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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第八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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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举起两只硕大的手掌,把它们按在两侧太阳穴上揉碾着,好像它们是两盘石磨,能够从脑袋里磨出间题的答案。他用自己习惯了的能够盖过渠水的流泻声、石磨的隆隆声以及叶轮的咔嗒声的大嗓门说:「开头儿磨出的新面粉,」说完就不言语了。
  「开头磨出的新面粉怎么了?」
  那个人表现出惊讶:「这是规矩呀,」他说,像是在对小孩子解释,「我把新面粉装在口袋里。一个白净的口袋,照规矩做的。开头磨出的新面粉必须受到祝福,所以我就把那袋面粉扛在肩上」——他笨拙地摹仿了一下那个动作——「然后我就把它扛到这间圣堂里来,好让老师为它祝福。」
  「那是什么时候?」
  时候?就在四点十五以前吧。他怎么知道?他离开磨坊前瞥了一眼水钟。
  「很好。现在说说,你都干什么了,磨坊工,你扛着第一袋新磨的面到神圣大会堂来的时候?」
  磨坊工瞪着他说:「怎么啦,我敲了钟了,还能干什么?可是没人应声,所以我当然就不能进去啦。老师不在,或许他有可能到门口来过?我没有道理还呆在那儿。我就开始往回走,回磨坊去。」
  「开始往回走?」
  磨坊工解释说,他只走了几步远,刚刚拐进树林,就听到脚步声,于是环顾四周。那是保管员斯托里凯,正飞快地朝神圣大会堂跑。「我想叫住他,不用费力往那儿跑了,反正老师也不在或者是不开门。可是还没等到我叫他,斯托里凯已经到了门口,还在那儿东张西望,好像——好像——」
  「好像不愿意叫人看到?」
  磨坊工这会儿汗都下来了,感激不尽地点着头说:「就是那样儿,客人。」
  「斯托里凯看见你了吗?」
  「我想没有,我那会儿在树阴里。」
  树阴。亚麻色的烛芯无声地燃烧着。融化的蜡泪滚滚而下,堆积在蜡烛脚下。光和影都在晃动。
  「然后斯托里凯又干什么了?」
  那个人逐一看了一遍众人的脸。他的嗓音变得嘶哑、颤抖,几乎是在尖叫了。保管员犯下了一条罪过。他没有敲钟,没有等待允许他进去的指令就拉开圣堂的门,擅自走进去了——事实上,那会儿老师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他进去。
  「他犯下了罪过,」磨坊工重复着,并且用指关节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谢谢你,」埃勒里说。大块头的磨坊工步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位子。
  「水工在哪儿?」
  水工站起身走上前来。这个人高大、年轻、圆润光滑、姿态优雅、步履悄然,而最主要的是——浑身上下湿镜摘的。他的衣衫湿的地方多,干的地方少,短须参差的黝黑脸膛和同样黝黑的双手在烛火映照下水光莹莹。他使埃勒里联想到火蜥蜴。
  「昨天下午,」水工回答埃勒里的提问,「我开始动手清理圣堂对面的那口水井。我钻在井里的时候听见圣堂外的钟响了。我想爬到井口上,叫个人帮把手,把盛着淤泥的水桶从井里提上去。可是井里太滑,好半天都爬不上去。我听到了钟声—现在想起来,恐怕那就是磨坊工敲的钟——我听见他走远了。然后我又听见什么人走过来了。我把脑袋探出井口,我就看见……」他停下来用湿淋淋的手抹了一把湿淋淋的额头。
  「然后你看见什么了,水工?」埃勒里问。
  「就像磨坊工说的那样。我看见斯托里凯走进圣堂里去了。他没有敲钟,也没有得到老师的许可。」
  埃勒里扫了一眼老师。那会儿老人有可能就呆在长厅里,凭自包裹在无以穿透的寂静中。他的脸上覆盖着惊人的平静,眼眸中回映着点点烛光,目光定定的,似乎穿越圣堂厚重的石墙,投射在遥远的某处。
  埃勒里感到惊奇不已。看起来,老师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对这次史无前例的间询会的目的,他真的无动于衷吗?或许他只是听其自然?
