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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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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著医者仁心的宗旨,她决定一抵达居庸,定要马上再让他尝尝地狱生肌散的滋味。
  岂料——
  “爱辛!”一人关门,马不停蹄地直行进行宫,世于将风也似地跳下马等著她急驰来到,马未止步,他已经跃起将她从马上抱下,而后一路朝行宫垂花门奔进。
  “等等、等等,大哥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跑。”玺爱辛挣扎著要跳下。
  一路上将领士兵两列迎候,他是没瞧见那些人的眼睛像要掉出来了吗?
  “这样比较快。”无暇理睬其他守城将领,他迳自抱著她转上二楼。
  “你的伤呀……”快马三日,只歇不著五个时辰,连她都累透了,带伤的他岂会不乏?
  “不碍事。”上了行宫三楼,墙面窗棂皆是素雅雕饰,他们进了花厅,掀开珠玉垂帘,即是世于将胞兄世于略的寝房。
  “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掀帘珠玉乱颤声敦守在床边的女子回过头,面色激动,泪水在潋滥眸底打转,滚出一池涟漪。
  “朝雾,我大哥还好吧?”世于将这才把玺爱辛放下,快步来到炕边,审视著胞兄如纸面色,眉头重拧著。
  “千里侯在几日前突地心疾发作,虽有军医在旁随侍,仍是昏迷不醒,不见好转。”朝雾秀丽面容满是哀感,“还好王爷回来了,要不,朝雾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世于将叹口气,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拍著她的肩,缓和她紧绷数日的情绪。“没事的别担心。”
  “王爷……”朝雾窝进他怀里低低切切地哭著。
  世于将垂敛长睫,举措温柔地安抚,却发觉有一道极尖锐的视线从门边不断射人,他察觉,抬眼,对上玺爱辛来不及移走的不悦目色。
  他笑开唇。“爱辛,过来吧。”
  玺爱辛努了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来。
  对呀,他哪里需要军妓?这儿不就有他的红粉知己!哼,抱得那么紧,搂得那么温柔,令人心烦极了。
  “朝雾,来,先过来这儿,我请了个大夫与我随行,先让她替大哥诊治。”
  “是吗?”朝雾闻言,不禁秀颜泛红,羞赧自个儿竟在外人面前哭得泪流满面。
  她羞涩抬眼,看著来者,水眸不由得瞠圆。
  玺爱辛不解的与她对上,随即别开眼,来到炕床边诊治世于略。
  看著他紫中泛黑的唇色,她连脉都不把了,直接拉开他薄衫衣襟,扫开悬在他胸膛上的护身符,将耳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声。
  “你在做什么?”世于将见状,一把将她扯起。
  居然当他的面把脸贴在其他男人的赤裸胸膛上,就算那人是他的亲大哥,他也不允许!
  她翻动眼皮子。“大哥,你别闹了,现在没空和你玩。”她没好气地甩开他,再贴上世于略的胸膛,且左右前后小范围的听声,再以指轻敲,一处敲过一处,蓦地跳下炕。
  “大哥,帮个忙,把烛火拿过来。”她掏出包袱里所有家当,边说边指挥著。“还有,这位姑娘,能请你去拿多点纱巾来吗?”
  朝雾傻眼地看著她,而后缓缓点头,立即下去吩咐。
  “爱辛,你有法子了?”世于将拿起烛火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她取出包袱底下的小扁盒,拉开盒面,里头是一根根的细针。
  “不知道?”
  “试试吧。”手上夹著数根细针,又将匕首插在腰带上,她认真地说:“大哥,我现下要使的是帖猛药,打得动,就有救,打不动,神仙来了也没用。”
  “我大哥病得这么重?”他沉下脸,满限阴霾。
  “是很重,相当严重,他能够活到现下,我已经觉得很意外了。”走回炕床,她跳上炕,跨跪在世于略的两侧,想撬开他的唇将药灌人,岂料他的嘴闭得死紧,她浓眉攒紧,手一伸便要将药倒人自个儿嘴中。
  “等等,你又要干么?”世于将赶紧拽住她的手。
  “喂药!”她不悦地皱拧眉心。“大哥,你不信我吗?”
  “我若不信你,又怎会带你来?”他只是猜出她的动作,不愿她和其他男人如此贴近。
  该死,这紧要关头,他在意的竟是该死的儿女私情!
