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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淡的语气令沈清胸口一震,而在她动作僵住的空当,许倾玦已经扶着墙壁艰难地站直身体。
沈清顾不上许多,只好再次拉住他微冷的手,语气强硬:“总之你得先去医院。”
许倾玦转头朝向她,脸色苍白,额间已渗出冷汗,脸上的神情复杂难测。
就在沈清以为他还想推拒的时候,手上突然一沉——令她猝不及防地,身边的男人已经身体前倾,脱力般跪倒在地。
沈清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直到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
医生看着急忙凑上前来的两女一男,摘下口罩,一长串英文从口中冒出:“病人没有大碍,已经送入病房休息。要知道,疲劳过度和情绪起伏过大都有可能引起病发,家属平时应当尽量注意避免这两种情况的发生。”平淡公式化的语言,沈清听着心里却涌起一阵内疚。
双双作了保证之后,医生才带着护士离开,临走前叮嘱尽量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许曼林终于吁了口气,拍拍沈清的肩,摇头道:“幸好事先找了你,否则今晚他还不一定要怎么折腾。”
沈清颇无奈,引起他情绪起伏的人,恐怕正是她吧?
心情松缓下来,两人进入陪护房,沈清隔着玻璃,只见许倾玦闭眼沉睡,神色宁静。
就着明亮的灯光,许曼林这才注意到:“你的手?……”
沈清低头,手背及手腕处还留着淡红色的瘀痕。她心中一恸,想起方才许倾玦昏倒之前,抓着她的手有多么用力,直到上了救护车都不曾松开。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低声说:“曼林,我该怎么办?”
指间欢颜(二十二)(1)
听完全部事情经过的许曼林着实愣住,好半晌才呆呆地说:“这么说来,我们两个有可能是姐妹?”
“是啊。”沈清苦笑,这真是上天开的大玩笑,而且,还是很俗套的玩笑。
“不能让二哥知道!”轻握她的手。
沈清回头,凝视病床上的人:“我知道,所以……事情才会搞成这样。”
无法得知实情,于是他只好乱猜,而且竟冷然地表态可以放她离开。沈清心酸,却又找不到理由怪他。
许曼林定下心神想了想,“你立刻回国吧,现在只有去找老爷子求证。”
沈清沉默着。
“怎么?你不想知道真相?”许曼林追问。
“当然想。我已经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她点头,而后又皱眉:“可是,我怕。”
许曼林何尝不明白她的担忧,但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这样做了。否则,你如何向他交待?早晚拖不过去的。”她朝病房努努嘴。
沈清轻轻点头。不知自己在这种情况之下离开,许倾玦会有什么反应?
原本订的航班接近第二天中午才起飞,沈清回去拿了行李便直接留在了医院。
经过一晚的休息之后,许倾玦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平日的淡漠疏冷也因沉睡着而冲淡不少。
沈清趴在床边稍稍睡了会儿,再清醒过来,是因为一些细小的动静。
她闭着眼没有动,明显感觉到那只微凉的手正轻触着自己的额头和脸颊。她不敢睁眼,生怕仅仅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惊动感觉敏锐的许倾玦。
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摸索,划过她的眉眼,直到嘴唇,带着浓郁的流连意味。他动作十分轻微,似有若无,显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她。
这份触感要命得熟悉和甜蜜,沈清贪恋地想,就让时间这样停止吧!或者倒退回去,回到十多天前安静相守的时光!
