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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爱你一眼 (解剖教室系列二)(完+后记)作者:小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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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很兴奋,她干脆继续往下看。


  ◆ 利用人的胚胎干细胞及眼组织的特异性干细胞进行发育上的重演,是进行胚眼发育研究的新方法。所谓胚胎干细胞是从早期胚胎的内细胞团分离出来的多潜能细胞系,具有与胚胎细胞相似的形态特征与分化潜能,体外培养时可保持未分化状态,在适当条件下,又可被诱导分化,不同的诱导条件可诱导成不同的组织细胞。



  夏天看完这段,又翻回到论文题目琢磨了一下。她基本明白了论文里要说明的东西——也就是要利用题目里所说的两种基因片段对移植的胚眼干细胞——比如角膜干细胞、结膜干细胞、视网膜干细胞进行调控和优化。

  “天呐!他们要在基因的水平上改变胚眼的发育,甚至眼球的理化特征!”——夏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不太像是她自己所在的医科大学能做得出来的东西。甚至,在中国的任何一所科研机构,目前都不太可能进行这么前沿的研究。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雷鸣推开。他大汗淋漓地闯了进来。

  “为什么要偷看我的东西?”雷鸣几步跨过来,俯身从夏天手里抢过鼠标,边大声喝问边狠狠点下了“关闭”的按钮。

  夏天推开转椅站了起来,“谁偷看?你这人说话怎么忒难听!不是你自己放我电脑上的吗?”

  雷鸣愣征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夏天冷冷地说:“对不起,是我昨天忘记删除了。”他的手在鼠标上一番飞舞,然后夏天听见音箱里传来清空回收站时特有的哔啵声。

  “这就是……你们要保密的项目?的确很先进。不过你放心,我只看了前面三幅幻灯片。”夏天从饮水机倒了杯水重重地放他面前。

  “谢谢你”,雷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夏天,然后慢吞吞地说:“中午是我不该发火儿,向你道歉。本来,不该瞒你什么。但我也没办法。毕竟上头有人。”雷鸣突然没了刚才的火气,像个泄气的皮球靠在了转椅上。

  夏天抿嘴笑了笑。其实每次他们吵架后,总是雷鸣率先开口向她求和。再说她也不是小心眼儿,所以两人的关系虽有些嗑嗑绊绊,但并无什么大碍。

  “还顺利吗?”夏天轻声问。

  “夏天,我的压力很大,”雷鸣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附院眼科的主任自杀了……你听说了吧?”

  夏天点了点头,这事儿还是她上午听同事讲的。

  “唉……谁都不容易。前不久刚死了个姓韩的女医生。孩子还不满半岁呐。真惨!”

  “搞临床的比较累,压力都比较大吧。”夏天皱了皱眉,不明白雷鸣说这些干什么。

  雷鸣猛地把身子转过来,抓住夏天的手急促地说:“小天,我现在好担心……越到后面越害怕。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会出问题。”

  夏天被雷鸣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你说什么会出问题?这段时间我看你精神不好。是项目上的事儿?”

  雷鸣点点头。“我根本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我不能说太多,但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再也见不到你。”

  “你说什么哪雷鸣?你不是个悲观的人是不是?你一直很优秀,一直很坚强。困难总会克服的,”夏天反过来握住了雷鸣的手,她感觉得到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要往好处想。你要觉得压力太大,实在挺不住了就放放手吧!”

  “这不是困难,”雷鸣摇了摇头,“也放不了手现在。再说了,你看看咱们现在住的什么房子?每个月才挣几个钱?再看看咱们将来要面临的压力……养老人,养小孩……呆在这破学校有什么出路?我要赌这一把。”

  “谁没压力?谁没个老婆孩子?中国十三亿人口不都照样活!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雷鸣。”

  雷鸣低垂着头不吭气,半晌才喃喃地说:“夏天,万一将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帮忙照看照看我的父母吗?”他的声音竟变得哽咽起来。

  “你净胡说,”夏天也觉得一阵心酸。她从没看见雷鸣这么脆弱过,“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不考研了。咱们结婚吧……国外咱不去了,人家能过咱们也能过。”

  “不!小天!你不能放弃。你不考研在这学校就更没法儿混了。”

  室内又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但两双手还是那么紧紧地,紧紧地握着。

  第三十三章  迷雾

  “你的声音应该再抑扬顿挫一点,”那个负责李元斌演讲训练的男教师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像我这样念:重返——人生——之旅——要从丹田运气,字正腔圆,明白了吗?”

