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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理冰 2007…8…4 19：09 回复此发言
110 回复：【授权转载】＇NM＇慢慢微笑 BY Katt
“要是你突然走掉，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寐罗别扭地说到，“你真该死。”
尼亚笑着摇摇头，拧好文火慢慢地炖。厨房里蒸腾的水汽泛出浓香。
寐罗一直看着他做好他们两个人的晚餐，赶快帮忙把锅端到餐桌上，又去拎了瓶红酒过来放在他们之间，并找了两只香槟杯洗干净。尼亚并不想喝酒，也不想吃什么烩牛肉，他的胃口似乎不会乐意接受这些食物，但他不想打扰寐罗的兴致，当他看到寐罗乐滋滋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叫着要跟他一起共进美好的『烛光晚餐』时，他微笑着坐在寐罗对面。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老师？”寐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ZIPPO打火机，“你记得吗？”
尼亚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在心里迅速做了个乘法和加法的混合运算。“1300天。”
“那么我们就庆祝1300天。”寐罗耸耸肩，“可惜既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不是情人节也不是圣诞节，跟什么都沾不上边，除了昨天我们有史以来大吵一架，”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尼亚，“忘掉昨天的吵架和我糟糕的态度，尼亚，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尼亚喃喃一句，觉得寐罗的口气让他无力。重新开始不过是个安慰而已，他们在心里都知道昨晚已经留下了他们不想要的痕迹。人为地抹去是否有意义呢？“好，”他配合地微笑着，凝视着那个等待他回答的男人，并伸手过去摸摸寐罗的脸颊。“我会的。”
寐罗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轻轻啪地一声打着了打火机，“庆祝我们的1300天。”他说，然后吹熄了它。“不管多少个1300天，我都想和你一起这样度过。”
“我也一样，”尼亚握住了他的手，“我爱你，寐罗。”
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他跟寐罗唯一一次争吵，以及他后来再也不想因为这些而争吵。他知道寐罗一直都很依赖他，如果这可以算他可以值得安慰的一点，他该庆幸他还拥有寐罗——他不想再跟寐罗计较那些事了。虽然寐罗偶尔还会因为吸毒或者喝醉而出轨，但寐罗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禁锢住他的感情，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能够一直陪在自己深爱的人身边，看着他，照顾着他，并且也拥有他。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变成斤斤计较的人。他纵容寐罗，他溺爱他，他希望能够以这种方式让他们之间就这样看似平和幸福地继续着，他知道寐罗在那个圈子里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情况。除非寐罗完全放弃那些。
当然，他同样知道那并不可能。
尼亚重新开始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他总该有点事情做，而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坐在沙发里忧心忡忡。他知道忙起来会让他觉得好点，而至于那些是否还会给他带来困扰，已经不再是能够让他感到畏怯的东西。胃痛若即若离，在他想念寐罗的时候总是会跳出来猛地刺一下他的神经。他不指望寐罗能够像他一样细心地发觉这些并照顾他，他已经习惯了寐罗的大而化之和懒惰性格，或许是他宠出了寐罗这样的坏毛病，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做了蠢事，但转而想想毕竟他比寐罗要年长，他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而和自己过不去。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更何况，这样能让寐罗一直粘在他的身边，即使他觉得辛苦。也会心痛。他不知道这是对他自己而言到底是怎样一种对待。有时候觉得是种放松，有时候更觉得像是伤害。但他已经这样走下去，如果能够一直这么下去，或许也是幸福的事。无论多少个1300天。
