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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店主说,“我们分开也只不过是形式上的罢了,孩子由她父亲抚养,可实际上她还是跟我过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她来北京上学之前,我一直是住在上海的,前年才来的北京。坦率地说,我也离不开她,她已经成为我的全部生命,我是不会让她因为我的关系而失去一个女孩子本应该得到的母爱。”
“您真是个好妈妈。”她意味深长的说。
“我宁可自己吃苦,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
蓝笑颜如画的说:“我有个好妈妈,将来也要做个好妈妈。”
店主摇头道:“现在的孩子都想些什么。”
“明天啦、未来啦之类的,胡思乱想罢了。”
“哎!”店主叹了一口气。
“我妈妈对我可好了,照顾的无微不至,连我的任性都能容忍,所以说我们无话不谈,我交男朋友的时候也是和妈妈商量过的。其实那个男孩并不怎么好,现在看更是糟糕透顶的一个家伙,可是在那时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在女孩子固有的虚荣心驱使下,我毅然选择了他。妈妈虽然并不赞成,但是也没有去阻止我,只是更加小心的呵护我,才使我没有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来。”
“要是我的女儿能像你这样,把什么都和我说就好了。”店主说,“现在的孩子都想像个大人,以为什么都懂了,开始自己处理问题。其实她们不过还是个孩子,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对人的心理就更不甚明了。”
“别人终归是别人,惟独妈妈是把我放在心里的,那是真正的爱。别人也许会关心你,但是却和妈妈的感觉完全不同。”蓝把头稍微低下些,让头发遮挡在眼睛前面,“记得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妈妈几乎每天都在我的身边。由于开始我的身体还极其的虚弱,经常睡觉,但当我睡时她没有睡,而我睁着眼睛的时候,她就坐在床边不停的用手抚摩我的脸。看到她憔悴的容颜,我是多么想站起来跳上两下,告诉她我已经没事了,然而我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妈妈却还要安慰我说不用担心,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妈妈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哭泣,甚至她哭红的眼睛在一个星期里都没有消肿,当我问她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我知道妈妈哭过,就是知道,那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我是她的女儿呀!之后妈妈抑制不住的流泪,我也跟着大哭,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妈妈哭。”
“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总是能微笑的面对。偶尔会和父亲发生争吵,我想去安慰她,妈妈笑着对我说没事的,爸爸是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利才发脾气的,并不是针对她。只有那次妈妈真的痛心了,我感觉自己像个罪人似的对不起妈妈。”
说着,蓝一下子投入店主的怀抱,就像孩子找到了妈妈一样放声大哭,店主则抱住蓝,像妈妈在安慰着孩子。
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蓝的那天夜里,她和我说的自杀的事,我本以为自己早就把它忘记了,可是现在我再次记了起来。而对于蓝,她显得更加神秘,我也更加不明白她了。
她哭了好久,待情绪稍微平静些后,起身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的时间,上次我见过的那两个和蓝在一起的女孩子走进来,她们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才和蓝问候。蓝也不说什么事情,只是告诉我要出去,让我等她回来。这样她拉着那两位莫名其妙的走了。
店主也是一脸的茫然,问我:“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说。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我和她不是很熟,才见过几次面,所以说我知道的几乎和您差不多。”我如实说。
“怎么会这样呢?”
“完全是她一厢情愿,我只是什么也没有做罢了。”
“可是你还是做了,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发觉。”店主喝着咖啡说,“如果她是真心喜欢你的话,记得一定要对她好。”
“呃。”我应酬道。
蓝回来的时候时下午五点多,天正在逐渐的暗下来。她一个人回来的,那两个女友没有跟来,而且她走时的阴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时晴朗的笑脸。一见到我,她就伸出两只手来,我着实看不出个所以然,她于是收回双手放在脸前,又伸到我的脸前,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香味,好像初春时节百花争相盛开,站在瀑布下的那种清凉的水气加杂着各种说不出味道的花粉的清香。
听到我这么说,蓝显得很高兴,说:“我刚洗完澡,用的是最新上市的沐浴液。”
“你不会就去做这个了吧!”
“哪里,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她说,“我买了好多好多东西,也没有个人帮我拿,你知道吗?我最先想到了你,不过是让你帮我拿东西,哈哈。”
“不想也罢。”我说。
“哼!”
“好啦。”我妥协道,“你那两个朋友呢?”
“她们早就回家去了。怎么,你看上谁了?”
“喂,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那当然了。”蓝不无骄傲的说,“我从未在她们面前提起过你,今天看见你的时候自然时不知道时怎么回事,还以为你又欺负我呢。”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你就是欺负我了。”她努起嘴说,“非要让我坐什么公共汽车。”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你不是也没坐吗?”
“你就是。”
“好,我服你了行不?”
