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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默默驶到DominionRd,这是一条公认唐人街,中国留学生戏称其“倒霉路”——它只是条马路,招谁惹谁了呢?她想着,不禁笑出声,视线却不肯移开。这条唐人街景物尽管破旧了些,可一家家中国餐厅看去依然亲切。
“喂?”果果突然接到电话。
“果果,我明天要走了。”清脆而富有磁性声音一听就是Jane。
露露豪宅那次“红头发丝”事件后,就没再见过Jane,她那令她面红耳赤的话依稀在耳。
“你去哪?”她问。
“米兰。”
“好。什么时候回?我去接你。”
“我去了就不回来了,我是去读书的。”
Jane这几个字像一只榔头,一次次敲打果果耳鼓,使果果顿然省悟。一阵酸楚掠过心头。
“啊……”这长长“啊”字惊动浩然,但她对浩然询问置若罔闻。她努力平复自己情绪,然后问:“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好吗?”
“好的,我明天中午飞机,我正想跟你说呢,我已经退了房子,今天可以住你家吗?”大概她为世态炎凉做了最坏准备,接着说:“如果不成我就去住Motel(汽车旅馆),我一箱行李住Backpacker(背包住宿)不方便。”
“哪能让你住那地方呢,我和浩然现在过去接你。”
“呵呵,谢谢啊,不过我住你那,浩然怎么办呢?”
“呵呵,浩然啊,他住习惯车库了,睡车里就可以了。”她给浩然使个眼神,浩然朝她做了个表示崩溃的动作。
浩然径直开车到Jane家,Jane行李箱太大车子装不下,浩然打电话给某猪朋狗友,猪朋狗友听说帮美女,屁颠屁颠就来了。这就是美女与野兽间赤裸裸的关系。
行李堆放客厅,他们又开车到露露家,露露不在,手机也关机。
“你多久没有见过露露了?”Jane转头去问果果。
“自从打架那件事之后我只见过她几次。你呢?”
“也很少见她了,后来我也很少见Benny了。”她低声说道。
又上了车,浩然开车市里游逛一圈。一路Jane不停伸头朝外望着,不时和果果浩然有说有笑,不禁让人感叹,年轻真好,明天就要上飞机了,今天却一点不惧疲倦。最后浩然扛不住提出回家休息,可到了家,浩然却说:
“我突然改变主意不要睡沙发了。”
“那厨房和厕所你任选一个吧。”果果也学会跟他贫了。
“要不我睡两位美女中间吧。”
“讨厌!”果果最不喜欢浩然在朋友面前开下三滥玩笑了。
“好了好了,宝宝,亲亲,别生气,我现在就滚了。”
“你去哪啊?”
“你不要我,我去陪别的美女睡了呗。”见果果真的生气了,浩然忙安慰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去网吧找Steven打CS,免得明天又起不来。明早我准时回来送你们去机场还不成?”
浩然走后,Jane一屁股坐在床上。她想起刚去露露家,露露却不在,露露天真的世故不禁使她想起一起在奥克兰度过世外桃源般的美妙时光。可现在奥克兰时间只剩下屈指可数几个小时了,她不禁有些伤感,便望了眼那只正沐浴在昏暗灯光下衣柜说:“果果,你还记得我带你去我家看我超级大衣柜吗?”
“当然。”
“呵呵……不过我已经被新西兰扼杀了所有前卫细胞,所以我一定要走出这大农村,到引领世界时尚潮流地方去。”她用打趣语调说。
果果顺势瞧眼Jane,此时Jane头顶红毛已经褪色,头发被高高盘起,光洁的脸是没有妆容的笑意。
Jane指指眼前红色大皮箱:“现在这是我唯一家当了,过去后我就要与它相依为命了。……”话说得有些伤感。许久,她又想起什么,就说:“果果,你还记得……还记得我们蝴蝶帮吗?还记得我们在Rotorua(鲁多努亚)那些开心时光吗?”
“当时你在那一直泡帅哥。”果果做个皱鼻子动作,目光再次落到Jane脸上,那脸上似乎此时还洋溢着那雕刻下来的幸福时光呢。“真恭喜你。我记得你那时说去米兰读书是最大梦想,这梦想甚至比Kim还重要……”果果发现Jane眼里突然噙满泪水,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女孩哭,第一次是在鸭子湖为Kim流泪。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小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只浩然果果一起到三姐妹买的彩虹灯散发柔和的光依然使屋子异常温馨。Jane显然被那些往事触动了。
“Jane,对不起!”
