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就只好这样了。”牧斋双手一摊。
“噢。”柳如是还是没有转身,梳子一划,丝绸一般的黑发在细腰肢旁飘过,发梢上似乎散发着馨香。牧斋心荡神驰,很想在这儿多赖一会儿。
柳如是却又发话了:“没事儿了吧?我要梳头。”前些日子,柳如是给牧斋订了规矩,她在梳妆打扮时,未经她允许,不准随便闯入房间。他看到柳如是并没有发火,已经心满意足了,忙解释道:“我是有急事,才来找你的……没事儿了,我走了。”见如是眉梢一动,牧斋赶紧抽身出去。
柳如是轻蔑地一笑,她又拿起梳子在头发上梳过来梳过去,琥珀色的水里一条灵活的黑鳗游来又游去,足有半个时辰才梳完。
放下梳子,忽然看见了妆台上放着的那块鹅卵石,有鸡蛋那么大,光滑圆润,很可爱的。如是过去将鹅卵石紧紧攥在手掌心,一种冰凉的感觉像通电从胳膊直传到她的心里。
崇祯十三年,她与钱牧斋结婚后,去浙江旅游一遭,又回到常熟,船已经准备靠岸,她正指挥着丫环仆人们收拾行李,忽然,她听见船头“呯;、呯;”几声响,开始她没有在意,又听见船夫大声呼喊,接着,“劈里啪啦”一阵瓦雨石雹落在了舱顶上,落在了甲板。一个管事慌恐地大喊:“不要砸!这是钱大人的船……”更急骤的石块瓦块像雨点落下。还听见隐约的喊声和笑声,“砸的就是钱大人!”“砸你们这些不讲礼义廉耻的淫夫荡妇!”钱牧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愤愤地一拍大腿,“岂有此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惹到我钱谦益头上了!我去看看!”可是,他刚一露头,密集的石块瓦片飞来,一块瓦片击中他的额头,肿出一个青包来。钱牧斋又抱头逃回船舱,急促地喘着息说:“不要靠岸啦……先把船开走吧,别理睬那些混账们!把船开走吧!”
柳如是却悠然走上甲板,瞟了岸上的人们一眼,低头在甲板上的石块瓦片里寻找着什么。钱牧斋急得大喊:“如是呀,回舱里吧!会砸着你的。”柳如是却仍然冒着石雨瓦雹在那儿啪拉着,一块石头砸在她肩膀上,她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又只一块石头砸在她腿上,她几乎闪一个趔趄。钱牧斋急得去扯她,她却从石块瓦片堆里捡到了一个鹅卵石,举起来笑着说:“哈,这块石头正合我意。”
钱牧斋和仆人们都莫名其妙,不知她要干什么。柳如是拿着这块鹅卵石,又走回船舱,笑一笑说:“拿回去,留作纪念。”周围人们一怔,又都笑了。
就是这块鹅卵石,滑溜溜的,茶褐色中间又夹几道蛋青色的花纹。
噢,我想起来了,罗水泊买下的那块青田石书镇,后来经专家鉴定,确实是柳如是遗物,是真正的古董。可是,罗水泊买到没过一年,由于经济窘迫,又转卖给西南联大的一位哲学教授,那位哲学教授是按原价给的钱,这大概是罗水泊收藏古物的历史生涯中惟一没有赔本的一笔买卖吧。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四章
宋英夫倒背着手,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又时不时瞥一眼屋中摆放的那个蒙着蓝布罩的鸟笼子,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
养不养这只百灵鸟呢?
