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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眼大张,只见大少爷将两片好看的嘴唇凑过来,然后,轻轻的、柔柔的安慰就成了火花四溅的缠绵,他尝到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嚐到蜜糖般的、很甜的感觉。
然后……
然后,我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声唤著:「大少爷!你在哪儿啊?大少爷!」
我和他诧异地喘息著、互瞪著,像是奇怪刚才跟自己亲吻的人怎么是对方。
听见有脚步声走近,他不悦地吼道:「就来了!」
好一阵难堪的沉默,他的表情冷而硬,还有些扭曲,我觉得那样子很好玩,后来纔明白,中途被打断的男人都这个臭脾气。
他勾起嘴角,一脸正经地对我吩咐著:「阿妍,下个月我参加会试,回来就同爹娘讨了妳。」
我还没有回答,少爷就远远地走开了,望著他迅速离去的背影,我抚著唇,心跳急如擂鼓,这纔感到有些赧然地羞红了脸。
本以为可以永远在一起,却天不从人愿,我不想认命,却恨命运如此驱使我走向坎坷的未来。
过了几日,府裡帮高扬饯了行,就在那天晚上,我本想跟娘提他和我的事,没想到一进房门,就听见床内传来几声模糊的闷哼,我本以为娘身体不舒服,刚要走近前,就看到摇晃的床帐之中,全身赤裸的继父趴在娘背上,他的动作和姿态都丑恶至极。
我吓得一时之间竟定在当场,只见继父撑起身子,母亲满眼盈泪的模样,对照他那涎著脸的诡笑,还有裸著下体的丑态,让我恐惧得浑身发冷。
「小妍儿也快十五了,岀落得愈来愈水灵啊……」他的神情有股猥褻的意味,而我几乎无法忍受那因为慾望而发亮赤红的双眼。「早点学习也好,看老爷怎麼整治妳娘和妳……」
见他伸手抓来,我恐惧得惊呼一声,踉蹌奔岀厢房外,又羞又忿地远远跑开,没想到,大娘远远走了过来,竟然就在我面前站定。
只听她愤怒地对我吼著:「妳们母女三个都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老爷也就罢了,还想诱得扬儿娶妳?」
我诧异地瞪著大娘,原来高扬已经跟他母亲提过了?
只听她恨声道:「就凭妳,休想当我高家的媳妇,攀我高家的枝!」
那几日,我都是提心吊胆过著的,母亲不愿和我提起继父那晚的行径,只帮我在屋角弄了个舖位,她知我厌恶继父,又忧心我会遭到大娘的伤害,每晚都守护著我入睡,可是过了一阵,本以为没事的时候,那晚继父喝得醉醺醺进了厢房,藉著酒意又想对我下手,娘硬拉著他不放,好一阵之后,继父却发起狠来,用力揍了她几拳。
母亲流了满脸鼻血,哀声道:「老爷,你放过阿妍吧,我给你做牛作马……」
「滚开!」他转身踹踢了娘一脚,又拉扯著我的长髮,就往那张大床上拖去。
母亲摔倒在地,立时昏厥过去,她脸上淌著斑斑血跡,动也不动了。
我捶打、我哭泣、我挣扎,却仍旧逃不开这残酷狰狞的现实,那只伸进我衣裡揉捏著的脏手,将我的自尊和希望,和全身的衣裳一样被撕成碎片。
曾以为自己不会遇上这种事,以为有母亲和大姐的庇护,可以勉强过上几年的好日子,岂料到了最后,继父还是不放过我,他在我身上用力耸动著,而我僵直地躺在那儿,痛著、忍耐著,不堪地承受著这样的命运,想著自己的心也会跟著身体一同死去。
但继父不让我死,他阴惻惻地笑了:「可爱的小妍儿,我好不容易等了那麼多年,终於能收了妳们姐妹,妳要是不听话,我就拿妳娘开刀……」
那低哑的语声,由胸口震颤著传入心房,而我知道,我们母女三人的命,都捏在他的掌心,当年他并非没有注意到我们姐妹遗传的美貌,而或许,他只是在等我长大,等这样的时机而已。
那晚,甦醒后的娘抱著裸著身子、脸上瘀青的我,无声地掉著眼泪,我知道,她也明白,咱们娘仨都是这高家的禁臠。
半个月后,高扬中了进士风光回府,我却变成了他的姨娘,这样的反差,恁谁都无法接受吧?他怎麼会相信我,又怎能相信我真的不是出於自愿的呢?
更何况,一个月之前,我还在沉默中让他误以为两人互许了一生的誓言?
大少爷无论如何不肯轻易向我低头,再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便似和许久以前一样倔强,看著我的目光,甚至还多了点冷冷的恨意。
即便是看见深爱自己的人在身边死去,或许他也是不肯落下一滴眼泪的。
这能怪谁呢?
