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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沈达先把其它店的货都送完了，最后来到赵悦所在的第三专卖店。昨天她说了是下午班，现在是两点，她应该上班了。
他从车里拉出货袋，走进专卖店。
“沈经理，怎么今天您送货来了！”赵悦眼尖，跑过来帮他提袋子。
“她今天有事。”沈达简短地回答。
赵悦弯下腰一丝不苟地点货，认认真真地核对送货单上的数据。一身合体的金黄色针织衫和长裤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沈达换了一个角度站着，顺着领口，他看见了两个小巧的乳房。她还是没穿文胸。
“沈经理，核对完了，没错！”赵悦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在送货单上签上字，递给沈达。
“还有什么事吗？”沈达收好送货单问。
“我是没什么事。要不，您就等一会儿我们领班，店里的事归她管。”
沈达心中窃喜，暗说，我正找不着留下的借口呢。他一本正经地说：
“领班什么时候到呀？”
赵悦看看腕子上的表说：“三点，马上就该来了。”
有顾客来了，赵悦微笑着去打招呼，耐心地介绍商品，又热情又周到。眼见着没十分钟的工夫，两位顾客拎着衣服口袋满意地走了。专卖店里又剩他们俩了。她勤快地叠着展台上被顾客翻乱了的衣服，沈达见缝插针地问：
“小赵，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六了。”她说完又专心叠起衣服来。
“昨天我怎么没见你跳舞呀？”他又问。
“我不会跳，昨天是他们硬拉我去的，又不用花钱买门票，我就去了。”她笑起来嘴边有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可爱极了。沈达有些痴迷，他还从没上过这么年轻的女孩呢，还这么漂亮……
沈达的手动了动，仿佛已经把赵悦的乳房握在了手里，下体感到一阵激动的勃起。
“沈经理是不是常去那儿玩呀？有空的时候教教我跳蹦迪。我昨天见您跳得可真好看。”不知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反正他沈达听了，心里挺舒服的。
“好呀，哪天你有空我教你！”
“谢谢您，沈经理！”赵悦很高兴地说。
“你住哪儿呀？离这儿远吗？”
“不太远，三九九总站，到这儿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是住在亲戚家吗？”
“不，不是，我在北京没亲戚。我和老乡一起租的民房，三个人，租了一间九平米的小屋，房租均摊。”
又有顾客进来，赵悦脸上漾起职业的笑容，走上前去。
望着她娇小的身影，沈达难以想象，三个女孩住在一起会是什么样。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理解不了什么叫贫困和艰苦。沈达看了看表，指针指向了三点。看着店里一屋子的顾客，他咬咬牙，仿佛一只饥恶的狼，发现一只又肥又嫩的羊却不能冲上去咬一口似的，又恼火又无奈。
有人将男人分成三种：苍蝇、鲨鱼和狼。苍蝇只敢绕着圈子嗡嗡地叫，不咬人不吸血，却怎么也挥不去；鲨鱼闻血兴奋见色动情，圈子绕久了会突然扑上去来吃掉你；狼的道行最高，远远一呼就令猎物腿软倒地，要不然怎么把一些男人叫色狼呢。
现在一些男人把这三种动物的品质来了个兼容，自己顿觉丰富了许多。不过这还要因人而异，碰上个品质好，内存大的兼容了还可以，略差一点的，没能力还愣要兼容的那个，他的结果只能有一个——死机！
“沈经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涎到嘴边的口水。
他回过神来。这个领班他倒有印象。他和公司的司机背地里叫她大河马，她是个又高又壮的大女人，比沈达还大一岁呢。听小妮说，人不可貌相，别看她其貌不扬的，但却是个相当有水平的领班。不管她到哪个店，都会让那个店的销售在她的管理下遥遥领先。小妮在公司几次提到她，说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妮在家里也和沈达探讨过关于外表和能力的问题，她的观点是，人要活着很简单，温饱好解决，不管是要饭的还是捡破烂的，肚子里的胃容易被填满，但肚子里的心要填满却很难。而要生存就是在不断充实自己的心。要活着靠容貌可以，要生存就要靠能力。或许是过惯了简单的生活，沈达常觉得，他虽然比小妮在年龄上大几岁，却永远理解不了她的思想。
