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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他挑眉问道。从小到大,难道都没有人和她说过吗?
她摇摇头,感觉到他颇为诧异的眼神。
“你听过曹丕和甄妃,却没有听过牛郎织女?”龙似涛忍不住反问,心里不禁浮现连他都知道的七夕玩意儿。
“我听过卫子夫、杨贵妃、大小周后,都是师父和我说的。”莫晓湘神色如常回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都是没好下场的。龙似涛暗忖。揉了揉额际,不禁怀疑起她师父的用心。
“那我来跟你说好了。”他清清喉咙,总觉得今晚总是在说故事。
“传说牛郎父母早逝,老实敦厚的他常被同居的兄嫂欺负。后来两兄弟分家,牛郎仅分得一头老牛,不过那头老牛原是触犯天规被贬下凡的金牛星,它见牛郎老实木讷娶不到老婆,便告诉牛郎,王母娘娘身边的七仙女将会到附近的池塘沐浴,只要趁仙女不注意时,偷走她们其中一个人的‘天衣’,仙女没有‘天衣’飞不回天庭,只有嫁与牛郎为妻。”
“偷姑娘的衣服?”莫晓湘皱眉,这叫老实敦厚吗?
“呃,这是传说,不过牛郎也是孟浪了点。”他从善如流的回道,接着继续说他的故事。“后来果然就如老牛所说,找不到‘天衣’的仙女,真的就嫁给牛郎为妻,两人男耕女织,还生了一对儿女,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后来,王母娘娘知道织女私逃,还嫁给牛郎为妻,为他生儿育女。她老人家非常生气,一怒之下吩咐天兵天将擒回织女。牛郎焦急不已,只能按照老牛临终前的指示,披上它的牛皮,再用扁担挑起一双儿女,飞上天庭找寻自己的妻子。王母娘娘为了阻止两人相逢,抛下银簪化成银河,让两人只能相望而不能相聚。”
简单而纯粹的感动,让她的心情随故事而起伏,人世间的情爱不都是如此?
龙似涛意识到她的心情,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后来玉皇大帝说,只要天河的水干了,便破例恩准两人见面。于是牛郎跟他的一双儿女不停在天河舀水,玉皇大帝为他们的至诚感动,令喜鹊传话,特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初七,在天河鹊桥相会。而七夕雨,便是他们喜极而泣,又或是因分离而苦的泪水。”
“那是雨……”她低声自问,声音宛若遥不可及。
“是啊,不过天下有情人都宁愿想像成是情泪。”龙似涛牵起她冰冷的手,长指细细描绘她手上的薄茧,轻声吟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说是吗?”
“他们应该宁愿要平凡的爱情吧?”她面向他,目光有着明了后的悲切。“因为只要相聚,便注定分离。”
龙似涛没有答话,转过头,径自翘首望月,但月光却逐渐在他眼角反射成透彻的泪光。
“你哭了。”莫晓湘蹙眉,想伸手替他拭泪,却被他抓得更紧。
“别动,让我好好牵着你。”他声音沙哑断续,但双手依然温暖的包裹着她。
“我没哭,你居然先哭了。”她叹气,还是抽出手拭去他面上的泪水,自己的眼眶也开始泛红。
“我是哭了,那又怎样?”他索性孩子气的耍赖。“你不会哭吗?还是你的心在哭?”
莫晓湘突然沉默下来,一双眼只是盯着牛郎星瞧,一语不发。
“有我陪你,想哭就哭出来吧。”龙似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强忍泪意。
“我只是在想,七月七日相聚那晚,牛郎织女会做些什么。”她轻道,但一字一句都是燎原的火种。
龙似涛的脸倏地飞红,还没开口,莫晓湘又柔声道:
“你能告诉我吗?”
“大概……也是像我们这样吧?”他看着她春冰尽溶的娇媚,心中不禁一荡,但理智又克制自己不得逾矩,因,此只能僵在那儿看着她。
莫晓湘没有答话,朱唇微启,落上他松香馥郁的颈项,再来是耳,最后是唇。
“你……不要这样。”龙似涛暗叹,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明明两情厢悦,却又不敢碰她,最大胆那次便是在舟上吻了她。
“你上次也是这样吻我。”她不满的扭起双眉,娇嗔美态,让人情难自禁。
“那是……”龙似涛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他能她不能吧?
