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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钱?”白爱珍问。
“是蓝家那个在台湾的蓝韬回来了,我们村里无论男女老少,每人都发一千元钱;但是不准代领,每人自己领,自己签名。”
白爱珍发现,那些平素像木雕一样端坐在过道、走廊里的老太婆、老大爷,今天像赶集似的都出来了,挤在“大夫第”前那株大榕树下坐着,围着一位西装革履、华发苍苍的老头子,那可能就是蓝韬。
“我们蓝白村的父老乡亲有愧呀!对不起你老蓝家。”拉着蓝韬的手,一个老头子喊着。
“那不能怪你们啦!”蓝韬老泪纵横,热切地拉着那老头子的干瘪的手,同样大声喊着:“白二哥,要怪也只能怪我啦!如果当年不是想家想得太厉害,我就不会给二弟蓝略写信,红卫兵也就不会找到那封信,二弟一家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从那堆领款的人群中挤出来,白老汉边颤抖地数着手中的钞票,边摇着头唠叨:“造孽哪!蓝白村的人真是造孽哪!我早就说过,蓝天回来的那一天,不是一个好兆头。”
几个年轻的小后生见白老汉那神情,不禁笑了。
“你们笑啥?”白老汉依然在摇头,“我白大爷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我说的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你们也听不懂是么回事。”
白老汉兴犹未尽,神秘兮兮、绘声绘色地讲起蓝天回村的那段往事:
那是一个炎热的黄昏,天空像被血淋过一般,人们的面孔也被映得通红通红的,都象喝醉了酒似的。
大队支书的儿子蓝浪涛被选为民兵连长,蓝浪涛和几个要好小青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狗,准备煮狗肉打牙祭,以示庆祝。
那条狗被吊在蓝白村前的这株大榕树上,蓝浪涛拿着尖刀慢慢地划着,没多久,就剥下一张完整的狗皮。剥了皮的狗浑身通红,那样子很吓人,像是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那红色与天空中的红色是一模一样的,那天空就像被是这狗血淋过一般。
解开吊狗的绳索,蓝浪涛将剥皮狗丢在地上,回头进了屋子,看煮狗肉的水是否烧开了。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
“我的妈呀!那条剥皮狗跑了!”不知谁像见了鬼似的,吓得尖叫起来。
人们这才发觉,那条刚被剥了皮的狗,竟然趁人不备,爬了起来,想逃跑,已经摇摇晃晃逃到村头清溪上的那座汉白玉石拱桥上。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怪事惊呆了。
血色的霞光笼罩着那洁净的汉白玉石拱桥。在桥的这头,满身血污的剥皮狗摇摇欲坠;在桥的那头,一位清瘦、英俊的青年,在白队长的带领下,正往这边走来,他左手吊在白绷带里十分醒目。
那青年面容疲倦而忧伤,那条剥皮狗在他脚边倒下时,他像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在走他自己的路。他就是蓝略的儿子蓝天。
“当时,我就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兆头。”白老汉说,“后来果然灵验了。”
第十一章
在蓝白村小学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几位教师在兴奋地谈论着蓝韬捐款重建蓝白村小学的事。
“李校长,”白爱珍批改完学生的作业,收起钢笔,抬头问李仕娟,“你知道白云和蓝天之间的故事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知道他们之间故事的人不多。”
“我听过一些,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很感兴趣。”
“对了,你也姓白,该不会与白云有什么关系吧?”
