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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绚悄然翻动眼睑，又盖下，嘴角浮现一丝莫名笑意。
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宁歆将飘远的视线拉回到眼前的明媚笑靥。
“别难过，宁歆姐姐。我可以陪你。对了，昨天管家带你参观过这里了吧，有没有去老宅看看？”
“老宅？”她没有印象。
“没有去吗？就在这座新宅子的后面，是黑曜家保存了几百年的老房子。”眸子闪了闪，又加了一句，“以前哥哥总是带着片桐姐姐去那里。”
一个特别的想法闪过宁歆脑际。“现在没有人住？”她自然的问道。
黑曜绚点头，“房子太老了，住人太危险，所以当作遗迹被保护了起来，一般不会有人去。”
——笃笃——
几声敲门打断了房内两人各异的心思。
木门被移开，石川夫人跪坐弯腰，“少夫人，慎一少爷的电话。”
黑曜慎一？
回头向黑曜绚致歉告辞，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外，石川夫人递上一只无绳电话。
宁歆接过，“喂。”
“和绚相处的好吗，夫人？”那端随即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你知道……”才说了三个字，蓦然住口。
他当然知道，想必黑曜绚在问他而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黑曜绚会找上她。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希望她们对上。但是，为什么？
“别把我想的太厉害。石川夫人说你在绚那里。”
是吗？她对他的回应保持疑问。
“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好事。建议夫人阅读今天的朝日晨报。一定让你有一天的好心情。”
朝日晨报？宁歆蹙了蹙眉。
“我会的。再见。”
“这么无情？”那端因她敷衍冷淡的态度而轻笑两声，“也好。那么晚上见了，夫人。”
递回电话，宁歆缓步在黑曜家日式风味极浓的长廊上。
“石川夫人，方便带我去看看黑曜家的老宅吗？”
安静跟随的石川夫人温和的回应，“当然可以。少夫人是黑曜家的人，自然可以去。”
那就好。宁歆展眉，有个疑问，她要去找到解答。
*—*—*—*—*—*—*—*—*—*—*—*—*—*—*—*—*—*
合上电话，黑曜慎一靠回沙发，收起嘴角的冷笑。
黑曜绚果然找上了叶宁歆。她会怎么做？叶宁歆那个女人又会如何回应？
一切都慢慢的变得有意思起来。早知如此，他应该早些将叶宁歆拉进黑曜家这潭死水，那或许现在已经被搅活了。
不仅如此——
因为兴致而难得闪烁的黑瞳扫到桌面上被摊开的报纸，更加愉悦了。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影浑身杀气的冲了进来。
“黑曜慎一！你该死的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冲到沙发前，将手中的报纸狠狠扔到靠坐在沙发上双腿悠然交叠的人身上。
黑曜慎一两个手指将报纸夹起，扔到一边，翘起的一腿用黑色鞋尖顶了顶桌面，示意对方看到那张内容相同的报纸已经存在。
“我没记错的话，石川先生您今早五点才飞的北海道。”就为这点小事放下大选飞回来？小题大做。
“你也知道！”黑曜慎一一副悠闲的态度让石川嗣怒气更甚，“大选前夕搞出这种丑闻，你一向聪明的脑子了长什么了！”
长什么了？“我也不太清楚，不如就让您这位幕僚团团长送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如何？”
石川嗣性格的方正面孔一阵抽动，气结！跟着这个男人在政界活跃了这么多年，看他翻手为云覆手雨，手段一流，从未失败。
今天第一次出现这种大纰漏，在大选前夕竟然爆出黑曜家家族辛秘！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还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你到底在想什么！”石川嗣狠狠的坐下，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永远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维。
黑曜慎一瞥他一眼，“你多虑了，这次我并没有玩什么手段。”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展。
“我记得你和报界的关系不错，怎么他们没有通知你要登这则新闻？”
不可能的，以往报界的一切动向牢牢掌控在这个男人手里，尤其在大选期间，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黑曜慎一耸肩，“民主社会，言论自由。”
他恨不得掀桌子！
“现在才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黑曜先生！”
会吗？黑曜慎一挑眉，“我党的政治理念不是一向如此。”
咬牙，深呼吸，从一数到十。
今天这个男人实在非常不对劲！喷火的视线顺着他的眼光移到桌子上的报纸上。
