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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灵涵一听,惊呆了数秒,就赶紧向村里跑去。
杨灵涵没见着他奶奶,他一进房门,就见爷爷傻做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旁边围着母亲和几个婶子,正含泪说着些劝慰话。张氏见儿子进来,就扯着杨灵涵出了房门,她怕公公见了孙子再受刺激,给婆婆打强心剂的时候,公公还在一旁念叨着,说,前天还盘算怎么也得熬到灵涵结婚,这说不行就不行了?!
杨灵涵急切地问,奶奶呢?
张氏说,被你爸和叔送去抢救了。
杨灵涵又问,到底怎么了!
张氏说,大夫说可能是突发性脑缢血。
杨灵涵一听也傻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杨灵涵的大奶奶、三奶奶也都来了,而且陆续不断地来着些族人。杨灵涵的四婶则含着泪说,吃过午饭后,到俺爷家来送筐时,见俺妈在门口干吐,我还问她要不要紧,俺妈说是劳病又犯了,我就把她扶到床上歇歇,嗨,还没给俺妈倒完水,她就急喘起来,连话也说不成,我一看吓坏了,赶紧叫了王大夫来,才又到田里喊了俺爷回来……
车终于回来了,杨灵涵第一个站到了门口。杨弘勤兄弟四个扶着单架,白布下躺着他们的母亲王氏。杨灵涵一看,闭了眼,把头朝墙面一转,泪就涌流掉下。一抬进去,张氏和妯娌们就失声痛哭,顿时整个院子里一片嚎啕,昏天昏地。此情此景,凡在场的无不落泪,在村人心里这是位品德无瑕的老人。她的慈祥,她的善良,她的操劳,她的勤快,她的音容笑貌,无不深深铭刻在乡邻心中。她是个极普通的人,但靠着她的那些品德,成了全村二十年来最受尊重的老人。可是她去世了,而且去的那么突然,那么的让人舍不得。一些人听说她去世了,竟还骂人家胡说,在这些人心里谁死了也不该她死!人们无不为她叹惋,一生养了七个儿女,操尽了心却还没享半点福气,一辈子慈善为人却不得长寿。
杨家在青峪村算“大族”,王氏本家也是镇上的大家。王氏的去世,在冶丧场面上也为青峪村历来之最。先是报了丧,四个儿子在灵前守了半夜。次日,那些被通知的亲戚就来“奔丧”。杨氏几个姐妹老早就哭爹喊娘的来了,其他远亲奔丧者,则只在村口就止了步,专候着杨氏四孝子来迎。四个孝子都身穿白衣,头戴白帽,耳缀棉球,腰系麻绳,脚穿白鞋。他们按长少排开次序,在十几个哀乐吹手的伴奏中,躬着腰,俯着身子,拄着一尺来长的孝棍,由主丧人引领着前去迎丧。来到奔丧者的面前后,只见主丧人昂首挺胸,大喊道:
行拜礼!旁边的人一听,赶紧把被子铺在了地上。
跪下!四个孝子便依次脆在了奔丧人面前。
一叩首!磕了第一个响头。
二叩首!磕了第二个响头。
再叩首!磕了最后一个。
起来!随从青年赶紧挽扶了四个孝子。
接着,主丧人又大喝起来:
行回拜礼!旁边的人一听,又把被子铺在了地上。
跪下!这一次是奔丧者双跪在地。
一叩首!奔丧者向杨氏兄弟磕了第一个响头。
二叩首!磕了第二个响头。
再叩首!磕了最后一个响头。
起来!随从青年又赶紧挽起奔丧者。
如是反复,迎了这边的奔丧者又去别处迎。杨家亲戚众多,整整迎到午后才迎完。四子中杨弘勤为老大,加上患有关节炎,地又潮湿,大半天下来腿便酸疼不止。见父亲双膝不免抖颤起来,趁着挽扶他之际,杨灵涵就扯住杨弘勤说,爸,你的腿受不了,不要硬撑了,由二叔他们在就行,您回家歇息吧!杨弘勤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使劲瞪了儿子一眼,说,滚一边,混仗东西!
