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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第八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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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立刻开了,开门的是个年轻人,非常年轻,有十八九岁,埃勒里估摸着,不会更大了。这十几岁的青年长着一张酷似米开朗基罗画的天使的脸,只不过面庞边缘多了一溜年轻人干净利落的卷曲胡须。
  那天使似的脸洋滥着喜悦的容光。
  「老师!」他叫道,「兄弟们从学校跑过来告诉我,说你宣布放假了,这不,我就换上了礼袍。」他的袍子的式样跟老人那身儿像极了。「客人,」——他转向埃勒里,并握住埃勒里的两手——「客人,这儿欢迎你。你非常受欢迎。世界得赞美了。」  
  埃勒里凝视着他的眼睛,那晒得黝黑的脸上的一双黑黑的眼睛,而那黑眼睛也回望着他,显出无限信赖的神情。那信赖达到了如此的程度,以至于一当那男孩轻轻放开了他的手,埃勒里便赶紧转过脸去了。我是谁呀,他想道,人家竟会以这样的目光凝望我,带着这样的信赖……这样的爱戴……?我是谁—或者他们当我是谁呢?
  「埃尔罗伊——奎南——」那主教说道,「这位是继承人。」
  继承人?埃勒里觉得奇怪。继承什么的人?但听到老人一句话就此说完了,他也就知道了:「继承人」这个词的头一个字母该是大写的。那么又是谁的继承人呢?即刻他就明白了:正是老人自己的继承人。
  「老师,你叫他……」年轻的继承人踌躇着,「你管这位客人叫……?」
  「不错,我的确是以其名呼其人,继承人,」老人庄重地说,「埃尔罗伊是他的名字,奎南也是他的名字。这是他,继承人。真真切切,这正是他。」
  听到这儿,继承人露出崇拜敬慕的神情,跪了下去,俯身拜倒,并去亲吻——是的,埃勒里想,只能说是亲吻——亲吻了他的衣边。
  「隔壁那间是我休息和睡觉的地方。这一间呢,」继承人说着(此时埃勒里心里正怨责自己:为什么我不打住他的话?为什么我不至少问问这一切都是什么意思呢?),「我在这个房间学习和写东西。」他说到「写」的时候,稍稍强调地加重了语气,「这个房间不同于其他任何房间。这是抄写室。」
  桌子上有纸、墨水和笔。至于写些什么,继承人没说。
  老师用他的长棍指着位于油灯下方的那个门:「那是最小的一个房间,」他说,「但最小的也将成为最大的。那是——」他接着说了一个词,听着像「至圣所」【注】。
  至圣所?那最神圣的所在?埃勒里又对自己所听到的感到难以确定了,他觉得听到的那个词中间似乎还是有一处停顿或迟疑……像是sanc』tum。
  那梦幻般的膝胧迷雾,半因神秘、半由疲倦而生,他一直不得不透过其障蔽而观照和感受所有的一切,而此刻,有那么一会儿,那迷雾消散了。他听见自己很现实地在提间,以仿佛远遁于百万年前的那位埃勒里·奎因的口吻:「那个词怎么拼?」
  「那是禁室,」继承人说道。接着他又说:「拼——?我给你写出来吧。」那年轻人坐到一张写字台旁,选了一枝苇杆笔,用一把小刀修了修笔尖,在一个墨水罐里蘸了蘸,然后便在一张纸片上写了起来。他的举止做派显得有点神秘,颇有僧侣的风范。「抄写室」……埃勒里忽然明白了;此刻,在这个火箭试验和量子物理学的世纪里,他亲眼目睹的是一个正以古人的方式工作着的抄写员。他默默地拿起那张纸。
  Sanquetum。
  发音上的疑惑倒是解决了。
  而发音却解释不了任何别的问题。
  「是时候了,老师,」埃勒里说,「你该跟我讲讲你们公社是怎么统治的。我肯定还会问其他一些问题。不过就从这个问题开始谈起吧。」