两张大图放在头版最醒目的位置，图中三个红色圆圈将三名出色的男女圈了起来。
黑曜慎一第不知道多少次瞧着那张抓拍到他和那个女人亲密侧影的照片，扯起一边嘴角。
“拍的不错，不是吗？”
这根本不是重点！石川嗣深深叹气！重点是另一个男人！为什么黑曜彰会出现！
被气的冒烟的双眼挟带浓浓怨气射向那个男人，突然被那奇异的笑容消解。
这，这是……
石川嗣有些目瞪口呆，既而是严重的心慌意乱。
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
“你不会是不要江山要美人了吧！”
因为那个女人？那个报上称之为黑曜慎一新婚妻子的女人？
“我以为你们的婚姻只是交易！”他大吼，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政界贵公子在婚姻里变为白痴！
黑曜慎一不理会他的满腔担忧，悠闲点头，“是交易。你不用怀疑。”
“那你……”那他那个愉悦的表情是何意？
“她做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能让黑曜彰再次站在黑曜家的地盘上，这个女人真是很厉害，厉害的让他很想对上一次。
“你准备让她继续做下去？这些有意思的事？即使毁了你的政治前途也可以？”
毁？这个词太严重了。黑曜慎一利落站起，“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破坏力。”
石川嗣瞪大眼，报纸上这么大的事他还说没看到破坏力？！
黑曜慎一伸手随意的拍拍盛怒男子的肩，“行了。既然你都飞回来了，就帮我准备记者会吧。”老实说交给别人他还真有点不习惯，毕竟这个男人跟了他最久，虽然依旧完全不了解他。
记者会？石川嗣愣了愣，终于了悟过来。
“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虽然他不觉得怎么严重，可惜那些党人头头不会这么以为吧。
毁？这个词，实在是不适合他。
缓缓摇着头，黑曜慎一往办公桌走去。
“安排在什么时候？”石川嗣迅速转为工作状态。
“你看着办……”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他又走回拿起。
“要请多少媒体？”时间要尽快，规模要大，以便在第一时间有足够多的消息渠道同时报道，非常时刻需要的就是轰炸效应。
想了想，发现对方没有回应。
抬头，黑曜慎一正合上手机的神色变得严峻。
“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乱子？
“记者会安排到下午，现在我有事。”边说，人已经往门边走去。
石川嗣傻眼，有什么事比现在的事更重要？！下午？下午什么时候？！
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人已消失在自动关起的门板外。
大步往电梯走去的黑曜慎一眉头紧蹙，回想着方才电话中听到的消息。
石川夫人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温和，但因为焦急惊慌而语气失措。
“慎一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眉头更紧，出什么事？在黑曜家，她能出什么事？！
第十三话 拨动的琴弦
事实证明，就算是在黑曜家，她还是出事了。
黑曜慎一开门进去，就见到一群人把病床两边围的严严实实，让他根本看不到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到底如何。
“怎么回事？”冷淡声线一出，人群立刻散开。
“少爷。”“慎一少爷。”“哥哥。”“慎一。”
他扫过突然转身的四个人，眉头动了动。
浅仓凉子母女，石川夫人，黑曜家总管，此刻正出奇统一的用赔罪姿态向他低头。
“哟，你来的真快。”
病床上正在被几个医生护士摆弄的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上了医院，并且还被包成现在这个样子。太神奇了。
“你……”先是听到轻松的声音以为她根本没大碍，而后视线在触及她的样子之后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事实又证明，她果真出事了，还颇有些严重。黑眸闪了闪，而后恢复平静无波。
“你看起来很糟糕。”他表情平平，语调平平，让人猜不出任何情绪。
宁歆苦笑，“那要感谢黑曜家的楼梯。”
黑眸扫到一旁呆立的四个人身上，“谁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少爷，是……”
“哥哥，是我不好。”黑曜绚突然打断总管的话，神情不安的上前一步，“如果不是我建议宁歆姐姐去参观老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宅？”他表示疑问。而眼神却饶有兴致的飘向躺在床上的人，宁歆姐姐？感情发展的可真是快。
宁歆回以一个无聊的白眼，“老宅的楼梯年久失修，所以我不小心摔了下来。”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她肯定的用眼神告诉他。
真的这么简单？他微敛的黑眸保留疑问。
“哥哥……”黑曜绚欲开口，被黑曜慎一抬手阻止。
注意到医生已经检查完毕，他上前询问。