他喜欢听百灵鸟嘹亮而宽广的鸣声,悠长,又带些颤动的婉转音律,好像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给他带来一股新鲜的活力。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草原,那越远越美丽的绿色海洋,又点缀了千万朵各色各样的花朵,蓝色的花、粉红的花,金黄色的花,淡紫色的花……它们飘浮在娇嫩的绿草丛中,就像海面的彩色泡沫。风抚摸着草原辽阔的胸脯,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草的波浪上折射了最奇妙的光彩,它向蔚蓝色的天空欢笑。
忽然,有一只百灵鸟飞起来了,犹如一支利箭飞向天空。它迅速地扑扇着翅膀,转眼间就融入一片一片白云之中。因为,它本来就属于天空,属于草原的,它那悠长而悦耳的歌声也是属于它们的。一九五五年他与罗水泊随一个由作家、学者组成的参观团去内蒙古的锡林格勒大草原去访问,见到在一座小沙丘上栖息了数十只百灵鸟,它们在一起竞相鸣叫着,不断抖动双翅,清脆而甜美的鸣叫声仿佛只有从一望远际的草原里才能滋生出来的。他们十来个知识分子凝然不动,傻呆呆立在那儿,聆听着百灵鸟的鸣叫,似乎身子稍动一动,就会将绝美的啼鸣吓跑。一会儿,他们才见那些茂密的草丛一阵簌簌响动,鸟儿们一窜一窜,迅捷地窜向空中,刹那就变成了一小片黑点,飞走了。他记得,一位老作家用手攥住了胸口的衣服,喃喃说:“噢,噢……这才是音乐,天堂的音乐!”罗水泊也说,“是呀,鸟儿的歌声永远是胜过人的歌声……”
当然了。
这只百灵鸟是他的一个学生出国留学前送他的,据说是很名贵的,名贵在哪儿呢?是它们的“叫口”特别好,会叫多少多少“套数”,又有多少音节。听他的学生说,他的这只百灵鸟在“靠口”时,也就是刚学习鸣叫时,他委托朋友将这百灵鸟专门带到南京,那儿有“叫口”本领特别出色的百灵鸟,优美的“叫口”已传了四代人了。鸟的主人还轻易不肯将宝贝的鸟儿示人,他托不少人情,又花了一千美元,才在养主的家里“靠口”了三个月,也并未学成全部的“套数”。他听着那个学生吹着,又听着笼里的百灵鸟婉转动听地叫着,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这只百灵鸟的音律过于娇嫩,远远不及他们那时在草原听到那群野百灵鸟的鸣叫声嘹亮与激昂,真好像是一位牧民歌手在引吭高歌,有那么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而送他的这只百灵鸟呢,却像矫揉造作的流行歌曲的歌星们,捏着嗓音扭搭扭搭在唱。
不过,怎么说,这只百灵鸟仍然给他寂寞的晚年生活带来了乐趣。他走过去,又看一眼蒙着深蓝色布罩的鸟笼子,他很想揭开蓝布罩,瞧一瞧这只百灵鸟。他还是强按捺下了好奇心,没有去动布罩,这布罩起着防惊扰与遮光的作用,倘若一下子被揭开,会使正安静歇息的鸟儿被惊醒,这样,它就会情绪不安,在笼里乱扑腾,及至损伤羽毛,在很长一段时间变得软搭搭的。也不知怎的,他的脚步变轻了,蹑手蹑脚的,目光也似乎有些惶惶然。好家伙,这只百灵鸟可真是够尊贵的!仅它栖息的鸟笼子就有两个,一是大亮笼,供它在白天活动和鸣叫时用的,再一个是这小笼子,罩着深蓝色笼衣,为便于它夜间歇息保暖。
那个学生还向他讲了种种注意事项,譬如要常常滤鸟笼里的沙子呀,及时将鸟粪和其它杂物清洗掉呀。还得经常将沙子放到太阳下暴晒,以便消毒啦,此外又要防止供鸟饮的水缸的水洒在乌笼里啦,时不时也要给鸟儿一些荤食,如昆虫、瘦肉啦,给鸟儿啄食的青菜一定是最鲜嫩的啦。特别要注意在遛鸟几时不能去嘈杂混乱的闹市区,免得惊吓了鸟儿,或是学来一些不好的“叫口”。
“什么?”英夫惊奇地问:“每天都要遛鸟?”
“没错,每天得遛。”
“为什么?”
“鸟儿和人一样,每天都得运动。否则,鸟儿就蔫了,就会憋闷成病。”
“唔……”英夫皱眉,“那么,是不是肯定的,确确实实的,每天都得遛鸟呢……”
那学生笑了,说:“嗨,您别害怕!实在没时间,就是不遛也不要紧。不过最好经常去遛一遇,一个星期,起码得三天吧?”
“唉,”英夫叹息了一声,“你给我找来一位‘鸟爷’!又要遛鸟,又要这个,又要那个,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侍候它!”