可现实偏偏要粉碎他的侥幸幻想。在他觉得生活已经暂时陷入一个真空般的平静之中，他完全没有任何预料，这种平静会这么快被残忍的意外击碎。或许那天是因为寐罗不在所以他心不在焉，或许是因为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工作过于疲惫，或许是他在走路时一直考虑着别的事情，也可能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交通灯，或者更多原因。他在上班途中穿越街道时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到，当他在一片惨白的病房里醒来，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不想寐罗知道他被撞到的事——他看到一名警官走过来弯腰看着他，询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以及他的亲属。
他花了点时间让对方明白他没有什么亲属。
作者：不理冰 2007…8…4 19：0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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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看到又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很久没见的杰瑞。他很惊讶，然后警官告诉他他们在他的手机上先找到这个名字，于是他们通知他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过来一趟。杰瑞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不安，对方的眼里满是对他的惋惜和怜悯。他不希望听到让他恐惧的事，可现实并不会因为他的恐惧而改变什么——继而他看到杰瑞在他身边坐下来问他同样的问题。当他告诉杰瑞他一直和寐罗在一起，除了寐罗他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他也没有任何亲属，像琳达的反应一样，杰瑞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但终于还是先按捺下惊讶的情绪，颇为踌躇地看着尼亚，问他是否会让寐罗知道这场车祸可能会让他没法再好好地走路。
尼亚足足半个小时没有出声。他躺在那里，头脑僵硬全身发冷，当他勉强能够开口时，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濒死的人一样嘶哑和绝望。他说他不想要让寐罗知道，然后努力压抑着他的情绪接受了杰瑞的好心安慰，告诉杰瑞现在寐罗在墨西哥，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然后两个男人相互看着对方，在整个漫长的下午里让沉默取代苍白无力的交谈。
尼亚告诉杰瑞他所住的地方，给了对方钥匙让他去帮自己收拾东西，他的衣服，他的用具，他的一切，和那盆绿萝。他关掉手机，不想再接到寐罗的电话。他让杰瑞为自己找新的住处，好让自己能够赶在寐罗回来之前消失得彻底点——就像事先设想好的恶劣计谋。躺在病床上的孤独夜晚中，他想着当寐罗回到公寓却发现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那一刻寐罗将会露出什么表情，然后会怎样发疯地大叫大喊歇斯底里，愤怒，困惑，失落，以及最后的接受。或许那会要相当一个痛苦的过程，可他却突然感到有种绝望般的解脱感。他拼命说服自己他终于不用再照顾那个男人。不会再因为寐罗的种种举动而伤心或是落寞，不会再因为寐罗的晚归和陌生的电话而让自己腹痛如绞。不必总是担心自己是否做得不够好而不能让寐罗安心地留在他身边，担心是否终有一天会有人代替自己，担心是否寐罗会厌倦一切然后爱消失，什么都不再需要了——他努力微笑着叹气，然后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这样累的爱情，对他而言也是幸福。而现在他连这些也无法握住。他甚至不能再好好地照顾寐罗，他想象自己必须要借助拐杖才能走路的状况会让事情变得何其麻烦，只是想一想他就感到无法忍受——而寐罗又是否能够忍受。寐罗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他身边照顾着他，他也不该那么自私。
这场事故只是让他离开寐罗的时间提前一些而已。他早知道这一切会以某种方式结束，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他想着那时候他告诉寐罗要有危机感，却忘记提醒自己。
……不过，也好。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总要好过他们因为感情而分道扬镳。
总好过那个结局。总好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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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M】慢慢微笑 39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11：00
