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朝雾自顾自地任由回忆飞到多年前的初遇。
“皇上看上了夕颜,将她带回宫中,而我则在王爷的安排下进了征北王府。”
玺乌亮如琉璃的水眸直瞅著她。“夕颜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朝雾甜甜笑著。“玺公子真是个聪明人,如此看穿王爷的心思。王爷确实是喜欢夕颜,但王爷与皇上这对表兄弟打小是一块长大的,他知道皇上的心意,便认命退出,然而三年前,夕颏死在鞑靼人放的那把大火里,镇守海防的王爷赶回,无视宫中礼规,硬是入宫守棺三日,此举激怒了皇上,可王爷也不管。甚至当著皇上的面,抓了把夕颜的骨灰放入小罐,随身带著。”
听见这话,玺瞳眸微瞠,忆起他腰间古怪的小罐。她那回抓起轻晃,听著里头传出沙沙声,原来那是骨灰的声音……世于将,好个深情不渝的痴情种。
莫怪提起三年前大明京城外那把烧了三天三夜的火,他会恁地恼怒,因为那把火烧死的不只是成千上万的大明百姓,还有他挚爱的女人。
她笑得凄恻。
三年前攻入大明京城外城,她也在其中哪……他要是知道了,会有多恨她?
“这箫,是夕颜送给王爷的。”把玩著通体脆绿的箫,朝雾唇角的笑叫人觉得很凄迷。“王爷通音律,琴瑟箫笛都难不倒他,以往总听他们在大内弘德殿内同奏,皇上会击鼓伴点,而我则会在旁跳舞助兴……”
“想回忆过往,就去找个有共同记忆的人吧,我可不是夕颜。”玺涩涩地别开眼。她在迁怒,她知道,但却无法不这么做。
暴露身份的她应该要想办法赶紧逃出这里,但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男人,他的悲他的笑塞在她胸口满满的,就算她闭上眼,那晚河边凄美的箫声也如鬼魅般抓著她不放。
可恶的男人!那可恶的男人竟拿她当替身,私自从她身上寻找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还以情豢养她,软化她,让她无法反击:无法逃离……可恶、可恶,她堂堂鞑靼太子,岂能被人玩弄
“…玺公子,你不是夕颜、这一点王爷比我还清楚,你们是截然不同的脾性,尽管面容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朝雾顿了下,看著眼前人恼火不耐的神情,不由得扬笑。
“王爷喜欢的是你,倔脾气、真性情、可强可弱却不服输。”
玺不解地看著她,随即又绽开自嘲的笑,像是听到多么可笑的笑话。
就算他不是拿她当替身又如何?他知道真相后,还会喜欢她吗?
第5章(2)
朝雾走向前,轻轻地握起她的手。“请别这样笑,请别无视王爷的真心,朝雾诚心地请求你。”
坐在炕床上的玺垂眼注视她眸底的哀伤。“你不是喜欢他吗?”
“正因为喜欢,才希望他不再孤单。”她眸底一片轻烟水雾。
“你听过王爷的箫声吗?那箫声中找不到栖身之处的悲怆,几可令闻者碎魂折神,潸然落泪,你可听过?”
她抿唇不语。
别这样问她,别这样看她,她已深陷在狂情热爱中不些自拔,可他心里有国仇家恨,她有国家使命,两人是敌对,如何结连理?
“王爷挚爱的人皆死于惨事之中,也难怪个性会变得喜怒无常些,但王爷是由衷喜欢你的,请你别抛下王爷,我不想再听见王爷的箫声变得更加凄迷。”
朝雾的要求,太沉重,她给不起。
“我不懂你爱人的方式,若是我要的,一丝一毫也不愿与人分享,但若是不能要的,我一分一毫也不要。”
“是吗?”世于将佣懒的声调似风般拂入房内。
朝雾闻声,款款起身。“王爷。”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朝雾立即乖巧离去。他转而看向她,却见她别开眼不看他。“玺儿。”
“我何时与征北王如此热络了?”玺撇唇哼笑。
“不就在今天早上,天未大亮之时?”他掀袍在她面前坐下,好整以暇的回答。
“你!”她羞恼的瞪著他。
世于将不痛不痒。“你瞧见外头的月亮没?皎洁润自如玉。”
他指著另一头的窗。
谁管月亮像什么?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不对,不是他该做什么,而是她该做什么。
“世于将,我不当替身。”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这傻子,这说法不就是间接在告诉他,她喜欢他吗?