“你们要的货送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昨天在电话里和唐姐说了，马上到十一了，我们要是搞促销活动的话，应该开始策划了。”
“好，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沈达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不会再有机会和赵悦搭话。此时她正口若悬河地和顾客交谈着，甚至没工夫看他。
“小赵，我走了！”
“经理慢走！”赵悦的声音热情谦柔，毕恭毕敬。
二十二
赵悦打心眼里佩服唐小妮，所有在“小豆豆”打过工的女孩儿都说：唐小妮对店里的导购小姐像一家人，像亲姐妹。
赵悦记得第一次见到唐小妮的情景，那是在劳务市场，面对着坐在桌子后面的唐小妮，她有短时间的困惑。她没见过不用修饰就这么美丽的女子，脑海里霎那间把上了几年学所知道的词句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能与她匹配的句子，望着她那张不施铅华、纯净温和的脸，她竟然不知说什么。
“小姐，你有什么事吗？”她抬起头，停住正在写字的手，友善而和蔼地说。
赵悦把目光从那双有些倦意的眼睛里费劲地拉回来，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牌子，上面写着，招聘导购。她指着牌子马上说：
“我想……应聘导购。”这个应聘的词是她最近找工作才学到的。她对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满意，不像她们一些老乡，就会给人当保姆，有的连去饭馆端盘子人家都不要，而她呢，刚一来就被一家老板看中，领去做服务员。不过没干长，因为那个老板总和她动手动脚，忍气吞声地等到发工资，拿了钱，就再也没去。老板给她钱的时候，瞪着一对绿眼睛，一只手在她肩膀上使劲地捏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干，干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下月就给你长工资。”长你娘的头，留着钱给你自己买棺材吧。
别看她年纪小，赵悦从小就不吃亏。上中学的时候，一个体育老师趁她跳山羊的时候，借着保护她的名义，摸了她一把，她挥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贴子，后来那个流氓被开除了。不过她也没饶了那个老板，穿走了他的工作服。还卷了一些餐具。
“对不起，小姑娘，我这里导购已经招满了，你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她说。
赵悦凭着对她的好感，在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给女老板干总比给男老板干要安全得多，而且她已经在劳务市场转了一星期了，她需要一个工作，但决不再给人端盘子刷碗。她要尝试另一种工作，这也是她一直没找到工作的原因。
“您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她急切地说。
“你多大呀？”
“十八！”她马上回答，她不能再说十五了，刚刚的几家公司就说她年纪小不要她，先闯一闯再说。
“十八？”她似乎不太相信。
“十八岁长得这么小，为什么不在父母身边呀？北京这么乱，你父母多心疼呀！”
赵悦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离家半年了，还没人这么和自己说过话呢。她不禁低下头。
“你做过什么工作？以前做过导购吗？”
赵悦摇摇头诚实地说：“我在饭馆作过服务员，没做过导购。”赵悦看着她，她也看着赵说，然后她点点头说：“好吧，把这张表填上，明天到这个地方来报到。”一张表和一张名片被推到了赵悦面前。
可以说赵悦到公司来确实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所有的困难唐小妮都帮她解决了，而且，她没有责怪她撒谎。因此，所有的导购都尽心尽力地工作，处处替公司的利益着想，她们不是为别的，就为唐小妮对人的善良和爱心。
逢年过节她为她们买来食品，给她们发加班费，待遇比商场里别的厂家要高得多。忙的时候她一整天一整天地在店里帮助卖货，从早班到晚班，替换导购吃饭，自己常常是吃不上饭，喝不上水。