我在暮色中轻轻一叹。
但又能如何?
继父的话让我心中有著深深的惧怕,母亲惨白的面容成了最大的牵掛,还有姐姐这些年的忍耐,我从她们悲哀的神情中,看见了自己绝望的未来。
做了继父真正的玩偶之后,我从不学著奉承,也不学著打扮,更不屑学著讨他的欢心,只是冰冷著张脸,任由他玩弄,却始终不愿敞开心扉。
话说回来,我能对谁诉说心事呢?
在这个家裡,除了我受苦的娘和大姐,谁又会怜恤我?
那天晚宴帮他接风洗尘,高扬故意唤我「六娘」,他的声音和神情将我心深深刺伤,但他不会明白,只能看见我一身华服地坐在继父的大腿上,面色苍白如纸。
我毕竟是一个孱弱的女子,遇见这样的情况,虽然想要忍让大娘的欺凌,还有高扬的白眼,日夜忧鬱之下,也就从此愁闷成疾。
一滴、两滴……清泪终于挣扎著从眼眶中溢出,划出两条银亮的光,沿著挺秀的鼻梁、落至唇角,最后渗入温热的肌肤。
借著酒劲,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继父一次次侵入我的身体,夜色之中,我的思绪早已飘离这张藏污纳垢的床,不知高扬会怎麼想,不知大姐如何忍受寂寞空庭,不知母亲是否安稳无恙?
仔细回想起那些日子,许多往事已经黯淡了,就像是黄昏之中留恋的气息,院子裡的亭廊在灯下似乎渐渐亮了起来,那一件件回忆都沦落了,只有现实被一种孤单的寒风所围绕。
想起那天的晚照,落日之下的亲吻,即便今夕只能遥遥相望,也有一种铭刻於心的甜美与惆悵。
不久之后他将要成亲,新娘子是官宦家的小姐,不是我这样天生苦命的女子,永远只能活在没有地位和自尊的世界裡。
陌上花3
春来秋去,寒暑交替,日子就这样单纯、安静地过著;就这样活著,虽是媵嬖,眾人皆知我十分受宠,儘管体面风光,但无比抑鬱,原来,富贵权势也能让人窒息。
我对继父从不假辞色,兴许是他身边女子习於百般奉承讨好,我这样冷清的性子,或是大姐那样淡泊的心境,反而让我们姐妹成为他的专宠。
怪的是,旁人无法理解,为何我们姐妹始终没有为继父生下一儿半女。
殊不知我们根本不愿生养,大姐自从小產后,身体衰弱得无法再次怀胎,而我则早就对这样的家感到寒心,每回他留宿之后,我就私下饮了红花汤,亟力避免有孕。
当然,继父不会知道我的心思,他爱我的美貌,爱我年轻的身子,更爱将我带到各种官家场合,打扮得娇艳华丽如孔雀,将我这宠妾展示在眾人的眼前炫燿。
母亲病得愈来愈发沉重,原来她已咳血许久,却始终瞒著我和姐姐,无论是为我们姐妹感到忧虑所致,还是生活上太多的辛酸,那年她染上风寒,怎麼也无法治癒,缠绵病褟数月之后,大夫告诉我们,说她胸口气血鬱积,多年前受过内伤,至今已经油枯灯尽。
而我自然明白,那是娘为了保护我,挨了继父一腿所受的伤,熊熊怒火在我心中燃烧,此仇此恨我必当报!
我握著母亲的手暗自赌咒,只听她流泪嘆息:「民间女子满十五无嫁娶的,由宗族或官府代为礼聘。阿妍,我当初想为妳们捱到满十五,为妳们找个好婆家,没想到他早就对妳们姐妹图谋不轨,这都是娘的错呀……」
我顿时明白,何以继父选在我和姐姐十四岁时分别下手,年过十五及笄的平常女子,官府会将我们指给正当人家嫁娶,但现在悔恨又怎麼来得及呢?
大姐抽咽著说:「是咱俩命苦,不关娘的事啊!」
我知道,此生断无可能重新来过,在高家的重重围墙之下,又和姐姐一同做了小,五年来受了许多委屈,但我不甘心就这麼被埋没一生!
那晚,母亲的愁苦凝在她皱起的眉眼之间,我们姐妹伴了她一晚,第二天早上,晨光之中娘脸上的泪痕未乾,人却从此没了气息。
姐姐哭了好一阵,我却似乎早已将泪流尽,心中只一片冰冷。
这到底,我们还得忍受多久?