“我从没将你看作替身。”夕颜可没有她的力大无穷,也没有她的泼辣,当然,也不会刺杀他。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
不过他喜欢她这样问他,享受被她在乎,而且强硬地宣示不与人共享他的口吻。
听见这话,玺心旌震荡,欣喜的当头,心头却也酸楚著。
“如果我说,三年前,攻巨大明京城外放火烧了你心爱女子的事,我也参与其中,你……还会喜欢我吗?”话到最后,虚弱而无力,她甚至没勇气抬眼看他。
会恨她吧,那是一定的。
世于将神色未变,就连唇角的笑意也依旧噙著,但就是没回答她,迳自看向窗外。
“八成是今天的月色太美,就连守城的卫兵也忘了去看守,北方柳沟,待会非得要严惩一番不可。”
玺蓦地抬眼。也许她不算聪明,但也不是笨蛋,不会蠢到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如此边防重地,怎可能没人看守北方柳沟?他这不是拐著弯要她走吗?
这就是他给的答案?
她痛得微眯起眼,心头像是被人狠狠翻搅过。
世于将缓缓回眸,对上她的,湛若星子的黑眸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我明白了。”那么难懂的眼色,如今居然让她看得这么透彻。
他要她走、要她走……奇怪,她原本就该走,为何心会这么难受?
“大哥身上的金针未拔,你要是精神还好,就去看看他吧。”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连守门的侍卫也被他刻意遣走,独留她一人。
他一定很恨她,没杀她已是他的仁慈了,但此时此刻,她却宁可他杀了她,也别让她沉浸在这初识情爱又转眼失去的怅惘夕中。
好痛……她紧揪著心口,把脸埋在膝上,让泪水濡湿衣袍。
“玺殿下。”拔都低沉的嗓音从窗外而来。
紧咬著牙,她抹去脸上的泪,抬眼扯开一抹凄凉的笑。“拔都,砸门走吧。”
这里不是她的归宿,在那个男人眼里,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
“哇。你总算来了,来来来,快帮我把这几根针给拔掉!”瞥见她入房,躺在床上赤裸著上身的世于略立刻哇哇大叫起来,感动得差点连泪都喷出。
玺当场愣住。
这人真是传闻中赛诸葛的男人?不是吧,那应该又是误会一场吧?
就如先前她想的一样,两国对立时总会传出许多流言和传闻,看来赛诸葛也是假的,唬人用的。
“快呀!”他扁嘴,扁得很哀怨。
玺蹄笑皆非地走向他。
眼巴巴瞧她移驾过来,世于略才准备告诫她动作轻柔些,便见她咻咻咻,瞬间拔回所有的针,吓得他整个呆掉。
“好了,你好生歇著,早点睡早点起床,三餐轻淡,忌浓茶,药再服用个七日,大抵就可以下床了。”把金针收妥,她准备走人。
这是世于将的要求,临走前,她会办妥。
“玺大夫好快的手脚。”世于略这才吐出一大口气。
“不快些,我怕你吓得下去见阎王。”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我有这么孬吗?”啐~尊重一点行不行?“你跟于将闹翻了,可千万别拿我出气。”
“我若要拿你出气,根本就不需要嘱咐你那么多。”她哼了声,又立即后侮。
这不是又间接承认她真的跟那人闹翻了?蠢!
“我果真没看错人,你确实是个仁人。”若说她真是有心要刺杀他兄弟俩,她根本没必要救他。
那时,虽说他正昏沉著,但仍可以感觉到她救人的义无反颈,那是医者的本能反应。
“是吗?”看来世于将没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
收起逗趣玩笑的神色,世于略正色瞅著她。
“若是二弟对你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他有心病,解不开。”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桩。“我听朝雾说过了。”
“喔,那你也听她说过我父母也是死在鞑靼炮火之下?”
“咦?”