“她是我父亲的堂妹,我喊她姑姑。”
“二十多年前,你姑姑高中毕业后来这里教书,与我同带一个班,我和她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那时,蓝浪涛在追求你姑姑,可是你姑姑爱上了蓝天。因为蓝天曾救过她的命,你姑姑那时常说‘我和蓝天的命是被一根红绳子拴在一起的,今生不可能再分开’……” 接着,李仕娟校长娓娓谈起蓝天救白云的一幕:
红花水库的工地上,人头攒动,人声嘈杂,广播在不停地播放着高亢的政治宣传口号。
“一、二、三”、“哎—嗨—哟”、“一、二、三”──几群人抬着石磙夯打坝基,吆喝声此起彼伏,在嘈杂的工地上显得格外突出。
“仕娟姐,唱支歌,提提神吧!”白云挑着一担泥土,气喘嘘嘘地赶到李仕娟身边,依然面带笑容。
她们四目相视一笑,一起唱起了当时的流行歌曲《北京的金山上》。
不一会儿,许多人加入合唱的行列,歌声很快汇成潮,席卷满个工地,淹没了那夯打坝基的号子声。
那些夯实坝基的农民有些累了,停下来歇一歇,乐哈哈地听姑娘、媳妇们歌唱。
“啊━━!救命呀!”一声清脆、短暂、惊惶失措的尖叫声,如汤沃雪般打断了不少人的歌声。白云在堤坝边倒泥土,不料脚下一滑,竟然连人带扁担一起向堤坝下滚去。
“白云掉下去了!”李仕娟惊呆了,将扁担一抛,向堤坝边奔去,但已经来不及。
“有人掉到堤下去了”、“有人掉到堤下去了”……这种声音很快传遍整个工地。
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出事地点。
在堤岸上,白云被一根钢筋卡住了脖子,她双手死死地抓紧那根钢筋支撑着,悬在半空中。如果时间耽误长了,很快就会被活活吊死。
人们议论纷纷,整个工地上乱哄哄的。
“往后退,往后退,”有人吹着哨子在喊,“别把人挤下去了。”
“这样危险!往后退,往后退。”蓝浪涛在维护现场秩序,一手握着扩音器在喊,一手将近处围观群众往后推。
蓝支书和几名大队干部站在堤坝边,紧急磋商解救办法。
白云的父亲━━白队长在那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让她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提提精神要紧。”人群中有人提议。
“好!这个办法可延长解救的时间。”蓝支书果断地采纳这一建议,转身挥手向人群喊,“谁带有红宝书?”
“我这里有。”李仕娟从衣兜里掏出一本《毛主席语录》,递了上去。
接过红宝书,蓝支书朝儿子蓝浪涛招手:“混小子!过来,用扩音器对着白姑娘大声读红宝书,让她提提神多支撑一些儿。”
接下来,出现了非常奇特的一幕场景: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蓝浪涛用扩音器在堤坝上读一句。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悬在堤坝下面的白云跟着念一句。
……
从早上坚持到黄昏,白云的声音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十分微弱。试用了不少办法,白云依然没被救下来。
“蓝支书!我有办法,能不能让我试一试?”放牛回村后,蓝天才知道这件事,急忙背了一大匝粗绳索赶到这里,先请示蓝支书。
“有办法就尽管试,还罗索个什么?”蓝支书正烦着,对他摆了摆手。
用木桩将绳索一端固定在堤坝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然后,蓝天分开人群,拉着绳索一步一步向堤坝下滑去。
人群突然变得很鸦雀无声,都用惊异、疑惑的目光盯着蓝天。
“蓝天侄子,要当心啦!”白队长感动得老泪纵横。
沿着垂直的坝壁往下滑,蓝天慢慢接近了白云。
白云已精疲力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还在诵读红宝书。
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蓝天艰难地用绳索系住白云的腰肢,接着将自己挂在露出堤坝的钢筋末端上,左臂挟着白云的腰肢往上提,右手帮白云的脖子从钢筋卡缝中钻出来。
从钢筋卡缝中滑出,白云猛然往下沉,带动绳索猛然一晃动,将蓝天的身体荡开又曳了回来,向那根钢筋末端重重地撞去。蓝天无法躲闪,钢筋扎进了他的腰间,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他的衣襟,染红了绳索,不少血滴溅到白云的衣上、脸上。
蓝天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快!快!快把他俩拉上来。” 在堤坝上,白队长心痛地对几个拉绳索的青年喊。
第十二章
静静地坐在写字台前,白爱珍记录着蓝天和白云的另一段故事:
在蓝支书第四次请媒人上白云家后,白队长同意了白云和蓝浪涛的这门亲事。白云坚决反对,与父亲大吵了一翻后,哭着跑出了家门,直到太阳落山后还未回家,她的父母非常着急,这件事惊动了蓝白村所有的村民,纷纷出动去寻找。
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蓝天听说这事后,再也无法安稳地躺在床上休息。他隐隐约约地感到,白云会躲藏在那个他俩曾经避过雨的山洞里。
当蓝天找到山洞前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阴风惨惨,光线十分暗淡。
“白云,是你吗?”蓝天远远地看见洞口坐着一个十分单薄的身影。
“天哥!是我呀!”白云早已看到了蓝天,朝他奔来。
大雨突然“噼哩叭啦”疯狂地抽打着大地。
“快进去,快进去。” 在雨中,蓝天飞快向前跑去,挥手朝白云喊。
白云站在雨中不动,直到蓝天跑过来,拉着她钻进山洞。
一进山洞,白云便扑在蓝天的胸前抽泣起来。
“云妹,别这样!”蓝天无暇整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一把将白云扶住,想安慰她。
白云兀自哭得更加伤心。
山洞外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声淹没了一切。
“怎么这么傻!天这样晚了,还不回家?”待白云不再哭泣后,蓝天用手指轻轻地揩干她脸上的泪迹。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俩曾在这里一起避过雨。”
“你知不知道,你不回家,你父母是多么着急?”
