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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所有的氛围都被笼罩着,丁香拿着老公的衣服抱得紧紧的,那种情感真的让人骇然。
这时,她的眼睛看到了街头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踉踉跄跄,而是很稳健地朝她的方向拼命地跑过来,雨淋着那个身影,那个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在故意耍弄着自己。
可是,在几乎要接近她的时刻,莫名其妙的一阵狂风却狠狠地把模糊的身影吹散了,丁香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可是却永远没有看到什么,只有漫天的暴雨挂在自己的眼帘,流动在自己的心坎上,那感觉十分地惆怅,十分的迷茫。
丁香一片茫然。
“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倾盆的水注,从天上不分青红皂白的猛泼下来,不偏不倚却打在丁香的头上,丁香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其实,丁香是想从这样的眺望中获得自己的自信。
钟大江的死,对丁香是很大的打击,丁香忽然之间便成了寡妇,一个惨淡的现实。
其实,那不是雨水,不是楼上人家的洗脚水,而是一盆经过冰冻的刺骨的冷水,丁香周身感到一阵寒战,一种莫名其妙的惊讶迅速占有着她自己的整个灵魂,她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喉咙,连尖叫的那个声音都无法喊出来,她的内心陷入一种困惑状态,什么感觉都显得无奈,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抱着自己湿漉漉的头颅,本能地躲进了卧室里,她蜷曲的身子瑟缩着,藏在卧室里,只有床头的暗灯让她感到有个依靠,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丁香擦掉冰冷的水珠,把湿漉漉的衣服都脱下来,她看见自己的肚子涨得出奇的快,她用手抚摩着自己圆润的肚皮,嫩嫩的皮肤让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光华无比,她不敢在镜子前晃动,于是急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衣匆忙地换上了,之后,她来回地走在镜子前,想知道自己的魅力究竟怎么样,结果,她忽然发现那件睡衣破了,露出她那圆实的大肚脐,她埋头去看着,居然无法看见,最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睡衣里露出的肚脐,忽然,“蹦”的一声,肚脐里伸出一个人头,一个会说话的人头。
“我是你老公钟大江!”
“哦?”丁香听到的声音确实是熟悉的声音,“你是我老公?”她心里暗暗地念着“钟大江”三个字,犹豫了一会,点点头,是啊,我的老公就叫钟大江,我是钟大江的老婆,我叫——叫什么?丁香恍惚起来,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了呢?
“你叫丁香——”
“是吗?”
“是。”
丁香想了一会,点点头,脑子里认可了这样的名字,对,我就叫丁香。
这时,门忽然被敲了几下。
“开门——”
有人叫了,也是熟悉的声音,跟刚才肚脐里伸出来的人头声音一模一样。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不——”
“快开门啊,丁香!”
“你怎么知道我叫丁香?”
“耶,这就怪了,你是我老婆啊。”
“我是你的——老婆?”丁香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望着被敲的门板,“那你就是钟大江,是吗?”
“对呀,哈哈——”笑声狰狞万分,听得丁香吓出冷汗来。
“哦。”丁香挪动着身子,挺着大肚子向门口慢慢地走去,“来了。”
丁香用手打开门的时候,忽然觉得门锁打不开,似乎被反锁了一样,她使劲拉,还是无法打开,最后她从门板上的小孔里望着外面,想告诉老公门被反锁了。
“哇——”
丁香看到门外站的不是自己的老公,而是一个会说话的怪物,黑黑的,身上长着许多的毛,脸色恐怖,眼神象浮雕一样死盯着丁香,撕裂的嘴巴流出血一般的水来,满脸的胡须。
“你是谁?”丁香叫出来。
“哈哈,我是我啊!哈哈——”
“你分明是魔鬼——我不开门。”丁香的脚步在往后退,她浑身紧张起来。
“哈哈,我自己进去了——”
随着声音刚落,门板被蹬了一下,最后被踢破了一个窟窿,谁知道那个怪物却轻易地闯了进来,露出狰狞的面孔,哈哈大笑着,丁香被吓得叫喊“救命,救命啊——”。
接着门口冲进了一个白光,是一个高大的人影,脸被一块黑布蒙着,看不出脸的样子,只看见白影人的眼睛怒色十足,吆喝着“我来帮你,丁香!”
