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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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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她,也气那群鬼鬼崇崇的手下,更气自己的矛盾!
  可恶!
  楚恨天暗暗诅咒一声,双眼扫了下四周,见众人虽在做事,却不时偷偷打量他,他不由沉下了脸,干脆离开甲板回舱房去。
  舱底房里的人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赌鬼张忙和韦剑心打了个手势,然后开口问道:“我说韦哥儿啊,你方才在甲板上说什么不好了?”
  “哎呀,老赌鬼,你不知道,我之前不是说默儿在官道上昏倒,结果让神剑山庄的少主救了回去吗?”
  廊上的脚步声停了,房里的两人互看一眼,继续以不小的音量交头接耳。
  “是呀。不过你不是说她没什么大碍吗?那还有什么不好的?”
  “是没什么大碍,问题是那什么神剑山庄的少主好象……好象……”韦剑心故件担忧,吞吞吐吐的。
  门外的楚恨天听到这里,一颗心莫名吊在半空。
  “好象什么?你倒是快说呀!”赌鬼张替外头的老大催促。
  “那个少主,好象要娶默儿呢。”
  楚恨天闻言一僵,脸色铁青。
  “你怎么知道?”赌鬼张蹙起眉头责问。
  韦剑心叹了口气,“因为最近有人看到神剑山庄张灯结彩的,一副要办喜事的模样,胖叔就让人进去探了探,才知道神剑山庄的少主对咱们的默儿一见钟情,下个月十五就要成亲了。”
  “怎么会?!默儿真的要嫁人了吗?”赌鬼张发出无法置信的声音。
  “老赌鬼,我瞧老大对默儿也不是多在意,既然那个劳什子少主看上了默儿,那也是她的福气。何况咱们是海盗呢,她去当神剑山庄的少夫人,总比在船上没名没分的好,你说是吧?”
  “唉,说得也是。”
  砰!门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赌鬼张和韦剑心吓得忙低头,一回神只见舱门竟被楚恨天打穿了一个洞。
  两人不敢动,直至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韦剑心才敢稍稍抬起头来。他把脑袋穿过门上的洞向外探看,只在梯上瞧见老大消失在舱口的靴。
  他缩回头,摸摸门上的窟窿咂道:“我的娘,幸好咱闪得快,要不脑袋铁被轰得稀巴烂。”
  赌鬼张仍蹲在门边,嘿笑着,“放心,你小子的脑袋还在。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他话才说完,两人就听见老大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收锚!扬帆!”
  “啊?”在船尾的胖叔呆了一呆,才问:“老大,咱们要开船了吗?”
  楚恨天寒着脸喝道:“给我在三天之内赶到广府去!”
  船上的人在听到号令时立即动了起来,就见拉缆绳的拉缆绳,收锚的收锚,不一会儿帆篷相继拉上扬起,兜住海风涨满起来,黑船很快就离了港,目标广府,南下而去。
  楚恨天立在船头,简直快气爆了。
  可恶!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了报仇,竟然选择嫁入仇家!
  他原以为她在知道真相后,会放弃对抗那雄据岭南的神剑山庄,回来寻求帮助,谁知道她竟傻得以为真可以靠她自己和神剑山庄顾远达那只老狐狸对抗!
  该死!她要是真以为顾远达会毫无戒心的让儿子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那就大错特错了!
  该死!该死!该死!
  自从五年前他开始在乎她后,他就无法再保持一贯超然的冷静。他甚至破例去询问战青、调查她谜一般的身世,只因为无法忍受她夜夜无声的啜泣,无法忍受她每晚被梦魇纠缠,无法看她这样受苦——他在等她提,可她非但不和他提,也不向他寻求帮助。除了学剑以外,她根本未曾和他要求过什么东西!甚至在成为他的女人之后,她也没要过什么!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会说,会仗恃着这一点要求他替她报仇。他一直在等她说,但她没有,从来没说过。
  那个女人该死的只想靠她自己!
  楚恨天愤怒的瞪着南方,他怀疑自己在她心中,除了是教她剑法的师父,其他什么也不是!
