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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偌微微蹙眉，她不希望他这么说：“你不是。”
苏易轩不置可否地一笑，十分讥讽的笑容，讥讽自己，嘲笑自己，“不是？我那时候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竟然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倒是他对我一笑，告诉我，那些血是他的，不是我的。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就像一张白纸，已经脆弱得碰一碰就会碎了，可是他依然安慰我，你说，我可耻么？”
曾偌似乎明白了许多，如今才算彻底了解为什么在吴浩手术过程中，苏易轩会如此激动得流泪，他们两个之间原来有着这样的故事。也难怪，曾经吴浩救过苏易轩，而四年前吴浩入狱，苏易轩也自责地认为是自己的跑车的缘故。
也是因此，对于吴浩，苏易轩方才既感激又愧疚吧？
“那一次，如果急救晚点，他就没命了。等到他康复后，我们学着电视剧中的人物偷偷结拜为兄弟，他说，兄弟就是可以两肋插刀的。现在他的背上还有着一道疤痕呢。我的是在手上，他的是在背上，可是想想，他一直都在保护我，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帮过他。”
苏易轩闭上了眼睛，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想要窜出一般的感觉。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却连你妈妈都没有治好，害你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上。其实，我一点都不配做你的兄弟。我不配。
苏易轩的难受，一丝不落地落在曾偌的眼中。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双手之中的他的手。她知道，自己该给与他安静的氛围，让他自己平静下来。况且，对于吴浩，她自己亦是不由得心生感动的。
如果没有吴浩的话，或许就没有如今的苏易轩了，也就没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星光隐现，苏易轩偏过脸来，星闪在他的瞳孔之中若隐若现，苍白的脸色在灯火的倾洒下终于有了一些黄芒。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与曾偌一起离开餐厅，望着夜色之中的桂城，苏易轩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再陪你一会吧。”曾偌笑笑，轻声说道，尔后拉着苏易轩的手，率先往桂城医院走去。
苏易轩笑笑，没有拒绝，她在，他自然是开心的。
他们俩个的背影，在夜色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平静而又安详，浪漫而又温馨，引得他们不自知的背后，一双目光黯然神伤。
齐熏望着那两道没有了外界喧嚣的背影，只觉得眼睛有些模糊。她在人流车声之中略作停留，尔后，终于是转身离开，没有走向医院。
有时候虽然说只要他幸福，那么自己也会觉得开心。其实，那只是在自己骗自己而已。当你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拉着另一个人的手，微笑着沐浴在夜色之中的时候，你会知晓自己的内心，该是多么的痛。
那种痛，彻底，无情，自己却无能为力，或者说，不想去抗拒，任由它一点一点地撕咬自己，任由它一点一点地吞噬灵魂。似乎只要如此，爱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不会像他（她）那样离开自己。
深陷爱意之中的人，很多都是如此的；也有很多，与之截然相反，他们全力为之争夺。无论是那一种，都注定了伤害。
没有那一种是对或是错，毕竟，爱，根本就不是对或错所能够形容的。
37。第二卷…Beg。005 伤疤（2）
没有那一种是对或是错，毕竟，爱，根本就不是对或错所能够形容的。
但是，爱，是否注定了伤害？
车灯火龙中的齐熏，脸色平静地缓缓挪步，心绪却是湿润得犹似刚刚逝去不多久的春雨，黏稠密集。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瞳之中闪烁着的光亮充满了落寞与悲伤。
或许四年前自己就不该离开这里远赴美国的，可是当初谁能够预料到，一切都会一去不复返？如果知晓会这样，那自己还会离开他到美国去吗？应该，还是会的吧？不然，自己该怎么面对呢？
这只不过是无奈过后的悲伤自问，一切都不可能重来。根本，由不得人后悔。
齐熏在一间玩具店外停下，转过头来，望着里边的玩具，忽而悲涩一笑。过去的岁月，就像是这些玩具一样，已经不再适合自己了么？
“你难道不去看看他么？”一道妖媚的声音从前方玩味地响起。