那学生和儿子女儿们都笑了。
学生说:“家里还有小云呢!”他指着小阿姨说,“您要是不耐烦,有些事让小云做。”
“这样,我又何必养这只百灵鸟呢!”英夫摇一摇头说,“完全让小云替我养鸟,我哪里能感受到养鸟的趣味!你们不懂。”
这些年轻人,哪里能懂得他的心理?自然,也无须使他们懂。他还是很喜欢羽毛色彩并不艳丽,却有着质朴美感的这只百灵鸟。看它昂起棕黄色的头,拱起棕色的背部,挺着淡白色的腹,扑扇着棕红色双翅,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衰老的生命中又有一股新鲜活力涌动出来。这与欣赏一副字画,翻阅着一部好书的感觉是一样的。他也喜欢那些精巧玲珑的养鸟器具,盛放食料的淡绿色陶瓷小食缸,还有小水缸,有深形缸,浅形缸,倒锥形的,有铝制的小食匙,还有小粪夹子,小扫帚,笼刷子等等清理鸟笼的用具,无不精工制作,小巧可爱。这些玩意儿,使他想起儿童时代自己的那些小玩具,木制的小床,小桌子,小碗小盘之类的。所不同的,这些养鸟器具则确实是为一位小活物准备的。他今后要与它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当然就不能忽视它的生活规律了。
也许,它会使他得到一丝新的温暖和快乐?
他沏了一杯普洱茶,又坐到写字台前,将台灯调最高的度数,又展开那张徐文长的画玩赏着。在耀眼的光圈下,他用手指轻轻抚模了一下已残破的丝绢画卷边沿,又定睛搜寻着一小片密密麻麻的印章,中间有一方已变得模糊的印文:“无锡罗仰轩珍藏”,罗仰轩是水泊的字,他正名叫罗乃文,而罗水泊是他在西南联大当学生给刊物投稿时的笔名,后来,他喜欢这个名字,就沿用下来了。罗水泊很崇拜明代画家徐文长,认为徐文长不仅在水墨大写意花卉画方面有独特艺术成就,而且写意小品也更有情趣。这幅画原来是西南联大的卢文泽教授手中的,卢教授在昆明贫病交加,生计艰难,就将这幅画卖给了水泊。他深情地说:
“有人出三偌的价钱,我都没卖给他……我看你是性情中人,一定能好好保存的。”除了这幅画,还有一块灯光石印章,色泽纯净滋润,边款题名是明代篆刻大师何震,篆文的一边却已经有些磨损了。当时,罗水泊卖了一件皮袍子,又向人家借了一些钱,凑集了一百块大洋给卢教授。这一百大洋也未能救得了卢教授,他终于在抗战胜利的前半年死在昆明了。水泊果然是性情中人,他一直尽力照顾卢教授的家属,甚至他被打成右派,三年困难时期也自顾不暇,还往浙江那个小城市给卢夫人寄过一些钱和粮票。以后,他和罗水泊去欧洲留学,见罗水泊总把这幅画和这块印章带在手头。大约是在一九六五年吧,罗水泊那一顶右派帽子未摘,却由于六三年发表一篇论文,又受到了激烈的批判。社会上也酝酿着阶级斗争的气氛,山雨欲来。一天,罗水泊在食堂门碰见他,脸色阴沉地说:“唔,英夫呀,我现在手头缺钱,想把徐文长的那幅画卖给你呢……”
英夫怔了一下,才说:“那好呀,你要多少钱?”
“再加上刻有何震边款的那块石头,嗯,我想,怎么也要一百块钱吧?”
“边款已经磨损了一半嘛!”
“那也是灯光石印章呀,明代的呢。”
“不过,我手边上也只有六十块钱……”英夫又犹豫一下,“好吧!我明天就把钱带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嗯,就这样。”罗水泊面无表情地点一下头。
英夫心里却是酸酸的,他明白,水泊绝对不肯只花一百元钱就将身边的两件心爱之物卖出去的。可是,水泊也知道,自己前途充满凶险,朝不保夕,只好把它们交给英夫保存。他又怕交英夫保存,会牵涉英夫,因为画上盖了他的印章。于是,便在食堂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把它们卖给英夫。英夫很佩服水泊脑子聪明,思虑周密。虽然,他胆子小,不敢公开接近水泊,却自信这件事还能够担下来的。晚上,他问妻子若娴要钱,若娴却摔摔打打跟他吵起来了:“你这个人,有没有脑子,还有闲情逸致买这些破玩意儿!”英夫原想把那些缘由细细讲给若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怕若娴嘴无遮拦,无意中向别人说出去,会惹出祸事来。他低声下气,向若娴说尽了好话,另编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总算要了钱,第二天,向罗水泊拿过来这幅画和这枚印章。也就这样,在他心目中,他总是看做自己是为罗水泊保存它们的,而并不把它们看成是自己买来的物品。所以,他至今未在那幅徐文长的画上,也盖上自己的印章:“江阴宋雅白鉴赏”。如今罗水泊已去世,这幅画的确该是算他的了。他仍然不忍盖下印章。似乎,加上自己的印章,就破坏他那时为朋友保存这些物品的义气。
