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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1649-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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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大一些,就可以租种蔗田了。
王四有点不明白的是,那蔗田竟是要租种的人自己去开荒,自己去种植,可是还要交给他们田租,糖还只能卖给荷兰人。但他没多想,只是觉得有好运,幸好水田是现成的。他知道那是别人家嫌收入少,改成租蔗田了。这才轮到他们家。
王四看着清澈的赤嵌河水,有一种冲进去玩水的想法,弄不好还能摸到几条鱼穿回去。可惜不是时候,水太凉。
他胡思乱想时,猛地一抬头,忽然看见很多荷兰人过桥而来,他们背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地走着。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怪怪的,不似以前那般骄傲。
以前他们动不动就打人,三哥哥说过,就是他们累死了偷猎的二哥哥。鹿再贵,能有二哥哥贵吗?二哥哥可是会一手好箭法啊。
他有些发愣。不远处正在整地,准备烤田的刘结首冲着他喊:
“四娃,你又趁着安德烈思乡迷证时跑回家吧?!”
王四知道刘结首和老红毛安德烈是朋友,俩人没事儿还喝茶喝酒的,最讨厌他们喝咖啡不加糖,每次他跟着偷喝都要吐出来,让俩老家伙笑话了去。
王四摸头发嘿嘿地笑着。
刘结首接着喊道:“快点回家,快点回家,莫要叫父母操心。这世道又要乱了!”
王四把经过告诉了父亲。
王老爹说:“刘结首不跑,咱们也不跑。”
“我们要是跟着跑了,三哥回来会找不到我们。”
王四透过竹皮编织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田地里有几处篝火。他知道那是走不动路的荷兰人点起的。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君子玉、美乐芝、tfhy5523的慷慨打赏,谢谢你们。
希望其他书友大大打赏一下。




第五十二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末路狂奔
荷兰人为了方便运送甘蔗和蔗糖,在1635年修建了从赤嵌地区到热兰遮城的道路,沿途的两条主要河流都架上了桥。同时为了方便小型船只运输,他们把桥建成拱形。
在这里,他们还修建了一座小小的医院,以便能为种植甘蔗的农民提供服务,好让他们有更好的身体投入到生产劳动当中。
但是,荷兰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为了增加甘蔗产量而采取的措施,最终是用来方便他们逃亡的。
欧沃德总督在几个忠心的职员和士兵的保护下,一路狂奔不停。跑到赤嵌地区时,欧沃德总督已经脱力了,而且病了。他浑身发冷却面目通红,脑袋烧得滚烫,根本走不动路了。
临昏迷前,他高声叫着:“他们不是魔鬼,这一定都是西班牙人搞得鬼!快去到淡水和基隆找彼特和鲍恩上尉,告诉他们一切,让他们做好反击准备,公司不能没有台湾,不要管我了!”
喊完后,欧沃德总督昏倒了。
他的手下商量了一会儿,几个士兵继续向淡水和基隆出发,几个职员留下来,他们一起抬着欧沃德总督到了赤嵌地区的医院。
医院里只有罗德门一个医生,事实上,他还要兼职理发师和教师。
他出身刽子手家庭,长期的耳濡目染让他对人的身体产生深厚的兴趣。
当年他父亲看他聪明好学,便送他到专门为穷人办得教区学校学习。没有想到的是,他不去虔诚地钻研教义,追求做一位让人尊重的牧师,却一心想去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就学。这让粗鲁的刽子手父亲暴怒不已,直接把他打出了家门。
幸好,他的老师,一位正直的牧师给了他一些资助,他得以从荷兰到达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但他的出身限制了他的求学。他退而求次,先做了一名匠人。
