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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病之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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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眼瞪小眼的沉默,洛叶拍了拍长自己四五岁的大哥,笑道,“安心啦,没你的时候,我也混得很好。”
  “现在不行。”洛江流高她整整大半个脑袋,说话都在俯视,这一旦认真起来,压迫感就更加的明显,他认真道:“可我在了。”
  “……大哥”洛叶无奈。
  她也知道洛江流的性子,若不给他一个值得放心的理由,他既不会放洛叶去冒险,也不会就此离开。
  洛叶对自己,也对萧竹音有信心,但洛江流不同,他原本就是身在暗处的杀手,现在又和魔教少主混在一起,稍有不慎,那洛叶每年清明,还要多烧一份纸钱,多拜一座坟头了。
  他若能去弈剑山庄,得到楚自识的庇护,自然是件好事,所以洛叶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道:“哥,你不放心我还能不放心坊主吗,我要是陷落在圣贤庄里,她一定不会坐视的。”
  萧竹音的说服力远比洛叶来的高,所以纵使洛江流仍有疑虑,却也给洛叶钻了空子,她赶紧又道:“以你的身份,一直留在卜知坊,我承担的风险才大呢。”
  “哥,要是我没能从圣贤庄里出来,就让陶儿去通知你,好不好?”
  洛叶把嬉笑的模样收了,也很有一诺千金的少侠气概,“你报仇,我伸冤,不是一早说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要放假了,所以又忙又激动,克扣了字数,我保证以后再忙也保底2500,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收藏涨了,却更少了。
另外感谢喜欢此文的你们,发现什么bug要提一声哦,虽然此文有细纲,大致剧情应该不会太偏,但细节上我可能会有没能发现的疏忽~如果被你们瞧见了我先道歉,是我还不够认真,一定会努力完善的!

☆、人心冷

  洛叶虽然对小事不爱上心,但在大事上却从未糊涂,惜命的人,从来不敢大意,更何况她这一生还极其倒霉。
  等他们说完了话回来的时候,萧子衿赶忙将洛叶一拉,他对这兄妹两的个性很了解,单凭洛江流那张笨嘴,绝不可能说服的了洛叶。
  “你还是要去?”萧子衿问。
  洛叶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是卜知坊的人,就算与你们有交情,圣贤庄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
  她这话说的大声,不止萧子衿听到了,连赵闵也听到了,他当下立即保证:“洛姑娘是圣贤庄的贵客,圣贤庄怎会为难。”
  “那赵公子……我们走吧。”
  洛叶做了个请的动作,随着赵闵离开了卜知坊。
  “你还不出来,是要等人死了下葬吗?”
  见那二人出了门,远的连身影都瞧不见了,萧子衿才忽然道:“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
  “嗯。”书房里的女子背抵着窗上木棱,“随她去吧,圣贤庄也不是龙潭虎穴。”
  圣贤庄的确不是龙潭虎穴。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门前就是官道,不少慕名而来的文人剑客把路踩的齐平,所以马车一点也不颠。
  赵闵坐在马车里头,洛叶却躺在车盖上头。
  她喝着酒,同过路的农人渔夫打招呼,吆喝着赵闵听也没听过的调子,甚是自在。
  一个时辰里,半壶酒喝的很快,赵闵也没预备,洛叶便干脆自己翻下车去,随便挑一处小摊,打了壶劣酒。
  钱自然是赵闵来付,他摸遍全身,连那不苟言笑的马夫身上都没二十个铜板,最后只得扔了块足赤的金子,把洛叶心疼的又多顺了两坛。
  “洛姑娘,这酒有何好喝的?让你一刻离不得。”赵闵在马车里问她。
  “也没什么,只是清风明月恰好,若不佐酒岂不可惜。”
  赵闵掀了一点轿帘来,官道上尘灰满面,偌大一个太阳挂在上头,清风明月没有,倒给他呛了一口灰。
  “咳……咳咳咳……”赵闵赶紧将轿帘放下,在马车了缓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洛姑娘确与常人不同。”
  “哈……”洛叶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诌,她和赵闵谈不上交情,几次擦肩,一次切磋,都还比不上王老头家看店的小伙子。
  交浅言深是行侠大忌,更何况赵思明或许与当年之事脱不开关系,他的儿子,洛叶千千万万个小心的防范着。
  “噢,我看见圣贤庄的大门了。”
  洛叶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在临安城这大半年里,其它事可少听少见,但这圣贤庄却是处处能闻,连街头卖的茶点上,都印着它的图样。
  不过,这也不是洛叶第一次瞧见圣贤庄,她虽没登门拜访过,但隔三差五会摸来探路,只是晚上黑咕隆咚的,她又尽挑些灯火照不到的角落蹲着,所以时至今日,也才算真正见到了圣贤庄的模样。
  以堂皇富丽相称显得庸俗,洛叶心里盘算着,回头酒楼里说书的先生得改改唱词了。
  车辙缓缓,圣贤庄就一点一点的从光秃秃的桃花林里探出了头。
  洛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么看木枝嶙峋,连栖在枝头的乌鸦和精瘦的野犬都把它衬的凄凉无比。
  黄土泛着白,门开着,鲜红似血口,洛叶有点后悔,直觉自己这一身四两肉还不够它塞了牙缝。
  “公子,到了。”
  驾车的这么说了一句,忽然驱马加快了速度,洛叶猝不及防,迎头浇了半襟酒水,还差点坠下车盖去。
  “夭寿……”洛叶心叹,她来见的可是当今皇上的叔叔,堂堂圣贤王,本来这一身江湖布衣的打扮就失了礼数,再给这么一浇,没让人当醉汉赶出去就是幸事。
  “怎么了?”