“情况如何？”
“尊夫人右手腕部和右腿脚踝骨折，左臂肌肉拉伤，手臂和腿部有几处擦伤，并且伴有轻微脑震荡。总体情况不算严重，需要留院观察一晚，明日复查一次没有大碍就可以回家修养了。”
“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护士，房内就剩下黑曜家一群人，并且气氛安静的诡异。
黑曜慎一拉过椅子坐到病床旁边，长腿优雅交叠。
“怎么，没话说了。”刚才不是还抢着要说。
“慎一，既然你来了，叶小姐就交给你了。绚下午还有课，我们就先走了。”
如果不是女儿坚持要跟着姓叶的女人一起来，她根本不想进医院这种地方，更不想和这个阴沉难测的继子相处。
浅仓凉子拉着并不情愿的女儿，匆匆离开了病房。
对于继母显而易见的躲闪行为，黑曜慎一颓冷一笑。而后阴恻恻的看向另外两个人。
“你们呢？”
“少、少爷，我这就回去命人整修老宅的楼梯。”以免再发生这种事情，吓掉他一条老命。
“不用了。”黑曜慎一闲闲打断，“我自有打算。你回去好好守着老宅，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宁歆闻言一愣，将研究手上石膏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背影上。
目送总管退下，黑曜慎一看向仅剩的中年妇女。后者脸上满是愧疚。
“石川夫人，少夫人尚未用过午饭吧？麻烦你去医院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石川夫人猛的抬头，接触到少爷称不上柔和但勉强能算平和的脸色，感动的不知所以。
“是。我这就去。”
门再次被关上，房内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黑曜慎一转过身，斜睨半躺的女子。
“我以为你没那么弱。”第一回合就败北？太辜负他的期待了。
“承蒙黑曜先生看得起。”宁歆回应的不甘不愿，“你以为我是神吗，对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个究竟。”
对他来说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对她来说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你以为我会随便把人藏在那种地方？”要引这个女人去那种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珦。
“我不敢以为。我是谁，你又是谁。”他是千年道行只管看戏的老妖！她不过是个自作聪明没好果子吃的小巫。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宁歆想到一个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对上黑曜慎一疑问的眼神，她继续道，“我很奇怪，黑曜绚怎么知道我在找片桐珦？”
黑曜慎一沉默片刻，修长食指抚上下唇，“她不知道。”
咦？宁歆不解的瞠目，让黑曜慎一无声微笑，“她只是以为你和她一样。”
和她一样？什么一样？一样什么？
宁歆仔细的想了又想，突然领悟。
“你知道！”她不敢置信的瞪视那个一派悠然的男人，“你知道黑曜绚对你有意。”
所以才故意放任黑曜绚找上她，并且等着看她们两个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个男人实在是！非常恶劣！
对他有意？这位小姐的形容还真是委婉。直接说爱上他会怎样，真是。黑曜慎一不闪不避的承接她指控的视线，心情大好。
“所以在黑曜绚以为我也对你……”打住话头，看着那男人颇为期待的兴致眼神，直接省略后话，“就用片桐珦引我上钩。”难怪当时她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老宅的楼梯……”她皱眉，会吗？这也是黑曜绚做的？难道她对黑曜慎一的独占欲真的已经强到这种程度？
“你应该猜到的。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明知是陷阱还要跳，把自己搞成这样，该说她善良还是愚蠢，“你让我很失望。”
“真是抱歉了。”她大方的微笑，没有被他故作失望的语调激怒，“我可不记得何时要求你对我抱有希望。”
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斗，一点都不想，她还想着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黑曜慎一黑瞳发亮，“叶宁歆，你以为你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吗？”
心惊，胆颤。因为那双发亮的眼眸，和嘴边如同响尾蛇般的危险笑意。
她是不是不小心走进了一头猛兽的势力范围，并且已经被当做猎物盯上了？
她不确定，但至少，此刻的他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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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
