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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爱上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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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冷筑淡淡的看看樵夫跌跌撞撞的离去,心中虽感谢他的好意,但对这如此高绝的琴艺在这些不懂音律之人的耳中竟是如鬼魅般骇人,思之便不觉有些怆然。
  世间是容不得独醒,否则便是孤独,曲高而和者寡,本是千古不变的定理呀!
  冬月将胡笳十八拍由第一拍开始弹起,这“笳-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的胡笳十八拍,是她在心乱时最常弹起的曲,往往对她安定自己的心绪有极大的帮助。
  可是今天,这十八拍的曲她已弹至“十有三弦急调悲”的身十三拍,却仍无法抑止在她心中不停翻动的情绪。
  随着愈来愈激昂的琴声,一阵剧痛由指尖儿往上传,看来她的手指已承受不住她这样长时间的剧烈演奏,血由指尖不停的进出,可是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如果这指上的疼痛真的能转移些许她心中的悲愤,就这样吧!
  “阿月,别再弹了!”
  嬷嬷的声音由屋内传出,虽然是气若游丝,却像是一声响雷,狠狠的惊醒了沉溺于自怜情绪中的冬月,她连忙的停了手中的琴。
  该死!她竟然忘了,嬷嬷虽然看不到,可是她的耳朵却比什么都灵,她一定可以由琴声听出她的不平静,以嬷嬷现在的身体,她又怎么能让嬷嬷为她的心情扰心呢?
  “嬷嬷,是阿月吵醒您了?”
  “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心情如此的紊乱?”
  “没有。”冬月心虚的否认。
  “还说没有,你的琴音乱成这个样子。”嬷嬷摸索着冬月伸过来的手,
  “瞧,手指头都破成这个样子了。”
  “嬷嬷!”冬月挣扎的想将手拉出嬷嬷的掌握之中,但又怕力道太大会伤了嬷嬷,只能无奈的喊了一声。
  “告诉嬷嬷,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冬月的心一下子提至胸口,嬷嬷知道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那个男人只是她心底的一个影子,这些天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她是孟冬月,和那个男人有关的是狄羽音,而狄羽音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那个将你的心弄得这般烦乱的男人。”
  嬷嬷倒是笃定,毕竟冬月再怎么说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心情的转变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
  “没有什么男人,嬷嬷,你想大多了,冬月这辈子不会爱人,何况冬月这个样子能爱人吗?”强忍看心中深深的伤痛,冬月硬是让声音没有一丝的波动。
  “我可怜的阿月。”
  嬷嬷心痛的拥住了冬月,她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豆寇少女,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呢?她什么也没有错啊!
  “阿月一点也不可怜,因为阿月还有嬷嬷,不是吗?”
  “可是嬷嬷再活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到时你要怎么办呢?”
  她一想起这一点就担心,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就如风中的残烛,瞬间就可能消灭,让她撑着这么一口气的,是她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孙女啊!
  “那嬷嬷就别掉下阿月,阿月只有您了。”
  嬷嬷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屋外奇特的动静让她住了口,将头转向窗口。
  冬月也感到嬷嬷不寻常的举动,疑惑的顺着窗口的缝隙看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倒教她整个人不由得一震,脸色也刷的一片惨白。
  是他!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来这里的可能就只有一个,难道他是来抓她的,因为他决定由她手中拿回无射瑜?
  不!有可能的是,他放走她是因为他要她所有的音玉!
  该死!她怎么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手?
  如果这是他的打算,她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卑劣,竟然玩起这种欲擒故纵,一网打尽的伎俩。
  不过她绝不可能就这样把音玉双手奉上的,音玉原本就是她们家的东西,就算要和全天下的人为敌,她也一定要拿到音玉。
  即使是他!