  “这药叫白河附子,是种毒,但也是种引子,是强心的药引,你大哥的心就快要停了,我要先下猛药再导血,不要打扰我,迟了,可别怪我。”玺爱辛眉目沉入泉底,无垢清澄如刀。
  “既然有毒,岂能让你喂?”他一把将药抢过,配著温水,扣起兄长的下巴,全数往他嘴里灌。
  玺爱辛看著他熟练的举动,再次确定他确实是喜男风,面对自家胞兄都能够毫不犹豫……算了,那是题外话,先救人要紧。
  她再次趴上世于略的胸口,闻声,逐穴扎下金针,从左胁往胸中,再往锁骨,而后立即抽出匕首,大声喊,“纱巾!”
  刚捧著一堆纱巾入内的朝雾赶紧上前,还未来得及细问要多少,便教一道温血喷得手上皆是湿腻,鼻息皆是腥味。
  “不够!”玺爱辛将她手中的纱巾净往世于略的颈间塞。
  世于将二话不说,扯下内袍纱质内衬,全数交给她。
  玺爱辛神色专注,再次趴向世于略的心间,蓦地爬起,握紧粉拳,就往金针旁用力捶下。
  世于略蓦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闷哼了声,开始发出低吟。
  “大哥,帮我把药取来。”她指了指桌面。
  “这个吗?”世于将立刻取来那折磨他最多的一瓶药。
  “没错。”她用力压了压世于略颈间小小的伤口后,将药撒在上头。
  “痛……”世于略双眼紧闭,眉头像快要打结。
  “会喊痛是好事呢,我大哥的大哥。”闻声,玺爱辛总算松了口气,跳下炕,又从包袱里取出几种已晒干的药草。
  “大哥,这些药拿下去熬成三帖,两个时辰让他喝一回,三帖后再吃另一帖。”
  世于将立即将药草拿出去,交代给军医处置。
  快手把事搞定,玺爱辛整个人疲乏得快昏了,想起床上的纱巾尚未收拾,却瞥见朝雾已经回神,动作俐落地处理著。
  “姑娘,真抱歉,刚才求快,吓著你了吧?”
  朝雾缓缓回头,无尘秋水直挺挺地瞅著她。
  “怎么了?我脸上沾了血了吗?”玺爱辛胡乱抹著脸。
  “不,你好像一位故人。”朝雾那水凝的眸眨呀眨的,像是要眨出一池水来。
  “故人?”意思是说,那人已不在世了?
  “爱辛,你累了吧。”世于将低沉的嗓音淡淡介入两人方起的对话。
  玺爱辛回头,怨他怨得很。
  “能不累吗?”快马三日,才抵达便要她立即救人,事态又紧急得不允许她耽搁,真是乏透了。
  “我带你到偏房休息吧。”他轻轻牵起她。
  “可,大哥,你大哥今儿个晚上极为关键……”她由著他半牵半拉。
  “我待会会来看著他。”
  “要记住上头的金针别碰。”
  “我知道。”
  “还有,晚膳我不吃了。”
  “那怎么可以?我已经派人打点了。”
  “可是我想睡了。”饶她一回行不行?
  “吃完再睡。”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你近来愈来愈霸道了?”
  “我不是向来如此?”
  “啐——”
  朝雾站在房内,听著两人渐远的对话,长睫缓缓垂下。
  ***
  “朝雾,你怎么还在这儿?”
  守在炕床边的朝雾蓦地抬眼,审视著那俊美脸庞上毫不掩饰的浅浅愉悦。
  “王爷,那人真像夕颜。”清脆的嗓音此时竟显得有些哑。
  夕颜是她的胞妹,三年前死于鞑靼攻人京城外城的那场大火。
  世于将垂眸,唇角笑意不减。“是啊。”
  “王爷,你对她……”
  “我没把她当成夕颜。”在炕边坐下,世于将注意著兄长的面色,确定红润许多后,总算安心了。“爱辛的医术果真了得,就连关城的军医都自叹不如。”
  “王爷没把她当成夕颜,那么,又是把她当成什么?”抿了抿唇,朝雾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轻挲著大哥的颊,触著他反冷转热的体温,思绪藏在垂敛的长睫底下,谁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朝雾从未见过王爷对任何人如此亲密。”沉默了半晌,朝雾放大胆地戳破他的心房,笑意轻浅如烟。“王爷,我与夕颜在五年前被王爷和皇上所救,夕颜蒙皇上垂怜收入后宫,而无依无靠的朝雾陪伴在王爷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会不知王爷的心思?”