宁歆不解的看着黑曜慎一打发走石川夫人，从容的取过碗勺，坐回椅子上。
他想做什么？看不出来吗？满上食物的勺子往前一路移到她眼皮底下，黑曜慎一理所当然的开口，“喂你吃饭。”
“不需要！”她非常直接的回绝。
斜睨一眼她的石膏手，他很有说服力的回应，“你需要。”
皱眉，她不愿妥协，“可以叫护士帮忙。”
“何必舍近求远？”勺子又近了一寸。
咬唇，这个男人的坚持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友好的关系了？
“我看着你吃不下。”她冷淡的下最后通牒。
黑眸一扬，黑曜慎一懒懒抛出杀手锏，“配合度，配合度啊夫人。不想见珦了？”
呆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怒气一点一点的聚集在胸口，宁歆发誓她从小到大没有这么被气过！
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气定神闲的那个是她！从容淡定的那个也是她！为何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恶狠狠的张口咬住勺子，明眸因为怒气闪耀着不思议的光亮，直直射进那双慵懒黑瞳里面。
而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怒气，像是从中找到了乐趣，一径的兴致高昂。
她的怒气，他的愉悦，以及两人一个狠狠吃一个优雅喂的动作，让安静的病房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呜呜，呜呜。
一阵手机震动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黑曜慎一放下一手的碗，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按键接通。
“什么事？”
宁歆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却发现勺子并不停歇的再次满上食物送到她眼前。
“不急。”黑曜慎一分心应付对方，一边以眼神示意她继续吃饭。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话，他牵动一边嘴角，“当然是比记者会更重要的事。”
从碗中挖起最后一勺食物，送到红唇边上。
“喂我亲爱的夫人吃饭。”他又出声，让正在吞咽的宁歆差一点点呛到岔气。
相必对方也一定是被吓傻了，所以黑曜慎一不再多言直接挂掉电话。
修长手指拉过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的专注态度让自认为了解他的人侧目。
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动到分毫，宁歆愠恼的皱眉瞅他。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又抽了张纸擦拭自己双手，黑曜慎一挑眉，“我不想怎样。”
他只是发现了乐趣，而后从事这项乐趣而已。
“你难道不觉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很糟糕的行为吗？”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事实上是恨不得把这些字通通敲到他脑子里面去，敲掉他一脸碍眼的愉悦！
黑曜慎一无辜一摊手，黑眸悠懒一睨，“你很痛苦吗？”
是！没错！她很痛苦！她太痛苦了！不用说话，她仅用眼神就可以表达她的想法。
锁视那双燃烧着浓浓拒绝的明眸，黑曜慎一眉一低，眼一凝。
“为什么？”他随意一问，让好不容易平下的心和了的气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他竟然问为什么？！宁歆非常想大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气的很无力了。
“你的女性同胞们对本人的评价向来不差，我想若是我对她们做同样的事情——”他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碗勺，“得到的至少不会是气愤。”
“她们会怎么感谢感动感激我不管，你大可以认为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她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我现在很想休息，请你离开可以吗？”
直接闭上眼拒绝看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自我唾弃，为何每次只要对上这个男人，她都处在下风！
黑曜慎一看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又移到处处被包扎处理的双臂和打上石膏的右腿。
不再言语，他起身走向门口。
“黑曜慎一，我真的不想和你对上。”
背后，那个女人语带疲惫的声明。
唇线缓缓弯起，“别忘了，战贴可是你先下的。”
画展上的挑衅，更衣室的条件交换，还有他所不清楚的她对黑曜彰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