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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欢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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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林媚的电话,沈清又犹豫地拨通许倾玦的手机。当听筒里传来那道低凉的声音时,她狠狠握住了电话线。想念,却再也无法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是我。”她低低地说。

“你在哪?”许倾玦一贯冷淡的声音有些忧虑,“之前打电话怎么都没人接?”

“我……”沈清环顾四周:“在江云逸家。”忽然想到许倾玦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补充道:“就是原来在画廊想要买我画的那个人。”

许倾玦一怔,问:“怎么会在他家?”

沈清语焉不详:“有些事要处理。”

许倾玦又问:“你母亲她怎么样了?”

“还好。”沈清闭了闭眼,距离她在机场给他的允诺,已经过了近十天。

“我这边的事很快处理完了,如果你还不能回来,明后天我会去伦敦找你。”

明明许倾玦的声音淡淡的,沈清听了却有流泪的冲动,她咬了咬唇,突然狠了心:“你不要来!”

拒绝得太快,许倾玦一顿:“怎么了?”

不要对我好,沈清在心里默默地说。如果注定要面对不堪的真相,那么她宁愿从现在开始就学着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沈清?”那边又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她收拾情绪,平静地说:“倾玦,我们结婚的事,先缓一缓吧。”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静默让她措手不及,明明心痛却又不得不狠下心,“给我一些时间,我这边遇到了一些事情,我需要点时间去确定某些事。”只能到此为止,没办法说得更多。

“我现在……不能和你结婚。”话说出口,心都在抖,“以后,等事情清楚了,我会亲自给你个交代的,好吗?倾玦,答应我!”

听筒里安静得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良久,那道淡然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好!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等你。”

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沈清轻颤着,不敢多言:“好。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倾玦!倾玦!如果这等待将永无止尽,我们该怎么办?!
指间欢颜(二十)(1)
    虽然急于寻求真相,可是,一时却毫无头绪。沈涛去世,可能知道内情的罗慧娟也不在了,林双华那边她暂时是不打算再去的,唯一的线索,只剩许展飞。

做DNA检测吗?她若真去找他,恐怕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沈清头痛至极,但还是决定去买最快回国的机票,然后悄无声息地返回。

这两天,许倾玦继续有电话来。沈清陷入了彻底的煎熬中,那么渴望听到他的声音,却又如此害怕接听他的电话!几次通话,面对他的关心,只能是含含糊糊,力求尽快结束通话!

这段时间,江云逸为自己的画展忙碌,偶尔回家,对沈清的事也不多做打探。在沈清回国的前两天,画展也顺利结束,他接了一通电话后却不禁沉下脸,他苦恼地抓头发:“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居然要被安排相亲。”

沈清带来的行李不多,简单打了个包,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神情,微微一笑:“谁让你游戏花丛,不肯正经定下来?”

“那些都是我不爱的,而我爱的。。。。。。”他突然凑上前,气息温热:“偏偏不爱我。”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沈清有气无力地推开他,去睡觉。

身后的声音却又响起:“反正你后天才走,明天还有空,就帮帮我吧。”

沈清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

江云逸笑得很贼:“我帮你一次,这回轮到你报答我,明天跟我去见我妈妈,演演戏。”

白吃白住这么久,外加他确实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了援手,面对如此举手之劳,沈清实在无法拒绝。

第二天,被逼着去女装店买新衣。

江云逸发挥出独特高超的审美能力,对于帮她挑衣服一事乐此不疲。

沈清反倒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将衣服一套一套地往自己身上比划。忽然之间,就想到从前帮许倾玦买衣服的情景,他也是安安静静地站着,由着她胡闹。

“嘿,怎么了?一脸忧愁,哪像和我热恋中的女人?!”江云逸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沈清动了动嘴角,努力让自己高兴一些,可是,萦绕在心底的人始终挥之不去。

一个小时后,拎着袋子走出店门时,低着头的沈清稍没注意,与前面正匆匆赶路的人撞了个正着。

“Sorry。”她抬头,却不禁一愣。

对方显然也愣住,抚着被撞疼的肩膀,看了看她,又奇怪地看了看她身边拎衣袋的男人,终于皱眉:“沈清,你到底在搞什么?”

