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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芳心的俊容时,才恍然明了,他才是众家报社所追逐的人物,而采访这次公益成果也仅是借口罢了!而她呢?当然只是陪衬的角色而已。
“别担心!我比你更厌恶面对摄影机。”他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从一堆像是重要文件的夹缝间抽出一张支票,递到嫱旃的面前,沉稳的说:“这是你的旅行支票。我现在应该将它还给你,但因为待会儿有记者在场,所以还须用到它来作存证──你不会反对吧?”话尾他微停顿了一下。
什么?刚刚恍惚之中,她是不是听错了他的话,毕竟英语并非她的母语,听错的机率极大!
“拿支票作存证之后,你还要把它还给我?”天啊!他的意思不就是……嫱旃杏眼圆睁地不敢乱下结语。
“没错!这一夜十万美金的晚餐代价由我来付。而你呢,也不用为了钱烦恼了。”爵顿心里泛着笑意地看着尚未恢复意识的嫱旃。
再清楚不过的解释了!
嫱旃不多加考虑地便大声否决掉他的好意。“不行!我绝不能接受你的施舍!”
连璃晨当时的提议,她连想都没想的就一口拒绝了。更何况,是接受他的帮助──一个既陌生又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
她方才气极败坏的喊声不断在房里回荡着,每一次回音都敲击着她最脆弱、沮丧的自尊。
“如果我刚才所说的话有带给你这种受辱的错觉,那么我道歉。”半晌,爵顿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连忙抬起双眸,竟跌进那深邃的蓝眸里,而深不可测的蓝眸则严肃地回望着她。想不到看似冷酷无情的他竟会开口向她道歉,而且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也仅是循着赌城一贯的办事态度来帮助她罢了!这时,她对自己唐突指责的话感到愧疚。
“抱歉!我刚才的反应大过激烈了。我只要一想到周遭的事物全脱离我的能力范围,我──”她黯然失魂地好想在他面前无畏地说出心里的慌恐。
这几天来,她完全处在不知所措的处境里。而催促她来洛杉矶的唯一动机也已消失殆尽了,从她第一天愤然悲伤的走出葛家大门时,就已经注定了她仅是某人私生女的事实。如今面临更惨的事是,她将身无分文地回到台湾。原本她以为只要回到台北,一切都可以顺利从头开始,没有虚渺的幻想和期待,真实生存在自己计划的生活圈里,但现在这唯一的希望却也被璃晨的无心给毁灭了。
“假如我告诉你,在你妹妹替你‘标下’我之前的几分钟,我曾准备以双倍竞价来换取我一夜自由的事,那你心里会不会较舒坦?”他浓密的眉毛挑高一边,兴味盎然地问道。
嫱旃不自觉地扯高她丰满的红唇,呈一极为动人的弧度。当她抬头迎视他质询的眼光时,蓦然发现他的视线竟停留在她微扬的双唇上,那灼热的凝视引发她产生一种陌生恐慌的热流;她情不自禁、紧张地伸出粉红的舌尖,缓缓轻滑过樱唇,想藉此抚平唇焦口燥的感觉。
嫱旃完全没想到她随意一舔唇会在爵顿体内产生很大的波涛,狂猛地令他紧握抽屉手把的手更为泛白。
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吗?爵顿怒不可遏地暗吼道。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逐渐让人望之却步,令人胆寒。是不是自己太久未近女色?爵顿心里再次暗忖着。否则也不会仅一简单的舔唇动作,就能惹得他呼吸急速加快,胸部窜过一阵阵难以自处的灼热感?……这太反常了!他出气地用力甩上抽屉,“碰”地大响。
嫱旃吓了一跳,戒慎地往后退一步。他怎么了?刚刚几秒钟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下子就全都变了样?她摸不着头绪地轻皱柳眉,有些不安地双手交环在胸前。
沉寂了好一会儿,爵顿才打破沉默地说道:“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准备吧!”他莫测高深地斜瞄她几近暴露的身子,沙哑地低吼道。
“罗司先生,我并不接受你的提议,而且也并不打算拿回旅行支票,所以我这一身不当的衣着,也不会带给你任何困扰。”嫱旃执拗地提高下颚。
“你专程跑来这儿,竟在紧要关头放弃它?”