  山茶花,总在人们不经意时,透露着芬芳。
  红色娇柔的多重花瓣上,有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风一吹,花儿轻颤,水珠落下,香味则随风飘散。
  这一抹尽情绽放的艳红是多么的美丽,和两寸旁已枯萎干缩的梅干菜形成强烈的对比,就像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和满脸皱纹的老妪一般。
  默儿站在一丛山茶花前,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对比,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如同枯萎的山茶般凋零,或是……她早已放尽她的香气,只等着干缩而已?
  一个月了。她度日如年。
  这样的疲累感是她一开始没想到的——抑或她早猜着,只是想赌赌看?也许是后者吧……这是一场赌注。她并非笨蛋,也没愚蠢到以为进了神剑山庄便能轻易毁掉这里。顾远达是只老狐狸,表面上是行侠仗义的仁义大侠,暗地里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十多年来,他戴着好人的面具沽名钓誉,所有的人都被他那伪善的面具给骗了。
  若非她对那天晚上的情景记忆太过深刻,若非她清楚记得那禽兽教人毛骨悚然的温文笑声,若非她脑海中对那双山猫黑靴的记忆清晰如昨,若非她在神剑山庄大厅上见到娘亲手绣的“万里山河”,她也会怀疑那看似和蔼亲切的老人不是那晚的禽兽。
  默儿俏脸一寒,不由得握紧双拳。当她在厅堂上乍见那长一丈八、宽五尺,绣着万里长城景色的巨幅锦绣,她瞬时瞪大了双眼,震慑地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敢?那贼人怎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将娘的绣图就这样挂在厅上?
  当时,她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悲愤和恨意,才没有在那老狐狸前露出马脚。
  顾远达大概以为没有人知道这幅绣图,因为这是娘死前才刚完成的一幅锦绣,只有她和爹及娘的贴身女婢见过而已;所以他才敢这样猖狂的将强抢来的绣图挂在厅上,那禽兽甚至在她假装无意问起绣图的出处时,面不改色的说这幅“万里山河”是出自隋朝绣品大家之手!
  她假笑应和着,知道顾远达并没有因为他儿子对她的好感,就全盘接纳了她准备好的背景,但他自大的以为没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她赌的,是顾远达的自大。也许她现在的功力拚不过他,但若暗袭,成功率便大大的提高。
  她只有一次机会,在拜堂时。
  拜堂、成亲……默儿眼一睹,本该想的是耶苍白的未婚夫君,眼前却浮现另一个伟岸狂放的身影。
  她和顾远达赌,也在和自己赌,更是在和他赌。
  赌的是命,赌的是她的爱情。
  赌这一把,赢了,她会讨回该讨的,输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花,落了一瓣,她看着它翻飞飘下,艳红的花瓣沽上了泥。
  看着泥地上的那一抹红,默儿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她是沾了泥,但是她——还不想死。
  还有没有机会呢?当她亲手埋藏了一切,是不是还能够回到他的身边?
  他会来吗?他在乎吗?会不会呢?
  会?不会?
  “天凉了。”
  一袭披风罩上了身,她回首,看见顾逸一脸关心。
  她转身,他替她系上衣绳,“我让人煮了些甜粥,你来吃些。”说完便牵起她冰凉的小手,穿过庭院,回转厅门。
  默儿任他牵着,视线不由得移至和她交握的手。他的手很瘦、很白,白得能看见其下青紫的血管。
  他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
  不知他若知道她是来杀他爹时,是否还会对她这般关照?
  很难想象顾远达那样卑鄙无耻的禽兽,竟能生出像顾逸这样良善的儿子。
  默儿垂下眼脸,望着自己跟随着他,在石板上交互前进的绣鞋。
  莫名地,她停下脚步。
  感觉到她的停止,顾逸也跟着停下。他回头看她,眼神温柔,低首轻问:“怎么了?”
  默儿抓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写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逸见了,一扯嘴角淡笑,“我也不知道。我一见你就有种亲切感,总觉得我应该要照顾你。”
  应该?