偏偏不一会之后,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许曼林走进来。
听见声音,许倾玦的动作明显一僵,随即倏然收手,面无表情地睁开漆黑的眼睛,仿佛刚才的流连全都不曾存在过。
无法再装睡,沈清抬起头,恰好见到许倾玦淡淡地别过脸去,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许曼林眼尖,立刻发觉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不免尴尬,咳了声,上前轻声问:“二哥,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许倾玦的声音有些黯哑和僵硬。
没有人知道,分隔半个月,他有多么想念她、想念这种感觉。当早晨醒过来察觉手边伏着一个人时,他竟然突然担心起来,生怕守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沈清。一向看轻许许多多事情的他,居然也会害怕。不过,幸好,他摸到了熟悉的手,和脸。
许曼林对沈清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沈清垂睫,缓缓站起来。
也不知许倾玦是否也感觉到了,原本侧对着她的脸,稍稍一动。
总要交待的吧。沈清在心里叹气,轻声说:“我要搭今天的飞机回国。”
许倾玦神色冷然,淡淡道:“曼林,我要出院。”几乎当她不存在。
许曼林显然不赞同,还没开口,只见沈清俯下身去。
沈清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平静地道:“倾玦,能不能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些?你不住院,我会难受。”
病床上的人面色一动。
沈清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你。”顿了顿,温热的唇吻上他的额头:“胜过任何人。”
此次回国,没人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是,至少现在还可以,明明白白地说爱。
十几个小时之后,沈清回到东半球。
面对不解的许展飞,她只淡淡地问了句:“还记得林双华吗?”
老人盯着她的双眼中立刻闪现的震惊和揣测,使她的心往下坠了坠。
末了,她低问:“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许展飞竟然也不确定!
指间欢颜(二十二)(2)
“有些东西是会遗传的,所以当初我就觉得你和她很像,我也曾怀疑过你是不是我的女儿,害怕你不能与倾玦结婚。直到你说了你母亲的名字,不是我猜想的那个人,我才暗暗松气。可是,谁知道……”他仔细看着沈清,掩饰不住眼神里的探寻,似乎想要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些许端倪“当年外界盛传她生下我的孩子,而事实上,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前我们就已经渐渐断了来往,后来你出生,我也曾问过,她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孩子——我知道,她恨我……”
沈清默默地听他讲起过往的种种——也曾真心喜欢过,所以才放任她高调的言行举止,可是日复一日,他才渐渐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伤害了家人,特别是爱他的妻子。而那时的林双华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于自己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嚣张跋扈,甚至常常以死相逼。于是他狠了心,渐渐冷淡下来。再后来,沈清出世,林双华伸手向他借钱,语气胁迫,却又偏偏不肯明说她的真正身世。许展飞签支票的时候,考虑更多的并不是名声和地位,这个女人,二十岁便和他认识,此后数年纠纠缠缠,大好青春年华都在蜚短流长指指点点中度过,到头来,连孩子都可以抛下不顾,远走他乡。他不忍,见她异乡窘迫。
末了,他对沈清说:“可不可以让我和她通个电话?”
使用的是免提,许展飞认为沈清有权听见他们的对话。
很快,林双华的声音从万里之外传过来,早已不复当年的清脆娇柔。或许恰好碰上良好状态,她还记得他:“许展飞,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许展飞叹了口气,“双华,好久不见,……还好吗?”
“好!好得很呐!前几天女儿还来看我。”得意满足的语气。
沈清皱眉,当着她的面,她可从来没表现过有多开心。
许展飞问:“沈清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电话那头低低缓缓地笑了,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在房间内回荡,沈清竟不禁一悚。
“你以为呢?”林双华反问,“听说你儿子很爱她啊,现在应该痛不欲生吧?”
“双华!”许展飞瞥见沈清变了脸色,语气不禁严厉:“给我真话!”
“休想!当年你有多么狠心,说不管我就不管,现在还敢妄想什么?你儿子痛苦,你也不好过!你们姓许的统统都不能过安宁日子……哈哈哈……”
笑声张扬可怖,沈清在一旁捏了捏拳头,想到许倾玦,几乎有挂断电话的冲动。
很显然,那个女人,从来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她只陷在自己的世界,只想报复当年深爱的男人留给她的痛。
许展飞也突然静下来,神色间渐渐浮起模糊的悔意,眼神遥远空洞,似乎又掉入回忆中。
沈清再也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手指就要按下,里面却又传来一阵极低的絮语:“……沈涛那么聪明的男人,怎么可能帮人白养几十年的女儿?……可是,许展飞……你家永远也安宁不了了……你怎么能够过比我更好的日子……”
除了前几句,后面几乎全是断断续续的语句,连不成意思。沈清僵住,一时间头绪纷乱,心底却因为隐约冒头的猜测而燃起细小的希望。
“我们去做鉴定,好不好?”她坚定地望向许展飞。
不管林双华说的是真是假,显然神智不清的她忘记了这项最有力的证明工具。再大的风暴,都终会有平息的一天。
第二天从医院做完抽样,沈清突然身心俱疲,回到家想了想,还是将日用品全数搬回对门自己的房子。许倾玦的家里有太多她存在的痕迹,可是现在的她,不敢轻易放任自己再去贪恋那份熟悉的气息。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突然被门外一阵乒乓乱响吵醒。走出去看,竟意外地发现对面门户大开。干净宽敞的房间里,狼籍一片,水瓶水杯的碎片散落一地,身材修长清瘦的男人立在屋子中央,神色冷峻。
沈清不可置信,眨眨眼:“你怎么回来了?”