“是你说的,不要我忘了你。”她这次吻上他的唇,双眸动也不动的望向他,十指在他胸前徘徊流连。“我想,只有这个方法,你才不会忘了我。”
龙似涛很想说,即使不要这样他也不会忘了她。但双臂还是情不自禁的搂上她的香肩,沉声道:“你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吗?”
“我知道。”莫晓湘扯下自己的发簪,任一头如瀑秀发洒落在他肩上,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可以吗?”他再问她一次,眼里燃烧的是和她一样的情火。
她点头,拉下他的披肩,再解开他的腰带,让他的胸膛赤裸的展现在她眼前。
“你看我这么多次,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她水眸荡漾着从未为人展露的媚光艳色,从此也只为他一人展露。
龙似涛浅叹,十指替她解开盘扣,拉她卧倒在披风上,仰着头欣赏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娇颜。
“我是你的了,今生今世,都只有你一个。”
她立下誓言,却不许他说,只是轻掩住他的口。
“但你要过的比我好,帮我赎罪,让我们下辈子不要有缘无份。”
话声歇落,呢喃轻吟,夹杂着叹息声而出,他能给的只是无止境的情话绵绵,让她温柔得深陷情网,忘了即将别离的痛苦。
除此之外,他给不起,她亦受不起。
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天明,露曦。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醒。
昨夜他的絮语情话,犹然密密在她耳间反复缠绕,温柔得让她几乎想舍下一切随他而去。
她侧身躺在他身边,看着他将潇洒与天真奇异混和的五官,心中不禁想起他昨夜深情专注的脸。
她好想自私的独占他,好想在飘泊闯荡多年后,找一处温暖的港湾歇息。
只可惜……
她苦笑,小心翼翼地起身穿戴好衣物,没有惊动熟睡的他。
那是不可能的。
莫晓湘从怀里掏出个看似装胭脂的小盒,揭开盒盖,放到熟睡的他鼻下。
“等你醒了,我已经回去了。”
确定他吸人足够的份量后,她收回盒子,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
“不要想我。”她枕上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我会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最后,她冰凉的唇覆盖上他,但颈间随之落下一样物事,垂晃在两人胸前。
莫晓湘拾起在掌心一看,原来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时,他编给她的芦笛。
记忆随着芦笛如潮水般涌起,让她不禁怔然。
他在芦苇摇曳的溪边救了她、他在黄沙官道与她重逢、他为她疗伤时的羞赧不安、他在大街上执着的与她争辩、泛舟鼓琴扣舷而歌的他、还有昨晚的他……
掌心的芦笛,依旧安静的躺在那儿,像是他,总是默默等着她。
清脆愉悦的笛声,仿佛又从她耳边响起。她永远忘不了那单纯无心机的声音,只是纯粹关心她的声音。
在那时,情根已种。
她闭目,扯下系着芦笛的绳子,最后五指屈拢,碎叶片片在她指间进出。
鹊桥散,牛郎织女永不相会。
第七章
晚春的梅花,早已零落成泥,仅余空枝摇曳。
莫晓湘一身惯常的绛红夜行衣,不同的是腰间多了一管紫竹箫,而且心绪不复以往无波无浪。
“留下芦笛,但还是忘了你。”她解下紫竹箫,依恋不舍的端详,最后将它放至唇边,怀念那一丝丝得来不易的温暖。
沉郁婉转的箫音,仿佛不欲人知般低吟,无调无谱,只是信手拈来,简单悠远的乐音诉说主人的忧思难解。
“晓儿,什么时候学会吹箫的?”一盏微光,跟着清冷如水的话声,突由风中传来,让她不禁背脊一动,显然吃了一惊。
“师父?”莫晓湘很快的移开唇边竹箫,敛容向来人行礼。
梅冷心身背琴囊,手上提着盏纸花灯笼,脚步悄没声的落在莫晓湘身侧,黑如点漆的双眸仿佛能洞穿人心。
即使成名近三十年,她的容颜却依稀停留在当年的绝艳无伦,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成熟女子特有的优雅风情,任谁都无法将眼前的她和操控杀手组织的女魔头联想在一起。
莫晓湘接过梅冷心手上的灯笼,默默为她卸下琴囊,点上香炉,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像她小时候一样。
“吹得挺好的,怎没听你吹过?”梅冷心柔声问道,目光瞟向她腰间的紫竹箫。
“一个朋友教的。”莫晓湘自忖无法对师父说谎,只好据实以告。
“嗯?”梅冷心莫测高深的一笑。“是位雅好音律的公子?”