继父对母亲丝毫没有半分情义,人都死了,却没有发丧,草草将母亲埋在城外一处空地,牌位连家庙也进不去,大娘的专横是一大主因;我冷眼瞧著这个男人,思索著种种报復的手段,好比下毒、买兇、种种谋杀的法子,都在心中一一转过。
每日每夜看著这个躺在我身边入睡的男人,我都恶狠狠地想著:到底该如何下手,纔能让他也嚐到相同的痛苦呢?
我满十六那年,发生了一件难忘的事,在我心底有个身影始终不去,而那是我第二回见到了他。
文人雅士独爱春江花月夜,只见枝头舞动的蜂蝶,暮春的京城四处花团锦簇,但高家人没这种閒情逸致,也没有这等高雅风度,高府红灯高掛,邸内笑语欢欣,只是为了办一场喜宴。
我的髮髻上簪著朵新摘的白芙蓉,搭配浅粉挑丝双窠鸳鸯的时新衣衫和珊瑚串珠步摇,大姐则在鬢边装饰著两朵开得正艷的秋海棠,一身浅黄缎服楚楚动人,摇曳著碧玉七宝玲瓏簪,由继父领著在家中办起晚宴,庆贺大少爷的婚事,我们姐妹分坐他左右,席中不乏大小官员蒞临,人人为著喜庆而来,眼底却瞧著大享齐人之福的继父身边一双丽人,瞧得眼睛发直。
这是多麼无趣的筵席,暗香盈鼻、锦缎飘飞,丝般音乐阵阵,男女轻声调笑,只有新郎倌的大少爷脸上,仍旧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
新娘子是朝中大臣的女儿,金枝玉叶之身,虽然不见得如何美貌,却有傲人家世可以保她一生福寿安泰,我冷眼旁观这场喜宴,新娘子衣裳簇新,一身玫瑰紫千瓣镶金上裳,满头珠翠縈绕,两手紫罗兰翡翠鐲上密密嵌著金丝,耳上红宝石耳坠闪闪发光,颈上串著珍珠宝石,髻边插著蕾丝金凤和十几朵金花玉花,真箇是把全部家当都穿戴上身了,但人人皆知,她不如大姐清丽动人,亦不及我冷艷明媚,这样的女子过门,只是为著继父的官场通路所订下的亲事。
我已学会了不在他人面前表现自己有多受宠,大夫人对我们姐妹的怨恨,在发现他人对我俩感兴趣、羡慕继父有如此一对填房的同时,似乎更为强烈。
一个女人的悲哀,在於太过突出的美貌,我和姐姐就是如此,和母亲天人永隔已经是我们的劫难,再多见几个这样愚蠢的男人把眼珠子黏在我们身上,真会让人呕吐!
那些个官家子弟有什麼好?大官们瞧我们姐妹,只当是出身低贱的小妾,却又色迷迷地捨不得移开视线,还一副迂尊降贵的模样,骨子裡不过是蒙祖荫的败家子,再不然就是像继父这样的贪墨,官位却扶摇直上,从怀远将军(从三品武官)一路升上兵部侍郎(从二品武官),原来这就是大明的官场。
正当我冷著脸避开那些窥探的目光同时,门房喊著:「刑部侍郎吕大人到!」
我懒懒地转过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过来,那人穿了一袭海蓝色团蝠便服,不似其他人一身锦缎绣衣,长身玉立,面目极是清俊,目光炯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脸上没有一点鬍鬚,和继父犄角大八字鬍的粗獷相较,自然多了文人气质。
他和继父位阶相当,席上官员自是礼敬有加,我心中却微微一动,没想到过了五年,再见到他却是这般场合。
我想著五年前的情景,一切景象都歷歷可数,总是难以忘记他在江上舟中的各种姿容,我怕被他认岀,只能别开脸,不愿与他四目相对,但他们后来的对谈却让我悚然一惊。
「吕大人,听说你上月也刚新婚,怎麼不带夫人过来呢?」
「内子身体不适,故而只有下官前来,盼高大人见谅。」
继父跟他打著官腔,一面却把我和大姐提到嘴边:「原来如此。据说尊夫人是少有的才女,长相如花似玉,今日未能到场一睹风采,现下只有我这一对妙人儿专美於前,可惜啊!」
吕大人勉强回以一笑,不置一辞,当他清冷的目光淡淡扫了过来,我浑身颤抖,心儿怦怦乱跳,努力保持脸上的云淡风清,想要压抑对他的种种怀念和眷恋之情。
他会认出这盛装貌美的女子,就是那年船娘瘦小害羞的女儿吗?
女大十八变,过了这麼些年,他会不会觉得惊艷?
