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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侯夫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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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里,柳清欢也在跟宁氏打太极。不过跟老太太相处久了,柳清欢已经相当游刃有余,老太太旁敲侧击了一早上,也没有问出两人昨晚到底有没有把持不住。
    只是听说,柳清欢从这里回去之后就命下人在寝门上多加了一把锁。
    不过这把锁在薛大将军的眼里,有和没有根本没区别——从他回来时对着锁的呵呵一笑,就能看出。
    薛慕嘲笑完了那把自不量力的锁后,又命下人把睡塌挪到了一边,新加了一张小床在外屋,宁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得连手里的佛珠都甩了出去。
    他这是打算在外屋长期驻扎了是吗?
    良辰拦住马上就要冲出去揪侯爷耳朵的宁氏,一个劲儿地劝她要冷静,冷静。
    一个上午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了,下午的时候,薛慕终于抽了个空,找来诺宴谈谈心。
    诺宴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知道要怎么谈。
    莲花池里的莲花已经凋谢,只剩下一些莲叶还漂浮在池面上。莲花亭上,难得的只有薛慕和诺宴两个人的身影。薛慕依然坐在亭子中间,把煎好的茶一一分好。
    诺宴在旁边看着他,隐隐猜到他要和自己谈的是什么。
    薛慕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青瓷茶碗,对诺宴问道:“之前一直忙着找人,也没有问你,她是怎么从你手里逃走的?”
    诺宴的眉头皱了皱,试探道:“可否是夫人说了什么?”
    薛慕道:“她什么都没有说,你呢?”
    诺宴沉默了良久,最后直接在地上跪了下来:“属下骗她说送她离开,其实是想借机杀了她。”
    薛慕放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握成一个拳,半晌,才问:“为何?”
    诺宴道:“侯爷将我从战场上救下来时,我这条命就是侯爷的。她混进侯府目的不纯,说的话也没有一句是真的,我不能将这种人留在侯爷身边。”他顿了顿,又道,“就算侯爷今日杀了我,我也无半点后悔。”
    他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薛慕知道,如果不是他做贼心虚,也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跑掉。
    薛慕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身侧的诺宴,声音仿佛浸在潭水中一般,明明近在尺咫,却听得不甚明晰。
    “如果你真的杀了她,那么今日死的不会是你,而是我。”

☆、第33章 诺宴

诺宴的身体顿时一僵。
    他低着头愣了半晌,才渐渐平复了心头翻涌的情绪。
    不得不说,薛慕对付人很有一套,他当初能三年不同捻棠讲一字,今天就能用他的性命牵制自己。
    诺宴抿着干涩的嘴唇,保证道:“属下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薛慕没有马上回答,仍是低头看着他。就在诺宴以为他最终还是会一刀劈了自己的时候,薛慕终于说话了:“起来吧。”
    如果说柳清欢是没一句真话,那么诺宴就是和她正相反——他向来一诺千金。
    薛慕看着诺宴迟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束了这场简短但惊心动魄的谈心。
    他回到正房的时候,柳清欢正在吃酥酪,见他进来,还被呛了一口。
    薛慕让赤桃和青栀下去,自己在柳清欢的旁边坐了下来。
    身旁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薛慕微微勾了勾唇,笑着问:“夫人为何如此紧张?”
    柳清欢“咕噜”一声吞下嘴里的酥酪,干笑道:“我没有紧张啊。”
    “那你是在兴奋?”
    柳清欢:“……”
    她觉得薛慕最近越来越无耻了。
    昨晚的一些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柳清欢的神色不自然地变了变。薛慕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寝门上多出的那把锁上:“你准备用这个拦住我?”
    柳清欢正色道:“那只是表明我的态度。”
    “哦。”薛慕应了一声,走上去用两指在门锁上一夹,看上去坚固的金属轻而易举地断成了两半,“看来你的态度不够坚定。”
    柳清欢:“……”
    还能不能有点人性了!武功高了不起啊!
    她吃瘪的脸色似乎让薛慕很满意,他笑了笑,重新走到她旁边坐下:“朝廷原来有个叫宋承昊的将军,你可听说过?”