莫晓湘被她问的瞠目结舌,只能不发一语的算是默认。
还来不及猜想师父是怎么得知,一旁话声便又传来:
“我倒想看看他这师父比起我来如何。”梅冷心轻笑,接着道:“他教了你什么曲子?”
“良宵引。”莫晓湘怔然回道,心神不宁。
“那就良宵引吧,师父起音,你跟着进来。”梅冷心看来没把她的魂不守舍放在心上,纤指揪过琴弦,拨弄出几个单音。
莫晓湘定了定心神,就像和龙似涛练习的千百次一样,箫音缓缓由檀口而出,与琴声巧妙交融在春夜微风,两个女人的合奏,奇妙的使这首小品琴曲多了种哀婉动人、至死方休的味儿。
琴与箫依旧此起彼落的在空中交会,师徒间长久而来的默契,让曲子听来就像练习过无数般的契合,直到弦落箫绝,余音不再。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非要杀龙家人不可。”
一曲既毕,梅冷心撒手沉吟,冷不防问出莫晓湘心里最深的一个问题。
后者心头一凛,玉手有些颤抖的移下唇边的紫竹箫,内心波涛汹涌。
“朝廷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我偏要针对端亲王龙家?”梅冷心索性帮她问了出来,美眸转向爱徒,仍是在等着她回答。
“徒儿不明白。”她垂首,隐于阴影下的双瞳复杂难明。
“唉,有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梅冷心开口,但语气却出奇的平淡。“二十年了,他终究还是没实现诺言。”
“师父……”莫晓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就如江湖谣传,师父退隐的确是因为挂剑山庄庄主聂乘,但此事与龙家何关?
梅冷心将垂下的一缮发丝勾到脑后,合上透露过多感情的双眼,幽幽开口道:“即使如此,我还是会为他做任何事。”
“师父,我……”莫晓湘几乎没将唇瓣咬出血来。闻琴思人,她再不想接触和龙家有关的人事物。
“晓儿,你知道吗,几个徒弟里你最像我,所以我最担心的也是你。”梅冷心不让她再说下去。
因为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所以就更不能容她说出口。
没待她回答,梅冷心倏地睁眼,丽容恢复应有的清冷无情。伸手入怀,摸出两样物事。
“用这把匕首,杀了教你吹箫那个人。”她的声音平板得近乎冷酷。“这就是你的了。”
映入莫晓湘眼帘的,是把红色匕首及一面白玉牌,玉牌角落染着两点近乎鲜血的梅花,是梅冷心的随身之物,也是阁主的象征。
“不……”莫晓湘不可置信的抬头,咽喉像被师父的话扼紧,无法透气。
“这是命令。”梅冷心将玉牌收起,徒留寒光森森的匕首,照映着她冰冷的玉容。
莫晓湘的手微微颤抖,迟迟没有接过匕首,最后单膝跪地,万分艰难的开口:“师父,我……”
“你走吧,没完成任务,不要回来见我。”梅冷心拂袖,匕首顿时飞起,宛如有灵性般落人莫晓湘手上。
莫晓湘依旧是长跪不起,泪水无声滑落,但梅冷心依然毫无心软的迹象。
良久,她只能收下匕首,强忍喉头哽咽道:“徒儿告退。”
空山鸣涧,莫晓湘的身影一瞬间便去的无影无踪,仅留梅冷心一人。
玲璁琴音,突由梅冷心手下流泄,不过这次不是“良宵引”,而是一遍又一遍急促且悲切的“梅花三弄”。
最后音停,血溅,凝结在丝弦上。
“这一关……我二十年都过不了啊。”梅冷心合上眼,纤指抚过琴上断纹,终至最后一声叹息消逝在风中。
酒旗飞扬,郊外行人寥寥。
小小的酒篷,伙计一概欠奉,酒坛却是堆的半天高,灶上还有一笼留有余温的大白馒头,苟延残喘的散发丝丝热气。
十来张粗制的桌椅,只坐满五台客人,但个个神情不善,只有中间一名独坐的虬髯大汉,依然大口咬饼、大口喝酒,完全无视于四周的虎视眈眈。
寒风瑟瑟、气氛诡谲,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讯息,双方一触即发。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哈,好一句‘聚还散’,诗仙就是诗仙,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凌乱的脚步声突来,令紧绷的气氛顿时缓了一线,双方都不禁把注意力移往那不识相的过客,猜想着他的身份。
