老先生走进来,又替他拿着随身的行医器具,还不住往他脸上贴金:“瑶儿有你这么一位大夫看,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金瑶挣扎着半坐起来,问道:“大夫尊名?”
“许梅平。”老大夫坐在小杌子上,对着金瑶道。
☆、神医
这位梁钰茜口中妙手回春的老大夫正是许梅平。付了戴世名一笔大银子后,他背井离乡去了清阳县,可在清阳县名气也不响亮,开了个医馆,来看病的屈指可数。
幸逢任青云到清阳县的青楼学习统辖手段,又阴差阳错伤了腿,随便找个地方医治,就去了许梅平开的医馆。
两人谈天说地,不知怎么就聊到一块去了,生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情愫,任青云紧紧攥住许梅平的手:“老兄,见了你我真是恨相逢晚啊!我们丽春院就少了一个好大夫,我看这个肥缺非老兄莫属。”
也就如此,许梅平便跟着任青云,这次一并来了丽春院,成为院里的大夫。
坐在金瑶面前,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相识。金瑶只知道娘死于一个庸医之手,爹和那位庸医打过官司,却不曾知道他姓名;许梅平只知道自己害死那位元氏生有一女,却也不知道她女儿的姓名。
金瑶到底含着笑:“许大夫,我昨晚摔伤了腿,又淋了雨,今日起来倒有点发热。”
许梅平初来丽春院,正要逮个机会露两手,那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装模做样探了一会儿脉象,掳着胡须道:“你的情况可不这么好哩!你可知腿伤了,不治会有多严重,轻则永远留疤成痕,重则一朝命丧黄泉!身子发热,那可更棘手了,不知道多少大毛病会跟着出来呢。若拖延下去,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幸好,你遇见了我。”
金瑶不知事态如此严重,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梁钰茜听了,更是眉毛高皱:“大夫,你有好法子不曾?千万别留下什么大毛病。”
许梅平眼睛乱转:“我当然有法子。”拿起纸笔,当下开了十几副药,让梁钰茜送到账房去领银子抓了来。只恨不得把药店都搬了来。
金瑶心如刀割,这会子开了这么多药,定是从自己月钱里面扣,赎身之事又会往后拖,不知道要做多少活儿才能赚回来。
许梅平看金瑶一脸忧愁,只当她是担心身体的病,笑着安慰:“姑娘放心罢,老夫出手,还没有治不好的病。”
金瑶只得谢过了,埋头不语。晚些梁钰茜买药回来,又在厨房里熬了,加了蜜饯,才端给金瑶喝。金瑶一面喝,一面皱起眉毛,梁钰茜安慰道:“别舍不得这么点银子钱,终究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金瑶道:“我何曾不知道,只是我心里难过。这么多药,到底可惜了。”说叹了一会儿,到底把一碗药喝光了。
第二日金瑶醒来的时候,腿还有些麻,头还有些晕,却挣扎着起来了。那么多药,喝着总归不好,金瑶表面上装着没事了,逢人就笑,强撑着身体。这样下来,可以省下这些药,留着以后用。
不过众人看金瑶第二日就下地起床了,一个个都管不住嘴了。有的讲这许梅平治得一手好病,瑶姑娘腿险些摔断了,浑身烧得滚烫,喝一次药第二日便能起床了。有的说许梅平时华佗在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众龟奴女佣姑娘们将许梅平险些捧到天上去了。
这些话传到金瑶耳中,金瑶是哭笑不得。将剩余的药材包了起来,放进衣柜里,梁钰茜打趣道:“我看许大夫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金瑶也不欲和她争论,只道:“不管他医术高超与否,你要是得了病,我劝你到外面济世堂找陈克新陈大夫看。”
梁钰茜不知她是硬撑着,只当她还在心疼那些药,便道:“药到才能病除,预备着也是好的。实在心疼,去账房典了也行。”
金瑶摇头道:“你还不知道账房里都是什么人,平常没什么事,也要寻些由头克扣我们月钱,要是把这些去典了,还不是贱卖了。”
梁钰茜也觉有理,金瑶撇了撇嘴,继续描花。
任青云知道了,一面请许梅平吃酒,一面笑呵呵道:“我就说许兄医术高超,这次露了一手,我果然没看走眼。”
许梅平洋洋得意,看着众人追捧夸赞自己,犹如比得上太医,慢吞吞道:“在我眼里原不过是小病,不知道治了多少次了。”
任青云拿起碟里的糖腌花生米,放在嘴里嚼得咯咯作响:“那院子里面姑娘们的身体,我也能放心教给你了。且不说正茂的姑娘们,就说沉院里训练的女子,受伤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个外面去看病,多少银子钱流了出去,这下着实能省下一大开支。”
瓜子被盐炒过的,嗑起来咸乎乎的,吃了一大把,许梅平拿茶漱了漱口,笑道:“这是在理。我也能跟着过些好日子了。”
任青云笑嘻嘻道:“自然少不了许兄的好处。只是还有一桩,姑娘们接了客人,容易怀孕,这该如何是好?”
许梅平又掳着自己那把老胡子:“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在她们饮食中加些丹砂便能避孕。”
任青云一惊:“丹砂可是有毒的。万一吃死了人,可是不妥。”
许梅平道:“这还没法子避免吗?你只稍在她们喝的水中加少量的丹砂就好,一时也不能致命。只是会积在五脏六腑里面,等到积多了时日长久了,才会发作。那时候她们年岁也大了,人老珠黄,你把她们放出去,出了事谁还能找你呢!”
任青云听了,心服首肯。当即传令下去,但凡是迎客的女子,早晚都要喝一杯圣水,以祈圣福。说是圣水,其实便是井水添了丹砂。
任青云想了想,又在水里加了蜜糖。姑娘们早晚喝着,满口生甜,一个个笑道:“什么圣水,就是蜜糖水嘛。早晚发一碗蜜糖水,又好喝又长颜色。院里头头一回做这么好的事。”
金瑶看着姑娘们一个个眉梢眼角都是笑,还说着圣水如何甜如何好喝,自己又舍不得买蜜糖来泡水喝,,不由羡煞起来,对着大家伙道:“你们真是走运了,我却不能有喝,若能,我倒是想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有小姑娘巴不得能巴结到她,端起自己的圣水就要给金瑶喝,李春花笑着走来:“小蹄子,还会拿院里的好来做人情了。”小姑娘碰一鼻子灰,埋头红脸自个儿走了。
李春花又拉着金瑶的手:“她们不是走运,是得到了有一份报酬。你要是也愿意尝尝伺候男人的滋味,这圣水的滋味你也能尝到了。”
金瑶登时想怒,却碍着任青云回来了,梁钰茜三番四次说任青云手段毒辣,当下也不敢对李春花发作,只抽开手,丢下一句话:“妈妈以后再说,别指望我理会你。”说着也走了。
李春花眉毛一抬,心里不住想,让许大夫给她配几副绝世好药,看她伺候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