四月伦敦的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味道,两人坐在街心广场的石凳上。

如果不是真实发生,许曼林永远也想不到一贯温婉的女子竟然也会有如此作风,“我真被你弄糊涂了,你们究竟是在演哪出?明明说好过几天就要结婚的,可偏偏来了趟英国就什么都变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接完你的电话,二哥在会议室里脸色变得有多难看?事后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却一句话不肯说,只是一直拨电话。是打给你的吧?你为什么不肯接?我在旁边看得都担心死了,生怕他突然出什么状况。”

沈清捏紧拳头:“他……没事吧?”

许曼林抚额,奇怪地瞟她:“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看不单你疯了,他也疯了。一身的公务不说,单就伦敦这边的气候他也不适应,可硬是让秘书订了最快的航班赶过来。”

不得不说,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许曼林从没见过像那天一般冰冷而固执的许倾玦。似乎谁的话对他来说都不管用,没有人劝得动他,那只捏着手机的手那么用力,说话的声音也仿佛降到零度以下。

“对不起。”沈清咬着下唇,盯着潮湿的地面。

许曼林赌气道:“你跟我说也没用,有什么话,和他说吧!”

闻言身体一震,沈清迅速看向她,摇头:“曼林,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请暂时别告诉他你见过我。”

许曼林叹气道:“没办法的。他已经在这里了。我们今天凌晨到这里的。他已找人查你的行踪。恐怕这个时候,报告已经送到他手上了。”
指间欢颜(二十)(2)
    回到江云逸家的时候,果然看见许倾玦站在门口等她。

接近傍晚时分,薄暮缭绕,可是那道淡漠修长的身影仍旧远远地就抓住了沈清的目光。还没等她走近,陪在许倾玦身边的男子便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许倾玦闻言立刻回头,失去焦距的目光对准沈清的方向。

那个男人是许倾玦进入公司后的特别助理,沈清也认识,她慢慢走过去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对方便很识趣地离开,钻进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自己面前停下,许倾玦紧紧捏着盲杖上前一步,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沈清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慢慢逼近的高大身影,那张脸上还带着长途飞行留下的苍白和倦怠。她闭了闭眼,心疼的同时,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无比想念他的气息。

静默了一会儿,得不到回音,许倾玦的语调愈加低沉:“沈清,你说话。”突然之间,那种没办法了解她情绪的挫败感再度浮了上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肯接我电话?”他顿了一下,眉峰微动,“还有,什么叫作不需要等你了?”

沈清微仰着头,与他近在咫尺,几乎能闻到他颈边的清香。怎么办?现在说出原因吗?他是如此痛苦!可如果说了,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他的身体,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沈清心里翻江倒海,却只能沉默!内心从未如此的纠结,如此的疼痛!

修长的手在身前摸索着探了一下,很快就触到沈清的身体,许倾玦手臂一伸,便牢牢扣住她的肩膀。

“是不是和你母亲有关?”虽然之前她在电话里的话语和态度十分伤人,但他仍旧耐着性子,问道。

可是,回应他的,却仍旧是久久的沉默。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空气中的雾气更重了些。就在许倾玦的耐性快要消耗怠尽之时,一股久违了的温暖气息扑上胸前,同时他感到腰间一紧,已被人轻轻抱住。

“倾玦,我想你了。”沈清将头埋在他的颈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是自言自语。终究不能抑制对他的想念与爱恋。哪怕拥抱一下,也是好的啊!

许倾玦心绪起伏,刚想抬手抚上那一头柔顺的发,怀中的人却已先一步倏然退开,远远离开他伸手可及的范围。许倾玦僵在半空中来不及收回的手在停顿了一秒钟后恼怒地紧握成拳,胸前的那一片冰冷和失落使他真正变了脸色。他眯着眼,声音听来近乎咬牙切齿:“沈清!你究竟在搞什么!”