失去了健康和寐罗的日子似乎只剩下无止境的疼痛和疲倦。
但他还是努力坚持着支撑下来，不想因为这些就让自己对生活彻底地投降。在杰瑞好心的帮助下，他在医院里足不出户地躺了三个月之后便换住到一个地方偏僻但很安静的小镇，听从医生的话安心休息静养，试着让自己慢慢适应这里新的一切。一上来的生活简直糟糕到让他快要发疯，他什么都做不好，甚至够不到柜子上面的东西。医生说要过上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能勉强走路，现在他只能依靠轮椅。一切有多么难以习惯和不便，他几乎无法描述。
好在杰瑞和萝拉帮了他不少忙。当他看到萝拉已经站在杰瑞身边成为他可爱的未婚妻，他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感觉。或许是羡慕，也可能是失落。他也感到高兴，他过去两个最好的同事很幸福地在一起，准备不久后结婚。尽管他可能不方便参加他们的婚礼，但他愿意给他们最好的祝福——希望他们两个能够一直相爱，一直在一起。现在他更知道这有多宝贵。两个相爱的人能够一直在彼此身边相互陪伴，是多么幸福的事。当他们两个离开他的房子，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对着一片沉寂的空间发呆，他觉得自己似乎变得难以想象的脆弱。
当然，他想念寐罗。非常想念那个人。
总是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想要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即使只是听听寐罗的声音。可他却又实在无法给自己足够的力气，让他拿起话筒去拨寐罗的号码。或许在寐罗听到他受伤时那个男人会很着急很伤心，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看他，告诉他他会照顾他，安慰他，陪着他，好不让他总是被孤独和疼痛折磨着脆弱的神经。他会觉得温暖和喜悦，会因为寐罗在他身边而不再难过。可那会持续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或许不会有那么久。他知道寐罗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寐罗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太多太多，那些他无法理解的，也不想要知道的。寐罗会经常跑回纽约处理他那些繁杂琐碎的事，无法摆脱那些尔虞我诈的交易和需要享受的夜晚，他可能会容忍寐罗一两次或者十几次，但不会一味容忍下去。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争吵，寐罗会要求他回到纽约，那样就能让情况更简单些——而他不想离开这个安静的小镇。他也不想要寐罗在耐心地照顾他和忙于自己的事之间来回往返交替。那样下去的结果仍然会是争吵，朝着彼此失望地大叫，最后不了了之。比起那些让他绝望的种种状况，他宁可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留在这里，想念着寐罗。
昂贵的医药费让他还是要做些什么来赚取足够的生活费用，他不能再做那些过去看起来正常无奇的工作，只能用写东西来赚钱。当他慢慢习惯这份新的工作，事情逐渐不像他原先想象的那么困难。他写各种评论性的文章，关于经济或者学术性很强的学科研究文章，当他全神贯注于这些艰深复杂的理论之中，他能够暂时从中解脱一点。忘记寐罗，忘记这些让他不快的事实。忘记一切。他想象着自己只是个从未离开过这房间的普通学者，一边坚持不懈地学习一边做着他的理论研究，他不能再教书，也不适合参与社会上那些竞争激烈的工作。或许这种方式对他来说最为适合，即使稿酬只够支付他的医院费用和维持生活开支。至少他不必求助于其他人，这让他能够觉得安心。杰瑞和萝拉常常在周末过来看望他，帮行动不便的他打扫打扫房间或是摆弄院子里那些已经开始杂草丛生的植物，和他聊天，跟他开玩笑，然后带来晚餐和他一起分享。他很感激他们为他做这些——并且从不介意他过去的那些事。偶尔他们也会聊起寐罗，但只是一带而过。他们不想让他伤心，而他们知道，他一定常常在为这些伤心。所以他们才会常常跑来这个小镇看他，给他带来一点热闹和温馨。
“这是刚刚上映的影片，非常好看，所以我们买了影碟来给你，顺便也买了其他的。”杰瑞把大堆碟片放在他身边，“抱歉，尼亚，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过来看你，学校很忙……”
作者：不理冰 2007…8…4 19：1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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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关系，你不必道歉，”尼亚连忙说到，然后用拐杖拉过旁边的椅子示意杰瑞坐在那里，当他看到对方露出愕然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瞧，”他说，举起拐杖在那个人的面前轻轻晃了一下，“现在我已经很习惯用它做任何事了——开灯，推门，把我想要的东西拨过来，或者把我不想看到的东西推到一边去。当然，我也用它走路。它是个好伙伴。”
