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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第一部 (出版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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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装作你不知道?」有一些吃惊,单飞并没有想到证据确凿到如此地步,谢天麟还在作困兽之斗,他更靠近了一点,逼视着谢天麟,「那它是怎么到你身上的?说说看。」
谢天麟的上身微微后倾,不经意地躲避着单飞,「我捡到的。」他肯定地说。
「捡到!」单飞几乎是咬着牙道:「你『捡到』了我的衣服!真巧,从我身上捡的吗?」
「是吗?具体的情况我也记不清了。那晚我喝得很醉。怎么,单警官,那天晚上你也到我撞车的巷子里去了?」谢天麟面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用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嘲弄语气道:「真是太巧了,你看到车祸场面了吗?报警,还是不顾而去?!我想你没看到——大名鼎鼎的员警之星,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刻不顾而去?」
单飞紧咬着牙关,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谢天麟的双眼,「干得相当好!」他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去了,还是没去?」谢天麟冷笑着逼问道。
单飞蓦地伸出手,抓着谢天麟的衣领将他推靠在墙上,「他们的方式太对了。你让我明白,对你这种人永远都不要讲道理。」很明显,「他们」指的是叶利和杨帆。单飞现在太赞同用武力解决谢天麟的这一想法了。
季嫂爆发出一声惊叫,她蹒跚地冲上前来,拉住单飞扬起的拳头。
「怎么了?」门外正在对愤怒的保镖们问话的卢锦辉大声道。女人的尖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什么,很好。」单飞深吸一口气,回答,从季嫂的手里轻松地收回自己的拳头,展开手掌,他在谢天麟的面颊上轻轻拍了拍。
「一次友好的对话。」他假笑着说,「从今天起,你准备好阿SIR随时随地的临检。你不是很喜欢玩吗?」然后,他刻意压低的语声骤然停顿,因为他发现谢天麟的呼吸很急促。
急促的呼吸可能是恐惧的副产品,但它绝对不会伴随着慢慢爬上面颊的潮红。
恐惧的代名词是苍白,而不是悸动。
或者原因是他们站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合着身体,呼吸纠缠着呼吸。
「哦……」单飞了然的,慢慢地从胸腔深处发出了这么一声,「很好的反应。」他笑咪咪的,拖着长长的尾音道。
谢天麟的神情堪称经典!
隐忍的、极力克制的苦闷爬上紧抿的嘴角,无法掩饰的、无奈的迷恋在双眼里蔓延。
现在,他是货真价实的受害者了。谢天麟苦笑着想。
他抬起手,但是指尖颤抖着无力推拒,只能象征似地搭在单飞抓着他衣服、抵在他胸口的胳膊上。
在这样的距离,他没法用理智和冷酷来武装自己。
单飞能感受到那猛烈的心跳敲打着他的手,现在他的神情,是不太高尚的洋洋得意——他还以为谢天麟是无懈可击的。
终于,终于让他抓到谢天麟的痛脚了,真令人痛快!尤其是在之前一次又一次令人无奈甚至抓狂的挫折之后。
「你看起来有点发烧?」他几乎算是恶劣地在谢天麟的耳边低声说,带着并不是善意的微笑,让吐出来的热气无法避免地落在谢天麟的耳郭、耳垂和耳后的颈项上。
他感到谢天麟无法抑制地为此而战抖,而这令他眼睛里闪现着恶作剧的光彩,和某种程度的成就感和满意。
不管用什么方式,他还是占到了上风。而且,这件事并不违背他的良心——基本上就不是他的错!是谢天麟,是他开始的游戏!