沈清知道他被激怒了。过去,她从不曾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接近恼羞成怒的口吻。

“倾玦,”她苦笑着:“你不是答应了给我一点时间的吗?再等等,好不好?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她悄悄抬手抹去眼角的一点潮湿。

许倾玦面色一变,胸口突如其来的钝痛令他喘不过气来,机场里她搂着他时的保证还是那么得清晰。他闭了闭眼,“……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坚持?连我都不能告诉吗?我们可以一起来解决啊。”

沈清摇头,“倾玦,我真的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行。”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孔,她心中一痛,却还是坚持,“我需要时间,再等等,好不好?”

这个样子的他,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突如其来的真相?倘若最终证明林双华是错的,那么一切还好说,可是,如果结果恰恰相反呢?沈清不敢去想象他身体与精神双重崩溃的样子。不能因为未知的事,把他的健康赌上!

决心已下,沈清看了看表,平静地说:“我晚上还约了朋友吃饭,你回去吧。”

许倾玦站着没动,半晌,才淡淡地道:“朋友,是指江云逸?”

“对。”

英俊的面孔陡地冷了下来,空洞无华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不知名的一处,沈清还来不及再说话,面前修长的男人已经倏然转身。

沈清心里一痛!他是误会了吧?但,也许,误会也好吧?倘若结果真是那样不堪,就让他这样误会,也许是个不错的结束方法——他最好永远不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指间欢颜(二十)(3)
看着他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茫无目的地摸索,脚步略微踌躇地向前迈去,沈清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伸出的手还没碰上他,冰冷的声音便已夹杂着不稳的气息传了过来:“沈清,我是瞎了,但还并不蠢。如果你要离开我大可不必这样迂回婉转,直接说出来,我不会强留你在身边。”

湿冷的风轻轻吹过,掀起两人的衣角。沈清呆呆地立在暮色中,看着那道冷漠的身影在来人的指引下隐入车内。

这是他第一次用那个字来形容自己。沈清只觉得心口如同有一根细线,紧紧缠绕着疼痛。

他真的以为,她已经不爱他了?

她又怎能不爱他!
指间欢颜(二十一)(1)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清明显得心不在焉,可也不知怎么的,江母看起来竟然对她十分满意。也是直到这时沈清才发现,江云逸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可惜了。席间对她呵护倍至体贴非常,就连偶尔的眼神交流他也注意到,温情表露得自然而恰到好处。

江母以为自己家儿子终于有了正式交往结婚的对象,也就安下心来,真的不再提相亲的事,看着沈清的眼神愈发爱怜。

晚上回到家,沈清坐在床边发呆。想着回去该如何跟许展飞开口。

正想着,手机响起来。

许曼林火急火燎:“不管你们今天发生了什么,现在可不可以立刻来一趟?”

沈清赶到酒店的时候,许曼林已经快急得跳脚。

“你说,他在里面?”沈清望了望充斥着云鬓香影的宴会厅,有些奇怪。

“我劝不住,没办法。”许曼林无奈摇头,“公司打算和英国的NT集团合作成立马球俱乐部,今天的酒会就是为了这个而设的。本来由伦敦分部的负责人参加就好,可是也不知对方从哪得知副总裁——也就是二哥连夜从公司总部赶了过来,于是直接发函,邀请二哥与NT总裁共同主持酒会……要知道,于公,这次合作对公司以后的市场拓展确实十分重要,然而于私,我们都心知肚明,二哥目前哪里适合来这种场合?从凌晨下飞机,直到现在,他只在等候你消息的时候休息了两三个小时,我实在没办法想象如果再折腾一晚上,会出什么状况?”说完叹气,望着沈清,“你们下午见面都谈了什么了?他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脾气倔强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一向都很倔强。”沈清小声嘀咕:“而且还很笨!”她心里生气伤感,眼光却仍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索那道削瘦的黑色身影。

即使只是静静地站在众人当中,许倾玦依旧那么耀眼,他的身旁有人在说些什么,而那张朝向出口处的侧脸,冷峻淡漠,似乎和周围的人隔绝开来,更显得清俊优雅。

“酒会已经过半,现在离开谁也不会说什么。只有靠你了,他听你的话,让他快点回去休息。”

没有听到回应,许曼林转头,却见身旁的女人一双漂亮的眼睛越瞪越大,不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此时的许倾玦正从容地接过旁人递来的酒杯,就唇而饮。