  老人的目光注视着他—然后,也许,又穿透而越过了他:「你要求我做的,奎南,我会照办,尽管我知道你提的问题只是要考验我。我们不受什么统治,奎南。我们这里没有统治。我们只有治理。」
  有些印象从埃勒里脑子里一闪而过,开始他感到迷惑不解,随后才想明白了。原来那是一本旧书上的几行字:梅兰希顿博士对路德博士说:「马丁,今天你我要讨论宇宙万物的治理问题。」路德博士却对他说:「不,菲利普——今天你我去钓鱼,让上帝去治理宇宙吧。」【注】
  梅兰希顿博士是怎么回答的,埃勒里记不清了。「要么钓鱼,要么摘饵」,【注】(【注】「Fish;or cut bait」,转义为:要么全力以赴,要么干脆放弃。——译注)大概是这么说的吧。
  「那么,就谈谈治理吧。」埃勒里说。老人朝继承人看了一眼,继承人立刻站起来,以年轻人精力充沛而有力的握手和一脸喜悦的微笑跟他们告别,然后离开了。
  老师把埃勒里带到长长的大厅里,让他坐到至高会的会议桌旁,然后自己也到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像是在冥想(或是祈祷?),然后他开始讲话了。而他一开口,埃勒里就觉得自己又坠入了那个梦境,那个不为时间所限的永恒的世界,其所保有的,恰好是「此一尘世所失却的」。老人的声音跟映在他脸上的灯光一样柔和,埃勒里禁不住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恍若一幅罩着金色薄雾的古老油画。
  「那十二人至高会的成员,」可敬的老师说道,「我会按顺序给你一一介绍。不过,这个顺序可没有大小尊卑的意思,他们彼此都是平等的。」
  接着他说出一个词。说的是「种植者」?还是「培育者」?埃勒里颇费了一番琢磨,但仍然无法确定。
  种植者,或培育者(听上去又像是这个词):他监管所有的庄稼及相关的一切事务;选定哪些地块儿用来种玉米,哪些种棉花,或亚麻,或豆子,或甜瓜,或诸如此类;对怎样照料、由何人照料以及如何收割、几时收割那些庄稼做出指导。
  牧人:他负责公社的牛,绵羊,山羊,驴和家禽(奎南没有马,老师说,马能做的事情,都可以更方便、更经济地由驴来承担)。他要保证牲畜不得靠近生长着的庄稼和小树;负责牲畜的放牧、繁殖和幼畜的护理。他还要对动物的疾病有丰富的知识,尽管他有各种方法让奎南的牲畜身体如此强健,因此很少会用到他的兽医技术。
  水工:从根本上说,公社的存在得依赖于这位水工的劳动。他的职责是:让用来贮存稀有的雨水的蓄水池和滤污装置保持在维修良好的状态;保证井水的清洁和那些十分重要的泉眼的畅通。他要维护那些小沟渠,节省着使用灌溉渠里的水,负责给人们分配饮用、做饭以及公共洗衣和洗澡所需要的水。
  磨坊工:当水比较多的时候,磨坊工让水车转动,把公社的谷物,豆子,甚至南瓜,碾磨成粗粉或面粉。没水的时候,他把风车的翼板装上,利用风力。既没有水也没有风可借用的时候,他就蒙住牲口的眼睛,以免它们转晕,然后赶着它们一圈一圈地拉磨。
  陶工:克鲁希伯山上没有粘土,但有个地方,赶着驴过去用不了一天,那儿有一片粘土场。陶工和他的助手为公社里的人们烧制一些简单器皿和用具,再用从附近一块洼地取来的盐给这些东西上釉。陶工还制作一些显然要用于宗教目的的器具,但到底是些什么,老师没说。
  然后是奴隶——
  「是什么?」埃勒里叫了起来。
  「奴隶,」老师答道,并叹息了一声。
  「你们实行奴隶制?」埃勒里听见自己一九四四年的声音发出的盘问。但在这位「奎南的埃尔罗伊」听来,那声音像是控诉,显得蛮横而刺耳。因为,在这样一个过着近于《圣经》时代原始生活的公社,奴隶制现象有那么严重而值得大惊小怪吗——?
  「我们该当受到你的斥责,」老师谦恭地说道,「但是肯定你也知道,我们这儿已经不再把谁当成奴隶了。这是最后一位。他八十八岁了。」
  「现在肯定已经不再干农活儿了吧。」——先还炫耀田园牧歌似的伦理道德,到了儿还有奴隶!