「季婶!」谢天麟的声音就像从绷紧的琴弦上发出来的,充满着濒临崩溃的前兆,「你去……你去贺医生那里帮我拿点……拿点退烧药!」他急促地,严厉地命令道:「马上!」
季婶惊异于他突如其来的高烧,但还是遵从了少爷的命令,快速地走出门去。
看到房间里的闲杂人等被清空,单飞能感觉到谢天麟松了口气,但那具身体依旧是紧绷的。
「你确定不需要点心脏病的预防药?」他在自己的猎物耳边低声笑道,松开抓着衣领的手,转而非常暧昧地把手覆在谢天麟的胸口,道:「已经……要从这里跳出来了。」
「滚开!」谢天麟挣扎着,勉强道:「我会投诉你……」他的语气很坚决,但夹杂在其中的粗重呼吸,使他听起来非常没有说服力。
「哦?性骚扰?不是你勾引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单飞以一种很不君子的方式道:「在BURNING BAR,十二月二十四日晚,约二十二点钟……」他用诱惑的声音、法庭证词般的语气道。
但谢天麟并不接受这样的引导,「我没去过那里,」他坚持着,「我出了车祸……」
他觉得头开始痛了,好像激烈的情绪波动终于触发了脑震荡的后遗症。纱布下面的伤口像要绷裂一样火辣辣地。他全身都感觉火热——或许真的发烧了。
「你妄想症非常严重。」他努力、努力地把话说得冷酷而坚定,但首先,他需要把承载着语调的呼吸平稳下来。
「哦。」单飞暗自咬了咬牙,谢天麟顽固得令人厌恶!「需要我拿出证据来证明给你看吗?」
「你没有证据。」这一点,谢天麟非常有自信。
有什么能证明他在那洗手间里干了什么吗?
酒保?不,这家伙已经学会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回忆了。
上衣?不,他已经让阿德准备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血迹?不会,当天晚上他们就把那里打扫干净了,而次日晚上酒保在他的授意下,用稀硫酸又刷洗了一遍,鉴识科找不到任何实质的东西,而员警找不到任何人。
那几个袭击他的鲁莽员警?算了,在律师那里很快就能证明他们所说的,只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困境而编造的谎言。
没有证据,除了当事人的记忆之外,事实的真相就像蒸发一般地消失了。
谢天麟办事一向干净俐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么?」单飞彷佛无所谓地道,他眼中的嘲笑意味让谢天麟紧张。
他紧绷着自己的身体以及神经,忙于思索任何可能的漏洞——该死,如果能把单飞推开,他的效率能更高些!就像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一样,能指望他的脑细胞有多活跃?
推开他!
不,谢天麟知道自己做不到,不只是病后无力的原因。
非常突然地,他看到单飞英俊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挺直的鼻梁,有神的眼睛……他的呼吸快停滞了。
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的身体先是紧绷得即将折断,但紧接着就柔软下来。他拒绝不了,这是他长久以来深切渴望着的东西!但它们往往只出现在他的梦中,醒来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和无奈。
黑色的绝望。
一个吻。
4
在谢天麟完全放弃了抵御,更进一步主动地寻求深入的接触时,单飞果断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视着谢天麟。
「好,你要证明什么?我承认我为你神魂颠倒。」谢天麟知道是时候放开自己不知道何时环绕到单飞腰上的胳膊了,但这需要很大的毅力,「那又怎么样?欢迎你有空常来证明。」
「介意我跟他人分享吗?这个美好的小秘密。」单飞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非常地不道德,但也并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有他选择的余地吗?他同伴所面临的困境不容他退缩。
「你想怎么样?」谢天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他希望这样的敲诈勒索不是一个无底洞。当然,他确信不会,因为总会有一个代价他负担不起,然后一切都结束。
他掉落地狱。
等等,他现在所在的还不是吗?
「首先,近期我同事们的麻烦……」单飞慢悠悠地道。
「好,但没有其次了。」谢天麟似乎被巨大的痛苦所掳获,他紧锁着眉,「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需要去躺一下。」
单飞皱了皱眉,「当然。」他松开手,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跟他之前的行为相比。
他后退了两步,非常惊讶地发现谢天麟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去,就像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
「你怎么了?」他脱口而出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他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关切。
谢天麟双于抱着头,他瞥了单飞一眼,目光中满是痛楚、怨怒——根本无法言喻、但却让单飞真真切切感觉得到的,令人心痛的苦涩。
「别装得你会关心一样。」他冷笑着说:「演出结束了。」
单飞瞬间张目结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敬。
在他正努力搜索能用的词句时,季嫂已经带着谢天麟的主治医生贺医生一阵风地赶到,后面还跟着几名神色慌张的会诊医生——谢天麟,谢家的公子,怎容有失?这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没错,关系到几位医生的身家性命!