  「水工,你看见斯托里凯擅自走进圣堂,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四点一刻,客人。」
  「你这么说是因为磨坊上已经指出了那段时间呢,还是你根据自己的观察才知道的?」
  「是我自己看到的钟点,」水工平静地说,「我是从墙上光影的斜度估摸出来的。」
  「你可以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水工。」埃勒里看着火晰蝎悄无声息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在长凳上,然后朝围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众人开口了,「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看出,斯托里凯的确在四点一刻到了他遭谋杀的现场了,这一点有磨坊工和水工两个见证人。那么,他进人圣堂后多长时间被杀死的呢?这一点我知道。因为他的手腕上带着我的时计,那是我答应在访问奎南期间借给他用的。这个时计,也叫手表,被砸碎了,是在斯托里凯受到袭击时抬起手自卫的时候被锤子砸坏的。」
  他把那块手表从衣袋里拿出来,举给众人看:「你们可以看到,表针停在四点二十分——正如我说过的,是在斯托里凯进入圣堂五分钟之后。」
  他满意地看到众人都注视过了表针的位置,把手表收回衣袋说:「现在我要传唤种植者。」
  种植者是个中年人,身材顽长,看上去像株玉米杆。他有生以来一直致力于朝泥土中植入作物的种子,因此所有指甲缝里都溃着黑泥。他讲起话来拖沓迟疑,声调怪异,假如作物也能教化以语言,它们说出的话肯定就是这种腔调。
  昨天下午么——种植者说——他去看望了生病的奴隶。他在奴隶的住处停留了一刻钟,为他祈祷并且告诉他作物的生长状况。从奴隶的住处出来的时候他遇上了正走到门口的老师。他知道自己进人那个房屋的时候是三点钟,而离开的时候是三点一刻,因为他看了奴隶房中墙上的挂钟。
  种植者又说道:「你知道么,客人,奴隶那座挂钟里还住着一只小鸟?原先那只鸟总是跑出来报时,可是它已经好长时间不出来叫了。」
  「这个我倒不知道,种植者。」埃勒里严肃地说,「谢谢你了。现在,牧人可否过来一下?」
  牧人是个须发蓬乱的老者,他透过鸟巢一样枝权横生的额发像躲避阳光一样朝外斜视着,脸上的皮肤就像枯死的杏树皮。正如埃勒里曾经试探过的那样,这个人的嘴里除了晰晰呜呜的声音外吐露不出任何其他成形的言语。
  「昨天下午你都干什么了,牧人?」
  咿——
  「你去过奴隶的住处吗?」
  呜,随之点头一下——
  「你什么时候走进奴隶住处的?」
  呜——
  「你是四点钟到那儿的,还是稍微晚一点的时候?」
  咿,无从解释——
  「哦,好吧,」埃勒里说,「照我的理解,昨天你是在四点一刻之前到那儿的。是这样吗?」
  点头——
  「你进屋的时候老师在那儿吗?」
  点头——
  「你进去后老师就离开了?」
  点头——
  「就在你进门的时候离开的?」
  晰,呜,点头——点头。
  「谢谢你,就这些了。」埃勒里转身对老师说,「现在可以把奴隶带到这儿来吗?」  
  这时他看到房间的远端,老师也在参与相关的事物,因为他立即朝继承人点了点头,后者飞快地从圣堂门口消失了。他们一定已经帮奴隶做好了出席会议的准备,因为仅在两分钟之后门就开了,年轻的继承人大汗淋漓地出现在门口。他说了句什么,磨坊工和水工立即应声站起来走了出去。他们很快就把奴隶抬了进来。有人——可能是木铁匠——制作了一只简陋的轿椅——把一只椅子绑在两根长木杆上,可以抬着走。病体衰危的奴隶半躺半坐在轿椅上。
  继承人示意把奴隶抬到桌角的一个空位上安置,磨坊工和水工照他的意思把奴隶准确地安放在那个位置上,接着三个人迅速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奴隶看上去年龄与老师相仿,但面容差异很大。他看上去就像西南部的荒山——黑、棕、红混杂色调的干枯的面皮老纹纵横,绷在似乎已经石化了的面骨上,看上去廖无生气。看眼睛奴隶才显得像个活人——鸟眼一样乌黑闪亮、一眨不眨的一双眼睛。而且奴隶早已不是奴隶了,血液里流淌着大量的尊严,是的,还有大量的好奇心。那双鸟眼环视四周后转向了埃勒里的面孔。