    柳清欢愣了愣,这话题转换得太快,她不得不用自己超强的适应力,才勉强跟上了他的思路:“略有耳闻。”
    长安的百姓一直说,大承有三宝,薛慕、李默、宋承昊。
    这三人都是年少成名的将军,只是薛慕成名时最小,名气也最大,所以比他年长的李默在他面前也只能排行老二。
    至于宋承昊,本来和李默是不相上下的,但最后第二归于李默,主要是因为宋承昊将军已经为国捐躯了。
    “那个时候皇上刚刚登基,西骊大兵压境,一口气连夺五个关口,眨眼已经到了金鳞关,当时金鳞关的守城主将便是宋承昊。”薛慕说到此处,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金鳞关乃大承要塞之地,如果金鳞关失守,西骊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取长安。面对西骊百万雄师,宋承昊只能死守,幸而金鳞关易守难攻,而宋承昊又是一名大将,只要支撑到我和大军前来,便可度过这一难关。”
    柳清欢作为一个小老百姓,只听说过薛大将军带着十万人马把西骊军打哭了的故事,这当中的跌宕起伏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自觉地被吸引了:“然后呢?”
    薛慕道:“就在西骊军围城的第二天,宋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叛变了。”
    柳清欢忍不住拍案而起:“善善摩尼乌拉拉!宋将军不会就是这样才战死的吧!”
    柳清欢愤怒得连芃芃的口头禅都蹦了出来,薛慕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那名副将打算和西骊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虽然被宋将军及时发现,但西骊军也趁着内乱,强攻城池。金鳞关告急,宋将军派人向临近关口请求援兵,但,无人敢援。”
    柳清欢的眉头动了动:“为何?”
    “因为他们知道必死无疑。”薛慕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当时西骊军正气势如虹,况且敌我力量悬殊,金鳞关被攻破不过迟早之事,就算他们派来援兵,也不过多些人陪葬,更何况,当时我已带着大军赶来,他们更不会白白去送死,只要等着我就行了。”
    柳清欢心头愤懑,大家同样拿着皇粮,凭什么有危险就薛慕上,他们就窝在安全的地方隔岸观火?“这就是大承铁血男儿?”她忍不住嗤之以鼻,简直窝囊。
    薛慕笑了笑,道:“你也不能就此看轻所有大承男儿,至少当时还真有一个人不怕死,派兵援救了金鳞。”
    “谁?”
    “诺宴。”
    柳清欢愣了一下,看着薛慕没再说话。薛慕迎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诺宴原是宋承昊手下一名副将,后经他提拔,成为玉阳关主将。他明知这一战必败无疑,还是亲自带兵援救金鳞。你知道打一场必死之战是什么心情吗?”
    柳清欢微抿着嘴角仍是沉默,薛慕垂了垂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惨烈的场景:“宋承昊铁骨铮铮,他临死都没让西骊军踏进金鳞关一步。我带兵击退西骊军后,在成堆的尸体中找到了他,已是血肉模糊。幸而,诺宴尚有一口气在。”
    这个故事只是听听,都让柳清欢心里震撼。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侯爷,诺宴是你的属下,他对我如何根本不重要,只要对你忠心便好。”
    薛慕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承认今天跟她讲这番话,是希望她不要记恨诺宴杀她一事,可现在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身旁的人比自己想象中懂事得多,她可能从来就没打算要记恨诺宴,否则在见到自己时,就可以跟自己打小报告了。
    他淡淡笑着,拍了拍柳清欢的头:“放心,诺宴已向我保证过,不会再有第二次。”
    柳清欢:“……”
    侯爷,你那看着任性的女儿终于长大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薛慕没有在意她古怪的表情,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见底的一小碗酥酪:“还想吃吗?”