“我先前根本不知道记者会到赌城来,天真的我原以为跟你商量过,得到你的首肯就行了!”她吁口气,无可奈何地耸着肩,并向爵顿投以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难道与我共进晚餐、同游赌城的机会,你也放弃?”他暗藏神秘的蓝色眼光,炯炯有神地洞悉她每个思绪。在这一刻,她仿佛是午夜中明媚的月亮,漂亮地紧扣住他的每次呼吸。这时,爵顿仅知道不能让她离去,而原因他则不愿去剖析。
嫱旃不假思索地点着头,并低下头躲避他探索的眼神,胡乱地回应:“明天我和妹妹一早就要离开赌城了。”
“不能留下来吗?”爵顿无声无息地来到嫱旃身边;高大魁梧的身影伫立在她面前,而低头注视她的英俊脸庞则充满温柔。
她的心如击鼓似的咚咚跳着,唇齿像是冻僵得难以开口说出断然拒绝的话。他真的希望她留下来吗?在他们尚未见面之前,他对她不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吗?怎么现在却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他不是想用双倍的竞标价换得一夜清静吗?可见他有多么厌恶这项约会。可是他现在竟极力相邀,除了让她心生警惕之外,心中另有一丝难以言喻、蠢蠢欲动的异样情丝,不断地在她心里盘旋纠缠……
※※※※※※※※※※※※
这里不是纽约,不是伦敦,更不是台北。
嫱旃睁着那双秋水盈盈的美眸,陶醉在这异国豪华的情调里──醇酒、夜色与烛光,优美的琴声,这是一顿挑不出缺点的晚餐。唉!假使身旁没有一大群记者围着的话……在她哀声叹气之时,又亮起一连串的闪光灯。
当她随意抬头,竟瞧见爵顿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那双蓝眸犀利得像会洞穿人心事似的;当他们眼神一交会,他立即朝她举起酒杯,似乎在暗示她,他能懂得她现在的心情。
嫱旃心神下宁、僵硬地回以一笑,也跟着他举起酒杯,靠近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小口地啜饮着,她并不晓得她这个动作在爵顿眼里看来,是个极挑逗的动作啊!
这一餐下来,嫱旃甚少吃到东西,倒是酒稍微喝多了点。
不是她恋酒,而是被一群人盯着进餐的感觉实在难受,紧张的气氛让她口干舌燥,而不得慢慢啜饮冰凉的酒。在进餐的时候,他们很少交谈,有的话,也仅是听爵顿侃侃而谈拉斯维加斯的历史。他大概认为也只有这个话题最安全、最适合现在的状况了!
终于,好不容易晚餐结束了!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同游赌城,当然,记者还是紧跟不舍喽!
“待会儿,你假装进化妆间,然后从饭店后门出去,那里有辆黑色劳斯莱斯,你在那里等我!”爵顿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从旁人看来,这可是一幅性感至极的画面,当然啦,此举又引来一阵諠哗和闪光灯的照耀。
※※※※※※※※※※※※
低斜的湖岸环绕着浓密的森林,在夜晚的乔装下,更显得诡异。晶亮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幻化成七彩银光。
嫱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爵顿身后,深怕这静寂的小径旁后,会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掳走。想到这儿,她全身一阵冷颤,不由得地加快脚步,紧紧地跟着。
哎哟!她撞到了什么?她慌张地抬起头,眼前竟是一片如铜墙铁壁般的结实胸膛。天哪!她在心里惊呼着,明亮的美眸更是不敢置信地睁圆。
爵顿不解的随着她的视线移向地面。
“该死,你走路时都不瞧地啊!”他瞪视着她,丝毫不留情地喊道。
嫱旃原本已到口的道歉的话,因为他严厉的咒骂声,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谁叫你突然停下来。”她不认输地吼回去。
“小姐,已经到岸边了,不停下来,难道你要叫我往湖里跳啊!”他像是忍无可忍地呼口气,雄伟的胸瞠则上下起伏着,使得他雪白衬衫上的鲜红唇印更为显眼。
闻言的嫱旃猛然环顾四周。如他所言,他们的确已走出那座森林,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美景如仙境般难以言喻,但此时尴尬脸红的她可没有心情去欣赏。
爵顿拢紧双眉,不发一语地抽出西装口袋里的丝巾,企图擦掉那显眼的唇印。
嫱旃不悦地皱着眉头,不得不承认她的口红印在他衬衫领下,更显得暧昧不堪。但更令她自己感到荒唐可笑的是,当她见着他那结实的胸膛上竟烙上自己的唇印时,某种异样的温柔暖流贯穿她全身,心日起了道不小的冲击。她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迳自朝停在岸边等待他们的豪华游艇,一鼓作气地爬上踏板阶梯,并踏上甲板上。
