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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
醉心洞中,落西端正坐于石榻之上。
路问君早上已经去赴晏了,等他赴晏归来,她连夜便走。
翻出自己在醉心洞中的遗书,遗书没派上用场,算是好事吧,这证明她还活得好好的。
吹亮火折子点燃烛台,将遗书烧毁,又重新铺纸磨墨,写了一封。刚封好,鲁恕便从洞口下来,步伐微乱,边走边道:“公子在晏会上中毒了。”
落西手一抖,打翻了烛台上的一颗夜明珠。夜明珠滚落在地,碎成数块。同时,宽广的袖袍不甚扫到烛火上,很快燃了起来。她忙脱了氅衣丢到地上,鲁恕很快便将明火扑灭了。
她微微有些喘,似是难以呼吸一般。
鲁恕继续道:“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连西域那边的人也无药可救,公子请主子进宫一躺。南帝有旨,宣彼岸姑娘直接入殿。”
“你知道什么毒吗?”落西低声道。
“不知,周身散发奇香,四肢麻痹。”
“吐血了吗?”落西的反应安静得出奇。
“吐了一次。”
“树欲静而风不止。”落西道,“走吧。”
落西上未名居之后,却是不慌不忙,还亲手化了个妆容,披上了最长的一件氅衣,动作极为优雅缓慢。然后,才坐索道下山,从忘忧城出来,又坐上马车进了宫。
这是落西的习惯,她着急到一个境界,会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像动作被人放慢了一样。这样,她才觉得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冷静下来。
路上,鲁恕迟疑了一下,终是告诉了她:“西域公主在宴会上指明要嫁长生王。”
落西没说话,一动不动,像时间暂停了一般。
“金钗彼岸到。”太监尖锐的声音拖得细细长长的,从殿外传来。
众人望向大殿门口,只见落西缓缓入内,她身穿白色裹胸襦裙,外披同色拖尾氅衣,长长的黑发垂散于肩后,仅在鬓边抓起两束用长长的素色缎带束于脑后。
额间印着一朵火红的彼岸花,与丹霞朱唇相辉映,将她的脸色衬托得愈发雪白。
她就这样一步步款款而来,这气场,哪像一般的金钗能有?倒像是天上的仙子落凡来。众人一时皆是屏住了气息,眼中颇有惊艳,她容貌在众多金钗中不算突出,但惊人的是这通身气质,清柔的面庞,优雅的举止,这是……类似国后般的气场。身后的拖尾氅衣随着她的莲步铺满一地,竟有一丈来长,用的竟是上好的云中丝?
她未向南帝行礼,也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路问君。而后,在他面前跪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跪坐下来的动作端庄而优雅。
还是一样的场景,仿如时光重来。哦,不,正是时光重来,她却改不了他的命数。
“小西……”陆问君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问他身边的梦无白:“吐了几次血了。”
“两次。”梦无白道。
落西只是看着路问君。
“你还害怕吗?”他轻声问。
“比从前更甚。”落西轻声答。
他艰难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梦无白,道:“无白,去吧。”
梦无白会意,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从怀中掏出一卷书信,双手举至头顶,低头道:“皇上,城主愿在死后捐赠忘忧城,求皇上护彼岸姑娘一世无忧。”
一言出,语惊四座!
忘忧城!捐给南国!如此一个取之不尽的聚宝盆,竟只是为了换一个金钗此生无忧?
一时之间,将臣之间纷纷低头议论,均在揣测这路问君与彼岸姑娘的关系。
“呈上来。”南帝开口,众人安静了下来。
“且慢。”开口的是落西。众人又吃了一惊,这金钗竟如此大胆,在殿上越过皇上开口。
梦无白没有动作。
落西起身,缓缓走了过去,便要拿过梦无白手中的书信。梦无白仍是低着头,却是不松手。
“青龙,你好大的胆子。”落西轻声道。
梦无白闻言,心中一惊,而后,缓缓松了手。
落西收了书信,回到路问君身边,将书信放在桌上的烛火上面,书信被点燃了。
路问君轻叹了一声。
南帝盯着落西,却不言语。落西似不放在心上,看也没看他。
她站在路问君跟前,语重心长道:“你不当如此天真,如今世上,已无人能护我了。”
在场之人闻言皆心惊,不知落西此言何意。她终究是什么人,连南帝也护不住她?