  裴冷筑入了林子便向着琴音的方向行去,那胡笳十八拍奏得悲愤至极,令他愈听便愈是心惊,也更由衷佩服操琴之人的技艺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能把胡笳十八拍奏得如此高明这天下恐怕没有几人,因为这样的曲子若不是经过大风大浪、人生无常的话,是无法诠释这其中的悲愤之意的,可是这个操琴之人却能弹出这曲中的伤痛,令闻者也不免心有戚戚焉。
  藉着皎月撒落在林间的银光,裴冷筑正确无误的来到了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前,看来这就是操琴之人所居之处了。
  门前尚有一座琴,他上前一看,这琴表面朴实无奇,且琴面有一处相当大的裂痕,看来似乎不像能发出如此绝美音色的好琴。裴冷筑伸手微一抚琴,清亮音色随之流泻,久久不绝于耳。
  这真的是一把旷世难得一见的好琴,以他冷竹岛的势力,称得上极品的琴他也见识不少,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一把名琴,那清亮的音色似是会摄人心、收人魂似的。
  他的眼光落在琴角的一个小记号,看来他猜测得没有错,这个地方就是侧有天下第一巧手的孟冬月的居处,这琴角上的月字正是证明。
  “在下冷竹岛裴冷筑,远到来访,实属冒昧,不知孟老前辈是否肯惠赐赏面?”裴冷筑双手一捧,对着木屋有礼的作揖。
  孟冬月盛名流传已久,加上刚刚闻之琴声,若无经过一定世面者,难有此技术,所以裴冷筑自然而然的便将孟冬月的年龄上提了许多。
  “要见我者,必须经过三关,不知道你是否已有所准备?”一个苍老的声音由屋内传出。
  这个声音虽然符合裴冷筑对孟冬月的年龄设定,但是他却直觉发现这事何点儿不对。
  转念一想,心里有点儿谱的裴冷筑并没有指出他的疑惑,仍是配合的演了下去,看看这个孟冬月或者自称是孟冬月的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前辈指的是明义、辨曲、扬音三关?”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我们先从明义开始吧!你倒说说看,音律之其奥义是何解?”
  “经礼通论有云:‘诗为乐心,乐为声体。’,音律之用在正人心,故先王以作乐崇德,是以音律之奥义在于以诗美乐心,成之声体,而后终成乐以化人心。”裴冷筑这笑面诸葛可不是叫假的,一出口便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好一个以诗美乐心、成之声体、乐化人心,请问如何美乐心、成声体而终至化人心?”那个苍老者的声音似乎对裴冷筑的回答有几分的激赏,但旋即又问出更犀利的问题。
  若是常人对音律无一定认知,或许还能靠刚刚引文来具论,但现在这个问题就不是这么容易可以回答的。
  可是裴冷筑自小接受深厚的音乐教育,对音律的涵养自是不在话下,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心正而已。”
  “心正?如何言?你的回答也太简单了吧!”那声音满是惊异。
  “心正,下笔成诗自美,表现之声体自美,乐之美,闻之人心潜移默化,则人心可正,如此即何诗不诗美乐心,何乐不明其志,何人不正其心。”裴冷筑不躬不卑的缓缓作出他的结论,静静等待老人的决定。
  在沉静了一阵子之后,屋内传出了几声不甚有力的掌声,“好一个心正而已,看来我这老婆子也不得不承认你这小伙子是胸中有那么点东西,这明义一关就算你通过了。”
  “谢谢前辈的抬爱,那晚辈就斗胆请前辈出第二关之题了。”
  “那你就听好了,我奏一曲,你倒听听看是否识得。”
  话才方落,屋内射出一条黑布,将裴冷筑前面的琴收了进去,随即琴音扬起,忽高忽低,宛若黄莺出谷清鸣,突而猛若飞瀑直下成秋霜,自琴音跃出至琴音嘎止一气呵成,流畅宛若天成。
  裴冷筑不禁报以喝采,“高,前辈之琴艺实属罕见,能将这五曲、九引、十二操以如此手法贯连,想来真是世上少见。”
  “你这小伙子听得出此乃贯连之曲,你对这古琴曲该有一定之了解,已实属不易,但你是否听出此为何曲加以贯连?”