“哼!谁叫他们要干涉我的婚事?活该!”
“其实,有亲人的关心是多么的幸福!”蓝天不禁想起被红卫兵整死的父母,黯然神伤。
白云知道触痛了蓝天心灵深处的创伤,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山洞外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们坐下先歇一歇吧!”蓝天扶着白云的肩膀,借着闪电的光芒,将她扶到洞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一边。
一阵寒风挟着雨星扑进山洞,白云哆嗦了一下。
“天哥!我好冷。”白云紧紧地偎依在蓝天的怀抱中。
蓝天顺势紧紧拥抱着她,情不自禁,嘴唇在白云的秀发上轻轻地吻了一吻。
山洞里光线十分黯淡,俩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天哥!你带我走吧。” 在沉寂的山洞里,白云梦语般喃喃地说:“我不要嫁给蓝浪涛,我应该是属于你的,天哥!我的生命是你冒着危险救回来的,我们俩人的生命是被一根红绳子拴在一起的,那绳子是你身上流出的血液染红的……。”
“傻丫头,感恩不必以身相许。”
“不是感恩,天哥!这是缘份。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注定会发生很多事情,我如果不能嫁给你,我这一生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走,能走到哪里去啊?天地很大,可哪里是我的立足之地!”蓝天的语气十分伤感。
不久,雨住天霁,一轮圆月钻出云层。
“我们该回去了吧?”蓝天对白云说。
“不,我很喜欢就这样,喜欢这样躺在你的怀中。”月光下,蓝天看见白云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她脸庞上闪亮地滑过,“天哥!不要走!让我就这样躺一个晚上,好吗?”
蓝天心力憔悴,一阵倦意袭了上来,仰头靠在洞壁上,不一会儿竟鼾声如雷。
静静地听着蓝天的鼾声,白云心中十分安祥,很快也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蓝天和白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们睁眼一看,阳光从洞口一群人的缝隙中漏过,斑驳地洒落在他俩身上。
一大群人堵住了山洞口,站在最前列的蓝浪涛怒目暴睁、咬牙切齿:“好哇!你们这对狗男女。伙计们,把蓝天押回大队部去审问,看他昨晚干了什么坏事?”
有两个小青年闻言,捋着袖口逼了过来。
“你们敢?”白云半晌才回过神来,突然站起来,大叫一声,秀目圆睁,伸开双臂护在蓝天的前面。
那两个逼近的小青年一愣,收住脚步,回头看着蓝浪涛。
“你马上就要和我订婚,竟然和别人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蓝浪涛怒气冲冲对白云叫嚷。
“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要和你订婚?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父母昨天已同意了这门亲事。”
“现在婚姻自由,父母不能包办婚姻,我自己没同意就不能算数。”
“好!算你厉害。”蓝浪涛又气又羞,转身向人群挥挥手,“咱们走,今天就算我们什么也没看见,谁也不准到外面提这事。”
蓝浪涛等一群人离开的脚步声,很快被山野间的鸟鸣声淹没。
此刻,蓝天和白云四目相对,蓝天只是摇摇头,露出无奈的苦笑,白云却满面绯红,晶莹的明眸中闪烁着无限的陶醉、憧憬。
第十三章
准备以蓝天和白云的故事为素材写成小说《白云在蓝天上飘荡》,白爱珍在灯下继续笔耕。
“天哥!推荐我进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来了。”白云举着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向蓝天奔来。
“好哇!祝贺你。” 坐在山坡上一块大石头上,蓝天一动没动,表情、语气十分平淡。
白云很失望,委屈地背靠着蓝天坐下。
不远处,牛群在静静地啃着青草。
牛倌白老汉坐在山坡另一端的树荫下,笑眯眯地注视着这对年轻人,不禁十分苍凉地哼起一首古朴的无字歌谣,那歌谣的韵律十分悠长,悠长得像蓝白村前那条敞亮的河道。