“十五年前,我父亲奉令镇守宜化,带著我娘与我家三兄弟一同到宣化驻守,岂料抵挡不住鞑靼的炮火,爹娘身亡,三弟下落不明,至今依旧不知是生是死。”世于略长睫微垂,唇角微掀。
“你该知晓我的身子,我这是后天造成的残疾,并非天生心疾。”
玺浓眉紧蹙,思绪乱成一团。
“我尽力了,至少让你再活个三、五年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那日听闻他胸口杂音,她便猜到他的心疾是曾有外伤所创,外伤虽好,但心脉尽伤。
虽说她没瞧他的背部,但猜得出必定是尖锐长刀由他的后背直凿而入,那是一刀毙命的招式,她很熟悉,用这一招取过的人命不计其数,而其中,有多少个他?
她双手沾满血腥,逃不过永劫的罪业,怎会傻得贪恋起那日午后的悠闲?
“那三五年后呢?”世于略装起可爱的扁嘴。
玺笑了,有些飘忽。“若我还活著,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为你归来。”
“哇,这句承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千万别让于将知道,我怕他会杀我灭口毁承诺。”好甜蜜的话,都快酥进他的心了里了。
她不禁被他逗趣的模样给逗笑。“你和他真是打自同一个娘胎?”瞧他起身艰辛地套不上衣袍,她下意识的走向前替他拉好对襟,瞥见上头的护身符。
“怎么你也有一个?”
这是时下正时兴的吗?世于将也有一个。
“啊啊,难道你已经和于将袒裎相见过了?”他掩嘴低呼得很假。
玺脸上浮起红晕,微恼低吼,“才不是!我是替他疗伤时瞧见的。”
“喔喔,原来如此啊。”他假装放心地拍了拍胸膛,顺手抓起那个已经相当破旧的护身符。
“这符呢,是十五年前欲和父亲从京城上宜化镇时,我娘特地到洛阳白马寺求来的,我家兄弟皆有一个。”
“这样子……”怪了,她到底在哪瞧过?第一次瞧见世于将的护身符时,她也有莫名的熟悉感。
“于将有心结,若你解得开,无论你是敌是友,我都不介意。”世于略突地沉声说。
她抬眼探去,突地发觉世于略像只笑面虎,总是笑脸迎人,令人感觉无害,但他的眼比世于将还要沉笃睿亮,恍若任何人事物都逃不过他的眼,那锋芒精湛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栗,和不笑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世于将相似极了。
“你太抬举我了。”她苦笑。
世于将什么都没告诉他,他当然不知道那人要她即刻离开,他们两人之间,此世注定无缘。
第6章(1)
玺和拔都共乘,两人急马奔回鞑靼阵营,周围景致不断往后刷过,玺却无心理睬,只是单手抓著衣襟,思绪飘得很远,想的念的,竟都是那男人的喜怒哀乐。
“玺殿下。”拔都极沉的嗓音忽地在她耳畔响起。
她蓦然回神,才发觉天色已快亮,鞑靼的阵营近在前方。
她居然在马上想得这般出神?
“玺殿下?”
“我没事。”
拔都目光落在她颈上极为明显的红印,付了会,不动声色地拉高她的盘领。
玺叹口气。“拔都,真是对不住,我心情烦得很,对你口气差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十五年前,她与父汗和诸位皇兄一同到边城附近秋狩,她年纪太小,在河边玩耍,却发现了顺流而下的他。
那时的他性命垂危,是她央求父汗派请大夫将他救活,然而醒了以后,他却没了先前的记忆。
从此以后,他只认定她,待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贴侍,陪地学武艺、医术和使毒,还擅长易容。他沉默寡言,却赤胆忠心,她拿他当兄长挚友看待,所以在鞑靼国内,她的秘密除去母妃,唯有他知道。
“不会。”不著痕迹地为她掩饰暧昧红痕,他随即先下马,探手想牵她。
“拔都。”她依靠著他下马。
“玺殿下?”他谨慎确保她平安踏在地上。
“征北王是个强敌。”
她赢不了他,半点胜算都没有,甚至连一颗心都沉沦了。
“玺殿下不弱。”
她侧睇他,笑了。“我还有拔都。”
“是的,拔都永远都不会离开玺殿下。”清俊沉厉的脸抹上一丝笑意,柔和了那张向来自律甚严的冷脸。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让你老躲在暗处护著我。”
“是拔都该做的。”他牵著马直往营地,通过守营士兵。
“唷,瞧瞧是谁来了?”