看到坐倒在地的谢天麟,血色瞬间从医生们的脸上抽离,他们一拥而上,做出了抢救的架势。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名医生注意到了碍手碍脚的单飞,「你出去!」他怒斥道。
不是因为喝斥的话,单飞被医生们的紧张神色吓住了。他今天不是来要谢天麟的命的,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叶利他们不能够再拖下去了,等他们被警队开除,那可就没法挽回了。
但是单飞……是,他曾经诅咒过谢天麟,但是此刻不。如果谢天麟就这么玩完,那叶利他们可真没救了——可能单飞自己也是。
他感到胸口隐隐地有些闷痛,仓皇地后退了几步。
「他怎么了?」他指着似乎已经奄奄—息的谢天麟问道,感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发颤。
「出去!」医生指着门口喝道。现在他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么个缠人的东西。
单飞忽然之间有种冲动想要抓着医生的衣领,把警员证塞到他的眼睛里,并且在他耳边大叫大嚷:「一、在这里回答阿SIR的问题;二、回警局喝着咖啡说。二选一!I他只不过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想知道的也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好,还是不好——怎么就这么难?告诉他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导致坐牢,这群白痴为什么偏偏不回答?
0K,他不能这样做。
在他还有一份理智的时候,抑制着这种冲动,单飞沉默地向病房门口走去,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急切,想知道谢天麟怎么了!
不是装作在关心,那种毫无道理的焦急是真实存在的。
仍然是不能够相信谢天麟对自己的好感——那强烈的情愫似乎也不是「好感」这样的词可以形容——但是,那种勉强压抑在讥讽和调侃下的震撼仍在。
单飞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会让谢天麟产生那种感情——或许自己的形象很受同性恋者的欢迎?走进CAY吧会收到无数爱慕的眼神?他不知道,他没试过,而且确定自己也没兴趣去尝试。
他也能够确定,自己不爱谢天麟——别说爱,连好感极其难以产生——但是不同了,他对谢天麟的感觉跟从前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期待,单飞绝不承认。但是,毕竟谢天麟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暂时忘记他的人品和行径——他是那么……光芒四射。单飞自己也不是一点没有过相形见绌的感觉。
假如将他们二人摆入同一家商店的橱窗,单飞得懊恼地承认,自己不可能无人问津,但也绝对无法与谢天麟的魅力抗衡——这人会造成为了抢货而厮打起来的混乱场面,而他自己会坐在那里,鄙视地看着疯狂的人群。
被这样一个人……一个同性,同时也是一个高超的对手,疯狂地……迷恋着,这种感觉很奇怪。
或许是一种征服欲的满足吧,单飞觉得自己在尴尬、恶心的同时,有一点在乎谢天麟的目光了——如果那隐藏在冷酷和残忍的目光之后的炙热是真的。
他是真的吗?不,单飞知道自己完全不该相信谢天麟,而且,他也确信自己此刻是够冷静,能够完美地掌控自己。
但他解释不了自己那些浮躁的情绪是源自什么,就像他的理智不肯相信谢天麟的爱慕,但也同样无法解释谢天麟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和动作:谢天麟面对他时,面颊上的绯红,激烈的心跳还有兴奋的颤栗,以及神魂颠倒的眼神。
一个人再会演戏,也不可能做到在瞬间把自己的血液引到头顶,逼迫心脏急速收缩,大幅度提高肌肤神经的敏感度,再从心灵深处释放出迷恋的目光。
如果谢天麟困在绝望的单相思中,那么,单飞就是陷落在无解的迷惑里。
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走!」惊醒了迷乱的单飞是女人的尖叫声,苍老中带着些神经质的尖锐,「是他干的,他打了我家少爷!」
单飞茫然地看着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胳膊的女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了季婶?!少爷怎么了?!」
门外的保镖们一窝蜂地涌进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猎犬型的那个青年男子,他用一种极度仇视的目光瞪视了一眼迎面碰到的单飞,但并没有停留,而是推开单飞,疾步来到病床前。
「阿飞,怎么了?」卢锦辉随后跟了进来,关切地对单飞低声道。
「都滚出去!」在单飞开口之前,病床上就爆发出了一声咆哮,「我没事,都出去!」
单飞回过头,看到谢天麟半支撑起身子,面色白得近似于死人,他的手用力地按住太阳穴,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少爷……」迎上谢天麟愠怒的目光,阿德瑟缩了一下,挥了挥手,带着一屋子人潮水般地退走。