“已经没什么的……只有当我们拿痛苦往事当作玩笑时,才说明我们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她顿了顿,接过果果递来一张纸巾,“那些当时你觉得很重要的感情,等你成熟了你会觉得它根本不那么重要,相反一些你当时觉得很淡的感觉会随着时光飘逝而逐渐浓烈起来。”她望着果果浮出惊叹表情继续说:“你还记得Water在Rotorua(鲁多努亚)说过奥克兰风景不能入画只能入目吗?”果果斟酌了下,冥冥中Water的确说过这话的,而Jane在此提及,其用意很明确:奥克兰的生活,你必须亲身经历了才会知道,那是任何一幅画都无法描绘的。
“Jane其实我很高兴,我突然发现,经历这么多后你并非我想象那样——”她顿了顿,嘴角露出笑意:“你成熟了!”
她注意到泪水从她脸上滑过。
“我也替你高兴呢,你现在找到男朋友了,有人要了,”Jane轻叹一声,“是啊,虽然那时我和Water总吵,可我不愿意看到她……”她长叹一声。
“Water?什么意思?Water怎么了?”
“你不知道Water一直在28号上班吗?”
“28号?你是说……”
“嗯,按摩院。我本来也不知道的,我听别人说马天去嫖妓遇见她的,后来我见她时,并没有提这事,是她主动问我,要是她做小姐了,我们这些姐妹会不会鄙视她……”
泪水干结在果果的面颊,她感到不舒服,拿纸巾把它拭去。
“她说她缺钱,要过奢华生活,可在奥克兰一直没找到能给她奢华生活的男朋友,所以她要靠青春去赚钱。”
果果突然想起Water用相同语气说出那句话:“有些东西你不用就等于没有啊。”不过,她冥冥中好像记得Water带着些童贞表情跟她讨论过什么是“原则问题”这件事。
“那什么是原则问题呢?”当时果果有趣地问她。
“做鸡啊,不能做鸡就是原则。”Water说这话的表情好像这世界上除了做鸡,什么偷鸡摸狗事做了都无所谓的。
Jane又一次打断了她思维:“露露家那次聚会不久,她撞了一辆Porsche(保时捷),找露露去借钱,马天死活不让借给她……马天还是她好朋友呢!她说,她从那开始就恨奥克兰人情淡薄。”
“她为什么那么傻,她当时为什么不找我借呢?”
Jane没有回答她,继续说:“她也不敢跟她妈妈说。她当时刚交个有钱男朋友,可那男的老去找小姐……后来她想开了就自己去当小姐了,其实,她本来可以申请每周15元偿还修Porsche(保时捷)那笔钱的,可她不想一辈子都欠债,就去做了小姐,可她做了小姐后,并没拿赚来钱去还债,她赚的钱,还不够奢侈的呢!”
“她太爱钱了!”果果心里感慨。
Jane好像看出她想法,突然说:“其实,我和Kim分了手,在鸭子湖那哭完后,再也不爱任何人了。我也找了许多男人,其中也有有钱的,直到跟Cow在一起,有一天Cow的马来太太在门口大骂我,我才知道了,其实钱啊,包括Cow送我的跑车啊,这些都不是我真的想要的。我发现我不能让我的青春白白流逝,我要去米兰,那儿有我童年的梦想……”
第二天,果果和浩然到机场为Jane送行。飞机起飞了,耀眼阳光下,果果仿佛望见那飞机载着自己穿越时空,穿过层层云雾,仿佛望见北京,望见睡眼惺忪一路跟她靠得紧紧的露露,还有那罐已经不冒气的可乐,那突如其来令人窒息刺眼灯光后紧接着那片纯粹的蓝天,那片与陆地巧妙结合的海,逐渐影子情人也在迷茫之间随那片海暗淡了,最后那片陆地也消失了……
在送Jane登机后,他们来到望台看飞机升空。那曾经承载过果果、Jane、Water、Rain、露露、钱雨、浩然、左鸣和所有中国留学生梦想的翱翔太平洋上空的飞机,如今又载着Jane再次燃起梦想。也许世上真没有不散的宴席?但至少我们彼此都在心中铭写下美好记忆。此时,远处大屏幕播放着RedKiss依稀可见香口胶广告:“Lovemaybeblind,butitdoeshavearealgoodsenseofsmell”(爱情可能是盲目的,可的确有不错的味道)。
果果想起五个女孩曾经一起讨论过的问题:人活在世上究竟为了什么?Jane的回答是:人活着就是为了经历些事情。的确,人活着无论经历了惊天动地的事情,还是经历了平凡庸常的事情,是耻辱它总会过去,是美好它总会留下痕迹。在成长过程中,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地梦想成真,可重要的是,我们又重返这条通往理想的大道了。
“终于是在这儿送自己朋友走了。”浩然有意诙谐一下。
果果却突然挽起浩然胳膊说:“我们回去好吗?”
