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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BY:落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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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虎哥毫不客气地在陈老大和我中间坐下来,“那我也就直说了陈胖子,这他妈不是许享一个人的债,我们兄弟的私人恩怨,谁要是插手别说我跟他过不去。”

  

  三言两语泡汤了我的计划,陈老大郁闷地走了。天虎哥坐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你终究还是听不进去我的话啊许享,能耐了,嗯?”

  我告诉他,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也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你要人,他求财,真是合作愉快。可他陈胖子要独霸那条线胃口也太大了点,我知道他能成,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事成之后有多少人得眼红?和他绑一块,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我叹口气,“我早就没安稳日子过了,姚天虎,从我看见我弟被人捅得浑身是血开始。别误会,我谁都不怪谁也不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想着要躲。”

  他夹着烟的手一抖,缓缓转过头来。

  我盯着面前这个人,兄弟一场,情同手足多少年,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以为我都可以让自己不在乎。

  可最终我还是说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不是因为恨他,你们大概很难理解那种感情,那种只有他能和我感同身受的罪恶感,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可以倾诉的人。

  

  小受:

  人有时候会觉得特别承蒙老天眷顾,就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你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了。——这是当我来到许享家,弄明白了屋子里正在上演着什么时的感想。

  姚天虎嘴角挂着一种奇怪的冷笑,“难为你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倒是心如明镜啊!”他的眼神寒得能冻死人,“许享,我太小看你了。”

  许享坐在沙发上,沉默。

  姚天虎于是煞气腾腾地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烟草味,我不能自已地心花怒放,终于看到这二人反目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忍不住上前揶揄另一个:“你的好兄弟好像生气了呀,还不快去追?”

  许享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不是生气。他只是没想到,我一只知道一些事情。”

  “诶?那你不用解释?”

  许享望着我,用一种非常,非常情深义重的语气对我说:“你明白吗小瞿洋?这世上只有一个姚天虎懂许享,就好像只有许享懂姚天虎一样。”

  我当然不明白了。我要是明白,不成姚天虎了嘛。

  

  29

  小攻:

  我知道,那件事情天虎哥不可能再让我插手了。

  说不出来是怎么一种心情。可能除了那个原因,我也是不希望他卷进来的吧。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从来不觉得天虎哥欠我什么,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那十年,就算没有替他坐牢我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甚至关于吕择的事,将心比心,我也是能理解天虎哥的,换了我是他我大概也会那么做。

  但,我是许享,因此理解不等于接受。

  想到这些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那么多大风大浪我和他都一起经过来了,到了最后却仍然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一直准备着的一切也失去了意义。这使得我之前的所做所为名正言顺地符合了传说中败家子的形象,没法跟小瞿洋解释什么了。

  其实,这些事情我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他。

  接下来,我似乎该做自己早就打算做的事了。

  

  小受:

  许享的那个代理律师有一天突然来找我。他很严肃地对我说:“我马上就快到了安心养老的年纪了,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说出来,一方面为了我的良心,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比较欣赏许享先生的为人。”

  我问:“关于许享的?”

  “对。”

  “那你干嘛不直接去找他说。”

  那人笑了笑,“许先生未必肯听我说,可我不想一直守着这份内疚,于我于他,都不要留下遗憾最好。我这一生看过无数人,为钱,为权,或者为情斗得你死我活,机关算尽顾虑重重,最后即使赢了,也未必见得就是圆满。都说当局者迷,其实看到最后,连我这个局外人都不好说到底孰是孰非……”

  我有点不耐烦了,这老头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好在他还算有点眼色,发现我不感兴趣立即话题一转:“难得许先生却是个明白人,解脱了自己,又开脱了别人,何乐而不为呢。”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一直都在做许家的律师,这是当年吕夫人遗嘱的影印件。别惊讶,我们做这一行的为了以防万一都会把重要的东西做个备份。我想许先生其实什么都清楚,交不交给他,你做决定吧。”

  

  那份没见过天日的遗嘱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把百分之五十的遗产留给许享。还有他母亲的一句话,等我死了,就原谅你。

  姚天虎没有骗我。

  我找不出合适的形容来表达自己心中的那种情绪,对于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似乎任何的情绪都是惘然。我同样没有理由去指责谁对谁错,我也不过是一个无法介入的旁观者。

  许享母亲的遗言更是让我哭笑不得,就那么冷冷冰冰的八个字,能算是宽慰吗?