嫱旃一站定脚,立即被游艇上宽敞舒适又现代化的装备给吸引住,但最令她咋舌的是,整座游艇充满一股浓烈的东方色彩,令她在惊讶之余还感受到一种亲切感。
“我忘了告诉你,普拉森太太是中美混血儿,她母亲好像跟你来自同一个国家,她并且还在那儿度过她的童年。”爵顿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后,并在她耳畔性感低沉地说。
她敏感地挺直脊背,转身面向他时,才发现他俩站得很近。她压抑想往后退一步的冲动,不畏地抬头看向他英俊过人的脸庞,但仅仅地一秒钟,她立刻后悔了。
月光下的他有如一头敏锐的豹,正犀利地看着他的猎物。
但令她有些不解的是,那蓝眸深处竟有一丝爱意……不!一定是自己搞错了,也说不一定是月光所致,给人一种浪漫诱人的错觉。哎!反正那双足以致命的眼睛,随时随地都散发着浓密的情意和笑意,完全不针对人的,说不一定连白痴也都会被他所惑,认为他对自己有好感呢!嫱旃连忙找了好几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动荡不安的心。
“你是忘了告诉我,还是不想告诉我?”
“什么意思?”他不悦地感受到她微扬的音量。
“不过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差别,反正我今晚只是一具被利用、操纵的傀儡!”她耸耸肩,假装不在乎的模样。这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失望正渐渐笼罩着她。其实她不应该有这种反应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无法用常理去解释自己的行?;更何况今晚这趟邀约,也是出于她的意愿,而且他也讲得非常清楚,这次的约定仅是为了彼此的利益而已,任何一方都不应该有所怨言才是!
“你太快下断语──”正当爵顿想要纠正她荒唐的想法时,话才说一半,立即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迅速地转向来声的方向。
一位年约八十岁的老婆婆站在角落的甲板上,瘦削的额头上,满布皱纹,而她的下唇则松弛地盖过了干瘪的上唇;微胖的身材也呈半驼背的状态,仅靠着一枝拐杖支撑她身体的全部重量。
她听见了刚刚那一段对话吗?嫱旃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她想从老婆婆的脸上找出答案,但除了那满脸的笑容之外,再也寻不着其它的表情。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希望这慈祥的老妇人有被利用的感觉。
“普拉森太太,希望我们的来访不会打扰到你!”爵顿举步向前,彬彬有礼地说道,并且亲密地扶着嫱旃的腰来到老妇人面前。
“不会,有你们来才显得热闹嘛!”普拉森太太意有所指地暗示方才他们差点吵架的情景。
嫱旃尴尬地回以一笑。在她还来不及解释刚才的情形时,眼前这位老妇人则像懂人心似的主动岔开话题。
“萝拉是你的英文名字,那你的中文名字呢?”等不及爵顿开口?她们两人介绍,普拉森太太早已迫不及待地间。
“柯嫱旃。”
普拉森太太用标准的中文重复念着她的名字,仿佛很满意这名字似的频频点头。
嫱旃努力集中心思,凝神回望老妇人洞悉人心的注视。她不愿被发现停在她背后的那厚实修长的手掌,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气温仿佛更为燥热,否则她背上怎么像是汗湿了似的?而那掌心像是散发出热气般窜进她的背脊。此时,爵顿的手指则有意无意地在原地移动。她如触电般地向前跨了一步,而她一心想脱离那魔掌的掌握时才意会到自己的举动有多突兀。
“我们走吧!”爵顿低头斜瞄着她,并带领她跟着老妇人来到甲板上临时摆设的餐桌前。
嫱旃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敢发誓他刚刚的暧昧抚摸动作绝不是无意的,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戏谑的意味。
最令她痛恨的是他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他唯一露出的破绽仅是眼睛和嘴角均泛着得意之色,像是很满意她刚刚的反应。
“虽然你们已经吃过晚餐了,但我不相信在那种场合你们还能吞得下东西,所以我特地叫厨子准备了几道中国菜。”话完,三、四个女仆纷纷来回端上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一会儿,餐桌上排满各式各样的菜色;有鲑鱼洋菇、龙虾、奶油菠菜牡蛎汤以及好几样不知名的菜,令人等不及地想品尝。
普拉森太太说得没有错,在那种场面谁吃得下东西,说不定就连一口菜嚼了多久,都还有人替你计时呢!