他居然敢喝酒?!沈清猛地回头看许曼林,见她者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禁深深换了口气,似一阵风般穿过大红地毯铺就的宴会厅,冲向许倾玦。速度之快,令身后的许曼林几乎反应不过来。

“许先生,预祝此次合作愉快!”NT年轻的总裁露出雪白健康的牙齿微笑着举杯。

“不准喝!”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英国男人诧异地抬头,只见对面不知何时多出个东方佳人,且二话不说地劈手夺走了许倾玦的酒杯,而自从进场以来就以冷面示人不动声色的许氏副总裁却在刹那间表情震动,这不得不令他颇感好奇。

“请问这位小姐,您是?”他绅士地欠了欠身。

沈清却似乎没听见,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飘浮着冰块的纯净液体,再次深深皱眉——如果不是她阻止,他是否真会喝下整杯加了冰的伏特加?

NT总裁发现自己完全被对方忽略了,不太在意地挑眉笑了笑:“呃……许先生。”问不到正主,他只好调转方向。

此时的许倾玦神色早已恢复正常,他侧身倚在沙发靠背边,淡淡地说:“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不懂礼仪,请别介意。”

近在耳边的清冷声音彻底唤回沈清的神思,她低低地“咦?”了声,匆匆回头,落入眼中的是一张在灯光下有失血色的完美侧脸。他刚才说什么?未婚妻?沈清一时怔住。这时候,突然感到腰间一紧,一只稍显冰凉的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揽上她的腰,动作却并不轻柔。

许倾玦低下头,伏在她耳边用中文低语,淡色削薄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不管你愿不愿意,至少配合一下,否则很可能会被人赶出去。”
指间欢颜(二十一)(2)
    沈清被他紧紧地拥着,腰上微微生疼,身侧的许倾玦却又神色平静地对着对面的人说:“抱歉,我要带她先离开。”

“幸会。”NT总裁朝微微皱眉的沈清笑道:“二位请便。”

下一秒,沈清便被腰后那股强大的力量带离酒店。

原本一直跟在一旁的林助理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一见气氛不对,立刻自觉地放慢脚步,与在酒会入口处遇到的许曼林一起故意落在后面,将更多的空间留给前面的一男一女。从背后看去,走在前面的二人莫名得合谐,许倾玦在沈清的身边,居然连手里的盲杖都没用到,就这样脚步平稳一路顺畅地往酒店出口处走去。

直到出了酒店,许倾玦才收回之前一直放在沈清腰后的手,径自靠在墙边不动声色地喘息。过了一会他才问:“你怎么会来?”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尤为低沉。

沈清站在路边,一阵风袭来,分明感觉到方才被许倾玦揽过的地方,风透过衣料带着沁凉的冷意。反手一摸,果然薄薄的亚麻裙腰处已是一片微湿。沈清心中惊讶,一言不发地上前捉住许倾玦的手,随即着急起来。因为他的手除去异乎寻常的冰凉之外,掌心处早已尽是冷汗。

许倾玦先是一愣,继而皱了皱眉:“你干什么?”那只手却任由她握着,忘了挣开。

沈清仔细辨认,似乎能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到一丝压抑的痛楚,她气急地反问道:“这话该我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没什么。”许倾玦抽回手,本就淡色的唇在月光下更显得血色尽失。

沈清呆在原地,当初那个封在冰壳中的男人又回来了!

许倾玦背贴着墙,低下头狠狠蹙眉,他不懂此时此刻沈清又出现在他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略微调匀气息,他侧过头,“你要独立的时间和空间,或者干脆你要就此离开,全都随便你,现在又跑来做什么?”

又是那副言论!可是沈清此时却无暇理会。虽然光线较暗,令她无法看清许倾玦的表情,但那近在耳边的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却已经给了她答案。

“去医院。”她扶住他的手臂。

固执倔强的男人没有移动脚步。待一波痉挛般的疼痛稍稍缓解后,他伸手冷冷地拨开那双温暖的手,讥讽地开口:“不必费心。”

疏淡的语气令沈清胸口一震,而在她动作僵住的空当,许倾玦已经扶着墙壁艰难地站直身体。

沈清顾不上许多,只好再次拉住他微冷的手,语气强硬:“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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