路问君垂眸,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第三次了。
落西蹲下,轻轻抚着路问君的脸,温柔道:“我想护你。你说,若是当初我救了你之后,没有成就忘忧城,而是劝你一同归隐,结局会不会好很多。”没有等路问君回答,她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人啊,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玄武。”落西轻唤,身后的鲁恕单膝下跪。
“你今日出发,一切按之前说的做。顺便带句话,请他给七伤的解药。”
“是。”鲁恕退下。
随后,她款款走入大殿中央,弯下身子捧手行了一礼:“忘忧城城主落西拜见皇上。”
一语出,又惊四座。
“你是忘忧城城主?”南帝却是不紧不慢问道。
“正是。吾云游四海,将忘忧城交由问君打理。如今问君身子堪忧,吾即归位。”
南帝审视着她。“你一女子如何能建这忘忧城?
落西抬头,坦然一笑:“男子能建,为何女子不能建。先前落西有所冒犯,请皇上恕罪。稍后会给皇上一个交待。请容我与长生王说几句话。”
落西转身面向长生王,缓缓上前。
今日,本以为会见到西域公主,岂料西域公主已经先行离开,反而是最不可能的人出现在这里。他,竟然也来了,他从不出现在这些场合,他出现,是因为对和亲之事,也有意向吗?
也是,那样一个美人。
白叶面无表情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请长生王借定魄珠一用。”落西在距离他一米开外停下来,开口道。
白叶没有起身,云淡风轻道:“本王不借。”
落西又上前几步,道:“吾愿以忘忧城相换。”
“本王要忘忧城何用。”
落西微微皱眉,又道:“请长生王借定魄珠一用,吾愿以所有交换。”
白叶起身,越过面前的长桌,来到她面前,直直盯着她:“你有什么?”
落西退后两步,低头道:“我。”
白叶道:“本王不要。”
落西望着他,轻声唤:“鱼枫。”
白叶心中一颤,这一句呼唤,他等了多久,此时,晚了吗?他脸色仍是不变。
落西轻叹一声,转身便走。
又来到路问君身边,叹息道:“你我生死相连。你若一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若一同归去。”言毕,竟从怀中掏出一只锋利的金钗,用力对准自己的脖子,刹时间,白皙的脖颈上冒出一颗血珠。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金钗已被一颗珍珠击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墨诸,拿定魄珠。”白叶冷冷的声音。他走至落西跟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要交换。”
“可以。你要什么。”落西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我要你听话。”
落西垂下眸子,轻声应道:“嗯。”
话刚落音,便被白叶一下横抱起来,她忙搂住他的脖子。
“容本王先行告退。”白叶声音响起,人已在殿外,留下一殿人面面相觑。这个金钗,已经是第二次在堂上被男子抱走了吧?
马车上,白叶将落西拥在怀中,轻轻舔过她脖子上的伤口,唇舌掠过的地方,让落西微微有些发痒。她轻轻推开他,他却更用力将她箍在怀中。
落西喘息,他抱得太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他双手微微松开了一些,却又突然低下头来狠狠吻住了她。汹涌的吻毫不留情地掠夺她的唇齿,霸道而充满侵略性,让落西措手不及。
他吻得她有些痛,落西有些抗拒,想转过头,他一只手将怀中的落西收得更紧些,另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将她的头固定住,让她无法抗拒。
这么久的思念,他贪婪地吻着她,似要将她揉入自己的怀中。落西的呼吸不稳,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长长的吻后,他看着落西红肿的唇,眼中却恢复了清明,道:“本王说过,要你听话。”
落西将头埋入他怀中,不言语,眼中泛着波光,唇仍有些吃痛。
到了卜枫居后,他仍是抱着她,却是来到竹林的后院中。
竹林中有一张月亮摇椅,也是她来了之后才有的,摇椅呈半球形,午睡十分舒服,像是被包裹在摇篮中。
抱她入了摇椅后,他自己却是脱掉了外袍。
今日入宫,他不同平日的简洁,穿得有些隆重。织绵长袍的袖口领口处都镶有双面刺绣花边,腰带也繁琐得很。
脱了外袍后,他身上便穿着白色长袍,接着又解了头上的鎏金玉冠,和外袍一同丢弃在草地上。
落西微怔,他不会想在这里……和她……打野战?