吃了午饭后,便是“泼堂”,也就是向亡魂和上天祈拜,有超度和忍别的意思。这时杨氏四兄弟依旧躬行在前,所有的男女服孝者跟随在后,然后吹手们奏起哀乐,众人就都随着主丧人,出了村来到麦场上的祭坛旁时,哀乐停止,主丧人立于灵位台一边,待一个老者把一桶水泼向地面后,他就又大喝了三声:
跪下!所有的服孝人都跪了下来。
一叩首!所有的服孝人磕了第一个响头。
二叩首!所有的服孝人磕了第二个响头。
再叩首!所有的服孝人磕了最后一个响头。
行了!所有的服孝人都起来。
随即哀乐又响起,众人又跟在主丧人身后,恍恍荡荡回到了村里。这一祭祀队伍可真浩大,大概有二百几十号人,往往前面已来到灵台前,后面才刚走出村子。祭了便回,回去一会又出村来祭,如是反复,直到骨灰从火化场运回为止。
终于天黑之前,骨灰运了回来。把骨灰装入了棺材,杨氏四兄弟及其姐妹,围着棺材痛哭一阵后,就要进行“出丧”。出丧是整个治丧中最凄惨的场面,这是与死者作最后的告别,每个人都会失声痛哭。这时,几百号人已站成一了大簇,八个抬手站好了,泥盆和板凳也都放置停当。
只听主丧人大喊了声,走了!王氏长子杨弘勤就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弯腰拾起了泥盆后,就去猛踩棺材前的板橙,在他将要踩歪板凳之际嘴里就大声吆喝了句,我的娘唉,去了西天喽!我的娘唉,走好哦!与此同时,他就把高举的泥盆照地面一摔。几个青年见状,就一齐跑上来,扶住怕要摔倒的杨弘勤,杨弘勤自然不能跌倒,泥盆却立马成了碎片。碎盆声就是一个诀别的信号,听到了碎盆声,所有服孝人顿时嚎啕起来。男的女的,哭爹喊娘,好不凄凉。
几乎同时,蓄势待发的八个劳力,一下子将棺材抬上了肩。
哀乐随即奏起,劳力们抬着棺材在前,主丧人匆匆紧跟其后。八个少年一边四个,用竹竿高高挑着灯笼,列于其次,他们身后便是白压压一片服孝人群都跟着朝墓地赶去。哭声,哀乐声,脚步声,夜鹰声,充塞在山川上下,起伏迭荡,好不凄怖。到了墓地后,下了棺埋了土,在主丧人的主持下,众人坟前又是一番三跪九拜,整个丧事才算完结。
这时天已经大黑,杨弘勤终于支持不下了,晕在了回村的路上。
卷四:逍遥·;殇〈31〉
杨弘勤病了,杨灵涵的姑婶姨娘就来了。
这是乡里的风俗,有人受伤了或病倒了,亲戚们定是要来看望的。往往探望的人次也有分别,一次是本家人来,也就是病人的兄弟姐妹。一次是外亲,也就是病人丈母娘那边的人,如大舅子、小姨子等一般人。那是王氏去世三十五天后的事,乡下人称这三十五天为“五七”,五七这天要给亡人上坟,算是亡魂的真正归天。五七内,亲戚们是不便大走动的,要不就是犯忌讳。那天,杨弘勤刚出院,她们就来了。三个妹妹,三个兄弟媳妇,九个堂兄弟媳妇,都买着些鸡蛋罐头之类的东西,人和物挤了满满一屋。张氏应酬一番后,就赶紧去了苹果园,叫杨灵涵回家招呼姑婶们,无非是倒茶洗水果之类。
刚没了娘不久,杨氏兄妹一见面,难免旧事重提触目伤心,霎时间竟哭作了一团。幸亏几个妯娌媳妇极力劝慰,杨氏兄妹哭了一阵子,心里舒坦了些也就止了泪。随后话题就转到了杨弘勤的病情上,有叹喟,也有勉慰。这非常时期,兄妹亲情比平时更深刻了,看着那情景杨灵涵心里也悲酸不已,几次眼泪都在眶里打旋,一不强忍着就要掉下来。
杨灵涵的大姑妈好象看到了什么,眼圈一下子红了。抹了一下眼泪,和妹妹说,年前来时,咱娘对我说,恐怕没福气看灵涵媳妇了,我当时还嫌乎她这么说,叫她好好吃饭,说不准灵涵今年就能找媳妇了,没想到就这么走了。然后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悲哭着说,老天真不长眼啊!大概她前段时间哭得太厉害,沙哑的嗓子还没好,声音愈发的极其沉痛。在座的听了,顿时眼圈变红,无不落泪。
杨灵涵一听也忍不住了,刚出来到天井里,唰一下已泪流满面。他抹了一把泪,抬望天空,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杨灵涵不想回房,他无法面对几个姑,在她们跟前,他突然间感到羞愧而又内疚。七年了,七年前的夏天,他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那时家里刚翻新了房子,手头那几个活钱不顶用,况且地里的庄稼正长着,它们需要肥料和农药,算来算去只剩下了一头牛的积蓄,这可把杨弘勤急坏了,他得让杨灵涵带上一年的学费。一辈子不曾求人的杨弘勤,踏上了人家的大门,可那几年地里不收成,各家有各家的难处,钱是异常珍贵的。杨弘勤自然明白,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沉默着抽了会旱烟,心想,真不行就只能到几个妹家走一趟了。还没动身,正巧几个妹约和着来走娘家,她们听说后就一家凑了一千五,加上奶奶家的一千块,又买了牛,足够了。
张氏说,关键时候兄妹最亲,一点不错。几个姑姑都很爽快,一点也不难为情,杨灵涵去大学念书,她们由衷地高兴。杨灵涵自然非常感激,几个姑姑说,哪来的见外话,尽管好好读你的书,说不定以后,你表弟们还得沾你的光呢!