  世于将掀唇轻笑。“朝雾,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揣测我的心思已不输我大哥了呢。”
  “那是朝雾一直看著王爷啊。”她的心悬在他身上,而他总是看著另一个女子,如今,他又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寻找同样的魂魄。“王爷,她不是夕颜,她俩的性子气质南辕北辙。”
  “这才好。”他要的人,要够强够韧。夕颜,太柔弱了,像朵娇嫩的花,盛开即凋零。
  朝雾柳眉轻拧。“王爷,她……像是个男子。”她指的是玺爱辛。
  “是呀。”
  闻言,她不由得掩嘴低呼。方才一瞧,总觉得那人的嗓音圆润偏沉,身形比一般女子高姚许多,再加上医术,举手投足俨然像个极具霸气又极潜敛的王者,不像寻常大夫。
  “夕颜曾是我心中最深的痛,但是看著爱辛,我却压根不觉得疼呢。”他笑喃。早该发现,自己早已清楚分辨两人全然不同,他并非在爱辛身上追寻夕颜的影子。“我要,就是要正主儿,不要赝品。”
  “可是,他是男子……”
  “在无常世道,在缘份面前,是男是女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能否两情相悦,又能否长相厮守。”话一出口,他不禁失笑。
  一个在战火中奔波度日的人,竟在意起这般儿女私情……看来,就连他自个儿也不知爱辛究竟渗入他心里多深的地方。
  朝雾柔媚似水地瞅著他,掀唇扬起诚挚的笑。“愿王爷能得其所归。”
  “朝雾,本王此生有你这等红颜知己,真是本王之幸。”世于将话语点到为止,不需再深论,知道她该已明白他的打算,别再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朝雾容姿艳丽,和夕颜有几分相似,但他只当她是妹子,不曾有过私心。
  “是朝雾之幸。”她袅袅婷婷欠身,尽管泪水打转,也绝不让它滑落。
  早该知道的,王爷若是透过夕颜寻找替代品,早该找上她了。他狂肆如风却也柔情似水,那缝蜷情意只有她曾瞧过,深深撼动她的魂魄。
  他虽待她很好,却未曾给过承诺,也适时保持距离,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这是他的薄情残酷,却也是他的温柔慈悲。
  ***
  朝雾离去之后,世于将整夜守在兄长身旁,注意著喂药的时间、替他拭汗,一夜未眠地照料。
  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抹淡淡湛蓝,他才走到窗前伸展了下筋骨。
  “水…”
  “大哥?”他回头,瞧见床上男人睁眼,满脸痛苦,不由得喜笑颜开地走到他身旁,取来一杯温茶,却独饮一口。
  “喂……”有没有人性!他是大哥捏,“喂!你要干么?我是你大哥耶。”
  世于略瞪大眼,瞪著弟弟不断逼近的脸,不断嘟起的嘴,火大的低吼起来。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给我一杯温茶漱口先!”
  世于将微挑起眉。“原来你那时是有知觉的。”
  “茶!”他粗哑的吼,以为自己气势十足,其实声响就跟小猫喵叫没两样。
  “这不就来了?”单臂微撑起大哥的上身,他拿著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喂。
  “痛快。”喝光了茶,世于略笑咧了嘴。
  “听你一声痛快,我才痛快呢。”世于将也笑了,心中悬著的大石总算放下。
  “二弟,那大夫你是打哪找来的?下手真狠。”笑完之后,世于略开始罗织罪状,非得一条一条清算不可。
  “我痛得都从地狱一路爬回来了!”
  “若能让你痛得从地狱爬回来,我会吩咐她下回再下重一点。”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他低笑。“大哥,能听你这么说,真好。”再将人放回枕上,他动作轻柔的不敢弄痛哥哥半分。
  第4章(2)
  世于略清秀俊脸上尽管淡覆薄汗,但和之前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气色相比实在好太多了。
  “二弟,那大夫的底细你可清楚?”边城地带,战火终年弥漫,身旁陌生之辈都必须严加考查身份,以防奸细渗入,身为征北王身边的军师,他防得比众人还多。
  “我派苏尹去查了。”
  “还未查清便将人带来居庸?”
  “谁要你心疾发作?我顾得了那么多吗?”