  赵闵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酒气,他手上的玉扇轻敲了两下车盖,头顶上总在折腾的人这会儿安静下来,倒似被一阵风给吹跑了。
  “洛姑娘,你还在吗?”
  “在……”车盖上的人好一会儿才答,这酒洒在衣服上,风一吹,实在是透骨的冰冷,她从里到外都湿了,哆嗦着问赵闵,“圣贤庄里有衣服能换吗?”
  “嗯?”赵闵疑惑。
  “我把酒洒了……”洛叶说着,从车顶上落下来,顺着轿帘滑进了车里,车里很暖和,她打了个喷嚏,颇有些狼狈的看着赵闵。
  “有……呵……呵呵……咳……”赵闵用玉扇遮着嘴角偷笑,“你且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话刚说完,驾车的人一勒马绳,将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对门便是赵闵的房间,他先嘱咐梓白将马车驱回后院中,而后挑挑拣拣,给洛叶寻了身少年时候的衣裳,蓝白绶带,细花暗纹,穿在身上既舒服又柔软,洛叶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细腻的布料。
  所谓换一身衣服做一行工,说的便是洛叶这种人吧,她刚刚还是个杂役模样,现在从内房出来时已变成了富家少爷。
  有八分的书卷气和一分的温柔,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公子。
  “原来洛姑娘也不是那么……简陋嘛。”
  赵闵想了想,挑了个温柔些的词来形容。洛叶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人来催了,年纪尚小的侍女垂着手,就在门口站着,也不敢大声,“大少爷,老爷问,人来了吗?”
  “来了。”赵闵将门打开,他带来的这位小公子生的可爱,看上去才十五上下,对小侍女笑了笑,道,“有劳这位妹妹引路了。”
  “……啊,原来是位姑娘……”小侍女失望了,她低头,恭恭敬敬的在前面走,赵闵看出来了她那点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可惜少女的情怀。
  “到了,”小侍女仍是早早地停在了门口,也不敢再进一步,探手为赵闵和洛叶推开门,道:“请进。”
  还不到晚上,这屋子里就点上了蜡烛,半点光透不进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憋闷感。
  屋子里背门站着一个人,英姿挺拔,虽有些年纪了,但白发却不多,精神瞿烁,洛叶一瞧,便知道他是圣贤王赵思明。
  他们两个在此之前并未见过,但这乍然一眼却都心生熟悉,越看越是沉默,连空气都结了一层薄冰。
  “咳……”洛叶将酒葫芦一搭,挡了半张脸,一边喝酒,一边掩饰情绪。
  赵思明也回过神来,“闵儿,这位就是卜知坊使银枪的小姑娘?”