“卧舱我已为你们准备好了,但需要用两间吗?”普拉森太太突然在他们进餐时,出其不意地说道。
话才传进耳,嫱旃马上被含在嘴里的热汤给呛着了,而爵顿则停下手中剥虾的动作,不明就里地望着老婆婆。这时,他们才发觉她的视线竟停在爵顿雪白衬衫上的鲜红唇印,迷蒙的眼里不时还泛着明了的笑意。看来,她那白发苍苍的头壳下早已揣测并幻想过他们俩的关系了。
“普拉森太太……”爵顿和嫱旃异口同声地唤道。
“糟糕!我这老大婆就是这为了无遮拦,一点也不懂得点到为止。我换个说法好了,你们的卧舱就在彼此的隔壁,怎么去利用就看你们的喽!”
天哪!怎么拐个弯就变得更含糊暧昧不清!
嫱旃跟爵顿互相凝视,她用眼神示意,希望由他开口解释。
“你有别件衬衫吗?”他是开口了,但绝不是嫱旃希望听到的。他在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他这句话等于是默认了,简直是火上加油嘛!
“没有!”普拉森太太二话不说地回答,松弛的嘴角则像得到满意的答案似的往上微扬。
得到答案后,爵顿转向嫱旃,给她一个足以夺人魂魄的笑容。如果他现在脑筋还算清醒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故意的。
嫱旃眼里冒着火,怒视着爵顿。
“他长得实在太英俊了,就连我这老太婆看了都怦然心动呢!假使让我年轻到二十岁的年纪,以当年的姿色可不逊于你喔!当然,话虽是这么说,但从他看你的眼神来看,即使我长得国色天香,也不能将他的眼神从你身上挪开的。”普拉森太太突然倾身微微向前,隔着餐桌,用字正腔圆的中国话,神秘兮兮地说道。
乍听她的话,原本还在盛怒中的嫱旃,不禁眨眨双眼,过滤刚刚她所听见的话,顿时,她双颊迅速绯红。
“我跟爵顿先生认识不到四个小时,彼此都还很陌生……”嫱旃同样不自觉飞快地用中文回答。
“孩子,不要不相信一见钟情。人类的情缘是很难用常理去解释的。有的人彼此相识十几年,却还在原地打转,而有些人仅是短短的几秒相视,便可结下一段姻缘。唉!就好比我跟我那老伴,初次相会的那一眼,就足够我回忆一辈子的了。到现在我还是很庆幸我的选择,真的!”她闭上眼睛,仿佛掉落回忆的深谷里,从她充满幸福的笑容看来,她正忘情地沉醉在过去的岁月里。
嫱旃被她的神情感动了。如果她也能像普拉森太太那样,有深深眷恋的恋情,人生路上有挚情的另一伴相依相扶,那么她这一生又夫复何求呢?
嫱旃无意间抬起头,看见那双蓝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她脸庞胀红地低下头,因为她脑海模糊的影像正逐渐清晰──爵顿的俊逸脸庞赫然浮现在她眼前。最令人不知所措的是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小鸟依人地抬头回望那双深眸的女子,竟是……她赶紧摇头想甩去方才跃上脑际的荒谬念头。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被周遭的气氛所影响,再加上听了一席话,难免无法控制一连串的可笑思路。她困难地吞下一日汤,自我安慰地想着。
“很抱歉,竟然在餐桌上讲起你听不懂的话。只怪我等不及想试试看,证明我那口中国话是否依旧流利啊!”可能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处,普拉森太太连忙张开双眼,转向一脸困惑的爵顿,连声道不是。
爵顿慢条斯理地举杯回敬,并露出迷人的笑容表示不介意这礼节上的拘束。就这样,这一整晚的话题就全绕着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