我做了媵妾,他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今晚穿得如此俏丽动人,经过妆点的外表雍容绝美,不输任何贵冑名媛,只要眼睛轻瞄,许多年轻男子就会瞠目脸红,更多的是垂涎的神情,可他没有一瞬停留在我身上,似乎也没有认岀我,这让我感到有些洩气。
然而,当他的眼睛转向大姐时,却有一丝愕然,显然发觉有过一面之缘。
我呢?
爲什麼他认不出我?
心中一痛,我忽然明白这五年来的种种,都该归因於我自个儿造成的苦果,无论是娘亲的死,还是我们姐妹的悲惨境遇,全是我的一念之差。
大姐似乎对那错愕的目光没有丝毫感觉,她还是那样淡漠的表情,彷彿繁花过眼,都不待见。
我不明白,何以那人记得姐姐,却无法认得那个在平江(苏州别称)渡口之上怀著憧憬眼神望著他的小女孩,或许,只是或许,我误了他们和自己的一生,这是上天的责罚,惩罚我的私心与卑鄙,责难我改变了诸多人的命运。
我静静地盯著他跟姐姐,捏紧了藏在胸口的那块玉,或许在他和我的记忆裡,那个美貌、天真、馨香的人儿,早已变了质──当然,我自己也变了──大家都变了。
那顿晚宴我食不知味,吕大人也猛灌著酒,从他望著姐姐的沉痛中,我想起那天黄昏时刻,他站在船头,问我姐姐是否已经许了人,又对我说他初次见了姐姐就惊为天人。
十三岁的大姐当时姿容出眾,他在舟中二日暗暗瞧了她两天,离去那时从腰带上将那块玉取了下来,嘱咐我说:「阿妍,这个拿回去告诉妳娘,就说是我留给妳大姐的聘礼,等我考了功名,就会回来迎娶妳姐姐。」
我并没有将那块玉转交给母亲,也没有把他的情意告诉大姐,只记得他那痴痴瞧著她的目光,让一个十岁的女孩也跟著痴了。
倘若我告诉娘,假设大姐当时收了这块玉,等他回来提亲,等他……
我苦涩地笑了,摇了摇头,雕花鎏金耳坠在我的两侧不安地晃盪。
我按捺著胸口的痛苦,神色平和地开口道:「大人远道而来,可得多饮杯水酒。」
他回以礼貌的一笑,眼中却不兴半分波澜:「谢谢夫人。」然后接过酒盅,痛饮了三杯,眸子尽瞧著另一边毫无所觉的大姐,却没有向同桌的一对新人敬酒。
那晚,我看见他萧索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凉了,痛了。
这五年之中的思念,已经没有任何可资留恋的了。
冷落的沉寂的埋藏的心,要爲了回忆而粉碎!
游廊走到底,便是大少爷东厢房所住的青风轩,现下已经改建为新房,闹了一晚上的洞房,时近戌亥之间,我转身往园中走去,看著一草一木在风中孤立,不由得触景伤情,信步踱了一圈,只能庆幸继父醉得睡去,今晚没有要我侍寝。
正走著欣赏月色,忽听见角门边微有窸窣之声,站著一个娇小的人影。
我以爲是服侍高扬的丫鬟,正要出声询问,心头陡地一亮,那人不是大姐又是谁?
我急忙隐到一株梧桐后,只见姐姐痴痴地看著卧房窗前一对新人頎长的身影,烧红的高烛将两人曖昧的影子晃动著映在纸窗格上,如水银般的月光从梧桐的叶子间漏下来,枝叶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绣落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弱质纤纤,身姿楚楚。
姐姐的衣角被夜风吹得翩然翻起,她仍丝毫不觉风中丝丝寒意,几株梧桐开始落叶,夜深人静、黄叶落索之中,我彷彿听见姐姐极力压抑的啜泣声,顿时心生悲意。
纵使姐姐对高扬有情,恐怕今生已经注定是有缘无份了,正如我对那吕大人,或者吕大人对姐姐。
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在执著,我呢?
我是不是也太执著了?
不知默默看了多久,大姐终於悄无声息地走了,想是红烛已灭,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我没有再看一眼屋子裡的情形,只是心底暗暗吃惊,一向自詡聪明过人,竟没有发现大姐已对高扬暗生情愫,以至於她今晚还对著大少爷的身影落泪。
我心裡不由得担心,转念一想: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大少爷应该不知姐姐对他的心思,至多是落花有意罢了。
这里的人不能将心绪外露,也不能讲太多话。
事实上这些尊贵富有的男人们、女人们,妻妾们的脑袋裡大多装的都是家族、权力、地位和利益……
回到房中,一夜无眠,我睡觉本就轻浅,装了这多少心事,更是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间,天色已经大亮。
陌上花4
时序进入夏末。
秋意浓了,夜也渐渐深了,今晚由大姐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