齐熏回过头去，视野中一个长发飘忽、姿态妖娆的青春女子正露出妩媚的笑容看着自己。那笑容，像罂粟花一般充满诱/惑力，又像死神的眼芒一般弥漫着冷意。
是她。
齐熏眼眸微微潋起，心底满是厌恶，是她。又是她。方汾
“你又想干嘛？”
方汾缓缓地走过来，腰肢招摆，停在齐熏身边，声音之中透着讥讽地反问：“他那么想你，你就这么绝情么？”
方汾轻声地呵呵笑了起来，在这黑夜下像幽灵一般穿梭在车流之中，让齐熏不由得眉毛一皱：“你究竟想干嘛？”
“呵呵……”依旧没有回答，而是身形移动，缓缓地从齐熏身边走过，声音从后方传来，“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你的心胸真的那么伟大么？难道你就没有感到一点微弱的伤心？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真是悲哀啊。”
齐熏身体一滞。
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吗？
是认为只有曾偌才能够帮助他解开心结重新快乐起来吗？
齐熏的眼神出现了挣扎，她回过身去，可是已经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每一次都这样，神出鬼没。第一次是自己刚回国的那天夜里，第二次是不久前苏易轩出车祸之前，而这一次，她究竟是想要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齐熏总是感觉到有一丝冷意正萦绕在自己脑海之中，让得背后都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齐熏紧紧握住了娇/嫩的拳头，美眸紧锁，那个女人，究竟想要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往回走去。
齐熏的孤身一人，在这夜色下显得是那么的单薄与无力。黑暗角落处，方汾的嘴角掀起了一弧讥讽的嘲笑，“真是个可怜的傻子，女人是不应该这么脆弱的。”她偏过脸去，眼睑微眯，冷意毕现，似乎能够穿越重重楼宇直视桂城医院的顶层。
那里，那一道身影，让她心头恨意淋漓。
被别人这般仇恨地记挂着，苏易轩倒是并未感受到什么不适。他拉着曾偌的手，一齐站在窗边，靠着墙，呼吸平缓。吴浩还在沉睡，按道理也不会这么快醒来的。苏易轩偏过脸去，对曾偌说：“你先回去吧，很晚了。”
“我再陪你一会儿吧。”曾偌微微笑起，双手抱过苏易轩的右手，问：“不然难道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守一夜么？”
“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苏易轩平静地笑了起来，曾偌，总是让他满足的理由。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眼神，此类等等，每一样都会让他感觉此生无憾。
“好吧，让我想一想，等我考虑清楚到底是回学校还是回家再走。”曾偌点点头，神色认真地说。
苏易轩知道曾偌的借口，也就不再催促她，毕竟她如果能够留在这里的话，他的心底还是十分渴望的。他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桂城，忽然无来由地说：“这里真安静。”
曾偌煞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这里相比于外边，确实是显得无比的幽静，甚至有一些冰冷的意味，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医院的缘故，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曾偌抬起头，看到苏易轩一脸的平静，眼神似若茫然，有些惊奇地问：“想什么呢？”
苏易轩眨了眨眼，对曾偌自嘲地一笑，“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安心地睡上一觉呢？”
“啊？”曾偌一愣，尔后问：“你想说什么？”
苏易轩摇摇头，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的想法，忽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没什么意思的东西。”
苏易轩的笑容之中，隐隐露出了默然，曾偌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可是却想不出这其中的因由。
“知道前些天你出车祸时，躺在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优雅的睡姿吗？”曾偌偷偷一笑，问道。她不想让苏易轩继续下去，她不要他去想那些让人悲伤的事情，甚至说，想法。
苏易轩略有惊讶地望着曾偌，目睹了女生脸上强忍的笑意，不由得尴尬一笑，“是不是很难看啊？”
摇摇头，曾偌似乎失望地呼了一口气，无奈地缓声说道：“本来以为可以看一下你最难看的样子的，谁知道，哎，算了，除了眼睫毛动一动之外，你就像是一个木偶。”曾偌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病床上的吴浩瞥了一眼。是像他一样吧。