“……嗯，我该说什么？”杰瑞小心地说到，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来，朝尼亚露出笑容，“很高兴你找到这么一个好伙伴——看起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是吧？它可帮了你大忙。”
“是啊，它不多话，却很有用。”尼亚将拐杖支在地上，双手握住把柄停在那里，眼睛看着杰瑞，“谢谢当初你买了这个给我，不然我的生活一定会一团糟。”
“来，你们喝茶，”萝拉走过来将两杯红茶放在两个男人面前，然后抬头朝尼亚笑笑，“我不客气啦——在你这里反客为主，恰好我昨天买了太多红茶索性就全都带到这里来。希望你们能谈的愉快点，在这么好的下午茶时间里。我呢，还准备了最拿手的樱桃馅饼。”
“呃，麻烦你了，”尼亚温和地微笑着，“每次都要让你们自己准备茶点。”
“这是她最爱干的事，换句话说这是她的乐趣，我从来不打扰她的乐趣，”杰瑞打趣到，然后在萝拉故作愤怒的瞪视里哈哈大笑，“好啦好啦，宝贝，去烤你的馅饼吧，我们在这里翘首以待——我和尼亚一定会把它们全部一点不剩地吞下肚子。”他朝她眨了眨眼睛。
“好的，我马上就送来，”萝拉点头，“聊得愉快点，先生们。”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好一会儿杰瑞才转过头跟尼亚说话，“我保证她的樱桃馅饼会让你想起来就……”他有点惊讶地看着尼亚发呆的表情，然后伸手在那个男人的眼前轻轻晃了晃，“尼亚？……尼亚？？”他叫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突然想到刚才在研究的一个问题。”尼亚回过神，朝杰瑞勉强地笑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呃，我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说你的好伙伴。”杰瑞提醒到，继而看到尼亚仍然有点发怔的表情，他知道事情断然不是尼亚说的那样——而尼亚在想什么，这不难猜出。他迟疑了一下，问到，“你在想——呃，希望我说了你不会介意——在想寐罗吗，尼亚？”他看着他，用很直接而纯粹的眼神。
尼亚的眼睛因为惊慌而微微跳动了一下，继而抬头看着杰瑞，“不……”他本能地想要否认，当他看到杰瑞满脸坦然的表情却又觉得拒绝承认他现在所想的那些是幼稚的事，沉默片刻，他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认，然后身体朝后移了些过去，靠在沙发上。“有时候，”他说，口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人，“常常会想他，这是当然。我没有过其他恋人，只有他一个。……常常在想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已经忘记了我的事。……”他黯然地笑了一下，低下头望着地毯上俗气的花纹。“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该忘了吧。”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杰瑞叹了口气，“我并不了解那个孩子——呃，当然，他现在不是孩子了，可在我心里寐罗只是那个十七岁的男孩，爱打架，总是逃课，霸道任性。”
“是啊，”尼亚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在我心里也是，”他说，“总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即使后来我看着他一点点成熟起来，变成男人——可在我内心深处，他总是那个没有长大的男孩。整天到晚只会拎着棒球棍到处晃荡找架去打，穿着脏兮兮的制服来上课。”他边说着，眼前慢慢浮现出寐罗拖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外满脸不屑地盯着他的样子。倔强的眼神，冷漠的表情，带着泥土灰尘的衬衫和皱巴巴的领带，以及挂在胯上的裤子。他总是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男孩，凶巴巴朝他大吼大骂然后气焰嚣张地将棒球狠狠砸在他脸侧的墙壁上。他也总是想起在他的员工宿舍里，寐罗像只懒洋洋的小猫一样缠在他的身上跟他叫着要吃香草冰淇淋或者在他给他洗衣服时独自坐在地板上看着影片。屏幕荧光在寐罗那张生动的脸上变换着游移不定的色彩，像斑斓的幻影。他不知道为什么，寐罗在他心里总是以一副孩子的模样出现着，或许是因为他爱的始终是那个男孩。那个喜欢粘着他，用少年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叫他老师的男孩，他深爱他，愿意为他做他所能做的一切——当然，他也爱长大的寐罗，但显然没有之前那个寐罗让他更加全心全意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