杨灵涵回到了苹果园中,姑姑走时他也没回去送。
过了几天,张氏娘家那边也来人了,连老泰山也来了。张氏又要去叫杨灵涵,杨弘勤喝住她说,叫那混帐干什么,他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自从王氏去世后,杨氏父子俩,再也没搭过闲腔。不止一次,杨灵涵和他说话,他都装听不见。从前他送儿子读书时,在城里人跟前老抬不起头了,甚至觉得对不起儿子,现在他有些瞧不起儿子了。老泰山喝了口茶,就要去见外孙。杨弘勤想劝住他,老泰山脸一绷,说,我去见他,关你什么事!
杨灵涵没想到外公会来,他正在屋里坐着,听见外面一个声音说,这菜园整得挺齐洁啊!听着熟悉,只是一时没想到是谁,起身到门外一看,葡萄架下站着的竟是外公!就赶紧往里面让。外公进屋还没坐下,就弯腰拾了两个板凳,对杨灵涵说,走,咱老爷俩到外面凉快去。
杨灵涵把茶盘端了出去,两个人就在葡萄架下聊起来。外公问,在这住得惯吧?
杨灵涵说,打小在这玩,住得惯。
外公说,打你回来,咱爷俩也没得闲聊聊,连上大学算一块,你在外头也七八年了吧?
杨灵涵说,恩,七年多了。
外公喝了口茶说,你小时侯在我那院子里玩,有算相的指着你说,这孩子十七岁就不吃家里饭了,当时你姥姥还说,十七岁能干啥,还不吃家里的饭!后来看还是蛮准的,那年你不正好念大学书去了么!那个看相的我认识,是神家峪的,去年刚死,活了一百零三岁。叹了一口气,又说,忘了让他再给你算算,我们也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就非要回乡下来过不可呢!
杨灵涵也不说什么,赶紧给外公斟满了茶水。外公又说,不知你们大学生怎么想的,我是个信命的人,命里没有的,也根本强求不来,可命里要是有的,你怎么也躲不过去。过去,那戏里头不是唱吗,天上的星星多月亮少,有人欢喜有人忧,好活歹活都是命啊!
杨灵涵是极其尊重外公的。外公小时是孤儿,很早就死了父亲,母亲在改嫁前把他买给了人家。父亲没有亲兄弟,后来一个堂伯花钱把他赎了回来,还买了几只羊让他养,他就风里来雨里去的放。几只羊变成了一群羊,没几年就卖了好几茬,十几年后他就成了村里少有的富户。后来又种了很多地,看着大女婿走很远来给干活,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杨弘勤买了辆自行车。那年头有辆自行车可是很了不起的事,着实让杨弘勤风光了几年。可惜人一老,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就发作了,老人近年得了手脚麻木的病,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了。
想到这,杨灵涵就问,这阵子,您胳膊好多了吧。
外公说,又去医院检查了回,吃了些药,加上你给刨的那些扎山根,比以前是轻多了,就是后半夜睡着了还有时发作,白天倒没事了。谈了一会,外公看了一下天,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说着就起身
杨灵涵说,在这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外公说,明天还有块地要锄草,不能耽搁庄稼长啊。杨灵涵留不住,就送外公。
到了园子门口,外公就让杨灵涵止住了步,说,甭送了,你有时间过去玩,你姥姥也念叨你了。刚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说道,你也甭跟你爸赌气,父子俩,哪有隔夜仇啊。他给你盖那么好的房子,又供你念完了大学,也真不容易啊,经常回家看看他!见杨灵涵答应了,才挥了下手,转身离去。
听着草里唧唧的虫鸣,望着外公离去的背影,杨灵涵眼睛顿时湿润了。
杨弘勤的病不大好治,出院后还得在家输液静养。忙活了大半辈子,乍一歇养竟感到浑身不自在,看着人家扛锄下地,他心里就有些按奈不住。可心有余力不及干着急也没用,只要握着锄一弯腰,肩关节和膝关节就刺骨的疼。他对妻子张氏说,哪辈子造得孽,得了这熊病,这样下去,地里非荒了不可!