苏易轩嘴巴微张，尔后一笑，心中暗觉庆幸。
“失望了？”
偏过脸去，看着他打趣的笑容，曾偌嘴唇一嘟，“是有点失望的。”
“要不要找个时间给你认真地看一看？”
“看什么？”曾偌没好气地随意问着，尔后身体忽然一顿，脸上感觉到热辣辣的气息，她咬着牙根抿着嘴唇，却是动弹不得。
苏易轩无声地咧嘴一笑，看到曾偌这般样子，他自然是感觉好笑有趣，手肘碰了碰那一具似乎僵硬了不少的身体，问：“喂，怎么了？”
曾偌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可以想得到那应该是一张装出无辜的笑脸，只要抬起头来，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可是那会让自己深陷其中、让自己支离破碎地瓦解的。曾偌偏过脸去，故意地避开苏易轩的目光，只是手上用力，指甲都是嵌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她如此报复他的调戏与明知故问，只不过这般安静无声的报复，反而让人感觉暧昧与亲昵。
苏易轩微微一笑，右手上传来的苦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反而是在刺激着他的身体。他侧过身去，左手伸过，温热地抚过她红晕的脸庞，咫尺对视。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可是最后还是紧紧地与自己的眼睛对视起来。
可是他，却是有些迟疑。
她这般清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想着，他最终选择了孤注一掷，脸缓缓地凑下去，吻上了她的梅唇。
心底依旧是担心的，也在祈祷。他在克制与失控的线上徘徊，既渴望又自我限制。可是，当他感觉到她的热情之后，他眼睛猛地睁开来。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她在迎合自己。而自己，似乎也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了。
他的渴望，自然是无比的强烈，可是对于她的担忧与关心，却总是告诉他要克制。如今在她的迎合下，他的克制似乎准备溃散了。
怎么办？该不该继续下去？
苏易轩脑海混乱，他担心她体内的热量会再度爆发，那肯定是会吓坏她的。可是要让他自主地抽离这次的爱意情迷，他又有些不舍，或者说，无法如此。
他的手甚至在不自知的时候缓缓探着抚摸下去了。
38。第二卷…Beg。006 死牢（1）
为了以防万一，苏易轩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可是，却似乎无法控制自己，手依旧在不由自主地往下探取。
她注定了将成为自己的毒药，永远都摆脱不了。可是他甘愿如此，如果这样的沉沦能一直深陷下去永不再醒，他也是愿意。甚至说，他期待如此的永恒。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彼此的一生一世。
可是现在还不能。
就在苏易轩这般躁乱的情绪中，一阵手机铃声让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同时停顿下来。
苏易轩暗自松了一口气，或许得庆幸这一阵铃声，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可是，心底却有些矛盾，似乎，也在憎恨这一阵铃声。
曾偌从他的双手间出来，脸色红得胜过一只苹果，她尴尬羞涩地转过身去，避开苏易轩的目光，摸出自己的手机，是家里的电话。
“喂，爸爸。”
“嗯，曾偌啊，你现在回家一趟吧，有些事情要问你。”
曾偌微微一惊，“什么事情？”
“你先回来吧。”
电话已经挂掉了，曾偌拿着自己的手机，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想不通家里能有什么事情，可是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父亲又是不可能打电话让自己回家的。她收好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身去。
低着头，有些慌乱地说：“我先回家了。”
“嗯。”苏易轩低声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有些落寞。明明刚才自己还劝她回去，可是，当她真的回去的时候，心底却虚伪地落寞起来。
曾偌得到苏易轩的应答，连忙快步地离开这里，热吻之后的这里，让她感觉到羞涩与尴尬。
“你小心一点。”苏易轩看到曾偌这般慌乱的样子，不由得暗自一乐，又无语地连忙开口叮嘱。
可是曾偌已经掩上门走了。
苏易轩咧嘴一笑，转过身去，望着窗外。他不自知地舔了舔嘴唇，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居然这么害羞。