  “哇,你好狠的心,意思是说要是她若出乱子,全都算在我头上?”虽然心疾未愈,但他已能够自然谈笑风生了。
  “不,会算在我头上,大哥尽管放心。”
  “哎,我哪能放心呀?我听见她叫我大哥的大哥呢。”世于略唱作俱佳地叹了长长一口气。“二弟,虽说咱们家三弟失踪了十多年,但也没见你哪时想收个义弟,这大夫好大的魅力啊。”
  他别有深意地叹著,话中意,兄弟俩心知肚明。
  “此话怎说?”虽然明,可有人就是想装傻。
  “你向来不离身的绿竹箫搁哪了?”
  闻言,世于将唇角淡淡笑纹。“洞察力如此精湛,大哥真不愧是咱们大明第一策士呢。”
  “还卖傻?”世于略怒瞪。“千万别跟我说你喜男风,我头一个劈了你。”
  “若你能劈了我,我不会闪躲的。”他那一身破病身骨,要有本事杀他,他笑笑顺归九泉。
  “啐!”世于略无力地叹口气。
  “你明明精得像鬼,怎会在这当头犯糊涂?那人横看竖看都不是个大夫样子,你还不防!是因为人家长的像夕颜?可依我瞧,不怎么像呀,那神韵气息可是大不同,你不会因此而着魔才是。”
  说到最后,已像是在喃喃自语,自推自演了。
  “大哥,你可真是慧眼呢,一眼便瞧出两人大不同。”
  “废话。一男一女,差很多好不好!”
  “就连你也认定她是男人?”这下子换成世于将叹气了。
  明明是在病危匆匆一瞥,怎能瞧得这么仔细?
  “哎,你还在奢望她是女人啊?我问你,天底下有哪个女个会如此荒唐地把脸贴在我胸口,或跨跪在我身上?而且她力道很大,往我颈口一刷,痛得我想挣扎,她却一手就把我压得服服帖帖的。”所以,他绝不承认那人是个女人,不、承、认!
  “我受伤时,还是她背著我回紫荆关城的呢。”
  “你受伤?”
  “皮肉伤。”
  世于略完全不信他的说词。“你若只是皮肉伤,哪里需要她背著你回关城?”
  “我想借机来点肌肤之亲咯。”
  “你你你……”中毒好深啊:“你给我清醒,世家的子脉得靠你了。”
  “还有你呀。”世于将支手托腮,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这破烂身子怎么传子脉?”
  “啊啊,原来大哥已经不能…”他掩嘴,佯装很吃惊。
  “你说什么?”世于略凶巴巴地吼过去。
  “我说——”
  外头突地有声响,世于略微回头。“谁?”
  “王爷,是我,苏尹。”
  “进来。”
  苏尹风尘仆仆赶到,脸上满是疲惫。“王爷,军师。”
  “打探到结果了?”世于将懒懒看向他,刷开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扬著。
  “是。”一顿了下,苏尹缓慢启口,“她是鞑靼鬼将,玺。爱罗辛儿。”
  摇扇的手停住,他神色诡谲莫辨,好一会后,竟噙笑低问:“鞑靼太子?”那个总是带著面具上战场,被喻为鞑靼第一美男,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太子?
  “听闻鞑靼可汗决定,所有皇子谁先攻人边防,谁就可以成为可汗。”
  “喔?”他拉长了尾音,黑眸炯亮,突地笑咧嘴。“我的眼光真好,大哥。”
  世于略看著他很久,很用力地叹了口气。
  “你的眼光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病得比我还重!”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世于将依旧笑著。“真是有趣,我曾经跟她在战场上交手过呢。”命运真是让人忍不住感叹。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鞑靼那头。”那种把可汗之位当奖赏的作法,只会引那批皇子前仆后继来选死。
  “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此一来,鞑靼反倒会内斗。”他早知道鞑靼近来动作频频,但每个都想要争权夺利,只会像盘散沙,压根不足为惧。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她想怎么做。”
  连推算都不用,他已经确定她是为杀他而来,既是要杀他,为何至今迟迟未动手?想著,他不禁笑意更浓。
  “她想怎么做,答案只有一个,至于你现在决定怎么做?”世于略乏力地问:“杀她?囚她?”
  “依我看——”他眯起黑眸,笑得浪荡。“先逗逗她吧。”
  “呃?你说什么?”
  “大哥,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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