这两样东西,在文化大革命抄家时,曾经被造反派抄走过。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对水泊的深深歉疚。在干校时,他俩一起放鸭子,他向水泊表示过。水泊却笑一笑,“哈,我那时以为你会安然无事的呢。怎么能想到,也会冲击到你的头上。”英夫叹息道:“这叫在劫难逃。”“是呀,这一劫难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过去?”英夫不语。他有一特点,凡是水泊与他谈话,涉及到政治观点方面的话题,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
他又仔细辨认着那堆模模糊糊的鉴赏印章,里面还有康生的呢。听说,这幅画被抄走以后,在几个大人物家里辗转流传,才没有丢掉,还给他头一批抄家物品时,没有这幅画与那枚印章,他给有关方面写了许多信,好不容易要回来了。那时,他的子女不知道他为何那么认真地非要索回这两件物品不可,子君还讥笑他呢,“爸爸你真是前清的脑袋!”他也并不向他们做解释,他们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他能理解,年轻人嘛!但他们为何不能理解理解他呢?五十年代初,他也开始真正喜欢上书画,常去逛琉璃厂,把稿费乃至工资花在上面,甚至还借债,为此,他与妻子若娴不断发生争吵,若娴称他的这个嗜好为“书画病”,说他犯了病就不管不顾,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去买。他却还是存了几幅好的字画,有“扬州八怪”金冬心和郑板桥的画,有明代画家董其昌的画,还有现代画家齐白石、张大千的画。
前几日,儿子忽然对他的这些古字画感兴趣了。他带回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则消息说:
“爸爸,你看,香港一个资本家买到一幅郑板桥的画,花了五十万元港币!”
“嗯,怎么呢?”
“五十万元港币!”
“价钱不算贵,就是一些现代画家的作品,拍卖起来也是几十万呢。一哄抬,价钱就上去喽!”
“我记得,您也有一幅郑板桥的画吧?”
“唔,郑板桥的这幅画并不很稀奇,倒是那幅董其昌的画很珍贵……”
“董什么?”
“董其昌。”英夫斜睨儿子一眼,“嘿嘿,你也对古代字画感兴趣了么?你们不是说我玩物丧志吗?”
“那都是妈妈以前讲的,我们可不敢说您。”
儿子变得挺激动,在屋里来来回回转着圈子。时不时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爸爸,咱们家的所有这些字画加起来,大概也能值上百万元港币了吧?”
“我不知道。”
“怎么也该值啦……该值啦!您想想,一张郑板桥的画就是五十万元港币!您那儿还有其他名家的画呢,还有齐白石和张大千的画吧?”
“子能!你别钻在钱眼儿里出不来。”他终于忍不住了,用冷冷的目光望着儿子:“艺术品的价值,是难以用金钱来计算的。哼……跟你讲,你也不懂。”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子能脸红了,嗫嗫嚅嚅地说。
事后他有些后悔,对儿子的态度可能过于生硬了。他的那种冰冷冷目光,仿佛防备儿子要谋夺他的财产,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也许,儿子就是对这些古字画的经济价值感兴趣,问一问他呢?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的社会本来就是这样么,人们都用金钱来估量一切。他自己的思想或许是太陈旧,太落后于时代啦。
他承认,自个儿身上可能有一股浓厚的士大夫气息。他与水泊都受到卢文泽教授的某些影响。卢先生出身世家,英文与德文都很好,也写一些小品文和散文,却更精于古诗词。他写的诗词,抄在毛边纸上,订成厚厚的一本,一直存在水泊处。如今也不知去向了。卢先生在授课之余,还在潜心研究魏晋玄学,写过几篇论文,本来还打算写一本书。他常常讲,魏晋玄学是中国古代哲学史上继诸子百家之后第二个伟大哲学时代,在世界哲学史上都有着极重要的地位,可惜在我们国内真正研究它的知识分子,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用中西文化比较的方式来对其进行学术研究,几乎是无人,卢先生打算将自己毕生精力献给这个事业,可惜是壮志未酬呀!他是得肺病死的,现在看来也许是肺癌。老头子吸烟太厉害了,因为穷,就抽那些劣制烟。有时,讲着课,不自觉地掏出一盒烟来抽,也不管下面的女生皱眉咳嗽。卢先生临去世时,他和罗水泊都在病榻前,还有其他几位高足。卢先生气息奄奄地希望大家能继承他的事业,写出那本研究魏晋玄学的学术著作,大伙都含泪答应。后来,却是谁也没有能真正履行诺言,罗水泊倒发表了几篇论文。他自己原来也计划写一本关于何晏、王弼的书,结果也只是计划而已,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