他望着窗外的桂城，低下的眼眸在某一瞬间却是忽然凝固，脸上的笑容在刹那之间变成了尴尬。视野中，齐熏仰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脸色异常的平静，平静地看不出丝毫的波澜。尔后，转身离去。
苏易轩望着齐熏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下去。尔后，心有亏歉地回转身去。
齐熏的情意，苏易轩自然也是能够觉察得到的。可是，四年前的选择是如此，如今更是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毕竟，曾偌才是那个让他喜怒哀乐付诸一生的女人，曾偌才是那个让他毫不犹豫地甘愿一切的女人。
他的爱。
苏易轩望着吴浩，眨了眨眼。
“吴浩，快醒过来吧，齐熏已经回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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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偌走出桂城医院后，直接招了一辆TAXI。
在离医院不多远的途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似乎在擦拭着眼泪。看着那个独自低头前行的身影，曾偌自嘲地一笑：不可能，那不可能会是齐熏，齐熏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流落街头暗自落泪？
这其实只是一段无聊的插曲。
大概只是半程的时候，手机震动，来了一个短信。
是苏易轩的，他说：曾偌，晚安，我们明天见，你可以想我，但千万不要想我想得辗转发侧彻夜失眠。
曾偌忍不住噗嗤一笑，没有理会前边司机看向后视镜上的奇怪的目光，手指按动：放心吧，倒是你，别望着吴浩失神一夜。
短信发送成功的时候，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那一声音发出的瞬间，曾偌忽然间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并不应该这么开玩笑的。不过，他应该知道的吧？
嗡。
又是一阵震动，又是一个短信，曾偌还纳闷着苏易轩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的时候，目光刚好看到屏幕上的那一个名字，微微的错愕后，曾偌不禁微微一笑，眼中泛动着一丝惊奇。因为那一个名字，让她瞬间便想起了那一张犹如孩童般的笑脸。
没错，正是秦琅。
而为什么秦琅会在这个时候给曾偌发送短信，就没有谁知晓了。
至少，曾偌没有想太多。
“一切还好？有些想你了呢。”
曾偌思索片刻，微笑着输入：“还算不错吧，挺好的。”
短信刚发出，手机一阵震动，这次是苏易轩：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迷失啊？
“油嘴滑舌。”曾偌笑着输入，发送。不过，还真的是让人感到温暖啊。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迷失啊？
曾偌想着便是不自知地嘴角微掀，满脸的欢心。不经意间抬起头来，蓦然发现后视镜中就像盯着一个傻瓜一样地紧盯着自己的司机，曾偌咧嘴一笑，调侃道：“师傅，您开车技术真好。”
司机有些失神地笑笑，看得出很是兴奋与自得：“是吗？一般般啦。”
“嗯。”曾偌煞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不是一般般，是真的好。你看，你自己根本就不用看，直接根据记忆就能跑得这么好了。如果去参加个什么比赛，肯定能得冠军。”
司机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时脸色尴尬地笑笑，回过脸去，没敢再多看多说，只是偶尔忍不住地偷偷瞥一眼，就连忙缩了回去。
看着司机的拘谨，曾偌暗自偷笑。她拿着手机，在等待着谁的短信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看着那串并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悉的号码，曾偌微微一笑，按了接听键。
“喂，秦琅。”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曾偌……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曾偌哑然失笑，这个秦琅怎么感觉有些太过紧张了？“没事啊，很正常啊。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那个……苏易轩呢？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他不在，我刚从医院跟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