    柳清欢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这东西昂贵,自从她身份被拆穿后,吃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这种东西在骗子那里都是极为短命的。
    薛慕微微朝她的方向倾身,凑在她耳畔轻声道:“当然可以。”
    轻得像羽毛一般的呼吸,刮得她耳廓痒痒的。柳清欢面上微微一红,不自然地将薛慕推开了一些:“侯爷,下次说话不用离这么近的,我听得清。”
    薛慕看着她微微一笑,如画的眉眼似乎都跟着舒展开来:“我喜欢。”
    柳清欢:“……”
    侯爷,任性的明明是你吧。
    得了薛慕的恩准,柳清欢又开开心心地解决了一小碗酥酪。这次被抓回来,比身份刚被拆穿那时好过不少。可能是薛慕认为她短期内不会有动作,再加上他亲自坐镇正房,连捻棠都没让她继续守在院子里。
    柳清欢一直在思考,这究竟是薛慕在故意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另一边,继续留在大承欣赏风景的阿厄斯也没有闲着,今天他就决定去欣赏欣赏唐子博的宅邸。
    对于阿厄斯的突然来访,唐子博很意外。他命人奉上美酒,单刀直入地问清他的来意。
    阿厄斯抱着酒坛将酒一饮而尽,对着唐子博哈哈笑了几声:“我就喜欢广渊兄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人,看来我和广渊兄能够成为朋友。”
    唐子博沉默地看着他,他可还没忘记,当初是哪个假冒拜火教的教徒,给他找了一大堆的烂摊子。
    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阿厄斯神神秘秘地看着唐子博,刻意压低声音道:“广渊兄可知道,现在薛慕府上的那个柳清欢,是假的。”
    唐子博的眸光飞快地闪了一下。
    柳清欢是杜鹃假扮的这个消息,他的探子之前也跟他说过,不过他一直认为这是薛慕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唐子博看着阿厄斯,不冷不淡地道:“特使说话可要小心,若是被侯爷知道了,说不定会开罪于他。”
    阿厄斯笑笑道:“这是事实,有什么怕被人说的?杜鹃为了从侯府逃走,便与我联手,作为交换条件,还将她手上的《白玉兰·春》交给了我。”
    唐子博的眸光猛地一变,前几天薛慕大费周章地找人,他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现在阿厄斯又这样说,难道那个柳清欢真的是假的?
    可是,他明明在侯府见过她一面……
    阿厄斯见他眉头紧锁,又面露疑惑之色,脸上的表情微微收敛:“广渊兄是否觉得有哪里不妥?”
    唐子博看了他一眼,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特使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同我议论侯爷的家事?”
    阿厄斯的薄唇勾起一抹笑,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白纸,递给了唐子博。
    唐子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何物?”
    阿厄斯道:“《白玉兰·春》上的底图拓本。”

☆、第34章 挑战

唐子博一愣,眸光幽深地看着阿厄斯递过来的那张白纸。
    他思索了好一阵,才将手里的纸张展开,上面潦草的画着一幅地图,就连字迹都不容易辨认清楚。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将白纸按照原来的纹路折好,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厄斯一眼:“特使这是何意?”
    阿厄斯笑笑道:“我知道王爷也在找这四幅名画,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为何不互相帮助呢?”末了,又为了增强说服力似的补充道,“更何况我们还有同一个敌人,王爷与我都清楚,只要薛慕一日不除,我们便难成大事。”
    唐子博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可惜阿厄斯的眼神十分真诚,真诚到让人觉得怀疑他都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唐子博低不可闻地哼笑一声,义父想除去薛慕,是因为他是当今皇上的左膀右臂,若他日起事,薛慕必是最大的阻力,至于阿厄斯……想来薛慕是挡住了他入侵大承的铁蹄吧?
    如此狼子野心,也能说得这般煞有介事,倒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
    不过他不能否认,薛慕眼下确实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阿厄斯,淡笑着问道:“不知特使有何条件?”
    阿厄斯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我只希望王爷在大事有成之日,能助我登上东乾罗国的王位。”
    唐子博抿唇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尽快禀告义父,还请特使静候佳音。”
    阿厄斯的一双鹰眸微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唐子博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追问道:“不过,特使应该不会用一副假的地图糊弄我吧?”
