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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好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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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念几句,舌头就打结了,抬起头来,见到两张呆愣的小脸。
  “娘啊,你念啥?听不懂。”庆儿睁大眼。
  “爹有学问。”玮儿是很想认同爹,可是……“我小,不懂。”
  “不懂不懂。”珣儿正在学话,最爱当应声虫,听到什么就喊什么。
  “好,娘重新念了。”琬玉也觉得好笑,明明是写给她的家书,却得先扯上经世济民之道,他还以为在写策论,需要起承转合呀。
  “爹他说啊。”她换了浅显的讲法。“他坐了船往南边去,这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很多,将咱京城的货物运到南方去,又将南方的米呀茶呀往北边送,玮儿庆儿珣儿就有香甜的江南稻米可吃了。”
  讲完运河上的事,又说到他在驿站听到小虫夜鸣,继而想起寒窗挑灯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雄心壮志,顺道抒发了这回南行查案的抱负。
  春香趴在床上擦床板,笑个不停,周嬷嬷帮忙收冬被,换夏日薄被,听得一脸糊涂,只能直摇头,不断地说老爷好有学问。
  “小姐呀,还没念完?”春香跳下床,蹲在席子上边笑。
  “来了来了。”琬玉决定跳过一段他和地方官员谈论律令的文字,直接来到最后,“爹这边问玮儿庆儿有没有乖乖跟娘学识字。”
  “有有。”庆儿立刻道:“我会写天地人,日月星。”
  “我背三字经,可我不会全部默写。”玮儿低了头。
  “玮儿会背就很厉害了,写字不急,慢慢学。”琬玉微笑鼓励他。
  当她教玮儿时,颇为惊讶他的聪明颖悟,这应该是传承他爹会念书的天赋,至于庆儿,他不知是年纪小还没开窍,抑或是他爹的资质……
  她立刻压下突如其来的念头,那是她再也不会去想的人。
  “娘还要教你们念文章,背诗词,等爹回来了,你们再背给爹听。”
  “好,我要用功。”玮儿认真回答。
  “珣儿都不用学呀?”庆儿拨了拨珣儿扎得高高的小辫子,嘟了嘴。
  “她成日玩娃娃,笑呵呵就好?”
  “珣儿先学会讲话吧。”琬玉笑道:“珣儿,喊爹。”
  “呆呆。”珣儿一听到爹,直觉就站了起来,往门边看去,以为那边会走进来爹,大手将她抱得高高的,再将她搂进热热的怀抱,亲她一下。
  可是那边空空的,暗暗的,她找不到爹,好失望,小嘴就瘪了,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含泪大眼,好委屈地瞧向娘亲。“呜呜……”
  “傻珣儿,爹不在家呀。”琬玉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觉眼眶微酸,将她抱到怀里。“娘在这儿,娘疼珣儿,我们一起等爹回家。”
  “捏捏。”珣儿撒娇地腻进娘的胸前。
  “是爹爹,娘娘啦。”庆儿仍逗弄她的小辫子,教她说话。
  珣儿年幼不知愁,转眼便破涕为笑,笑呵呵地转过身,咿呀呀伸长手,也要去抓二哥的头发,庆儿一个打滚,才不让她抓。
  “二咯。”竟不给她抓,她转为扑向旁边端会的大哥,比手划脚,咿咿呀唷唷向他“大咯,大咯”叫个不停。
  “你们玩吧。”琬玉笑着将珣儿放到竹席上,让他们三兄妹去玩,她自个儿拿了信,坐到旁边椅子,又一字字读了起来。
  周嬷嬷过来留心孩子,春香仍蹲在旁边,将视线转身看信的小姐。
  小姐还在笑呢,笑得好像吃了蜜,眼里都汪出糖水来了,也不知道昨天接了这封信以来,小姐看过几百遍了。
  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从没看过小姐笑得这么好看过……嗯,或许有的,那是说定江家婚事后,小姐老是羞答答的,看着花儿便傻傻地笑了,后来嫁进江家,一开始也要笑的,可是,好快,小姐便不笑了……
  啪,她猛然打自己一个巴掌,现在小姐这么幸福,变得这么漂亮,她还想那些什么酸臭往事?