有的小姐不会卖货，她从不像别的经理，要么干脆炒掉，要么没头没脸地指责。唐小妮会耐心地把商品的特点一一写在纸上，告诉她们，了解了商品的特性，介绍起来就容易多了。还带她们到别商场去看别人怎么卖货，有的导购眼见着销售上不去急得满嘴上火起泡，唐小妮拿来药，轻言细语地劝她们，不要着急，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
她也非常严厉，头一次唐小妮发脾气是因为赵悦和顾客吵架。有一名顾客买了一件羊毛衫，回去穿了没多长时间起了毛球，找到店里要求退货。赵悦就是不给退，还强调是顾客穿的时候不注意造成的。那个顾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自己在买的时候问过是不是起球，赵悦回答不起，她才买的。要知道起球就不买了。她们争执不休，领班也劝不开。顾客非要找经理，领班打了电话，唐小妮很快就过来了。她什么也没对顾客说，就给顾客退了货，然后向顾客道歉，又对顾客娓娓的讲述了羊毛衫起球的原因。她细致而耐心地说：
“在羊毛制品中，这个‘起球’是个很普遍的现象。而起球并不代表羊毛的品质就不好。在羊毛纤维中有一种物质叫羊毛纤维角质鳞片，它是依附在羊毛纤维外面的极为柔软的纤维，这种角质鳞片既能起到保暖作用，又可以令羊毛制品看上去柔软舒适和美观。但是由于羊毛纤维的角质鳞片极细微，如果在穿着和使用中不太注意，它就很容易摩擦缠结，造成起球现象。要想羊毛制品不起球只要我们平时注意，避免它们和粗糙的物品接触，或者在洗涤时加一些羊毛纤维专用的柔软剂，就可以了……”大家看着唐小妮柔声细语地向顾客解释，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几个选购商品的顾客都停下来专注地看着唐小妮，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位顾客又在唐小妮的建议下买了两件衣服，金额比她退的要高出三倍，她满意地走了。
下午两点钟，在商场顾客较少的时候，唐小妮叫领班暂时关了店门，严肃地看着大家，一改往日的亲切，语气透着威严和郑重。她环顾垂手站立的五个小姐，四个导购一个领班，声音硬朗清晰而掷地有声：
“发生今天的事，首先是我工作的失误，没有向你们讲清楚关于各种质地的服装所必须知道的常识，但我们的品牌要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首先要具备的最起码的品格就是诚实。这是个竞争的时代，天花乱坠的语言谁都会说，你今天欺骗了顾客，人家买走了我们的服装或者饰品。我们就说今天的羊毛衫问题，如果她在买的时候我们实事求是地告诉她，她买回去在穿的时候就会注意，也就不会是今天的结果。试想，如果是她不找回来，那么下次她还会买我们的商品吗？”
大家都低下了头。
“商场里一直流传这样一句话：顾客是上帝。我不是教徒，我也不知道上帝是什么样子。我认为顾客是亲人，是我们的父母和亲戚姐妹，我们做导购的就应该站在他们的角度为她们设身处地地去着想，当好她们的参谋。如果我们用这样的心态去面对每一位顾客，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唐小妮走到衣架前，把一件衣服的领子整理平坦，声音有些苍恻。
“你们都是女孩子，也许都会有所经历。在必要的时候，就必须去撒谎。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对谁都实话实说，因为在辨不清真伪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对狼和羊一样地对待。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要忘了我们是人，要有人的品格。就像冬天不可能每天都是阳光明媚，很多的时候天空的云太厚挡住了太阳的光芒，但谁也不能说太阳不存在……”
所有的人都对唐小妮肃然起敬。
第二十三章至第三十二章
二十三
沈达已经热心地教了赵悦几次蹦迪。赵悦是个聪慧灵秀，又惹人喜爱的小女孩。搂着赵悦跳舞的时候，她浑身洋溢的少女的气息让沈达着迷。那对忽闪的眼睛里对沈达充满了欣羡、仰慕和热爱。
赵悦觉得自己好像在恋爱，但又不敢肯定，毕竟沈达比自己大那么多，可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而且又有这么大的公司。尽管他已经是唐小妮的丈夫……想起唐小妮，她心里有稍稍的不安。但……她为自己找着理由，说不定沈经理会爱上我，说不定……嗨，不去管它了，不是有人说了吗？爱是无罪的。