  “这曲子可不少。”裴冷筑微皱着眉头说。
  “没错!里头一共有曲二、引三、操四等九曲,若你能听出七曲就算你过了此关。”
  “只要九之七即可?那前辈真是厚爱了。”
  “先别说得太早,虽然只是九之七,若无一定之反应和对琴曲的认知,要答出过得此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就看晚辈的耳是否成材了。”裴冷筑淡淡的绽出一抹笑容。
  “五曲指的是鹿鸣、伐擅、骏虞、鹊巢、白驹,前辈选的大概是伐檀和鹊巢,而九引的烈女引、伯妃引、贞女引、思归引、霹雳引、走马引、箜篌引、琴引、楚引,选的是思归引、箜篌引和琴引;最后选的是将归操、猗兰操、龟山操、越裳操、拘幽操、歧山操、履霜操、朝飞操、别鹤操、残形操、水仙操、襄陵操等十二操中的猗兰操、拘幽操、履霜操、水仙操,一共是九曲,若依先后顺序的排列应该是猗兰、思归、水仙、箜篌、琴、鹊巢、履霜、拘幽、伐擅。”一口气讲了这么一串的曲名,裴冷筑仍是思绪不乱的谈笑着。
  “看来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一口气讲出这九曲,而且连顺序都没有错,你的音律造诣已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就有这种境界,我真是愈来愈欣赏你了。”
  “好说,如果前辈不嫌,我们就进入第三关如何?”裴冷筑点点头算是接下了老人的赞誉,不多浪费时间的直接挑战第三关。
  “直接而简单,我真是愈来愈欣赏你……咳……”那个老人似乎一口气喘不太过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久久不平息。
  “前辈您……”
  裴冷筑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一个清柔的声音比他更快、更急的问看:“嬷嬷!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那个声音煞是好听,但声音中的急促和担心,道出了这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和这个“孟冬月”的关系定是匪浅,而且这个声音一出现,裴冷筑心中的疑团总算得到了答案。
  看来这个年轻女子可能才是真正的“孟冬月”,真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声音似乎比他想像中的年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听见那个苍老的声音止住了喘息,“我没事!年轻人,继续我们的测验吧!”那个老人似乎玩上了瘾,声音听起来仍是气若游丝,但是仍没有停止的打算。
  “嬷嬷!”
  那个年轻的声音又着急的响起,看来似乎不希望老人再继续下去,裴冷筑能体会女子心中的担忧,看来那老人的身体已相当孱弱,再下去对老人的影响一定不小。
  “前辈,如果您的身体不允许,我们就下回再续,缓些个时候,待您的身体好转些再说,不知您意下如何?”裴冷筑关心的提议着。
  “下回?去!你以为我还有多少时间哪?要嘛就现在,如果你没有信心过这第三关,你就趁早滚了吧!不用找这么多的理由。”老人逞强的说,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关系,连讲起话来似乎都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嬷嬷!”那个女子不赞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阿月!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事了,我等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人能闯过第三关,你不会要我白白的失去这一次的机会吧,以嬷嬷的身体,错过了这一次,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算是你,嬷嬷也不打算听你的话,懂吗?”老人的话听起来相当坚持,于是那个年轻女子似乎放弃了劝阻的打算,而后老人又说了:“年轻人,你准备好了吗?”
  “如果前辈觉得尚可,那冷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裴冷筑仍是不疾不徐的说着,对他来说这第三关现在或下次来,根本一点分别也没有。
  “爽快,那你就接招吧!这一关是杨喜,顾名思议就是考考你对音律的造诣和指下的功夫,你就选个你拿手的乐器奏一曲来听听吧!”
  “冷筑之名为筑,那晚辈就斗胆的以筑来献丑,还望前辈不要见笑。”
  “筑是吧!”