“叩!”酒瓶落地,酒水洒落一地,藏青人影走了几步,随即倒落在角落一张桌上,嘴里呢呢哝哝不知在嚷些什么,手上还张着把折扇,上头画着摇曳芦苇跟缥缈佳人。
来者正是相思成疾,醉得乱七八糟的龙似涛。
“酒,给我酒……”他神情委靡不振,蜷缩在桌上的身躯散发冲天酒气,想必几天来是喝了不少。
几个持刀武士面面相觑,万万都想不到来的是这么一个醉鬼。只有中间的虬髯大汉仍有闲情逸致的指指灶旁成堆的酒坛,道:“这儿伙计都溜啦,要酒,得自己去搬。”
龙似涛显然是没听清楚他的话还是怎样,双足黏在地上动也不动,嘴上不住咕哝:“寒鸦栖复惊……呃……我没醉……拿酒来……”
一个大酒嗝,伴随典型酒鬼醉话。
“看来又是个没骨气的酒鬼。”一声蔑笑,从角落那穿道袍的男子嘴边响起,四周武士随即传来附和的嗤笑声,显然都以那道袍男子为首。
“酒要喝,但也别给人看轻了。”虬髯大汉撇撇唇角,不屑地翻翻白眼,大斗烈酒还是照样往嘴里灌,摆明不把道袍男子放在眼里。
“唔……今朝有酒今朝醉,搬就搬。”龙似涛闻言豪气陡升,显然是不愿给人看扁。摇摇晃晃的走到灶边搬起一坛酒,再摇摇晃晃的走回自个儿的桌子,扯开瓶塞,哗啦啦的就往嘴里倒,但真正流到肚子的怕不到十分之一。
“兄弟,这酒虽非好酒,但也不是这样喝的。”虬髯大汉摇摇头,对他这样喝法不以为然。
龙似涛显然又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倒完整坛酒后,又站起身来搬另一坛,边走嘴上还边不忘继续喃喃吟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人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相思些什么啊?念得我头都痛了……”虬髯大汉终于受不了的放下手中大斗,捂住双耳道:“娘书呆去灌你的酒吧,老子不管你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再一坛酒下肚,龙似涛的头终于点桌不起,诗也刚好吟完。
虬髯大汉如释重负的放下双手,看看烂醉不醒的他,自顾自道:“老子还没见过这么罗嗦的男人。”
“哼,人醉倒了,也该说正事了吧?”道袍男子神色不善的
开口,注意力都放在虬髯大汉身上,显然不把一边的龙似涛放在眼里。
“白千钧,你那弟弟不成材便罢,还勾结府衙强抢民女,一刀斩了还真便宜他了。”虬髯大汉没待他问便先开口,看来没把白千钧和他的狗爪牙放在眼里。
白千钧虽没排在七大高手榜上,但也算是雄据一方的地头蛇,手下一清观徒众有上千之多,因此其亲戚手下多仗着他的名号作威作福,就连官府也惧他三分,何况是惯于忍气吞声的小老百姓。
“哼,我弟弟是奸杀你亲娘不成?不如一醉,你太多管闲事了!”白千钧双唇泛起恶毒的笑容,与他身上灰蓝色的道士装扮大异其趣,却也更显他身上的奇诡气质。
“我看你是打不过风不停,就来找我开刀泄恨吧?啧啧,七大高手不是当好玩的,但当得像你师父那样窝囊也真不多。”不如一醉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讽道,末了还不忘在地上啐口口水以示不屑。
白千钧的师父道号不暝,本排名七大高手之二,但在一年前被风不停一剑斩下臭头吊在城门,一清观遂由他的俗家大弟子白千钧接掌。不过不嗔名义虽是道人,但所作所为比一般土豪恶霰更加下流不堪,荤酒不戒便罢,还强掳众多无辜少女到观内淫乐。而白千钧也不遑多让,纵容手下兄弟四处抢夺,搞得一清观方圆百里渺无人烟,不如一醉一气之下才会宰了他弟弟好杀鸡儆猴。
“谁有本事,动手才知道!”白千钧冷笑,道袍翻飞,十来支袖箭从他长袖里疾射而出,眼看就要波及坐在不如一醉身后的龙似涛—;—;
一把红缨大刀划破风声,倏地倒插在桌上,挡下疾飞而来的袖箭,也挡住龙似涛的身影,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
“要打就冲着我来好了,别扯到别人身上。”不如一醉跟着白千钧一样嘿嘿冷笑。“还是你连这点骨气都没有?”
“这不知好歹的酸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