单飞半转过身子,刚张开嘴,谢天麟就已经断然插口道:「请吧,两位警官,一定要我起床送你们出门吗?」
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床沿,关节微微有点泛白,支撑着身子的胳膊颤抖着,但仍然勉力站起身。
单飞猛地回过头,拉着一脸不悦的卢锦辉迅速地走出门去。
「怎么回事啊?」沐浴在走廊里那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们深度仇恨的目光中,卢锦辉一边以威胁的眼神回敬,一边悄声问单飞。
「搞定了。」单飞面无表情地道。
「WHAT?」卢锦辉一愣,随即一个惊喜的表情在脸上爆发,「……靠!真的?还不快给阿利和帆船打电话,他们肯定爽死了!」
「好啊,等出了医院。」单飞勉强作出了一个还不及卢锦辉一半兴奋的笑容,没精打采地道。
天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龌龊手段。
是对谢天麟,是对这人渣!他这么催眠自己,这是理所应当。
「靠……」卢锦辉依旧是一脸梦幻般地难以置信,完全没注意到单飞的神情。
「真有你的,是怎么搞定的啊?!」他给了单飞一肘子表示赞赏,道:「罪犯克星!」
「……不值一提。」单飞略微尴尬地道。
「WOW……WOW…员警之星的秘密武器?」卢锦辉撇着嘴调侃道。
「龌龊得不想回忆。」单飞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算了,为了阿利和帆船……」
在这之前,他没什么需要隐瞒他兄弟的,在对付罪犯方面,甚至还有可能开玩笑地炫耀,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卢锦辉体谅地理解了单飞脸上的无奈表情。「对付谢天麟只能采取必要手段。」他自动地把龌龊的方法理解为与法律冲突,「不管怎样,阿利不会失业,帆船不用调走。他们不必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而受难,这就好。」
那同伴他们做过的错事呢?还有那些谢天麟没做错的呢?
谢天麟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他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这件事上,他错在哪里?却为什么需要为此惨遭折磨,而且还是来自于他……喜欢的那个人。当然,前提依旧是,如果他的喜欢是真的。
单飞明智地让自己保持沉默。
他绝对不可能为谢天麟说一句好话,绝不能够!
「……所以他气成那个样子?」卢锦辉怱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快死了。真是令人欢欣鼓舞!」
单飞蓦地停住脚步,他怒视着卢锦辉,「有什么好高兴?他死了……阿利他们也得陪葬。」
卢锦辉伸了伸舌头,意识到单飞心情非常不好。「走吧,出去好打电话。」他催促道。
「……你先走,我……皮夹落在那里了。」单飞迟疑了一下,道,然后转身急速地沿着原路返回。
作为一个脑外专家,贺振发很威风,但是作为一个黑社会的主治医生,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
采取哪种治疗方式,他无法全权作主,但却肩负着「保证尽快康复」这样无法完成的使命;更别提有一个面色阴沉的「员警之星」坐在面前,以一种类似于威胁的口吻说「你所说的话涉及到两宗命案,所以希望你能够尽量保证其详实准确」这样的话。
「单警官,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忙?」贺振发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用身体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好市民——不管在为谁做主治。
「谢天麟的状况到底怎么样?」单飞沉声问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和忧虑,但还是非常不幸地对上了贺振发惊讶的目光。
「我是说,他能够出院,那么,是否可以请他回警局协助调查……有些事情很严重。」他慌忙补充道。
「唔……」医生沉吟了一下,「如果从我个人的意见看,他其实不该出院……我想他的状态并不适合接受警方的询问。他随时都可能虚脱。」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贺振发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档案,「从刚刚拿到的报告上……」
「那为什么你们让他出院?!」单飞断然接口道:「随时都可能虚脱?这是什么意思?诊断报告不是说脑震荡吗?我从没听说脑震荡会有这样的症状!」
医生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白了单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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