而他入了摇椅后只是将她箍在怀中,这个摇椅做得大,两人在内也不嫌拥挤。空的一面还覆有卷帘,午睡时若嫌光太光,把卷帘放下,便与外面隔绝开来。
已近中秋,虽是下午时分,竹林内仍是十分的阴凉。细碎的阳光撒在藤编月亮椅上,进不来了。不算太亮。
他抱着落西,静静的,呼吸十分平稳,一直未开口。
他的怀抱仍是这般舒适,落西微有倦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已经睡着。
他,应该很困吧。
他睡得很安详,面庞像孩子一样。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却不敢碰到他。一碰到,他就要醒了,她就不能这样再看着他了。她的手,轻轻描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就是不碰到他。
她微微一笑,俯在他身上睡着了。这难得的时刻,就让他们相互珍惜,谁都不要打破吧。
落西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痒,在她睁眼醒来前,白叶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假寐。落西抬头,仍是他安详俊逸的容颜。
她浅浅笑着,她想吻他,但只能想想了。又觉得自己肩膀又麻又痛,轻轻转了一下身子,他便醒了。
他将落西抱入内侧,其实,他的腿也被落西压得发麻,只是一直没动。
落西静静地,仍是趴在他胸前,环着他的腰。二人皆是沉默。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落西轻声道。
“说。”
“你……”落西抬起头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娶西域公主?”
他眸色如水,看着她道:“为什么。”
“我……”落西不知如何解析,仍是认真的道,“你可以娶世上任何一个人,除了她。”
他面色仍是平静,但落西却看到他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落西抿唇,她说错话了。激怒他了吗?她该如何向他说清楚?
“你和西域公主究竟是什么关系?”白叶开口问道。
落西沉默。什么关系……什么关系。
“你要害她吗?”
落西闻言,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会有这个可怕的想法?不……不……落西起了身。
他不说话,从她眼中看来,刚刚那句话问得她极为受伤,他想说收回刚刚那句话,却仍是无法说出口。
他将起了身的落西重新按了下来,落在他怀中,摇椅因为二人的动作晃了一下,卷帘覆下。
他又吻住了她,落西没挣扎。一会儿后,落西感觉自己腰间一松。
不,落西制止了他。
“不要……”
“是不要还是不要停?”白叶戏谑问道。
落西怔住了,在她愣住的时候白叶已经解了她的束胸。
“不要!”落西按住他的手,态度有些坚决。
“同样的话,本王不说第三遍。”白叶警告。
落西无言,放开了白叶的手,双眼不再看他。白叶翻身而上,她的身子却是紧绷得利害,甚至微微有些颤抖。见她如此,白叶终是无法继续,拾起外袍便离开了竹林。
她真的这么抗拒自己的触碰吗?真的,要如记忆那般走下去吗?像是大厦将倾,他无法力挽。
作者有话要说:
☆、飘渺峰蓝肤少女
第二日,落西一早起来薰沐,穿了一身碧蓝色低腰襦裙,外披白色真丝拖尾氅衣,肩绕水蓝色纱罗披帛,白色宽广袖袍垂地,衣裙拖拉绵长,十分唯美。
又让抱月替她挽了一个隆重的十字髻,鬟上插了一支孔雀金步摇,再别一支夺月踏星玉搔头。额上仍是印了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又在脸上点了两颗红色妆靥。
妆容衣饰庄重而华丽。
装扮完毕,她便出了门。
今日,要给南帝一个交待了,她要一人面对南帝,忘忧城已经由她身后,变到她肩上了。
出了卜枫居,一上马车,却发现白叶也在车内。他今日,也是入宫的装扮。
落西一怔,随后在一边坐下。
他招了招手,落西起身坐到他身边。
“走吧。”他开口,随后马车跑了起来。
“若不想去,我替你去便是。”他道。
“不必了。”
“你准备怎么和南帝解释?”