刻薄的嗓音传来,玺不快地抬眼瞪去。“父汗在哪?”
“不用先跟我这个皇兄请安?”旭兀术神采极俊,脸上却有纵欲过度的痕迹。
她撇唇哼笑。“要依礼,皇兄也该先跟我这个太子请安吧。”
在尚未有人攻下边防之前,她还是继位呼声最高的太子。
“你!”旭兀术恼怒的揪起她的衣领,不意瞥见她颈间红晕,怪笑了起来。“哎啊,向来不近女色的小子开窍了?”
玺不解地瞅著他,眼角瞥见拔都横过手臂,不语地抓住旭兀术的手,微微使劲的力道教他承受不住地松开她。
“对象是谁啊?啊啊,你一直待在征北王身边,不会就是征北王给你留下的痕迹吧。”他嘴脸鄙夷,目光轻蔑。“早就知道你小子不近女色肯定有鬼,如今搭上征北王,是不是有意要联合他来打击咱们?”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玺一头雾水,却见拔都闪身挡在她面前。
“那是我留的。”他说。
雾水已经连成一大片了,她还是听不懂。留?留了什么?她不觉抹了抹颈项,想著方才旭兀术的视线,蓦地想起世于将啃过她的颈。难道说他留下了什么痕迹?
“早就知道你们老窝在一块肯定有鬼。”
“那又如何,大皇子不也有男妾?”拔都面无表情的回答,冷厉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听闻两人对话,玺总算明白拔都是在替她澄清。只是这种澄清法,不是更……唉,算了,她明白他的用心。
清清喉咙,她干脆当做没听见两人对话,若无其事地问:“我的母妃在哪?”
“在主营。”旭兀术提步先往内走。“我要跟父汗说你办事不力,卸去你的兵符。”
“还敢说呢,旭兀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鬼!”
她快步跟上。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哼笑了声,路经各大营,踏进主营,先是瞧见父汗在旁,而母妃则躺在炕床上。
她轻唤,“母妃。”
柳妃闻言,从炕床上挣扎著起身。“玺,我的孩子……”
“母妃。”她快步迎向前,将母妃拥入怀里。“孩儿不孝,让母妃担忧了。”
“你离开这么久都没有半点音讯,真是教我好担心。”柳妃低泣。
“母妃,对不起。”她只能叹息。
旭兀术踏进营内,对著父汗就告状。“父汗,太子混进征北王身边非但没杀了他,反倒还救他,显然居心叵测。”
玺怒眼瞪去。“那是因为我要取信于他!”随即又拱拳向前。
“父汗,我潜进征北王身边,熟悉边关地形,他日若要攻城绝非难事。”
绝不能让旭兀术抢了她的兵符,由她亲自执掌才能掌握整个战况,才知道怎么做方能让两方伤亡减低。
“玺儿可在征北王面前露了馅?”可汗问著。
“回父汗,没有。”她睁眼撒谎。
“好,后日迅攻,就由玺儿带兵,趁征北王不备,取下他的人头!”
她怔住。后日?这么快?
“可汗,玺儿才刚回来,你便要她领军?”柳妃忍不住进言。
“让她多歇个两日吧。”
“这有什么问题?他想歇个几日,攻城就交给我。”旭兀术可是跃跃欲试。
那怎么成?玺双拳一拱,沉声请求,“父汗,请给我几天时间统整所有军力,拟定计划再出兵。”多拖个几日算几日,她心里头的伤还痛著,她不要这么快就在战场上与他相对。
“……若教其他皇子占了先机,届时可别怪父汗撤了你的太子之位。”
“我明白。”她才不希罕,紧握著太子兵符,只是不希望无辜百姓被无情战火波及罢了。
***
一袭苍蓝战袍,上头精绣狼纹,手持五尺两寸寒铁打造的长剑,银亮盔甲下悬狼形雕镂的面具,遮去玺绝美的五官。
她一人独前,五万大军在后。
迂回数日,在其他皇子不断征战被击溃后,她终究逃不过与征北王一战的命运。
关前的山径已被鞑靼大军整个包围,她居高临下地望著底下迎敌的大明军队,两方相距一里远,而他,征北王,一马当先,玄色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