昂起头,白云默默地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空。那天空是多么的蓝啊!湛蓝湛蓝、蓝晶晶、蓝莹莹的,像一块巨大的、异常明亮的蓝翡翠。
蓝天静静地凝视着天空中洁白的云朵。那些形态各异的白云,或如一堆堆雪白的棉絮,或如一片片被风吹乱的鹅毛,或如飘逸轻灵的白绢纱……
“有蓝天,云彩才这样洁白;有蓝天,白云才如此轻盈美丽;如果没有蓝天,云彩永远是灰色的,有时是乌云密布。”这美丽的景致触动了白云的心事,她十分深情地喃喃自语。
“没有白云,天空也不会这样蓝,至少不会蓝得如此纯净透明;没有白云,蓝天现在一定很寂寥、苦闷;白云给苦难的蓝天带来了生命中的一丝丝欣慰。”蓝天的声音很低沉,似在叹息。
“天哥!把你苦闷的心事告诉我吧!我们应该风雨同舟、同甘共苦,因为我俩的命运是悬在同一根红绳子上的。”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不敢、也不愿接受发生在我家的那些变故:一群红卫兵冲进我家里,抄出我在台湾的伯父写给我父亲的一封信,于是我父母从国家高级干部转眼成了特务、现行反革命分子,在一连几个月的审讯、批斗、逼供、殴打之下,他们相继含冤离开人世;红卫兵还冲进北京大学,把我揪出来,从教学楼上扔下,我被摔成重伤,是我父亲生前的一位战友派他的警卫连把我救出,养好伤后就秘密地把我送回原籍,这才使我幸免于难,但我一下子失去了亲爱的父母、师长、朋友,还有我的书籍、音乐以及其它一切,来到这虽说是我的故乡,但对我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虽说生活很艰苦,这现在对我算不了什么,但我却无法承受这种比肉体伤害更难忍受的精神折磨。”蓝天平静地说,“不过,我现在能说出这一些,也就表明我已经接受了这一切,这要感谢蓝白村的父老乡亲对我的爱护,尤其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给了我新的欢乐,我真的很感谢你。”
“谈谈你的大学生活吧!一定很有意思。”
“大学生活大同小异,你很快就能感受到。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后天早晨,你送我吗?”
“当然送,但是我只能站在这山坡上目送。无论你回来,还是离去,我都会站在这里看得很清楚。”
“好!就这样说定了,直到五年后,等我读完医科大学回来当赤脚医生,再就不让你等了。”白云很开心地笑了。
白云到武汉读大学去了。
一天,一群造反派将蓝天抓到蓝白公社,进行严刑逼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老实实地交待你的两大反革命罪行,才能争取人民给你一个宽大的机会。”一个带红袖章的造反派头目拍桌打椅,严厉地审问蓝天。
“我回蓝白村后,每天都和白大爷一起放牛,能搞什么反革命活动?” 在审讯之前,蓝天已被打得气息奄奄。
“他奶奶的!你是想顽抗到底,存心要与人民为敌。我告诉你吧!有人揭发你对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颇有微词;罪行之二是偷了大队部民兵的一只步枪,有反革命图谋。”那造反派头目义愤填膺,“你他妈的,真是贼性不改,在首都北京没搞成反革命活动,竟然跑到我们蓝白公社来搞破坏!快说,你说了我们伟大的领袖什么坏话,你再不交待,老子就揍死你这个小王巴羔子。”
“司令,不能让他再说,他一说,我们都听到了,岂不成了我们也对毛主席不敬吗?”旁边的书记员提醒造反派头目。
“啊──对!差一点上了这小王巴羔子的当,差一点把我们陷于对毛主席不忠不敬的地步。”造反派头目如梦方醒,抓了抓后脑勺,对蓝天更加恨之入骨,大声吩咐站在旁边的打手,“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小兔崽子。”
又遭受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蓝天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司令,不能再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书记员说。
“罢了!罢了!把他拖下去关起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