她笑逐言开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对我说:“这就对了嘛,看我的这身衣服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她对我怒目而视。
“其实穿在你身上在合适不过了。”
“那是,这可花了我七百块呢。”
这时有顾客进来,我也就无暇顾及蓝,她又到店主那里蹦蹦跳跳去。临走时店主让她拿几张光盘走,她就挑了张孙燕姿的和张蔡依林的。我让蓝先上外面等我,然后把她早上给我的五十元钱递给店主。店主说那是送给她的,我则告诉说这钱也不是我的,您就拿着吧,于是把钱放在桌子上走出去追蓝。
“肚子瘪瘪的,去哪里吃饭?”她问我。
“我还不饿,你说去哪里吃?”
“我也不知道。”
“那就往前走,随便找个就是了。”
“好吧!”
我们两个人漫步前走。她却突然停止脚步,对我说:
“我们去买汉堡吃?”
“不想吃饭就去买好了,我无所谓。”
“就怎么决定了,然后坐在马路边上吃。”
“为什么要坐在马路边上?”
“不知道。”蓝说,“两个人坐在马路边上啃汉堡吃,反正是黑夜。我喜欢让每个路过的人都注意我们,可他们谁也看不出我们两个是谁,那种感觉想一想就羡慕的不得了。”
“……”
她就这样决定,买了四个汉堡坐在马路边上,寒冷的空气冻的双手瑟瑟发抖,可是她还是嚼着带有汽车尾气味的汉堡。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看上我们一眼,而她仍然吃的津津有味,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动物。
“你看我们这样像什么样子?”我问她。
“像什么?”她歪过头说。
“两个流浪者。”我说,“你是个高贵而漂亮的公主,我是你的仆人,由于不小心丢了钱袋,所以不得不把马卖掉换了四个汉堡。”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像是童话故事,接着说。”
“没了。”
“讨厌。”她打我一下,说,“由我来说,我喜欢你,所以和你一起私奔跑出来的,由于路上遇到了强盗,钱没有了,再把马卖掉换汉堡吃,然后我们便以乞讨为生,一直走到大草原上,我们都没有了力气,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死去,死后被狼所食。怎么样?”
“为什么要去草原?”
“因为那里没有人呀,就我们两个人。”
“沙漠不好吗?”
“必须是草原,而且还要有兔子。”她思考后说,“我们不是走不动了吗,正好遇到两只兔子被大灰狼追赶,妈妈带着孩子。于是我们便拦住大灰狼,告诉它可以把我们吃掉,但是要放过那两只兔子。你说好不好,这样我们就都在大灰狼的肚子里了,再也分不开。”
“你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不是你说的童话故事吗?”
“我有说过大灰狼之类的吗?”
“是童话就要有坏蛋的。”她不讲理的说,“反正是你先说的。”
蓝倚靠在我的肩膀上,右手放到我的腿上,说:“今天我说没有把你告诉给我的那两个朋友的事,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我说。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为什么?”
“那是你的事情,我怎么都无所谓的。”
她倏地坐直身子,定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可以无所谓,必须要有所谓才可以。”
“本来就无所谓的。”
“不可以,不可以的。”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还在担心你会生气,谁想到你根本就无所谓,你应该生气的,要生气才对。”
我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她却把我的手打开,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有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我永远不能成为她么?”
我当时的确想对她大吼,却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因为她再和蓝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所以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不骂我?”她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反而你这样我更不知所措。”
我摇摇头。
“你是个好人,但就是从来也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上为他人想想。”
“我知道,一个人习惯了。”
“恰恰是因为这样,你才总是一个人。”
我沉默。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吗?”她接着说,“倘若我告诉她们,她们一定不会同意我的选择。她们固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我仅有的朋友,但还是有许多事情她们不知道。”
“既然你的朋友不认同我,那么你就应该听她们的想法,而且你自己其实也再清楚不过,为什么还要做这无谓坚持呢?”我说。
“每个人都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孤独的本质。不可避免的孤独感始终伴随着我们的人生,所以我们不遗余力的想把它隐藏起来,很少有人能用其本来面目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好,你也罢,本质上都是虚伪的,让别人看到的只是一种假象。”
“你忽而怏怏不快,忽而欢声笑语,我那里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我如实相告。
“我没有骗过你,我可以保证,你所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
“那么在你朋友面前的就是虚假的你?”
“你还是不懂。”她说,“你不了解我,所以还不能分辨我,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要孤独的多。”
“有什么你可以说出来。”
“不行,现在还不行,迟早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但要如实相告对我来说还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
她沉思一会儿说:“我从未和别人说过,曾经打算不对任何人说出,可遇到你之后,我还是决定说出来,不只因为喜欢你,还有觉得你可靠,恐怕只有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来找我就是了。”
车行至联想桥,蓝要下车,于是我们便在这里下了车。我以为她要去哪里,可她却说不知道。
“我不想太早回去,一到家里你又该不理我了。”她说,“陪我走走好吗?”
我双手插进裤袋问:“你冷不冷?”