  她蛾眉轻蹙地凝望着他年轻苍白的面容,脸上不由浮现淡淡轻愁。
  第一眼瞧见他时,她也觉得有些莫名亲切熟悉。她恨他爹,却无法恨他。
  利用他的良善、欺骗他的情感,她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即使他爹真的该死,她依然对利用顾逸感到些许不安;但她绝不会因这点不安而放弃。
  她不会奢望他能了解,也不会奢望他能原谅;因为在仇恨的炼狱中过了十四年,她依然无法学会原谅,所以她不以为他能。
  他们将会是敌人,在拜堂成亲的那一晚……
  第四章
  海水的味道。
  远远地,她便嗅闻到那熟悉的咸味。她从缓步,到快走,直至小跑步起来,穿过庭园,匆匆地推开了她在神剑山庄中暂住的闺房房门。
  黑暗中,他坐在椅上,几乎和暗影融成一体。
  她合上房门,靠在门上喘气,双眼在黑暗中直视着他。
  来了,来了!他来了……
  乍见思念的人,她是欣喜的,既欣喜且不信,不信他真的来了。
  离开后,她才知道他在她心中占了多么大的位置。望着他严苛的面容、冷峻的神情,她用双眼细细描绘捕捉他的身影,将他重新镌刻在心底。
  她从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到底在什么样的位置,是可有可无,或是无足轻重,抑或是有那么一点点重要?
  而今。他来了,为了她……
  说不雀跃是假的,即使他一脸冷然,仍无损她胸中的欣喜。
  “过来。”他语音平稳,但她知道他在生气。
  从小,只要有些微光,她便能在暗夜中视物,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见他此刻的表情,看见他脸上的阴冷,甚至眸中压抑的怒火。
  可她仍是走了过去,纵使双臂因为他冷凝的怒气而寒毛直竖。
  楚恨天看着她娇小可人的身影、镇定自若的表情,下颚不觉紧绷。
  她来到身前,带来一阵熏香。
  看她一身锦衣、气色红润,他就觉得火大!
  这段日子里,他为她担心受怕,她却好似没受到一点影响,彷若他的存在并不是那般必要。
  没有他,她依然活得好好的,她不需要他——至少没他那么的需要她!
  气她的无谓,气她这般轻易影响他的情绪,他火气更甚。
  毫无预警地,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抓到自己眼前,箝住她小巧的下巴,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她并不怕他,不怕他的怒气。这几年来,他对她生过太多的气了,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她无言,只是抬手环住他的腰,眼中有着似水柔情。
  这个可恶的女人!
  望着她柔柔的笑颜,楚恨天更火,却无法对她发火。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脸上还带着动人的温柔。
  “该死的你!”黑瞳沉闇,他咒骂一声,低首蹂躏她冰凉的粉唇。
  舍不得打她,他只好改变惩罚方式,来发泄他的怒气。
  唇舌交缠间,他轻而易举便将她抱到床上,粗鲁地扯去她的衣、拆去她发间的坠饰。他不要她身上有别人的东西,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的手爱抚着她的娇躯,撩起漫天的欲望。
  暗夜里,火热肢体交缠,汗水、喘息,在灼烫的肤上,在蒸腾的空气里。
  他熟悉她的身体,一如她熟悉他的。他进入她时,她闭上眼倒抽一口气,望着她脸上的潮红,他知道自己还是对她有影响的,至少在这方面是。他们的身体互相吸引,当年他发现她已出落成一位窈窕姑娘时,没有多想就诱惑了她。
  吻去她雪肤上渗出的汗水,他握着她的细腰,一手罩着她的玉峰,俯身在她耳畔威胁道:“把眼张开,看着我。”
  她睫毛轻颤,然后扬起。
  他刚猛强健的身躯在月光中闪耀,她知道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蓄积着足以置人于死的力量,她看过他在台风夜中,用那力量和狂风暴雨、汹涌波涛对抗。
  再往上,她看见自己白皙的小手攀在他结实黑褐的肩头上,形成强烈的对比。
  视线更向上,她望着他狂炽的黑瞳,在瞬间掉进那欲望的漩涡之中。
  他在她眼中看见自己,没有愤怒,只有激情,一向如此。
  他只要一碰她,所有的怒气都会转为情欲。他开始律动,从头到尾看着她娇喘的样子、她脸上水样泛红的迷蒙表情。
  一开始,他只想要她的身体,当作她学剑的束蓨。他从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哑巴会这般影响他,从没想到他会变得这般在乎她,从没想到他越来越无法满足,不只想要她的身体,还想要她的心。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不知道,只记得当他节一次发现她在梦中哭泣,他却叫不醒她时,他是那般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她脸上的恐惧,无法忍受她独自一人在梦魇中挣扎,无法忍受她无声的哭泣。
  他觉得心痛。