  「我感谢你,」他的微弱的话音从对面传过来,埃勒里知道那个微弱的声音是在对他、对老师以及对牧人邀请并帮助他前来神圣大会堂参与最后一次至高会表示感谢。
  「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会让您太劳神的,」——埃勒里温和地说,「您生着病,本来应该躺在床上养着的。那么,我现在有个问题:您怎么会留意并且记住那些确切时间的?」
  他察觉到老人唇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笑意。
  「我剩下的时间已经非常少了,」老奴隶说,「所以我对时间的关注就像年轻人关注他们的敌人。」
  「我不再间您别的间题了。现在您如果乐意,可以让他们把您送回住处……」
  老人微弱的声音说:「我愿意留下来,」说着瞥了一眼老师,两人之间交流的目光富涵至亲至痛的情谊和伤感悲怜的意味。埃勒里把目光转开了。
  他对至高会全体成员说:「然后我们就该谈到对老师不在犯罪现场的辨证了。」
  「不在——犯罪——现场——的辨证?」有人重复了一句,埃勒里看到是监督人脱口而出,「这是一个我们从未听到过的说法儿,客人。」
  埃勒里搜肠刮肚,用他想得出的最简单的词汇把那个概念解释了一番;他觉得他们都听懂了,才继续说下去。
  「因此我们必须明确这一点,」埃勒里说,「老师从奴隶住处走出来的时候,他不在现场的证明就不复存在了,那时是四点一刻。奴隶的住处距离神圣大会堂只有几步之遥,如果老师从奴隶住处出来立即往回走,那么他在四点二十分之前应该已经进人神圣大会堂了,而那会儿恰好是斯托里凯被杀害的时间。我已经问过每个人,没有人记得在四点十五分到四点二十分之间那五分钟里在任何其他地方见到过老师。」
  现在他避而不去注视老师。
  「如果在坐的各位现在回忆起来在那个时候见到了老师,或者听说某人在某处见到过老师,就请现在说出来。」
  他停下来等待了一会儿。宽阔的长厅里没有一丝声响;门外也寂静无声。除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听不到任何响动。
  一颗汗珠啪嗒一声落在他的鼻梁上,又沿着鼻梁流了下去,他掏出手帕擦拭着汗淋淋的前额。
  「那么这一点就被证实了,」埃勒里说,「就是说,老师当时——四点二十分——也就是斯托里凯遭受致命袭击的时候——有可能就在现场——这间屋子里——也就是谋杀现场。」
  没有人咳嗽、晃动、嗤鼻子或东张西望。这些人都成了石像。你说什么呢?那些石像一样的面孔似乎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些话或许有所指,可是在我们看来毫无意义。
  处理整件事的全部重担似乎顿时被撂到埃勒里的双肩之上,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把那副重担从埃勒里的左肩上或右肩上分担出哪怕一丁点,除非他能作废所有来自他们的证词。
  因此,眼下除了倒行逆施,没有任何办法挽救僵局了。
  埃勒里转向老师,不无痛楚地说:「老师,昨天您从奴隶住处出来后,是径直回到圣堂来的吗?」
  老人把目光从遥远的某处收回来,转向埃勒里。他平静地说:「是这样,奎南。」
  现在,房间里出现了一些响动和许多长叹,其中一声叹息出自埃勒里本人。埃勒里说:「斯托里凯被锤子砸死之前您已经在圣堂里了,对吗?」
  「是这样,奎南。」
  周围又是一阵响动和叹息。
  埃勒里感到一阵眩晕。他急忙俯下身去,两只手撑在桌面上。这一切是多么戏剧性,多么繁复造作,又是多么没必要。他干吗非得提出那些要求——问询的陷阱、至高会、证词—而全部伎俩只为模拟出老师那天活动的时刻表?当他最终不得不问起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您杀死了斯托里凯么,老师?——并且期盼着真实的回答的时候,老师没有说谎。老师是不会说谎的。