  

  我站在许享旁边,看着他坐在小阳台上抽烟看风景,一脸的与世无争。很多时候,他的宽容近乎一种漠然。可我总觉得,没有人天生就会这样,一定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才不得不那样超脱自己。其实,他的心里,对亲情,多多少少还是有种温暖的期待吧。

  他有权利清清楚楚地明白真相。可,得知母亲迟来的原谅,同时发觉的,还会有无可挽救的背叛。

  给他,还是不给,我顾虑重重犹豫不决。

  他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我点点下巴,“你过来。”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他笑着伸出一手托住我的头,用另一只手的手掌去揉我的眉心:“给你按摩按摩,再皱就长纹了。”

  他叼着烟微翘着嘴角,喷出的蓝色烟雾消散在周围的空气中。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简单的满足,我望着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同样令我沉醉。

  所谓两个人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了——也是我想要的。当过去都已过去,我们其实都在期望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安静和平和。老律师的感慨不无道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对所有人都好。那个已经没有意义的真相,或许,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重要。

  我把那份遗嘱影印件压在了一个抽屉底部,如果有一天许享不小心把它翻出来了,那……大概也就那么回事吧。

  

  小攻:

  我决定从今以后每天晚上把小瞿洋叫到家里来吃饭,他那小身板最近是越来越单薄了,据说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

  这可不是好习惯。

  

  桌子上摆着四五道菜,我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得挺香。

  “味道怎么样?”

  他抬起眼睛看我:“你做的?”

  我告诉他,只要他喜欢吃,不久之后这样的菜色即将出自我的手下。

  他瞪了我一眼,“我更喜欢你干些正事。”

  对了,说到正事,吃罢饭撤下饭菜,我把一纸文件地到他面前,然后听到意料之中的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财产赠与协议。”

  “我识字。”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言辞恳切地跟他解释了这件事,我绝对不是经商的料,与其一直托付董律师打理,还不如交给自己人。而小瞿洋又十分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也乐意成就他。

  他起初坚决地不同意。他说,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你这样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吕择对得起我吗?你知道吗,我一直等着等你熟悉了东恒以后就把吕择留给我的那份遗产还给你,可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他发泄了一通,之后还是得面对现实。经过多次谈判,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他不接受财产赠与,不过可以帮我代管我在东恒的股份,等到有朝一日我准备着手接管东恒的的时候,他就连自己那份一起还给我。

  至于这个“有朝一日”到底要等到哪天,这个,来日方长了。

  

  小瞿洋问我,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长期计划我还没有想好,至于最近,我告诉他我准备找个师傅学学做菜,好让他享享口福。

  小瞿洋向我投来及不信任的目光。

  

  小受:

  我接到姚天虎的电话,说是要请我过去看一样东西。

  我根本不指望在姚天虎那儿能看到什么好东西,不过,看在他和许享已经闹翻的份上,我还是勉为其难去了。

  他订好的地方是一个宾馆的客房,我在里面等了十多分钟他才露面,手里提着个塑料麻将盒。

  我呵地笑了一声。

  他看了我一眼,关上门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把麻将盒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当然不是麻将牌,红色的绒布裹着个长条形的东西。

  我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啊。”他提起那堆布料抖了抖,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我脸上的血色在那一刻一定褪得干干净净,想叫,可声音颤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姚天虎,你干什么……”

  那被塑料薄膜包裹住的,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怕?”姚天虎不以为意地把那块红布丢上去盖住,转过头来盯着我:“这个人叫李国辉,吕择的事就是他找人做的。”

  我怔住了。

  “这事说来话长。”姚天虎给自己点了一只烟,“十三年前,我碰上两个拿刀子的小青年想打劫我,我下手没把握好轻重,把其中一个打死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许享想帮我,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妈会不管他,结果我们都给判了刑。那两个打劫我的小子,死了的叫李国平,另一个,就是李国辉。两个人都是孤儿,在福利院一块长大的。李国辉因为抢劫也给判了,跟我们关在一起,我跟许享那时候气不过,砸断了他的一只手。为这事我俩又多呆了三年。

  可谁能想到世事难料,真跟演电视似的,那个死了的李国平突然就冒出来了个亲爹,来头大得不得了,是西南一条贩毒线上的老大哥。老家伙不知怎地得知年轻时的相好给他生了个儿子,兴冲冲过来认亲,结果只见着一堆黄土。便宜了李国辉找到了靠山,出去以后就跟着那老东西,给人家做干儿子。这些年他一直想方设法地要报仇,所以,许享出来以后连他家里人都不敢认,他也不想再搅到这些事里面,还是怕风头大了连累家人。

  我也不能说他这么做不好,不过,如果当时他跟我一块干,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和李国辉早早做个了断。可是他不是道上的人,李国辉后台又硬,没好处没理由,凭什么让底下的人为了他拼命?我没办法先开刀,——除非,是李国辉先有动作。我只能一直找人暗地里跟着许享,好在前几年李国辉又因为犯事被关了进去,几个月前才保释。

  吕择出事那天,我其实已经先知道了消息,只等着李国辉的人出手。如果那时候从饭店里先出来的人是许享,马上就会有人过去拦下职业杀手的刀子。呵,谁知道就好像是老天安排的一样,你记不记得,那天你是跟着许享一起进了饭店的,出来的时候却是跟着吕择,他们俩又穿了一样的衣服,亲兄弟,长得是有那么几分像,职业杀手给弄错了。所以,我没让手下过去。”

  “你——”我盯着他,震惊到无以复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又能指望姚天虎什么?