  “是。”
  洛叶瞧了赵闵一眼,这个人从踏入房门开始,就像埋葬了珠玉的光华,粗砾如同沙石,古波不惊,却也引不起旁人的争胜心。
  “哦?敢问姑娘姓名?”赵思明仍在饶有趣味的打量洛叶,他的目光毫不收敛,纵使洛叶迟钝,也能察觉到夹杂其中的火药味。
  “在下姓洛,也许王爷听说过。”
  洛叶知道赵思明心中已然存疑,便也不再掩饰,龙潭虎穴都进来了,若不拔几根虎须,岂不浪费。
  “哈……哈哈哈哈……”
  赵思明大笑,他道,“洛字姓也不算稀罕,圣贤庄里就有几个,姑娘怎会如此问。”
  “没什么。”洛叶也跟着笑,“只是一时想起了往事。”
  刚刚还阴气森森的房间里此时却是其乐融融,门口看着的几个侍女仆人面面相觑,真搞不懂大人物们说变就变的心思。
  “洛姑娘,我听闵儿说,你二人交手不分胜负?”赵思明道。
  “赵公子手下留情,非是洛叶的本事。”
  “不不不,”赵思明摆了摆手,他笑道,“我这个儿子我清楚,他肯夸你,必是洛姑娘有令人折服之处。”
  顿了顿,赵思明又遗憾道,“可现在洛姑娘只在卜知坊里当个看门人,不觉得屈才吗?”
  洛叶闻言,又摸起腰间的酒葫芦,犹豫的喝了几口,“卜知坊坊主待我恩重如山,而我也将卜知坊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了。”
  “那真是可惜啊。”赵思明道,“洛姑娘与我一位故人确实相似。”
  他说着,走到窗户口瞟了瞟外头的光线,“我观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姑娘稍留一夜,明日再走吧。”
  洛叶一听,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留在圣贤庄莫说一夜,就是半宿,也足够她把赵思明的底细摸干净了。
  “那洛叶恭敬不如从命了。”又喝了一口酒,洛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爷,我这酒葫芦又要见底了,不知王府……”
  “哈哈哈哈……”赵思明这一炷香的功夫里也算是笑的多了,他点了点头,“闵儿啊,你带洛姑娘去酒窖挑几墰酒吧。”
  “是,父亲。”
  出了房门,赵闵仍是不改庄重的相貌,洛叶却不同,她在夕阳下松了口气,蹦蹦跳跳的跟在赵闵的身后。
  王府的酒,再差也有几十年的窖藏,而据传言所说,赵思明又是个好酒的,必能挑到皇帝老子都没喝过的琼浆玉液,思及此处,洛叶就忍不住餍足的叹了口气,仿佛都能嗅到那股子馥郁酒香了。
  “到了。”
  赵闵停在一扇古旧的木雕门前,门上的锁也是锈迹斑斑,酒迹和封泥渍在其中。
  光看这门和锁也知道上了年岁,洛叶待赵闵开了门,便迫不及待的朝里瞟了瞟。
  一排一排的酒架子上码着陶瓷坛子,扑面而来各色酒香,也非得洛叶才能辨的分明。
  “洛姑娘,我不善饮酒,就在外头等你吧。”
  洛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入了酒窖,也入了为她布下的陷阱。

☆、一剑居安

  圣贤庄里头静悄悄的,洛叶提了两坛子酒出来了,她在里头呆的不长,但也有一炷香的时间,圣贤庄的酒窖联通整个地底,赵闵原以为一个时辰她都出不来呢。
  赵闵虽然不懂酒,但也闻得出好坏,这两坛恐怕是整个酒窖里最香醇的了,这小姑娘的鼻子灵的很,千八美酒里也能选出极品来。
  不止美酒,洛叶还能辨出桂花和血腥味,前两者是因为心头好,后者却是因为习惯……
  “嗯?”当下,洛叶顺着晚风想仔细享受享受这两小坛的宝贝,扑鼻,却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血腥。
  四周瞬间杂乱起来,挑灯的挑灯,敲锣的敲锣,赵闵随手拦下一位小厮询问情况,“怎么了?庄子里为何会乱成这样?”
  “在前院浣衣的思甜姑娘叫人杀了。”
  回话的少年苍白着一张脸,他惧怕的瞥了瞥洛叶,整个圣贤庄里就她这么一位外人,十几年都没出过事的宅子这姑娘一来就死了人,实在让人怀疑。
  洛叶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忙问到,“报官了吗?”