张氏揶揄道,你闲心操得可不少。你那话来,指望你地里不荒没门!俺早把草锄了,肥也上了,药也打了,你上东屋看看,化肥还有没有?
杨弘勤说,就你这人能出了什么活!化肥上了我倒知道,可那地里的草,不蒙脚脖子才怪哩!
张氏听了,说,真是个小心。没你俺就不知道锄地了?地是灵涵这几天锄的,干净着哪!你以为你不给人家好脸看,人就不感眼神拉?!
杨弘勤一听,甩了一句说,感眼神就能出息了他?!
张氏也不理会,挎着筐草就去喂牛了。
干完活闲下来,杨灵涵就想进山转转,自打开春以来,他还没进去逛过。这时的徂徕山,松柏浮翠,野花遍地,正是一年好时光。不过很不凑巧,他刚走到半山坡,天空就落下了雨点。抬头仰看,云彩也不多厚,以为下不起来就继续上山。走了一会,雨就下大了,而且越下越带劲,正在兴头上。回去是不划算,非淋成落汤鸡不可,他只好猛跑了几步,躲进一个山洞里避雨。看着外面的雨帘,他想,谚语说天上无云下大雨,一点没错啊。坐了会,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他就站到了山洞口眺望,那些山岭中的村子,都蔚然深沉模糊不清。春雨贵如油,今春是难得的好光景,就看夏天怎么样了。
午后两三点钟,雨终于歇了,但站在洞外仰看天并没有要晴的样子,云彩在空中明暗交掠。偶尔,还有落下一两滴雨,从脖子上溜进后背,凉惊惊的。上山是不行了,路滑,肚子也饿,只好回去。回去的路更不好走,山间的路毕竟沙石居多,虽然湿了但不粘脚,可一到下面就是土路,而且全是黄土,不下雨时又干又硬,雨一下就异常的泥泞。踩在它上面,就如同踩上了发酵的面团,越粘越厚,不一会就陷在路上不能动了。杨灵涵就干脆挽了裤角,用手提着鞋,赤脚回到了苹果园。
次日天就放晴了。吃了午饭,路也晒的半干了,杨灵涵就又进山。出门时,他突然想起了外公,就带上了铁铲顺便再给他刨些扎山根。很快就进山了,山路很陡仄,像缠在半山腰一样,一边是百丈山谷,一边是壁立千仞。望里面望去,雾岚缭绕,群峰竞姿。这徂徕山,堪称泰山的姊妹山,虽然没有泰山名气大,也是峰峦嵯峨,溪谷纵横,古迹遍布。古时候,徂徕山里隐居过不少人,有唐朝的李希夷,宋初三先生中的石介,有辛弃疾的同窗党怀英,还有元代大学者许衡等。其中最有名的当是李白,天宝年间,李白举家迁居山东,边耕种着龟山之阴的庄稼,边和些山东名士隐居徂徕山中,谈古论今,诗酒唱和,人称“竹溪六逸”。现在溪边岩石上的“竹溪”二字,是金代党怀英读书时题刻的,不过距竹溪庵不远,有一处“独秀峰”的刻石,则据说是李白亲笔所题。
对这些山景,杨灵涵早熟悉不过了。溜达了一会,他就到山坡上刨起扎山根来,边找边刨,不觉就转到了后山。这时天渐渐金黄起来,山谷中四禅寺的琉璃瓦,分外照眼。四禅寺它是去过的,不过都不是从目前这边去,后山这一带他不是常来。看着扎山根刨得差不多了,脚下林子里又有路通往寺里,他就想到寺里去转转。穿过林子,路边是陡峭的山崖,抬头一看,上面隐约有些摩崖石刻,莫非是人们说的北齐石刻?心生疑惑,见石崖下有几块累叠的大石头,就爬上去,站着观摩起来。
果然是北齐经刻,只是年代久远,文字多已漫灭,不过剩下的,倒也很容易识别,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里的经句。有几行刻的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杨灵涵念了一边,心境好是一番触动。这山,这林,这字,这虚无飘渺的暮蔼,竟让他刹那间消融了一般。那感觉,如同和裴笑溟置身少海上一样。静默了好久,眼看着倦鸟归林,这才下了大石头,提上篓子,直接回苹果园了。
一大早,张氏扛着铁锹来到了苹果园,对杨灵涵说,有两块地得重修水簸箕,以前修的不牢靠。幸好是下场春雨,要是过两天来大水,准能把地给冲毁了!
杨灵涵说,我去修吧。说着就提了铁锹去修水道。
张氏要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