  「这位奴隶根本就什么农活儿都不干,」老师说,「他只是担任至高会的成员。我们大家对他的所有需求都非常关心。」
  「这还说得过去,」——那位一九四四年的埃勒里嘟嚷着。
  「这是在赎罪。是整个公社在赎罪。」
  埃勒里忽然想到,这个公社正在偿赎的也许不是其自身的、却是整个国家的罪孽。这个「奴隶」有没有可能是那篇《宣言》【注】或「第十三条宪法修正案」【注】所解放的奴隶们中的一个呢?还是自那以后在偏远的西南部又遗存了大约十年之久的印第安奴隶制的幸存者呢?
  更有可能的是,埃勒里想道,那位奴隶代表着奎南历史上一段黑暗的篇章。
  奎南。
  这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源自何种语言呢?
  在这大房子里凝滞的空气和昏晦的幽暗中,那个一九四四年的埃勒里又疲倦了,而另一个埃勒里——那位埃尔罗伊——两手支着下巴,缓缓地说道:「请接着说吧,老师。」
  「下一位是你已经见过的。」
  保管员:埃勒里借给他手表的那位,是公社财产的看守人。他成天被本地人手工制成的东西包围着,外乡人制造的产品使他感到了孩子般的快乐。
  记史人:他保存公社的历史资料,各种档案,历书,家谱和书籍。这些书籍大部分是祈祷用的,由记史人加以维护和修补。
  木铁匠:他负责所有房屋、家具、车辆和工具的建造、维护和修理。
  织工:眼下织工是一位妇女,尽管这项公职同样也可以由男人担任。听到妇女有资格担任所有的公职,埃勒里有些吃惊,他本来一直想象奎南是那种古代族长制社会哩。
  长者:这个职位由两人担任,一男一女,他们的年纪必须至少在七十五岁以上。他们代表着公社里老年人们的特殊利益。
  公社所有有关福利和政策的事务都由这十二人至高会掌握。遇到需要审判的诉讼和案件时,他们就是陪审团。
  「只有这十二人,加上另外三人——作为老师的我,继承人,还有监督人——此外再没有别人,」老人说,「有进入这座神圣大会堂的权利。」他和继承人就住在这儿,而那位监督人——其职责,埃勒里猜想着,大概类似于管家或司事——充当着老师和至高会之间的联络人的角色。
  「但只有两个人有权默不做声地进来,」老师说,「这两个人就是你的仆人和他的继承人。」
  「你的仆人……」梦意倍加浓重了。埃勒里感觉自己像是正拼力想把头脑从彻底被挫败的状态中拖出来。说到底,已经让他进来了。究竟把他当成谁了呢?「埃尔罗伊·奎南」是谁呀?为了掩饰自己的混乱,埃勒里重复道:「默不做声地进来?」
  那只老手——瘦骨嶙峋,青筋暴凸的手——打着手势。「进入这圣堂的门只有一个,」他说,「就是咱们从那儿进来的那个。这个门从来不锁,门上也没有锁。因为这间屋子是大会的心脏。」他的嗓音没有拔高,倒因为信念的狂热而变得更深沉了。
  用现代人类学的语言来说,这座房子具有玛那【注】的神力,因此它也是公社的禁忌。严格限定了仅有的例外:也就是至高会的成员和那位监督人。而且就连他们也得遵守某种仪式上的规矩。他们任何人想进来,都必须先敲响门外那个钟。只有老师本人答应了,那位公职人员才可以进来。假如老师不在,或者他正在祈祷,或冥想,或研究间题,而没有应答,那么,敲钟的人就得等在那里,或另找时间再进来。
  「只有你的仆人——」(又来了!那仆人是一条狗吗,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悄?比如像蓄奴这样的事情?他是否感到了轻微的斥责呢?)「——你的仆人或继承人才可以单独待在这圣堂里,」老人解释着,「我们遵从我们神圣的制度,而作为这种遵从的一个外在象征,我们也严格地遵守这个规定:当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得进入这座房子,只有继承人除外。」
  他想道:为什么呢?却因疲倦而没有问出口。或许老人自己也说不出个理由来。这就是规定,是律法,其中所有仪式规则都是长期形成而且凝固不变的。
  埃勒里的目光游移着,最后落到这长长的大厅尽里头那堵墙上,那儿有那扇关着的门,门上方悬着那盏煤油灯,门后是那位面庞似天使的年轻人称做「sanquetum」的房间。
  随着埃勒里目光所及,老师平和地说道:「还有那间sanquetum。是啊,那间禁室,继承人和公社里的人们通常这样叫它……」
  至于这间禁室,老人接着讲道,有关它的规定就更严格了。全公社只有一个人,就是老师,可以进入这个房间,连继承人也不能进去。门总是锁着的,惟一一把钥匙由老师掌管。(这便与抄写室,也就是继承人那间正式工作室,形成了对比:那抄写室也可以锁上,但不是必须得锁,而开门的惟一一把钥匙通常是继承人拿着的。)