  老人话才方落,一把筑由厦内平平飞出,稳稳的落在裴冷筑的面前,倒教他对此人拿捏的力道暗声叫好。
  裴冷筑此时也不再多言,举手先试了试者,筑音响起,让裴冷筑又再次忍不住暗地叫好,这筑音之清绝不下于他心爱的还月筑,不愧是天下第一巧手之誉的孟冬月,拥有的乐器皆是不俗。
  对一个爱乐善扬的人来说,有这样一把名器可用,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当下裴冷筑便心喜的盘地而坐,举起筑棒奏出一曲“李代桃僵”。
  裴家的人以乐器为名,且皆以其名之乐器所长,加以裴冷筑又是以谋略见长,他的音律功力更是不在话下,这筑音由他手中流泻就如泉之涌,一发而不可收拾,澎湃有力处铿然有声,低回柔转处如泣如诉。
  此时,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充塞的全是裴冷筑忽起忽落的筑音,仿佛是万物皆为其音所魅惑,深怕一个动静便打断了如此的乐扬。
  一曲方落,屋内传出了一阵不甚有力道,却不失其激赏之意的掌声。
  “年轻人,你的筑艺之高超,让老身佩服,这天下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这筑名为‘幽兰’,就赠于你了。”
  “那冷筑就先谢过了。”裴冷筑倒也大方的收下。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接却不鲁莽的个性,要不是我来日元多,你我或可能成忘年之友。”
  “只要前辈不嫌弃,朋友相交一场又何必在意时间之长短?又何谓时间之长短呢?”
  老人似乎因为裴冷筑的话而领悟了什么,在沉默了一阵子后,突然大笑不已。
  “好一个不在意时间之长短,人生在世长或短皆渺如沧海之一粟,转瞬皆成空,又有何长短之分?交你这一个朋友也不枉然了。不过……”
  老人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整个话锋一转:“好一个‘李代桃僵’,想必你这聪明的小子已察觉我不是扬琴的孟冬月了吧!”
  第四章
  “如果我猜得没错,操琴之人应当是方才的那名女子,或者我该说是”玉笛子“。”裴冷筑的话一出口,当下屋子里的人全静了下来。
  在一片静默之中,一道黑影由窗子跃出,瞬间无影无踪,而裴冷筑却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站着。
  “小伙子,进来吧!看你的样子,现在没有捉拿她的意思,不是吗?”
  “她是我的,不过,不是现在。”裴冷筑脸上仍是那抹淡淡的笑容,但是语气中的自信却不容抹杀。
  “你倒是自信得紧,不过却也聪明,阿月现在需要时间冷静,我老是说她太沉不住气,但是对像她这种年纪的姑娘家来说,这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吗?”说到这里,老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站在外面做什么?”“那冷筑就打扰了。”
  裴冷筑遵从老人的话轻轻的推开了木屋的门,一踏入屋中,讶异的发现,这木屋比从外面看起来的大上许多,虽然简陋,却也乾净而整洁,最重要的是这屋中琳琅满目的乐器,大至钟、磐、鼓、篌,小至埙、贝、叶、,无一不有,让人恍若进入另一个空间。
  “这儿的乐器都是当今少见的上上之选,以孟冬月的名号,任何一样都可以要价千万。”等着裴冷筑─一赏玩全数的乐器后,老人突然开口说。裴冷筑的眼光被老人的声音拉回,转向趟在床上,看起来双眼已瞎的老太婆身上,那老人家已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瘦骨鳞峋而且垂垂老矣,但是以她分明的五官,看得出年轻时必也是风华绝丽的佳人。
  “以这儿乐器的价值,你们大可不必住在这样的地方。”裴冷筑以他多年从商的眼光看起来,随便一把名器,都够寻常人家过个一辈子了。
  “那是好长的一段故事了。”老人感慨的说着。
  那双无神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她的心事,但裴冷筑可以感觉到老人的心思已飘得好远,该是过往的那一段记忆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过去,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老人,她的过去和回忆绝不在少数,裴冷筑知道这一刻老人是属于她自己的,在她心中的那一个世界是他人无法涉足的,所以他选择了静候,任她静静凭吊她的回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辈子,记忆是没有时间长短可言的,这时老人终于回过神,也发现了屋中的静默,“我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裴冷筑了解的说。他能体会这样突然掉入往昔的感觉,他不也常常在触景伤情的时候,几次梦回过往。
  “你不想问我在想什么?”老人好奇的问。
  “如果您觉得晚辈能听,前辈自会道来,反之又何必多言?”
  裴冷筑的原则一向是不强求,一切随缘,当来则来,该走则走。
  “你是一个懂得别人伤痛的人。”
  “或许一样是受过伤的人比较能够了解那样的疼痛吧!”裴冷筑淡淡的说。
  人人都说他洒脱,每每□慕他的率性淡然,可是又有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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