指间欢颜(二十二)(3)
听见声音,许倾玦倏然回头,少见的怒不可遏:“是你把东西拿走的?”
什么东西?沈清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啊,是我、我……”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消失,许倾玦已经抿着淡色的唇,大步走过来。
“你小心点!”沈清跳脚,避开地上尖锐的利器冲过去,人才刚到跟前,手臂已被牢牢攫住。
“痛……”不自禁地皱眉。
那只捉住她的手迅速一松,却仍旧不肯放开,将她拉至身前。
许倾玦冷着眉眼,声音头一次近乎咬牙切齿:“沈清,你就逃吧,躲得远远的。无非因为我是个瞎子,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你的脚步,所以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一次又一次把我当傻瓜,搅乱我的生活然后拍拍手走开!”
他简直气急败坏。在伦敦的医院,他竟然还为她的表白震动不已,所以不管不顾地急急赶回来,要的只是一个对于之前种种的合理解释,可是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属于她的用品被搬走了大半,明显是想从此跳出他的生活。这个女人玩的花样让他恐慌而恼怒。他冷哼:“把你的东西统统拿走!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这样说着,却低下头,手指灵活地抚上她的脸颊、准确将自己的唇附上她的,继而狠狠吻上她。
沈清愣在这个不带一点柔情的怀抱里,本能地挣了挣,却被禁锢得更牢。眼睁睁看着那张英俊的脸迅速盖下来,来不及反应,齿关已被撬开。
唇舌纠缠间,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令沈清几乎无法呼吸。扣住她后脑和背脊的力量很大,有隐隐生疼的感觉。她用手抵住他的肩头,挣扎着想要喘一口气,却丝毫动弹不得。隐约中,她似乎尝到一丝血腥味,不知是来自于她还是他。
许倾玦从来没有如此狠地吻过她。
和以往任何一个吻不同,这一次没有温柔,更不存在爱意,仿佛只是为了渲泄,或像是为了确定某样至为重要的东西的存在。
就在沈清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许倾玦突然松口,两人带着粗重的喘息,沈清感觉眼角有些湿意,隔着迷蒙的泪水,看见了许倾玦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
身后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许倾玦转过身,“将你的东西全部带走!”
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的确是始料未及。
沈清回到自己家里,死死咬着下唇,之前弄破的伤口隐约又有血丝渗出来。
很快,就能拿到亲子鉴定的结果,现在的她,就像坐在法庭里等待宣判的犯人,此后的命运和生活,全在那一张单薄的纸上。
可是许倾玦,显然已经被彻底惹怒了。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这种姿态的他,完全恼羞成怒。还有那一地的碎玻璃,扫起它们的时候,她简直不能相信是出自于他的杰作。
睡前关灯的时候,沈清动作突然停住,静静地站了几秒钟后,她伸手拉上落地窗帘,屋子陷入一片幽深的黑暗。
沈清站在墙边,慢慢闭上眼睛,于是眼前最后一丝光线也都消失不见。伸出手,她一步一步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摸索着缓慢地向前走去。
这周围的一切她都了若指掌——左边是沙发组合,右边是饭厅,前方六七米的地方是卧室的入口和电视柜。
可是,明明已经这样清晰,却无法轻易迈开脚步向前,甚至,此刻她是否朝着正前方走去都不能确定。
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不确定。
地分明是平的,可是仿佛每踏出一步,等在前方的都是不可见底的深渊。黑暗之中,似乎有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压推搡,逐渐蚕食着她踏出步伐的坚定和勇气。
……终于,她在客厅中央停了下来。不再走,不再摸索,只是原地呆呆地站着。
夜风吹了进来,掀动窗帘,银白的月光透过微小的缝隙洒在墙角。
四月的夜晚,安静幽暗。
沈清却蹲下来,抱着膝失声痛哭。
指间欢颜(二十二)(4)
在这样一个没有依凭找不着方向的世界里生活,需要多大的勇气?