第47章
左鸣所谓喜欢这家的水煮牛肉不过是个借口,她真正喜欢的是生活中吃、喝、拉、撒这些简单事情也选择在危险地方进行
“难道你打算做一辈子车夫吗?”钱雨这话确让左鸣记恨很久。直到期末临近的一天,钱雨正在金融课课堂上,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响,溜出去接听,是左鸣。
“钱雨,我心情不好!”
“左鸣大小姐,又谁招你了?”手机还是车祸时,掉在车底被警察捡着,拿它通知左鸣的那部,钱雨一直没有换掉。
“没啥,只是听说你没有我,这学期平时成绩还不错,咳……”电话那头传来半声长叹:“看来没有我,地球照转不误嘛。”为了更表现出左鸣风格,结尾又加了句:“不过真的恭喜你了。”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左鸣想起前几天,在浩然家,浩然在砧板拍黄瓜说起钱雨成绩居然一点没受车祸影响时那副龇牙咧嘴恨不得把钱雨当黄瓜拍的样子,立刻明智地转换话题:“哎呀,谁说的——难道比本小姐抛弃个人恩怨对你的祝福更重要吗?现在本小姐衷心祝愿你期末拿全A++!”左鸣是那种宁愿在自己喜欢人面前说一辈子废话也不愿把宝贵时间用于干一点正事儿的女孩,可悲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她喜欢一辈子,正因为这样,她把这两件事儿都耽搁了。
“哦哦,那好了,没事了?拜拜。”
“别,正事还没说呢。”左鸣没正事,却知道钱雨是个有正事的手,投其所好,还怕输掉这场爱情征服战吗?
“那……快放,我这边还上课呢。”
“哦,中午一起吃饭再说吧。中午我在奥大图书馆门口等你,不见不散,拜拜。”
“怎么搞的?”中午饭桌上,左鸣一直捧本小册子,看得差不多了,才把筷子伸进水煮牛肉盆里搅两下,却突然火冒三丈,“啪”地把册子摔桌上。
“你能不能吃饭时顾及别人消化功能?”钱雨往嘴巴扒饭忙里偷闲地给她一个白眼。
“这家店越来越偷工减料了,”左鸣卷起袖子,任一双竹木筷子在辣油盆里搅和,脸上一副找厨师算账架式,“以前起码二十片牛肉,今天两片牛肉都没吃到,偷工减料至少十倍了。”
“好了,谁说人家偷工减料了?我这不是赶着趁你车被砸前快点解决,快点走人吗?”说完,最后一片水煮牛肉塞进嘴里。他们光临的这家四川移民经营的小食店水煮牛肉味道极佳,只不过这一带治安在新西兰算不上好。而左鸣所谓喜欢吃这家水煮牛肉,不过是个借口,她真正喜欢的是连吃、喝、拉、撒这些简单事情也选择危险地方,以危险方式进行。左鸣另一特点是不走寻常路——人家在上课呢,她给人家打电话说等人家陪她吃饭;等人家真陪她吃饭了,她又捧本书看个津津有味。可钱雨是个认真人,即使吃饭也认真的,所以他并未留意她看的是关于奥大商学院专业介绍的小册子。
“喂喂,你别乌鸦嘴啊,我这车可是借的。”
“所以啊,”钱雨又往嘴里扒口饭,把碗往桌子一撂,“我吃好了。咱们——走否?”
“走?”左鸣意识到吃已不是她这种女孩所需要的,“不可!”她很快接道。
“那你就快吃啊!”
“不吃了,正事还没向你请教呢。”左鸣忙放下刚拿起的碗筷。
“是吗?你还有比吃饭更大正事?”
“对了,你看奥大我读什么专业好?”左鸣油腻腻爪子从桌上捡起小册子。
“扑哧!”幸亏钱雨水煮牛肉已经消化到胃部,否则肯定吐一桌子,可他还是先下手为强地冒了句:“你别恶心我好不好?”
“喂,明明你恶心我好不好啊!”她皱着眉说。
“是你先恶心我的吧。”他坚持道。
“我怎么恶心你了?我不就是要进个破奥大读书吗?难道奥大校长规定我不能进奥大吗?”