  事实上那会儿埃勒里朝老师转过身去,在理性恢复控制之前就开了口。不管是什么原因——非同寻常的地方、奇异的人们、他自己的赢弱、世外荒原上的坚韧——时至今日埃勒里与刚刚驻足此地的他几乎已经判若两人了。一件案例仅仅依靠见证人对被告的证词,这并不是文明社会而是宗教法庭的做法。这不是老师与客人之间的事务,是对手间的角逐,是对真理的追寻。可什么是真理?如果你想听我的衷告,那么对苏格拉底要加点小心,然而对真理就更要小心;如果在你看来我可调真实,那就赞同我吧;但如果不是这样,尽你所能反对我吧;但要注意,依我的热诚我既不会欺骗我自己也不会欺骗你,就像一只飞走的蜜蜂,我会把蛰刺留在身后。这就是至高会和这里的人们需要的衷告。真理或许会穿过信仰触痛你的心;但是在这样一场可怕的事件中,必须承认他们的心灵完好无损,但那只能来自对真实的见证。
  埃勒里把目光从老师脸上移开,扫视着围坐在长桌四周的人们。
  「斯托里凯被证实在四点一刻进入这间会堂。他被证实在四点二十分遭到袭击毙命。老师被证实在斯托里凯从进入神圣会堂到死亡之间的时间段就在现场。这两件事可以证明老师有机会犯下谋杀罪。但是这两件事还不足以证明他的犯罪机会成立。还有另外一件事可以支持这个结论。」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信封,里面装着一枚金属钮扣,那是他从死去的斯托里凯手中抠出来的。「这个扣子是死后的保管员手里撰着的,」他说,「我现在把它交给大家传看一下,以便人人都能看清楚。」接着他把扣子递给监督人,那个人接过扣子立即把它递给了继承人,好像那扣子烫手。埃勒里看着那枚钮扣在众人手里飞快地传递了一圈,似乎给每个人都留下了烫伤。
  接着,钮扣传回埃勒里手中。他说:「这颗攘在受害者手里的扣子是个有意义的物证。扣子上还残留着线头,说明它是被斯托里凯揪下来的,从那个钉着这种钮扣的衣服上揪下来的,是在那场夺去他生命的搏斗中揪下来的……是从搏斗对方的衣服上揪下来的——还能是谁?」
  埃勒里说到这里,对自己不胜厌恶:「这个扣子把它的主人摆到了谋杀者的位置上,证明他在谋杀发生时就在现场。那么在奎南,有谁的衣服上独一无二地钉着这种钮扣呢?又是谁,事实上为他的衣服重新缝上了一颗新的金属钮扣?」
  有人发出一种沉闷的声响。
  「我请织工上前作证。」
  她缓慢地走上前来,下巴垂在胸前;她不肯就坐,坚持站立在凳子旁边。埃勒里重新把间题简要地间了一遍。她说,是的,她是缝过一颗扣子,一颖新的金属钮扣,上面有个神圣的字母N;那是老师的袍子,就在五点钟之前——也就是谋杀发生的二十分钟之后。那个表示肯定的字眼「是的」几乎是从她口中撕裂开来的。说完她转过身,用老年妇女才有的步态走回原来的位置。
  埃勒里感到双腿打颤。他竭力让自己站稳,然后转向老师。
  「那么,您承认么,老师,这颗从死去的斯托里凯手中发现的钮扣是从您的衣服上面扯下来的?」
  老师平静地回答:「是这样。」
  埃勒里环视四周,会场的气氛已经被他弄的阴沉而压抑。那些石雕的面相粉碎了,呈现出恍然大悟和痛苦不堪的神色。
  而且每张裸脸上的表情还不止这些,还有恐惧。他们有生以来就及其敬畏他们的老师。
  埃勒里强迫自己重新把目光投向老师,他感觉到的震撼远远不止对面那个形象传达给他的意味。那张被皱纹深深蚀刻的脸,那张涵义无穷但绝不是邪恶的脸,此刻平静如水,而那种平静只能来自最为纯净安宁的灵魂。
  埃勒里对自己痛恨不已,把脸转开了。
  「现在,」他停了一下,镇止住身体的颤抖,「我们接着认证有罪判断的第二个条件——手段。」
  得让他们清楚讨论的范围。埃勒里重新建构起命案发生之前的相关事件——老师的钥匙在半夜被偷去,企图用仿造的钥匙进入禁室的迹象,以及——包括与谋杀有关的其他线索。他对细节做了详尽的描述——斯托里凯头上的伤处,包括后脑和前额;斯托里凯头发上沾有的那种烘焙过的粘土;尸体旁染上。血液的锤子;斯托里凯衣袋里仿造的钥匙;禁室没有锁上的门;没有准确放置在托架中心的陶罐;歪歪扭扭撮在圣书上方的银币;在圣书底下发现的紫色陶器碎片以及圣柜角上的血迹。
  「我来归结一下所有这些迹象说明了什么吧,」埃勒里说,「保管员偷偷仿造了一把禁室门上的钥匙,以期能够进人那个除了老师之外,他和所有其他人都不得进入的房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盗窃奎南的财宝。他到了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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