她忽然想起了饭馆里的那个“邮筒”和老板，自己不比邮筒差，怎么就不能穿上一千八的裙子？她狠狠地甩甩头，我不是为他的钱，要是真和他好了，就一定是因为我爱他。也许我妈说的对，我就是命好！
跳了半天的舞，此时的他们坐在西苑饭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一切似乎都恍如一梦，柔美的音乐，摇曳的烛光，花瓶中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的香味缥缥缈缈，似真似幻，让赵悦觉得那么没有真实感。她在桌子的下面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唉哟！”她叫起来。
“怎么了？小赵？”
“没事！”她忙说。
“你真聪明，刚学几次，比我跳得都好了！”沈达往赵悦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些菜笑着说：“饿了吧，快吃点东西，跳舞最消耗体力了！”
“沈经理，谢谢您，我自己来！”赵悦的脸上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哪儿有您跳得好呀，您总是夸我！”
“小赵，你是不是不要总是经理经理的挂在嘴边，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你改改称呼。
“改什么呀？您本来就是经理呀！”她一脸少女的天真。
“对，还有你这张嘴闭嘴您您的，听着就生分。说起来我比你大，你就叫我沈哥吧！”
“好呀，沈哥哥，我就是你的小悦妹妹了，以后你要多关照呀！”赵悦的笑意更深了。
“唉，这还差不多”他们举起手中的酒杯。
“小悦，什么时候回的家呀？想家吗？”
“当然想了，我从出来就没回过家。”
“为什么不回去呢？你们有休假的呀！”
赵悦低下头，看着烛杯里跳动的火苗，寥落地笑了笑。她不能像他们一样，没给家里带回什么就回去，她要回去就让小镇的乡亲们都知道，她要荣归故里地回去。她无可奈何地玩着手里的红酒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不为什么，回去一趟，钱不少花，什么也干不了。与其把钱贡献给铁路局，还不如给我妈寄去呢！”
“你真是个孝敬的好女儿，你妈妈好福气！”沈达赞不绝口地连连点头。赵悦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
“喂，小悦，听说你们四川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的家乡怎么样？”赵悦一听问他的家乡，圆圆的眼睛立刻闪满了光彩。连眉毛也仰了起来。她兴致勃勃地说：
“沈哥哥，我告诉你啊，我们家乡是全四川最美丽最好玩的地方。那里最著名的风景区就是方圆120平方公里的蜀南竹海，它是我们国内唯一拥有山水、溶洞、湖泊、瀑布于一体的，有历史悠久的人文景观的最大的原始绿竹公园。我出来的那年，李鹏总理就去了那里，还题了‘蜀南竹海天下翠’的词赞美它。”赵悦说得容光焕发，红扑扑的脸蛋越发显得可爱了。沈达忍不住在她脸上摸了一下，赵悦捉住他的手，娇嗔地说：
“我的脸是不是红了，很难看吧！”
“不，是更好看了，你接着讲呀，我都听入迷了。”
“好！我从小就生活在竹海里，吃的用的全都是竹子做的。那美味的竹笋炒腊肉，新鲜的竹荪汤、竹荪蛋，香气四溢的竹筒饭比这里的不知要好吃多少倍。沈经理，不，沈哥哥，以后有机会你一定到我们家去玩，我给你做导游，保准你进去就不想出来，那是一个如烟如海、青翠欲滴的绿竹世界。”
“是吗？那里的竹子种类也很多吧？”
“那是呀，有五十多种呢，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在那里，除了满眼的青翠之外，清冽的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竹的清香。那漫山遍野高大挺拔的是楠竹，它的用处不大，可以做扫把。还有身黑如墨的乌竹，高挑耸立的鸡爪竹，娟秀文雅的观音竹，以及凤尾竹、罗汉竹、人面竹等，千奇百怪，形状各异。有的纤纤如少女婀娜羞涩，有的笔直挺拔一身俊秀，有的缠结一起如夫妻相拥。漫步其中，你绝对不会感到单调，每一处幽谷，每一条沟壑，每一潭碧水都让你感到别有洞天，置身其中仿佛繁华都市的尘嚣都被洗去，纳入满心的就只有‘潇潇修竹’的洒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