“我便是君公子。”
“你如何让他相信?”
“这是事实。”
“有时真相更难让人相信。”
落西不语。是啊,真相,真相往往是最难说出口的。
“我请了姐夫一同入宫,到时你别开口,我说便是。”
落西看他一眼,他面色平静。这张绝美的容颜,引来多少福祸。只一眼,便够了。她又重新坐正了身子,目视前方。
白叶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端详着她脸上的妆容:“美虽美,也有些奇怪。”说完抱起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落西轻轻挣扎着,头上簪钗的流苏和坠子微微乱颤。
“你再动,”白叶压低声音,“信不信本王在这里要了你。”
落西不敢动了。
白叶,表面看似温和,但若是他心中在意的,他是极为霸道的。很不巧,白叶在意她,在意得极其过意。这是她的幸,更是不幸。
入宫后,出乎她意料的,她甚至没见到南帝。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茶也喝了两杯,她抬头挺胸端庄而坐,这真真是比打坐还累。
回想起当初,她嫁给白叶的时候,总爱和牛嬷嬷学规矩。
牛嬷嬷是当年安国公主的陪嫁大丫鬟,熟悉四国宫规,在北国被封为二品女官,一个丫环能被官封至二品,史无前例。她终身未婚,当年连皇后娘娘请她做长公主的女官,也被她婉拒了,却是被白叶请过来照顾她了。
那段时间很累,半天下来比军训还累惨了。头上顶着一碗九分满的水,肩上还得放两个苹果,两腿膝盖处还得夹着一张纸。一圈走下来,回眸,颔首,水不能洒出一滴,苹果不能掉,纸也不能皱。这些是每天必练的基本功。
好吃的菜若是吃了超过三口,立马就会被人端下去,接下来一个月便再也吃不到了!还有种种规矩,在落西眼中看来简直就是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不忍睹!
白叶让她无需这般,她却坚持要做到最好。因为她爱他,想能够得体地站在他身边,不求为他增添光彩,只希望能别丢了他的脸面。
他,像他这么风华绝代的人,普天之下,或许只有西域公主能与他相配吧,同样是绝美的容颜,高贵的身份。不,不,西域公主,像她那样的人,怎么能配得起他?
虽是端庄坐着,落西的思想早已天马行空而去,胡思乱想着,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白叶出来后,便直接带她出了大殿,骑马出宫。还是白叶好,能在宫中骑马,不用走那么长的路。
“我想……和西域公主见一面。”下马之后,落西没有上马车。
“我陪你去。”他道。
“不!”落西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高,忙低了下来,“不必了。我一人去就好。”
白叶看着她,终是点了点头。
随后,落西坐马车去了京都驿馆。昨日,西域公主身体不适先行退场,如今正在驿馆中休息。这京都驿馆,是专门接待各国重宾的。
有墨诸在前打点,终是方便了许多。
落西茶喝没半杯,公主便召见了她。
入驿站之前,落西先前服了一颗镇静丸。但此时,她双手仍是微微颤着。
她见到公主,也未行礼。
公主微微皱眉。
落西直视着她,她仍是美得摄人心魂。她回过神来,开口道:“伊都,别来无恙。”
“你认识本宫?”公主眉毛微微上扬。
落西不动声色。她,是真的惊讶吗?真正的惊讶不会超过一秒钟。若她还拥有那神奇的记忆力就好了,她就可以好好分析她的面部表情了……
若她并没有前事记忆,那会是谁?
“你为何要嫁长生王?”她,还是爱上了他吗?
公主不悦:“你以什么身份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