那个时期,教授是坐在高椅子上讲课;助手和匠人在台下操作解剖。
他利用各种时间和机会求学。在那所大学里,他对三个人疯狂地崇拜,并通读了他们的著作。
第一个是A。维萨里和他的《人体构造论》,第二个是哈维和他的《心脏运动论》,第三个就是G。弗拉卡斯托罗和他的《梅毒》。
严格的说,《梅毒》只是一首十四行诗,让他着迷的是G。弗拉卡斯托罗在诗中提到的一个观点,他认为传染病是由一种能繁殖的“粒子”造成的。太有意思了,可惜他没有机会与他们交流。
后来,这所大学的这个专业被当地教会禁止了,他失去了他的工作和学习机会。正好赶上东印度公司招聘人员去台湾大员,他只能应聘参加。
直到三年后,他听说帕多瓦大学又开始这个专业了,但他已经身在赤嵌地区,做了一名医生。
欧沃德总督被抬到医院时,罗德门医生正在单独做一个实验。
其实他还有两个受过教育的土著做他的助手。
他俩相比一般人要强壮,否则在他给受伤的人缝制伤口时,病人会大力反抗的。尤其是在用滚开的油倒到伤口时,如果不用强壮的助手按住病人,恐怕病人会伤害医生。那俩土著听说有魔鬼要来了,吓得跑回自己的村子里躲着。
罗德门医生根本没有在乎这个谣言,却接着继续做自己的实验。
他被这个实验迷住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有个刚移居来的大明人,患有严重的夜盲症,像可怜的瑞士山地人常犯的病一样。
当罗德门医生得知此事后,就主动地为那个人配制了药。
罗德门医生用新鲜的蝙蝠尸体和猫头鹰的眼球一起炖,然后在汤里又加上一些玫瑰花花瓣和一小块郁金香球根。最后将汤滤出,准备送给病人喝下去。
这付药方一般七天能见效,罗德门医生用它治好不少人的夜盲症,不管他是荷兰人还是大明人。谁知那个人看见他熬的东西后,坚决不肯喝。罗德门医生无奈地耸耸肩,自己喝了下去。以证明这药是好东西。
罗德门医生还故意快速眨着他蓝色的眼睛说:“这汤对眼睛是极好的。”
后来他听说那个人被一个也是刚移居过来的大明医生给治好了。他好奇地找到那个给人治病的医生询问。罗德门医生来台湾已经好几年了,一般的闽南话也能听说。
那个医生叫黄林广,据他自己说曾在福建一家大药房当过伙计,还当过乡村巡游医生。他只不过到山洞里找了一些蝙蝠粪便,用瓦片焙好,直接让病人服下,七日后,病人果然好了。
俩人连比划带找人翻译,罗德门医生弄清了黄林广医生的药方。
为了表示诚意,罗德门医生首先向对方解释自己药方的秘密和功效。
他说:“蝙蝠和猫头鹰都能在夜间飞行,它们身上必带有上帝赋予的某种能力;玫瑰有天然安神的作用,用来稳定病人的情绪,以便使他们对上帝更加虔诚;郁金香吸收了太阳的光芒,并把它传到根部。因此,服用它们熬制的汤可以拥有驱散黑暗的作用。”
黄林广医生面不做色,但心里甚为鄙视,西夷药术真是一派胡言。他也向这个看上去还算老实肯学的年轻夷人作了解释。
黄林广对他解释说:“目疾为肝火郁集所致,蝙蝠性大寒,所产夜明砂属辛,大寒,入肝经,清热明目,活血消积。以火焙之,可略去寒性,以防寒性过重。”
罗德门医生被这神奇的医术吸引住了,他甚至一下子就记下了“夜明砂”这个药名。
罗德门医生花费了两天时间略微弄懂了黄林广的话所包含的内容。他兴奋地直哆嗦,没想到小小的蝙蝠粪便竟然还可以配出好几个药方,治疗好几种疾病。而且他感觉到他打开了一道神奇的大门。
在这数天中,他自认为弄通了几个专有的名词。寒热、阴阳、五行。但他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验证。
罗德门医生不断地向黄林广医生求问。
“为什么说蝙蝠大寒?用什么测量?”
“其生在大阴大湿之地必然大寒。”
“螃蟹算大寒吧?”
“自然如此。”
此后,黄林广医生被罗德门医生连续骚扰,让他烦不胜烦。罗德门医生不断地拿来各种食物让他判断寒热,还认真地记载下来。要不是他有荷兰人医生的身份,要不是他经常给黄林广医生带些食物,黄林广医生会揍他的。
时间长了,他慢慢地也摸出了规律。大明医术中所谓的寒热完全可从物种的颜色、味道、生长环境、地理位置、生长季节几方面来辨。
他常常在记载时思索,这个黄林广医生的寒热之辨的规律,可不可以推广到其它物种上呢?比如他没见过的?
想到这儿,他有些调皮的一笑,有了办法。他通过不断的询问,明确了黄林广医生不知道的食物。
他首先拿来了红辣椒和番茄。黄林广大惊,说:“此二者何物?”