  “当然报了。”少年没好气,“难到还要包庇凶手不成。”
  “……”
  刚刚自己在酒窖里头,没人看着行踪,前院离这儿又近,如果非要嫁祸,纵使百口亦难辩白,洛叶将酒坛子一抱,想要强溜,却忽略了这身公子的衣服衣带极长,让赵闵拽在掌心里,除非脱下来,绝难逃脱。
  洛叶没穿里衣,她虽然脸皮厚,但也没到坦荡上半身的地步,所以只好委屈的一步一停,跟着赵闵往事发地走。
  枯草地上躺着具尸体,还很年轻,生前大概很爱美,衣裳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和色调。
  但这时,纵使天香国色也显得狰狞,她是失血过多而死,肌肤苍白泛青,身子底下的土地都是玄黑色,腥臭味十分要命,只把几个先围上来的丫头熏得干呕。
  官府的人到的很快,就像在府外侯着一般,这边才出了事,那边已经举着火把,把现场围个水泄不通。
  洛叶远远就瞧见了这姑娘心口处的血窟窿,尖尖圆圆的,是个明显的枪伤。
  这么一看,陷阱的味道就更加明显了,官府的人正和赵思明说些什么,态度谦卑,时不时地弯腰作揖。
  他们见赵闵将洛叶带来了,便将表情肃一肃,周遭的小厮侍女对她指指点点,洛叶做了半辈子的灾星,竟也熟门熟路的接受了。
  她揉了揉鼻子,慢踱着走到赵思明的面前,背后一脸嫌恶的捕快还推搡了一下,她腰间的银枪与枪杆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可是把这罪名又坐实了些。
  “本官方才和王爷谈过了,这圣贤庄中,可只有你一位外人?”
  这官老爷长得不错,一把美髯,细皮嫩肉的,说的话也平和温顺,装了一肚子的圣贤书。
  洛叶叹了口气,点头道:“是。”
  这圣贤庄里,上至老,下至小,个个极好的品貌,乌黑的心肠,她看的开了,也就懒得解释。
  “那本官再问你,你与这李思甜可有冤仇?”
  “有啊,”洛叶痛心疾首的道,“我这手就是被个年轻姑娘弄折的。”
  那官大惑不解,他奇道,“这……又和被害人有何关系?”
  “那思甜姑娘的死又和我有何关系?”
  洛叶笑眯眯地歪着头,“天下间年轻姑娘那么多,弄折我手的不一定是被害人,那天底下的银枪那么多,捅死人的,就偏偏是我这一杆?”
  “这……”那官一时语塞,他转头悄悄看了赵思明两眼,这背后的人才站了出来,满脸不做假的沉痛和愤恨。
  “洛姑娘,你入夜时,身在何处,可有人证明?”
  洛叶刚要开口,却见赵闵打开了手中玉扇,叹息着摇了摇头,她苦笑一声,“身在酒窖却无人证明。”
  “那你枪尖与衣物上的血迹何来?”赵思明追问。
  洛叶心中一沉,下意识的看了看银枪与衣带,赵闵在她身旁又叹了口气,洛叶无奈的答道,“大概是杀人的时候沾上的吧。”
  “你承认了?”那官大喜,召唤左右,手铐脚镣的把洛叶绑了。
  “唉,我果然是个不善动脑子的,这么笨的陷阱我都能栽进去。”洛叶抱怨了自己一句,却也不见多担心,反而还记挂着那两坛美酒,“王爷,酒既然送给我了,可千万别后悔啊。”
  赵思明冷笑,“当然,饯别好酒,让姑娘喝个够。”
  洛叶陷落在圣贤庄里,而萧子衿与洛江流两个人也在卜知坊分了头。
  洛江流往弈剑山庄而去,他找的庇护之所属于一剑居安楚自识,说起楚自识,那难免就要提起萧子衿的母亲,慕容瑾。
  早在二十多年前,这两人便有段作孽的姻缘。
  君心对月,月照溪流。
  说来奇怪,这慕容瑾和洛叶分明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品性上却南辕北辙毫不相像。
  洛叶是星星,微芒半点,毫不起眼,她本人也是邋遢性子,江湖里摸爬滚打的卑略手段,而慕容瑾那是六月里的太阳,不苟言笑却相当的果敢坚决,心里没个是非定论,刚有名声,就认识了楚自识。
  那天雨下的大,世家子弟楚少侠窝在自己的画舫里,随身伴着两位美人,一个研墨,一个善舞。
  忽然,船头微微一沉,旁人或许不查,但这楚自识却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掀了船帘来,便瞧见个黑衣黑剑的姑娘在磅礴大雨里站着。
  她很狼狈,也很苍白,冷眼看着船舱里头暖暖的炉子和灯火。
  楚自识出身极好,自幼便知怜香惜玉,眼见这姑娘被雨淋的如此悲惨,就忍不住想把人请进来。
  但他尚未开口,却闻这姑娘道:“你便是弈剑山庄楚自识?”
  “是,不知姑娘……”
  话未说完,却见连鞘砸来的一柄长剑,剑嵌在木板中,直直落于楚自识的面前,这姑娘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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