  「那么,现在你明白了,」老师总结道,「我们的治理,是由这十五位当选人掌握的:十二人的至高会,监督人,继承人,还有这位——其人民的领袖、引路人和医治者——你的仆人、被称做老师的人。」
  霎时,埃勒里的梦境里,仿如太阳穿云而出,照得四下通明晃亮,他蓦地想到:这会儿听到的可不是一段古老而被人遗忘的传奇故事,却是对一九四四年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实际存在的一个公社的描述,而显然,县、州和联邦的官员们,以及大约一亿三千五百万的美国人,对于它的存在都一无所知。
  他在记忆中搜寻着类似的例子,却只找到一个:那个阿帕拉契亚山顶上的小公社——其通往外界的惟一一条路被一次山崩所毁断,于是从此被隔绝——被遗弃了差不多有一代人之久,直至后来恢复了交通。
  但那是大自然的运动所造成的,而且,在各种复杂因素的促成之下,也仅仅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然而,没有什么大自然的运动可以解释奎南,而以埃勒里的所见所闻来判断,奎南存在于此——人为选择的与世隔绝——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斯托里凯,那位保管员,见到汽车而大惊失色;他显然也从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手表。
  有多久了?埃勒里疑惑着。
  然后,自然而然地,脑子里的疑问变成了:有多久了,啊,上帝?
  「这么说这儿没有人拥有财产喽?」埃勒里问道。他已经忘记了时间;这神圣大会堂的大厅里,昏黄的灯光摇曳闪动着;从外面,时不时传来某种声音——母牛温柔的啤叫,驴子双音的嘶鸣—没有任何的迫促和喧嚷。
  「是的,」老师说,「一切归公社所有。」
  埃勒里脑海深处一个遥远的声音说话了:可那是共产主义呀。但不是斯大林主义俄国那种共产主义,而是早期基督教的某种完全自觉自愿的形式,那种……他努力回忆着那种社会形态的名称,那是一种前基督教的社会组织,若干年前他在约瑟夫斯【注】的著作中曾经读到过的,但他想不起来了。
  其实,他想道,也无须时间上追溯到如此古远,或空间上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寻觅。就在美洲大陆,这类实验也有漫长的历史:十八世纪宾夕法尼亚的埃弗拉塔公社——那「旷野中的女子」;俄亥俄中西部那个维持了四十五年的佐阿公社;那阿马纳殖民地——「真实灵感公社」——一八四三年在布法罗附近创立,至今其艾奥瓦州的七个联合村庄仍繁荣兴盛着;那些展颇派公社制社团,其绪余经一个半世纪之后仍绵延不绝;还有那「尽善派」的奥奈达公社。这些社团组织有至少两个共同特点:一是它们几乎都以某种宗教信仰为基础而建立,二是它们都奉行一切财产归全体成员所有。  
  奎南显然也是如此。它以宗教信仰为基础,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对其信仰的来源和性质,埃勒里还弄不太清楚;而且一如老师所说:「一切归公社所有。」个人不拥有任何东西,无论他们种植或制造了什么产品,或做出了什么服务,都要贡献出来,为全体所拥有,并服务于全体的利益。反过来,每个奎南人,年轻的或年老的,强壮的或体弱的,都会得到他需要的那一份。
  然而什么是「需要」呢?又如何划定需要和愿望之间的界线呢?埃勒里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要维持住这条界线,就必须保持与外部世界隔绝的状态。人不可能对他根本不知道世上有此一物的东西起贪念。而为了防范人类心灵游荡不羁的天性(这种天性可不懂什么叫界限),公社的生活方式得以维持的基础,就是要有一套灌输教化机制。
  在顺着这个话题跟老师继续探讨的过程中,埃勒里了解到,这儿的人们都是随着人在公社的降生而自然具有了公社成员资格的。奎南没有那种可能会传播文明之腐朽毒素的改变信仰而前来板依的人,同样也没有对阪依的新成员的考察期,因为,假如对他的考察失败了,怎么办呢?——不会允许他离开奎南的,即使他发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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