  李元斌认真地点点头——夏天老师下午有课没来。偌大的多功能厅里就他和那老师两个人。

  他把双手放在下腹,想用心体会发音时从丹田用气的感觉。深吸一口气——然后,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狂笑。

  李元斌疑惑地转过头,是身穿白大褂的沈子寒边笑边挥舞着手示意他过去。

  “大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你小子刚才像在练蛤蟆功。肚子一鼓一鼓的……乐死我老沈也!”沈子寒还没有止住他的笑,一边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在李元斌眼前晃了晃,“情书啊!还能不及时给你送过来。”

  “少来,”李元斌一把信抢过来——是印有医科大校徽的普通白色信封。用透明胶带封好了口,但上面未着一字。

  “是我的?”李元斌疑惑地问。

  “玩笑!是今儿下午做完实验时,兰教授让我转交给你的。刚下课路过这儿,知道你在。就给你送过来呗!”

  “兰天明?”李元斌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信咧嘴笑笑说:“谢谢了!”

  “好了!上官还在楼下等着我。先告辞了。你就慢慢儿练吧……给哥几个争争光,也抱个奖杯回来。”沈子寒话未完,拍拍李元斌的肩膀,一溜烟地跑开了。

  李元斌纳闷地撕开信封。一张纸和一张照片掉在他的手上。他的心猛地跳了两下。照片正是兰天明没收的那张——千叶美惠恬静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神与三个多月前一样。当它再次兀地出现在李元斌的眼前,李元斌觉得时光仿佛正在倒流——他又身处绚烂的樱花丛中,看着千叶美惠在浅浅地微笑……经历了太多变故,再见到这张依旧平整如新的照片,李元斌的心里只有“物是人非,音容宛在”的无限感慨。

  他把那张折成了三折的纸摊开,上面用凌厉劲道的行书字体简单地写着几行字。“同学,你好。为了让你不再有所疑虑,也是希望你专心学习,特将此没收之物交还于你。请自重。兰天明。”

  “自重?”李元斌愣了愣,这个模糊的词汇让他有点发蒙。“难道我很轻浮很率性吗?”——李元斌觉得这个词儿听上去更像一个警告或是暗示。

  他又把那些话默念一遍,再把照片翻出来细细端详。在千叶美惠不变的微笑背后,李元斌似乎总能看到一个浮动的面孔——兰天明教授和千叶的确有着很像的地方呵。他再回想起兰天明没收这张照片时惊愕的表情,还有对他过分的训斥……李元斌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不为他所知的蹊跷。

  多功能厅另一头的老师拍了拍手,催促他该继续训练了。李元斌匆匆把信放进书包,又回到了“蛤蟆功”的状态。

  接下来的训练时间里,李元斌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的脑子里老是走神儿——不是想到千叶美惠和那张白脸,就是想到兰天明和口袋里的信……结果在背诵演讲稿时频频出错,搞得负责训练他的老师无奈地挥挥手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下去后你自个儿好好琢磨一下。”

  李元斌求之不得地道谢告辞。等那老师走后,他锁好多功能厅的大门,边下楼边把信从书包里掏出来。

  他把那张纸摊开,看完上面的话又翻过来——“奇怪啊……总有什么似曾相识……又不太对劲的地方!”李元斌想。他放慢步子,把纸放到离眼睛更近的地方,然后对着光左右摇晃——几朵粉色的樱花在纸中隐约浮现出来。它们稀疏地散落在纸背上。清雅而别致。

  李元斌脸色大变。惊骇中他抬脚下楼梯,一个趔趄踩空,差点滚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疯了一般冲出学生活动中心大楼,向着宿舍楼的方向一路狂奔。

  宿舍里其他仨儿都不在。李元斌鞋也没脱就爬上了床,从枕头下摸出那三张写有“鬼路”的纸条。又从抽屉里翻出沈子寒的放大镜。他把兰天明的信和三张纸条逐一细致对比——放大镜下,他的预料终成事实。他们的用纸完全一样!或是说纸条就是由兰天明写信的那种纸裁剪而成的!