  “春香,做什么打自己嘴巴?”琬玉听到声响,疑惑地看她。
  “有蚊子啦。”春香故意抓抓脸。
  “消暑的凉粉糕来喽。”阿金嫂进房,端来了一盘点心和茶水。
  “阿金嫂。”琬玉顺便嘱咐道:“木工明天来,你多买些菜,帮他们准备午饭。”
  “娘,啥是木工呀?”庆儿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
  “木工会钉桌子,钉床板,钉门窗……”琬玉讲不出来,笑道:“这样吧,明天他们来了,娘再带你们去瞧,看他们怎么帮玮儿和庆儿做出一间好大好大的房间来。”
  “哇。”玮儿欣喜的睁大黑眸。
  “大少爷,二少爷。”周嬷嬷笑道:“你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和娘睡在一起,要有自己的房间了。”
  “爹也这样说。”玮儿照实转述。
  琬玉微窘,她就是打算趁薛齐出门期间,重新布置几个房间,一来孩子大了,是该独立,二来也好让他能回到主房睡觉。
  可怎就合了他的心意呀。
  “是啊是啊。”阿金嫂也附和道:“两位少爷再缠着娘睡的话,这样老爷夫人是要怎么再生小少爷,小小姐嘛。”
  “夜里有我照顾小姐,夫人您放一百个心。”周嬷嬷笑眯眯地。
  “我得找出喜被,晒足日头,随时要用喽。”春香也在笑。
  “你们再碎嘴,就赶你们出去。”琬玉故意摆了脸色,可浮上两颊的红云怎么样也无法掩饰她的心思。
  “该出去的是夫人啦。”阿金嫂更是大胆地回道:“我这就去先给您点上灯,等您写了信,明儿一早阿金就能送上驿房,赶着往南边的驿马车  ,送去给老爷了。”
  她一说完,又和周嬷嬷春香挤眼睛,扯袖子,三个女人笑成一团。
  “好了啦,仔细看着孩子吃糕。”琬玉摆出主母的威严,站起身道:“我去书房,春香,有什么话要我转知家保?”
  “哪有什么话。”春香神情变得忸怩,“叫他服侍好老爷便是。”
  “好,我请老爷跟他说,春香不想跟他说话。”
  “小姐呀。”春香恼得跺了脚。
  “好,那我写,春香想家保,帮家保缝冬衣,等他回来。”
  春香红了脸,坐到席子上,捂起耳朵不想听,珣儿跑过来,想塞一块糕给她吃,照样学了人家说话。“春香,想想,香家保。”
  “哇,想家保,变成香家保了。”阿金嫂取笑道:“要办喜事喽。”
  春香谁也不理,干脆盖头盖脸,将一张红脸藏进了膝盖弯里。
  琬玉笑容满面,心情愉快地离开房间,往书房而去。
  一边走着,一边还是忍不住拿出信,一再地反复细看。
  回信的内容,她已经想齐全了,大抵就是报告家里情况,请他安心。
  虽然她很想他,可她才不会写在信上,那多露骨,多肉麻呀。
  可是……她望向信里最后一行,那是她方才没念出来的。
  夜深露重,吾妻安否?思妻柔颜,念妻言语,纵使旅次劳苦,亦定心静自在,忘却尘俗,一枕黑甜。
  她轻轻地笑了。
  仰头望月,不知他行旅是否顺当、今夜到了什么地方歇宿呢?是抱书夜读抑或与人论事,还是……也在和她共看这轮明月?
  愿明月映照她的笑颜,转递给远方的他,予他今夜一个好眠吧。
  暑夏过去,蝉鸣终了,树上绿叶转黄,一片片凋零落地,待扫掉了满院枯叶,在时序入秋渐凉的今日,难得出了一个大好晴天,太阳晒得京城屋舍热呼呼,人心暖融融的。
  薛齐回来了。
  琬玉早两天便从驿站得到消息,一早就忙着,厨房那儿要阿金嫂煮出一桌佳肴,孩子要穿上最好看的衣裳,房间要春香整理干净,还有她……该穿哪件衣衫呢?明红?粉桃?杏黄?抹胭脂吗?戴耳坠子吗?
  眉笔该描黑些吗?头发是否乱了,还是再叫春香过来帮她重新梳理?