  姚天虎冷哼一声,“小瞿洋,今天咱们就把丑话往尽了讲。你以为吕择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从许享出来开始他就没有消停过,不是跟你吹,以我的本事,清白体面的活儿还是能找那么一两个的,怎么就只能让许享呆在咱们院子里扫地?这里面的事你随便一想也就明白了。我跟你借钱给许享开店,你觉得我会没有六万块钱?十个六万我都拿得出来!可惜我的钱不干净,吕择一直在后面盯着。所以我拿你的钱炒股,说能赚那就是十拿九稳地能赚,谁知道吕择那么狠,这他也要捣鬼,一点退路也不给许享留。——这还是他妈活着的时候,他多少收敛点。那个女人死后遗产给他们俩是对半的,他改了遗嘱,许享一分钱也没拿到,就好像他家没这么个人一样。而且他连扫院子的活儿也不让许享干下去,所以那个时候我让你帮忙,没想到,哼哼,他也没给你面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不想让许享在这个地方呆,可是我跟你说,一旦出了这里,谁也保不了许享的命!我也不是动不了他,不过是看在许享的面子上不能动。你知道,他一直觉得亏欠了自己家人。不过有句话怎么多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对不对?我没有动手,没有动手伤他,当然也不可能动手救他。

  许享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怪怨我,”他冷笑一声弹掉一截烟灰,“我一直当他不知道,真是太小看他了。不过就算倒退回去让我重新选一次,我还是会站在那儿眼都不眨地看着职业杀手把刀子戳进去。”他转过头来盯着我:“许享永远也不可能跟吕择争什么,我这么跟你说小瞿洋,只要吕择一天不死,许享就一天没有出头之日!”

  我怔怔地望着他,我无从判断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太多的事。

  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你说的这些,许享都知道吗?”

  姚天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在监狱里呆了十年。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牛鬼蛇神防不胜防啊!可他得罪了那么有来头的毒贩子老大,十年以后却还能好手好脚地从里面出来,这可不是只凭我从外头打点打点就能办到的,靠得是他自己的本事。我跟你说,许享的消息来源渠道绝对不比我差,如果他不知道什么事情,那是他不想知道。”他掐灭了烟头,“吕择死了以后,许享想尽快了结这件事,可要了李国辉的命就等于和那毒贩子老大正式铆上了,他一个人办不了,还得有眼馋毒品生意后台又硬的人跟他合作,就算能成事他以后也别想再从这里头脱身。——不过这个麻烦现在没了,以后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我已经都摆平了,姚天虎这个人以后你也不会再看到。

  这些事,不是说我在还许享什么,他为我做的,我给他做的,我们心里都有数。”说到这里,他十分自嘲地笑了一下,“说了你也不懂。”

  我真的不懂,突然之间我变得非常迷惑,你说,姚天虎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还是说,他给了所有事情一个从他的角度去看合情合理的解释,就足以抵消他所造成的一切?

  我望着他把那只断手随便裹了裹丢回麻将盒里去,“要我给许享带什么话吗?”

  “不用。他心里明白。”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转过头来盯着我:“小瞿洋,从咱们认识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可是一直不怎么友好啊。我姚天虎虽然算不上什么体面人物,脸还是要的,像这样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你去打听打听,你还是头一个。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许享……”他笑了一下,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呲牙的动作。我虽然一点,一点也不怕他,却还是不能自已地打了个寒颤。

  他拎回麻将盒先我一步出客房,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像电视里的大侠一样冲我挥手道别,不过他改了一个字,他说,后会无期了。

  

  我回到许享那儿的时候,他正在小楼前的花园里栽花,悠闲得不象话。

  我告诉他,我今天见过姚天虎了。

  他忙碌着的身形顿了顿,继而一笑,“他给你看什么东西了吧。”

  我啄磨着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摆摆手转头看我,眼里盛不住的落寞:“知道吗,四个字,后会无期。”

  

  小攻:

  我早就知道天虎哥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虎哥和我不一样,他是那种注定了要轰轰烈烈一番的人物。

  只是,当真正面对这一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让人觉得怅然若失。

  他最终还是用他的方法替我解决了所有的麻烦。——我从来没有想过天虎哥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可能大到我根本无法想象,你们一定也想象不到。

  

  小瞿洋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咱们坐下来说会儿话吧。

  我们在屋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我问他,说什么?

  他抿着嘴望着我,突然用力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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