  “难道是巧合吗?”——李元斌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冥思苦想。他从没在超市或商场里见过这种带水印的高档用纸。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点——千叶美惠与兰天明之间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李元斌又进一步想:如果千叶和兰天明有关,那么兰天明会否与任鹏飞有关呢?而雷鸣即然去过解剖教室,又知道自己眼睛的事,那么他也该和兰天明……还有任鹏飞有关。

  黄昏中黯然下来的天色里,李元斌像一只按捺不住的幼兽在密闭的房间里焦燥不安地踱步转悠。他把这些他曾熟悉,而现在又感到有着说不出的陌生的名字在脑海里排成行,又串成串——他的眼睛里不断闪烁出猛烈而骇人的绿光。最后他断定——所有的秘密与问题的核心全都隐藏在解剖教室!

  李元斌想:他必须……也只能去那儿走一趟了!他不准备叫上沈子寒他们。上次在任鹏飞的密室里,“美人痣“的那把手枪还让他心有余悸——他不能把无辜的同学也牵入危险之中。

  李元斌打开衣橱。换上一件黑色短袖T恤,又翻出一条深蓝的软牛仔裤——这样在夜晚才不易被人发现。出门前,他凝望了一眼床头的阿姆斯特朗。他的黄色领骑衫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真的很很酷很炫!


  如丝如缕的夜雾降下来。没有风,四处都是热浪,还伴着又湿又重的潮气。

  李元斌已经绕着基础医学部大楼转了两圈。他的左手插在裤兜里,那里面放着一把短的匕首——是他一小时前坐公共汽车到批发市场的五金小摊上买的。之前他还在食堂里饱餐了一顿以养精畜锐。

  他的手紧紧握着木制刀把,眼睛警惕地向四处扫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楼朝南的解部教室窗户里黑洞洞的——他尽量不去往那里望。因为他的眼睛不时会看到里面磷磷的绿光。

  李元斌没有戴手表,手机也丢书包里忘拿了。他估摸着离周围教学楼的熄灯时间已过去半个小时,那就应该是十一点左右。

  李元斌想今晚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解剖教室会敞着大门迎接他。熄灯前十分钟他在门厅那里溜了两圈,事实上东西两侧通往教师办公室与通往解剖教室的大门全是紧锁的。

  他现在想的是那条走廊的尽头——传说中焚尸用的独院会藏有什么秘密呢?!那晚奇怪的如同鼓风机的声音正是从那院子里发出的。

  还是一丝风也没有。湿热的空气仿佛能拧出几把水来。李元斌慢腾腾地绕到大楼的西侧。那个独院的围墙紧接着大楼的墙基。他站在围墙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是一米七四,围墙比自己还要高出大半截,约在两米五左右。

  正对着基础医学部大楼西墙的是学校的锅炉房。这里白天机器轰鸣,晚上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昏黄的一线灯光从值班室里透出来。

  锅炉房与那道不高不矮的围墙之间是一条沥青便道。到处是煤渣,污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尘味道。

  当李元斌看到堆在围墙墙角的一堆煤渣后,心中一阵狂喜——天助我也!这个位置不错,校卫队的保安也不会到这儿来!

  可是,当他站上去才发现头顶离围墙最高处还是矮了一大截。

  唉!如果再有个帮手就好了!俩人可以一蹲一踩,一拉一扯互相帮助着爬上去——李元斌暗自琢磨又暗暗着急。

  无论如何,他必须一个人先试试。

  咬咬牙。李元斌助跑了几步,然后纵身往上一跃。手却没搭住。

  再来。这次他延长了助跑的距离,起跑。弹跳。双手总算扣住了围墙顶。他用脚死死地顶住墙壁,吃力地向上攀援。没一会儿李元斌觉得胳膊又酸又痛。看上去那不是爬,而是一点点往上蹭。好不容易用了个引体向上,他的半个身子才蜷了上去。

  李元斌把头探到围墙那头,气喘吁吁地向院子里扫了一眼——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焚烧过的尸块儿和煮尸体的大锅。整个院子就只有靠北的一溜平房,中间是干干净净的场院儿。

  最后他把目光完全集中到了那排平房。虽然里面拉上了窗帘,但每个窗口都是灯火熠熠。他疑惑着什么人这么晚了还会在里面——而且是在解剖教室里面!