罗德门医生忙把它们的生长地的情况一一说明,又让黄林广医生一一品尝。
黄林广医生沉吟许久,给了判断。
“所谓辣椒,尝之为大辛之物,应可以驱寒去湿,不过可待验证……番茄之物表面似热,其味酸,实寒,应是微寒……可待验证。”
罗德门医生很高兴,这和他事先的判断的寒热情况是一致的,只不过黄林广医生提到后者是微寒。
他兴致勃勃地记下来:“对大明医生来说,任何规律都是不确定的,可以随时根据各种原因转变,比如我今天学到的微寒一词,就是从寒转变的。他们从来都不用明确而固定的评价来看待事物。真希望明天看看这位医生再怎么判断。”
他又拿了三样东西,第一样是他专门从热兰遮城的花园里找来的向阳花籽,欧沃德总督还好心地让他多拿些,说,台湾不适合种这东西,只适合观赏了。
另两样是荷兰豆和土豆,当然这俩样只是土著人的叫法。
黄林广医生听完罗德门医生的简介,有些发蒙,他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但长期做赤脚医生的经验,使他能保持镇定。黄林广医生面不做色地让他暂时留下东西,他好细细研究。
三天后,黄林广医生亲上门。
他说:“如你所述,这荷兰豆生于地下,不见阳光,应属寒。但其味微甘,应为微寒。土豆,同样生于地下,却有所不同。它身外有壳,身内有籽四枚。剥其壳后,其先属寒,然焙之后,又当属热。向阳花,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物,听你所言,它竟以花盘逐日而生……应为大热之物……多食必上火。”
罗德门医生先没有表态,而是细致地问了什么叫上火,有何症状。
这一次对罗德门有所求的黄林广医生,耐心地对他一一讲来。最后,黄林广医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求他多给些土豆,让他多种一些。黄林广医生认为土豆是个好东西。
罗德门痛快地答应了,并告诉他,当初是公司把它们运到巴达维亚,然后又运到这里,现在下淡水河有土著种它,只不过听说产量没有在美洲地区种植时高。
他认真地说:
“尊敬的黄林广医生,您说的太对了,向日花籽吃多了,一定会口干舌燥,还起口疮,完全就是您讲过的那种“上火”的样子。”
罗德门医生在这一点上完全被征服了,此事可以不用验证。他治疗过这种病,一个贪吃向日花籽的雇佣兵,曾向他求医过。
他敢断定黄林广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这里面一定有一种叫规律的东西。他越发的亲近黄林广医生了。
不过黄林广医生对他放血治疗的方法斥之以鼻,这让罗德门医生不太高兴。放血治疗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从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希波克拉底提出四液学说开始,无数事实认定,所有疾病都是由于血液中有不洁之物所致。罗德门医生曾试想过,是不是血液里真有某种可能分裂的小粒子呢?
黄林广医生对此却轻飘飘的一句:“应以养阴而固阳,岂能轻易舍弃精血?血脉为父母所授予,岂能有邪物存在?一派胡言。”黄林广医生一甩长长的袖子,果断地离开了。
阴阳,五行,罗德门医生还没抽出时间细致学习,只是知其大概。
他想,血液只不过是人体四液之一,看不出如何珍贵。为什么睿智的黄林广医生在这一点上却不认同呢?
不过罗德门医生绝对相信培根的一句话:世间万物都可以验证的,没有正确的答案,只能说明我们实验不够。尽管培根是个英格兰人,但这句话是对的。
罗德门医生现在正在做的实验就是比较不同种类的蝙蝠粪便,然后分别处理,看看是不是真像黄林广医生所说的那样作用不同。
在他的工作台上,放着好几份蝙蝠粪便。其中一份被黄林广认为是最好的。
罗德门认真地做了记录:
最好的蝙蝠粪便,它们表面粗糙,棕褐色,破碎呈小颗粒状。仔细观察,可见棕色或黄棕色有光泽的昆虫头、眼及小翅。无异味,嚼之无砂感,味微苦而辛,此种被大明医生称为最好的种类。
接着,他正要观察其它类别的粪便时,欧沃德总督被送来了。他只能放下他的研究工作。
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一份打赏也没有。难道大家对这篇小文评价不高?还是不喜欢现在的风格?可以在书评里写出您的看法,我可以改。今天心情心不好。
真心求书友大大们的打赏!