指间欢颜(二十三)(1)
还是门对门住着,却重新成为陌路。沈清之前几乎将在杂志社的所有假期用光,回国后立刻消假上班。而许倾玦,似乎比她更加早出晚归,有时她刻意开着门,想要听到他进出的动静,可是,从来都是寂静无声。
仅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切的一切就都变了。
从甜蜜到艰涩。
从温暖到冷漠。
从过去身与心的无限贴近,到如今近在咫尺却又似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许展飞正在接受家庭医生的常规体检。沈清一个人从医院走出来,头顶阳光耀眼,她走了两步,只觉得微微晕眩。
报告还捏在手中,方才技术员的话明明温和,听在耳中却无比响亮。
“从这15个STR位点的比对来看,其中有过半的位点数值是不匹配的,所以,从技术上来说,你们不可能有亲缘关系。”
真的吗?不可能有亲缘关系!
接过报告的时候,沈清的手微微发抖,连日来心里紧绷的弦一松,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踏在坚实的水泥地上,脚步竟有些轻飘。
倾玦,我们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她打电话到许宅,说了结果之后,还好心情地跟许展飞开了句玩笑:“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叫您爸爸。”
剩下的,就只有许倾玦了。
沈清坐在车里,心底突然开始不确定起来,他会原谅自己的隐瞒吗?他能对上一辈的纠缠释怀吗?
在许氏公司的一楼大厅坐了近半个小时后,沈清再次走到前台:“请问,许副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见我?”
“哦,”新来的前台小姐抱歉地看她:“副总裁正在开会,请稍等。”
与之前那三四次完全相同的回答令沈清垮下肩。会不会太巧了,难得来一次公司,就碰上长时间的开会?依目前的情况看来,说许倾玦有意不想见她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些。
“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但沈清还是好脾气地问。
可是,等到一杯温水入喉,沈清却捂着腹部咬牙皱眉。
“小姐,怎么了?”身旁有人问。
沈清抿着唇,痉挛的疼痛竟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过了几秒,手心已遍布冷汗,脚下一软,跌进沙发里。
突发状况吓到了在一楼来往的员工和客人,众人纷纷聚过来,那位端水给她的前台小姐也很慌,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连声问:“你哪里不舒服?”
沈清摇头,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腹痛如绞,眼前发黑。
这时已有人拿手机拨120,沈清还隐约听见某些人提议直接开车送她去医院。
身边传来温和的男声:“小姐,现在就送你去就医,你还忍得住吗?”
沈清咬着唇,虚弱无力地点头。
被人抱上车时,她想,如果在许倾玦的地盘上当众晕倒,他会不会还能避而不见?
沈清心中想着的那个人正在开会,突然一位秘书进来,在助理耳边低语了两句。助理脸色微变,看了看坐在长桌顶头的人,此刻正神色平静地靠在椅背里,专心听销售经理的业绩汇报。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需要特别好的记忆力,因此即使手边有打成点字的报告,许倾玦还是听得格外认真。
助理深知他一向不喜欢被打扰,可是,之前秘书通报进来的消息,确实至关重要。甚至他可以肯定,在重要会议与那个女人之间,副总裁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因此,他轻咳了声,凑到许倾玦身侧,低声:“许总。”
果然,对方眉头不悦地动了动,姿势却未改变,姿态仍旧专心致志。
助理咽了咽口水,声音更大了些:“许总,楼下出了点事。”
小声的嘀咕被面前的话筒放大,所有高层纷纷抬头看过来,许倾玦双手环在胸前,终于有了反应,神情极淡,显然已经不大高兴:“什么事?很重要?”
“是。”助理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刚才有位来找您的沈小姐,在一楼身体突感不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