  “小姐,你磨蹭什么呀?”春香在房外喊她,“老爷进门了。”
  “啊。”她啪地盖下首饰盒,仍是一袭家居素朴衫裙,云髻轻挽,素净脸蛋,来不及装饰自己,便匆忙奔出房门。
  孩子们已候在院子,见到了爹,一时之间,竟是呆愣着。
  还是玮儿记得自己是大哥,娘教他一定要先带弟弟妹妹喊爹。
  “爹。”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啊,玮儿长高了。”薛齐微蹲下身,激动地拍抚小肩头。
  “爹?”庆儿照样将头仰得高高的,不太认得爹了,好奇地瞅他。
  “庆儿。”薛齐一手一个,将他们抱了起来,惊喜地道:“哎,你们两个变胖了,爹抱不动了。”
  “哈哈,爹啊。”庆儿记起这熟悉的感觉,开心地再喊了爹。
  “呵。”玮儿不好意思,眼看爹快要抱不动了,赶紧自己攀着爹的臂膀溜了下来。
  珣儿本来躲在两个哥哥的后面,哥哥给抱走了,她忙躲到周嬷嬷裙后,噘着小嘴,低头捏指,完全不敢看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大人。
  “小姐,老爷回来了,过来叫爹。”周嬷嬷抱起了她。
  “珣儿走路很稳了。”薛齐刚才看到珣儿走动,仍是惊喜。
  “老爷都出门大半年。”周嬷嬷笑道:“小姐也很会讲话了。”
  “庆儿先下来,换珣儿。”薛齐抱过了珣儿,疼爱地摸摸她的头。
  珣儿先是垂眼看地上,好一会儿,才怯怯地抬起小脸,睫毛轻眨了下,两丸黑珍珠似的瞳眸终于定在抱她的大人脸上,大眼对小眼,相看两无言,于是,小嘴越噘越高,索性扯开嗓门,号啕大哭。
  “呜呜啊。”她好怕,被奇怪的大人抱住跑不掉了,一转头看到了娘,小手便伸了过去,哇哇啼哭,“娘,娘呜呜……”
  “憨珣儿,是爹啊。”琬玉赶忙奔来,抱过了珣儿,不住地拍哄她。
  “娘今天给珣儿穿漂亮的小花衣裳,就是要给爹看呀,记不记得?娘说爹要回来了,珣儿跟大哥二哥都很开心,还说要唱曲儿给爹听呢。”
  “爹?”珣儿再转头看去,还是那张陌生大脸,小嘴又压得扁扁的,喷出两滴泪。“呜呜。”
  “是爹啦。”庆儿拉拉珣儿的脚丫子,严正告知:“珣儿,是爹。”
  “娘,我跟珣儿说。”玮儿抬头看娘。
  “好,大哥教珣儿认爹。”琬玉放下珣儿,让她一手一个,给两个哥哥牵到一边去“开示。”
  第6章(2)
  “生分了。”她笑着抬起你,望向好久不见的丈夫。
  南方的太阳果然炎烈,他变黑了,不变的依然是那温煦的神情,以及仿佛昨夜才紧紧凝视的眸光。
  虽是如此,此刻站在他前面,她和和珣儿一样觉得陌生,或许是时空相距,久违了他的存在,如今再度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身形,他的语声,竟有一种恍如梦中的疏离虚幻,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讲起。
  该说的,都在信里说了,鱼雁往返,纸笔传情,无声胜有声。
  日头白花花的,她眼里也光光亮亮的朦胧一片,鼻子有些酸了。
  “琬玉。”薛齐先喊了她,似压抑,又似激动,乍见孩子的兴奋笑容转成了柔和微笑,蕴藏在眼里的笑意也化作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老爷……”怎么办,她眼泪快掉下来了。
  “家里可好?”
  “都很好。”
  “回来了,真好。”
  竟然就杵在院子里说起场面话来了。她见他衣袍蒙了灰,也瞧见了底下那双灰扑扑的靴子,忙抬手迅速抹去眼角泪珠,面朝他绽开笑容。
  “老爷,您赶路累了,要先歇会儿?还是先沐浴?”
  “路上风沙大,先洗个澡吧。”
  “阿金应该烧好水了,我去瞧瞧。”
  她赶紧转身,久别重逢,犹胜新婚,相较初嫁薛家时的心如止水,她现在简直成了害羞无措的小媳妇,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快跑开。
  来到了厨房,阿金早已照她吩咐,将烧好的热水送到房间,她在那儿已摆下他干净的衣袍,应该不用她去服侍刷洗擦背吧。
  她掩袖偷笑,一回头见阿金嫂忙碌地照顾灶火,她也过去关心,这边掀了锅盖,那边揭开煮好的盖碗,然后端起一只萝卜,发起呆来。
  “夫人,你在这边……”阿金嫂不管了,冒着被轰出薛府的风险,她开始赶人。“哎,实在很碍手碍脚,我都没办法做菜了啦。”
  “啊,那我……我守着这锅炖肉,帮忙看火候。”