“好好,GoodGoodStudy,DayDay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蹩脚句子钱雨是用来讽刺左鸣),总是不会有错的。”钱雨忍俊不禁。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哼!”嘴巴一翘,“啪”地往桌上拍了张雅思成绩单,牛逼架势像是拍出百万美金似的。
“6。5分呦。”钱雨跟拎尿布一样拎起成绩单,眼中丝毫没有诧异成分。不诧异至少说明是看得起她的。若是当年拿破仑拿下滑铁卢,谁又会感到诧异呢?人们诧异的只是拿破仑惨败滑铁卢。他哪像别的朋友,一听她拿下雅思6。5眼睛瞪得玻璃球似的,难道她拿了雅思6。5比外星人说北京话还奇怪吗?也太小看这中国制造新西兰成长小妮子了,再不济小店推销时装好几年,鸟语早学个八九不离十了,这雅思6。5,就是那天愤愤不平开车离开钱雨家花个把月时间恶补《阅读》《写作技巧》结出的果子。
钱雨继续镇静地刺激她:“那你准备上什么专业?”
“商科,你在商科里给我个指点吧。”她以镇静直击镇静,却隐藏不住兴奋:她即将进入他学习的地方,呼吸他呼吸的空气,踩着他踩出的脚印了……
她自若表情里也掺杂小小滑头:告诉钱雨,她进奥大是要真学东西的,可不是为你钱雨哦,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哦——可很快她发现自作多情的是她自己,从钱雨神情看,他并没把两件事搁在一起想。
“既然已经决定读商科了,第一年便无须选择,先一门门读完必修课,第二年再选专业好了。”
“那你是不是正在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必修课呢?”左鸣以嬉皮笑脸套别人话是种习惯。
“我?我一进奥大就用国内成绩免了第一年必修课,现在上的都是选修课了。”
“哦……”失望不可避免的回到她脸上。
第48章
她觉得这古老校园正和这根香烟散发相似味道
这所各种建筑生满青苔藓,甚至不曾拥有围墙零零星星分布在奥克兰市中心的大学,就是亚太名校奥克兰大学。她在留学生心中就和它处于奥克兰市中心位置一样,一直仰之弥高望而生畏。每年5月、10月,那些新鲜出炉的奥大毕业生租着85新元/天毕业礼服手持鲜花浩浩荡荡游行到AucklandHall(奥克兰会堂),并在那儿接受校长颁发毕业证和一个请戴上方帽的手势,就大功告成地开始混迹人海,把仅存一点优越感维持到心理承受的极限,找到工作的,找不到工作的,找到好工作的,找到凑合工作的……都要踏上人生新旅途。
这似乎是每个奥大学子包括果果钱雨的必由之路。
左鸣这种女孩似乎不需要走这条路的。但命运却使她今天有机会坐在奥大校园石椅上一边品味香烟一边抬头仰望ClockTower(钟楼)这座标志性建筑。她知道,ClockTower(钟楼)象征着奥大,就跟Skytower(天空塔)象征着奥克兰一样。她觉得这古老校园正和这根香烟散发着相似味道,她抬头仰望巨人那样仰望着ClockTower(钟楼),入校前那份艰辛又回到眼前。
得知不能与钱雨同班就够郁闷了,可郁闷并不单行,那天报名中心老师手持她两张成绩单——崭新雅思成绩单和皱巴巴高中成绩单——紧锁眉头搜索网页,最后竟两手一摊:“对不起,下学期报名已经截止了啊!”
她回到大钟楼下停车场,郁闷已经升值N倍,正好有一替罪羊送上门——一小男孩沙皮狗似在她车上边打滚边纵身跃下又狠狠在车身拍两下,若是平时,反正车不是她的——是借的,她准是看见也装没看见,可这会儿,恰如火与炭的组合,她不客气选择宰割小男孩发泄怨气:“快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道歉。”
她拎着那瘦得只能看见衣服的孩子,嘴上强调“快说”“现在就道歉”,心里却恨不得拳头落他身上他还没说出来。就跟电影里砍头大刀快落冤死者脑袋上了,远处传来叫停声音:“左鸣——”她转过身去,果果像是从地道里钻出来似地钻出人群,手捧一大摞砖头书。替罪羊很快混迹人群消失了。
她和果果在图书馆对面咖啡厅红皮沙发坐下来。
“你要进奥大,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果果听她说到一半,脸上表情就像听不懂方言似的又疑云堆满。
天啊,左鸣郁闷死了,难道《圣经》上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