“冷。”
“我给你件衣服吧。”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
“不用了。”她挽住我的手臂,靠在我的身上说,“这样就可以了。”
“行吗?”我不安的问。
她点点头。
我们沿着道路向北行走。夜行的人们纷纷和我们擦肩而过,惟独我们是不慌不忙的漫步。路边商店的霓红灯相互交替闪烁,照的道路甚是明亮,在这光雾的笼罩下,点点繁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我想再明亮的星光,由于距离过于遥远,也不及这近在咫尺的灯光绚烂。
“嗳,你还记得早上和我说的事情吗?”蓝突然问我。
“什么?”
“贫困孩子的事情。”
“呃。”我应道。
“你去过那样的地方?”
“没有。”我说,“至今为止我还没有离开过北京。”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
“我也不知道。”
“骗人,我才不信呢。”
“我没有骗你。”我辩解道,“她死了以后才想到的,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我自己也不清楚,甚至连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都不晓得,就像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似的。”
“你都想什么了?”她央求的说。
“我自以为自己是不幸的,然而还有很多人比我要不幸的多,我想我这一生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所以我讨厌那些有钱的人。”
“也包括我在内?”
我摇头,说:“经济学家不会考虑贫富分化,而无神论者从来就不认为宗教信仰能够给予人们强大的心理作用,有钱的人也不会去在意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他们所关注的只是明天还能挣多少钱。”
“你信教呀?”
“不信,但是喜欢。”我说,“在数千年的变化中能够流传下来,其实已经是个奇迹了,只不过人们把一些东西迷信化了,然而宗教之中蕴涵的人生道理和给人的自我修养,我是非常喜欢的。”
“你是说我没有修养?”
“没。”我慌乱的说。
她笑望着我说:“逗你玩的。”
我长吁一口气。
“我爸爸就是很有钱,就因为这,你不喜欢我?”蓝担心的问。
“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看不惯你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
“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她委屈的说,“从小我就失去了妈妈,因为爸爸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她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一气之下就和爸爸离婚了,抛开了一切独自去了加拿大,再也没有回来。我想妈妈,可是我连妈妈的样子都不记得,只是知道我还有一个生我的妈妈在加拿大而已。所以我痛恨那个女人还有爸爸,就死命般的花钱,我想把他的钱都花光。然而爸爸并没有因此责备我,反到是我要多少就给我多少,许是他觉得对不起我,但是他总有办法挣得更多的钱。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的原因。”
“你不是才说过你住院的时候,妈妈一直陪着你的吗?”
“那都是我胡乱编的。”她说,“是那个女人陪着我,我也只是刚醒来时哭过一次,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我怎么知道?”
“因为孤独。我想我的妈妈,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有够傻的,竟以为那样之后可以见到妈妈,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如果死了也就算了,反正活着也没多大意思,倘若没有死掉,或许还能见到妈妈。但是我错了,等我清醒过来才明白,妈妈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才哭,想还不如死掉的好。至于我说过的那些,都是我想的。”
我无语。
“明明知道妈妈就生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可我却连哪个是我的妈妈都不知道,有谁能了解我的孤独呢?同时我又害怕别人知道会说我无能,只好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就连我最要好的朋友都不知道这些。”
“那为什么对我说?”
“我不是说要告诉你的吗?”
这时我才发现蓝以潸然泪下,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说:“小心冻伤了脸。”
她拼命的摇头说:“我没想哭的。”
但是她的泪水却不住的往下流,我只得拦了辆出租车,她说什么也不上去,告诉我她不哭就是了。没办法,我们一直走到了中关村她才肯答应坐车回家。
第五章 独自一人
蓝是那种无论自己有多么的不高兴都能以一种快乐的方式面对生活,或许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快乐,亦不失为一种乐观的生活方式。昨天晚上所有的悲伤都被她隐藏起来,连一点踪迹也寻觅不出来,而且还笑得那么开心,仿佛照亮整个世界的光亮都集中在她一人的身上似的,发出那耀眼的微笑并一直挂在脸上。
店主因为有事情出去了,因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就是偶尔有顾客光顾时,她也会主动的代替我上前招呼,相比之下,我反倒像是无事可做的木偶一样被放置在这里。当然,大部分的时间里是没有顾客的,她便滔滔不绝的和我说一些似真似假的有趣事情,什么被深夜被醉酒的男子纠缠,什么一个男孩和女友分手之后却对她说其实是喜欢她之类的。
“那你都怎么办了?”我问。
“如果是别的女孩子肯定是相当棘手,但我可不是好惹的。”她甚是得意的说,“我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统统打了一顿。”
“是吗?”我深表怀疑。
“当然了,那个醉酒的男子连路都走不稳,根本不在话下,况且又不只我一个人。”她说,“难办的倒是那个男同学,或许是我一时的冲动。我想你们男孩子大部分都只是注意我们的脸蛋啦、身材啦之类的,而把感情放在其次的,很多女孩子亦是如此。但是我不同,只要你能真心的对我好,我就会倍受感动,或许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那就足以使我爱上你。所以说,他在我眼里是玩弄了女孩子的感情,尽管那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我仍然非常生气,尤其是听到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立即给了他一巴掌。”
“他就任你打,没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