  当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因为与其说是人的声音,那更像是从胸肺发出的哀鸣,一只小兽受伤的嘶哑哀鸣……
  他那时才知道她有声音。她不是哑巴,她只是不说话而已。
  她不喜欢发出声音,甚至在他俩做爱时,宁愿咬着下唇也不愿发出声音;可他却爱听她的娇吟,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出声,就像现在。
  他埋首她胸前的蓓蕾,用舌尖轻捻慢撩,细细的品尝她的滋味。逼得她弓起身迎向他。他缓缓退出,猛地又深深埋入。
  “啊……”
  她的声音像纱一样,她湿热柔软的身躯则像缎。
  默儿听见自己逸出一声呻吟,报复似的咬着他的肩头止声,气他的故意。
  他却像是不疼似的,只是轻舔她的耳廓,挑逗着;他在她身上烙下印记,灼热的坚挺一次次地进占她柔软温热的娇躯,带她攀上高峰,直到她松了口,忘记该抑住沙哑的呻吟……
  夜深沉,空气中仍弥慢着甜腻的味道。
  她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注视着他肩上的牙印,半晌才轻叹口气,像小动物般细细舔去那丝丝渗出的血。
  望着黑暗的床顶,他搂着她的腰,拇指轻抚她腰侧的一点红痣。
  螓首轻枕他胸膛,她小手抚着他胸上一道久远的旧伤。
  他抓住她的心手,说道:“老赌鬼和韦哥儿还在庄外等。”她要是再这样摸下去,他会克制不住再要她一次。
  默儿一僵,猛地支起身来看着他,丝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见她神色不对,他才察觉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顾远达的事我会处理。”楚恨天坐起身,仲手抚着她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的嘲讽认命。
  她唇一抿,炯炯黑瞳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我不走。”
  好极了,这女人难得说话,一开口却是为了反抗他!
  “我来了,你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楚恨天脸一沉,怒气重回眼底。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她抚着喉咙,小小声的说——虽然沙哑小声,却坚定。
  楚恨天闻言,紧绷着下颚愤然响应,“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默儿望着他生气的表情,嘎哑地道:“那不是你能决定的。”她顿了一下,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着地上暗影,才又淡淡说了句:“五天后是我的大喜之日,我要留在这里。”
  楚恨天像是被人踩着了痛脚,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她真的打算嫁人。原以为那只是她不得已下的算计,但如今他已主动提出要帮她报仇,她却不领情?!
  为什么?因为她贪恋神剑山庄的权势与财富?还是因为方才庭院中的那个男人?那个对她嘘寒问暖、殷勤喂她吃甜粥的小白脸?
  胸中排山倒海的怒火妒意威胁着要奔腾而出,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么在意。
  她是他的,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他不会议其它男人碰她,不会让其它人碰触、甚至看遍她雪白的身躯,他该死的不会让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展现她的娇柔、她的轻喘低吟、她的欲望热情!
  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我会杀了他。”他满脸阴寒,冷冷的道。
  “那么,我会恨你。”她抬眼注视着他,强调着,“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是认真的,他知道。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他吞下自尊,退一步咬牙建议,“想报仇有别的方式!”
  “这个最快。”默儿坚持着,不肯放弃。
  看着她的坚决,楚恨天莫名想起稍早见到她与那男人在庭院中的情景,想起那天韦哥儿和老赌鬼那段关于顾逸与他相比较的对话……她是真的要报仇,抑或是根本厌倦了他,想要过富贵的生活,甚或爱上了那文弱的家伙?一时之间,汹涌的妒意冲上脑海,伤人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是最快报仇还是最快爬上他的床?”
  她全身一震,在瞬间白了脸,只道:“那也不干你的事。”
  对,没错,的确不干他的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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