第五十三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总督之死
罗德门医生仔细观察了一下欧沃德总督面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诊断出他是身体内的血液太多了,充斥到了头上才导致昏迷。他立刻想放血。
不过,他回想了一下黄林广医生的话,又有些迟疑。
可是,当他看到欧沃德总督的痛苦表情和职员们的焦急模样,立刻下了决心,还是决定用欧洲上千年都证明有效的办法来做。
他先找到欧沃德总督的左臂静脉,用铜柳叶刀划破,用铜碗接着,然后观察了一下,那血的颜色确实发黑。
看着血液汩汩流出,罗德门医生高兴地想,多好啊,不洁之物很快都会流走。可是欧沃德总督还没有醒。
他决定再放“相表里”的血。所谓“相表里”,就是那时欧洲医生认为放血就应该放患病位置的静脉血。罗德门医生立刻割破欧沃德总督的两个耳垂,见血流得不够快,还用力挤了挤。
真好,欧沃德总督哼哼叽叽地醒了过来。
旁观者为罗德门医生高明的医术暗暗称赞。欧沃德总督努力看了看,发现面前是罗德门医生。
欧沃德总督记得他,知道他是个好医生。欧沃德总督曾经胃痛,正是他诊断认为可能缺少黏液,便用山羊的胆汁和蜂蜜水,还有一小块明矾再加上玫瑰花花瓣熬药治好了胃痛。
“罗德门医生,我的心脏很难受……”
“总督大人,发生这样的事儿,谁的心脏都会很难受,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罗德门医生已经从随行人员那里知道他们可怕的遭遇。
他善解人意地对欧沃德总督说,“再放点血吧,病很快就会好的。”
欧沃德总督感谢地点点头:“多放些吧。”
罗德门医生又把他的右胳膊的静脉也划开了。
过了一会儿,欧沃德总督说:“现在我有点喘不上气……恐怕上帝要召唤我了……你们派人去了?”
欧沃德总督的视线已经有些散乱了,但他还努力向手下人的方向望着。
围观的职员立刻说:“派出士兵了。您安心休息,它们没有追上来。”
“西班牙人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公司不能失去台湾!”说完,病床上的欧沃德总督忽然像是打个冷颤一样,立刻没了生息。他灰暗色的脸上,表情是不甘心的,眼睛半睁着,充满着太多的不情愿和愤慨。。
罗德门医生很痛心,要是早点放血或多放点就好了。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没有人能违背上帝的召唤。他小心翼翼地为欧沃德总督盖上了白色的床单。
众人都脱下帽子,向这位勇敢的睿智的优秀的总督告别。
众人心里想,再高明的医术也挡不住上帝的召唤,一切都由上帝做主。只有真心地向上帝祈祷才能得到拯救。
罗德门医生也轻声低语了几句。
他心里很难受,欧沃德总督对他很信任,也经常鼓励他,甚至还专门为他从欧洲捎来各种医书,让他学会了很多新医术。
他失去了一位全心全力支持他的好人。他脑子里回顾着欧沃德总督那亲切善良的笑容,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湛蓝的眼睛里滑落。
众人安葬完欧沃德总督后,产生了分歧。
此时已是黄昏。
有的人要继续向北走,直到淡水。从大员到赤嵌地区到淡水的路已经通行了好几年了,很多地方的道路还简单修整过,夜行问题不大。有的要暂时留下来,拖家带口的,夜行太危险了,明天再走。
最后他们决定各行其是。
由于跑得匆忙,众人身上大多都是一无所有。连夜走的,在赤嵌地区补充了一些必需品,然后就出发了。
夜色中,可以看到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在蜿蜒前行。
暂时留下的,大多是拖家带口的人。
高斯一家就是这样。由于身份只是低级职员,他无法住进医院的房间里,所以只能暂时在路边点起篝火,让全家暂时安顿下来。
女儿佳宁躲在母亲塔丽的怀抱里偷偷哭泣,这一路上,她累坏了。
塔丽是新港社人,也就是土著,后来的历史学家称他们是原住民。她个子不高,皮肤略黑,人还算聪明,学会了荷兰话,也学会了荷兰的生活方式。
荷兰东印度公司早期也有意识地引进一些荷兰妇女或德国妇女,可后来发现,不管是长期运输,还是在生活的适应上来说,她们死亡率太高了,一年之内竟达百分之五十!
因此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承认,花费昂贵费用,抱着偏见把荷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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