    阿厄斯道:“这张地图是杜鹃亲手给我的,如果广渊兄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唐子博沉吟了片刻,对阿厄斯笑着道:“特使如此有诚意,我怎会不信。”
    两人达成共识,又天南地北地胡侃了会儿,阿厄斯便起身告辞。待他走后,唐子博立即修书给远在岭南的义父,将阿厄斯的意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他,还顺便提及了假的柳清欢一事。
    信鸽飞出长安城的时候,阿厄斯也刚好抵达府邸。伊金坐在花园里逗鸟,见他回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如何?”
    阿厄斯微微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按照地图去找吗?”
    伊金轻笑了一声,看着他道:“岭南王手里有《朱砂梅·冬》,只要再拿到《白玉兰》上的那半地图,就能找到一半的宝藏了,就算明知可能会有假,他也一定会试一下。”
    “那如果那半张地图是真的,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伊金想了想道:“无妨,如果他真能发动政变,于我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阿厄斯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逗起院子里的鸟来。
    永宁侯府里,这段日子柳清欢一直很老实。寝门上的那把锁被薛慕弄断以后,她也没有换新的,薛慕除了刚搬来的那日,之后倒也没再夜袭过她。
    这边两人相安无事,那边宁氏却是急坏了。眼看着薛慕已经在正房住了小半个月,竟然一点动静没有,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某些方面有问题。
    “良辰啊,要不我们干脆直接下药吧。”
    良辰正在给宁氏捏肩的手突兀地停了下来,然后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不太好吧。”看看侯爷把老夫人急得,都要不择手段了!
    宁氏愤而起身:“放任他们这样下去更不好!”
    算算时间,柳清欢嫁进侯府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一直不圆房,真是想把她急死吗!
    良辰温声软语地安抚了宁氏好久,才让她暂时打消了下药的念头。看着宁氏怒气未消的侧脸,良辰自告奋勇地表示去探探侯爷的口风。
    在正房外见到薛慕的时候,良辰委婉地把老夫人想对他们下药的心情表达了一下,薛慕听后微微一愣,诧异地看了良辰一眼。只一眼,就把良辰的脸看得绯红。
    良辰落荒而逃了,留下的薛慕蹙着眉头走进正房,表情看上去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柳清欢正在吃金乳酥,见薛慕进来,还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吃:“侯爷,这是厨房刚刚蒸好的金乳酥,你要不要尝一个?”
    薛慕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上奶香浓郁的金乳酥,眸光微微流转:“这个是良辰刚才送来的?”
    “是啊。”柳清欢又咬了一口软趴趴的金乳酥,觉得心都跟着软了下来,“良辰的手艺好好,什么时候把赤桃青栀送过去学习一下吧。”
    薛慕走到她身边坐下,眼神怪异地打量着她。
    “怎、怎么了?”柳清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金乳酥。
    薛慕道:“以后阿娘那边送来的东西你还是不要随便吃的好。”
    “为何?”
    “刚才良辰告诉我,阿娘想给我们下药。”
    柳清欢:“……”
    “咳咳咳咳!”柳清欢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一旁的青栀见状,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柳清欢喝了几口水,终于把这口气顺了过来:“侯爷,你不能这样污蔑阿娘的。”
    薛慕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柳清欢:“……”
    “有没有觉得很热?”
    柳清欢:“……”
    薛慕见她脸色越来越红,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充满了关爱:“如果不舒服的话,不要忍着,可以随时来找我。”
    柳清欢:“……”
    这个是不是在耍流氓啊!
    薛慕看着她,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柳清欢惊觉自己被戏弄了,愤怒地看着薛慕:“你骗我?”作为一个骗子竟然被别人骗了,简直不能忍!
    薛慕却是摇摇头:“阿娘是真的想给我们下药。”
    柳清欢的眉头皱了起来:“那怎么办?”
    薛慕想了想,道:“圆房。”
    柳清欢:“……”
    她现在肯定,这就是在耍流氓。
    捻棠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屋里坐着的两人,对薛慕说道:“侯爷,芃芃在正堂前跟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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