  “早炖好了。”阿金嫂眼一转,见到门口进来了救星,忙道:“春香,拜托你,快请夫人出去。”
  “呵呵,小姐,你不会烧菜,走了。”春香来拉她。
  “我会切菜,切水果。”
  “还会买菜呢。”春香笑嘻嘻地道:“等会儿吃晚饭时,我会跟老爷说,那盘清蒸黄鱼是小姐亲自上市集挑来最肥的,最鲜的……”
  “春香找打。”琬玉笑着捶她一下。
  “小姐你去陪着老爷说话啦,等摆上饭再喊你们。”
  最会发号施令的琬玉无处可去,只好到大厅坐着,外头孩子们活泼奔跑,追逐嬉笑,如今他们的爹回来了,或许,以后还会再添个弟弟妹妹,与他们一起玩耍,想到这,她又掩嘴偷偷笑了……
  今晚的薛齐很不一样,琬玉还是觉得陌生。
  已是枫红深秋,但晒了一天日头的石砖地面仍蒸腾着暖意,一家人吃过了团圆饭,齐齐来到院子闲坐。
  薛齐洗去了仆仆风尘,换上舒适宽大的衣袍,也不系带,干净的长发拭干了,随意披落,那模样就像是书里所描写的山中隐士,豪放不羁,潇洒自在,好似随时都可以登时高歌。
  他倚在竹榻上,吟咏起来了。“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呵呵。”不再怕生的珣儿爬上他的膝盖,扯着他的头发玩着。
  玮儿和庆儿各自拿了小竹凳,紧挨爹坐着,仰慕地望向什么都会的爹,爹写的信有学问,很难懂,说的话也难懂。
  “爹,你念什么诗?”玮儿问道。
  “这不是诗,这是论语先进篇,曾点跟孔子说的话。”薛齐大略解释道:“就是说春天天气很好,便带几个大朋友和小朋友,去水边洗洗澡,吹吹风,然后大家唱着曲儿回家去。”
  “哇,孔子我知道。”庆儿说出了他知道的事。“娘说他是一个有学问的老人家,考试都得念他的书。”
  “孔子有学问,有学问就像爹,穿官服,去办案。”玮儿有了疑问。
  “为什么他要去吹风唱曲?”
  “呵。”薛齐笑叹一声,拍拍两个很有求知精神的儿子。“想吹风的是曾点,不是孔子,孔子倒是很想弄套官服穿穿呢。”
  各言其志也已矣。孔子问了学生,其中三人皆有“正当”大志,唯独曾点不想治理国家,不想学宗庙祭祖,只想玩水吹风,唯愿足矣。
  有学问,当了官,又如何?两千年来,玩的依然是那套权谋争斗把戏,没有手段,爬不了高位,就算孔子生在今世,也要高叹不如归去了。
  他为官多年,始终持守心志,能有多少能力,便为百姓做多少事,那些什么高官权位,皆是富贵浮云,与他无关,昔有曾点歌咏而归,如今他有妻儿围坐,谈笑赏月,说不定孔夫子见了此情此景,也要羡慕他,喟然叹曰:“吾与齐也。”
  他的神情,清朗,他的目光,笃定,即便晒黑了些,清瘦了些,或是正襟危坐,或是披发吟咏,琬玉发现,薛齐一点也不陌生。
  这半年来,他给她写了不少信,字里行间依然可见他仍有他的理想,只是现实严峻,不管在朝廷,或是到地方,难免与他人有所拉锯,而今他回到家,洗去了半年的疲累,放松了身心,自是心驰神往那“浴乎沂,咏而归”的随兴放任境界了。
  孔子虽然赞同曾点,也想去洗澡吹风,可到头来,老师学生还不是照样纥纥终日,忙着周游列国去了,而薛齐,当然了,明日照样穿起他的白欧青袍公服,束起银花腰带,上衙门点卯去了。
  这些人呀。她摇头而笑,就是有这股执着傻劲。
  今夜无云,月光格外明亮,早过了中秋,穿起了棉袄,这个院子里还是热热闹闹地涌着暖意。
  “珣儿,不怕爹了?”她走过去揉揉那个钻进爹衣服里的小人儿。
  “喂你吃饭就被收买了?”
  晚饭时,所有能喂珣儿吃饭的人都故意不理她,就让她爹来喂,一匙,两匙,喂到最后,小人儿就偎到爹的怀抱里去了。
  “哈哈。”薛齐笑得很开心,从衣襟里抓出小人儿,“以后得留心外头的小子,可别拿糖就哄走我们珣儿了。”
  “糖不好,花儿好。”珣儿摇摇头。
  “跟爹说,花儿怎么好?”薛齐笑问。
  珣儿坐直身子,大眼滴溜溜一转,憨嗲嗲地唱了起来:“一朵花儿五片瓣,瓣瓣馨香入梦甜,采来藏在哥枕下,夜夜陪哥共枕眠。”
  她一边唱着,一边装作手里有朵小花,一瓣一瓣采下,铺在爹的胸口,唱完了就顺势趴下,拿小脸蛋蹭了蹭,好像要睡了。
  “怎地珣儿采花给爹就困了?”他疑惑地望向琬玉,“该睡了吗?”
  “还没,她是在跟你撒娇。”琬玉笑道:“这三个呀,每晚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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