  “瞧你,干什么哪?”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李元斌心一慌,手一松。整个人咵啦一下坠到了煤堆上。

  “亲一下,就一下嘛!”一个男的声音随后响起。

  李元斌顾不得疼痛,忙扭头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学生跑这儿打情骂俏来了。他们似乎也发现围墙上掉了什么东西下来,惊慌地瞟了眼坐在煤堆上正发愣的李元斌,两人又哧哧笑着追赶着跑开了。

  李元斌的心还在卟嗵卟嗵地一阵乱跳,“奶奶的,哪儿谈情说爱不好,偏往煤堆里面钻!”他气坏了,边骂边捡起一颗煤核远远地砸过去。

  他看看手掌,两个手掌都被煤渣给硌破了。殷红的血与黑色的煤渣满手都是。当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时,胳膊和膝盖都在火辣辣地疼。





  一点月色都没有。尽管李元斌的视力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很好。但四周的死寂仍然压得他喘不过气。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脖颈直往下淌。这是“夏至”以来最热的一天了。

  他有点沮丧。一时间站在那儿竟有些茫然——究竟自己想干什么?究竟自己想知道什么?真相一定会存在吗?——疼痛与挫折令他对那堵高墙有些望而生畏……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恨自己是如此的懦弱!

  眼前的绿光又开始游魂般地在视野中飘荡。像是嘲讽,像是挑畔——“不!”李元斌暗暗叫了一声。“NEVER GIVE UP”,“绝不,绝不放弃!”

  他睁开被汗水弄得又酸又涩的眼睛,走下高高的煤堆来到刚才的助跑点。

  没有任何迟疑地,李元斌风一般卷过……起跳……两手不屈不挠地钳住了围墙顶子。他两眼紧闭,牙关紧咬,手臂、脖颈上青筋暴突——向上!向上!

  当他的一只腿翻过围墙,像个死人一样俯卧在墙头时,李元斌才真正相信了人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一丝欣慰从心底油然生出。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向院子里小心地张望。

  突然他笑了一下,明白了那晚听到的究竟是什么——原来是平房外好几台空调压缩机的风扇转动时发出的响声。

  但这恰好证明了一点——里面还是有人的!

  预备跳进去之前,李元斌随意往下瞥了一眼——院子里可再没有什么煤堆。只有一溜儿离地最多三十公分高的花坛。里面没有一星半点的花草,只有铺展的泥土和石块儿——这种状况委实吓了他一跳!

  事已至此,李元斌已是热血贲张。他感到此时不是骑在墙头,而是骑在阿姆斯特朗的单车上。前方就算有再多的艰难险阻,有再多的穷山恶水,他也要用自己的意志去把它们踏平!

  李元斌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跳下去的。但随后而来的胸口和小腿处钻心般的疼痛委实要令他差点昏过去。他的胸骨仿佛快要断裂掉,疼得他一直倒抽凉气。左小腿在花坛的水泥沿划破了很长的一道口子,他能感到腿上流下来的热乎乎的血。

  那把匕首在他跳下时也从裤兜里掉了出来。他摸索着捡起它,然后把它别进了腰后的皮带上。

  李元斌半躺在花坛里足有二十来分钟。他一直很紧张,害怕里面会有人出来后发现他!

  当疼痛稍微减轻了点,他试着慢慢站起来。然后走下花坛,一步一挪地靠近了那排灯火通明的房屋。





  这排平房从西到东约有五十米,但出口只是一道严严实实的防盗门。连每扇窗户都加上了铁栏杆,里面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院子的一边依靠着基础医学部大楼的西墙——李元斌看到了西墙下可以通往解剖教室的那两扇木门。

  防盗门旁边一块儿不起眼的黄色铜牌引起了李元斌的注意。上面有一排蚀刻的英文。


  The Tissue Engineering Laboratory



  李元斌很快地把它翻译过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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