于是黑影和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纠缠在一起,打斗起来。
丁香藏在墙角一动不动,心里希望这个白影人能够制服着这个黑影怪物。
“都给别动——”一个大大的声音震动着在打斗的人,门口站着一个拿枪的男人,没有穿警察的制服,也是蒙着脸,他朝空中开了一枪,“都给我停下来,否则——”
两个打斗着的人终于住手了,那个黑影人溜出了门,白影人追了出去,拿枪的人跟着后面不停地喊着,“都给我站住。”
丁香从墙角里走出来,害怕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把卧室的门关得紧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把卧室里的灯都打开,希望卧室更加通明,其实是为自己壮胆,好可怕的场面,她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自己的老公。
丁香躺在床上,用一张被单裹着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的老公钟大江也想不起来,真的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忽然,门外一声巨响,闪电轰鸣,电光透过窗口震慑着她的心灵,丁香被吓得哆嗦起来。
这时,卧室的灯突然熄灭了,整个的卧室黑暗一片。
丁香感到身子被什么压住了。
“哈哈,哈哈——”
听那个声音,丁香知道,原来是那个黑影怪物又回来了。
“救命呀,救命呀,救命呀——”丁香拼命地喊,拼命地叫,拼命地挣扎。
“丁香姐——”坐在丁香的床边的阿莲突然叫了起来,“你醒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
被吓得松散的丁香从这个可怕的梦中惊醒,似乎要反悔的眼神让周围的人觉得舒坦,阿莲一直守在丁香姐姐的旁边,她觉得这一个月以来,丁香确实变了很多,她希望丁香姐能够尽快地从钟老师的不幸中解脱。
丁香望着阿莲,很尴尬的说“我在哪啊?”
“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啊,丁香姐。”
“哦——”
丁香的脸色比土布还要难看,阿莲带着伤感的心情用毛巾擦着丁香姐的脸庞,心中有说不完的话题。
第三十一章 难念的经
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道难跨的坎。
钟大江出了车祸,确实是个意外,对于县城地区来说是个新闻。
于是,很多一知半解的闲人便揪着陈年的旧事,得意地挂在嘴上,大肆地调侃起来,似乎钟大江沾染着所谓的“桃色”新闻一样,张扬得没完没了的。
一年多以前,在县文工团的每个角落里都在纷纷地议论。说实在的,丁香这样的漂亮女人嫁给了比她老比她丑的钟大江,在别人的眼光里只能从“好姻缘”这个角度来解释了,虽然说这个年代那种“老牛吃嫩草”或许还大有人在吧,可是,一个“矮”而“老”而“丑”的男人能够娶上一个教师,一个特别标致的女人,也只能按照钟大江的妈妈平时唠叨的习惯来解释了,那就是“祖上积德”,“惠泽子孙”,“前世姻缘”,“今生了却”,不过在得意的时候,钟大江却曾经说着一句难懂的话,那就是“巧呀,瞎猫子赶着夜市却无意中撞上了新鲜腥货”了。
那一刻,钟大江绝对地快乐而且高傲。
其实,钟大江6岁的时候父亲便因病去世。直到9岁的时候,他母亲为了供他读书就改嫁到旧城区的钟家。从那时起,钟大江便跟着改姓“钟”了,钟家做点小生意,日子还是过得比较宽裕。
三年后,钟大江的弟弟出世了,钟大江的“爸爸”便把精力放在他的弟弟身上,简直是“老来得子”,“春风得意”,自然把弟弟当作“心肝宝贝”了。虽然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是“有求必应,有应必得”却是一点不假的。溺爱之后,钟大江的弟弟钟大河便成了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公子哥”了,打架的,偷摸的,最后还学会了吃“白粉”,吃喝嫖赌倒是一样都没少,整天都休闲地混着过日子。
从此,钟大江也就被父母冷落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在偏爱着弟弟呢。
钟大江高中毕业之后便无法继续读书了,他连续做了三年的代课教师,直到有一年县里文工团招工,他毅然报了名,居然就顺利地考上了。考上县文工团之后,钟大江因为勤奋读书,刻苦写作,偶尔也在市里的报纸上发表一些“豆腐”式的文章,还进修学了文学创作,没想到日积月累的,便小有名气,而且住上了50多平米的套房,日子当然舒服起来,最可贵的是他拥有一片适合写作的平静空间。
三年前,钟大江的弟弟突然犯了事被拘留了。
钟大江的爸爸央求着他尽快疏通好关系,想办法把弟弟钟大河给弄出来,可是,钟大江却犹豫起来,想了老半天不知道怎么做,毕竟是文人出身嘛,平生没这个经历,再说犯法的事怎么好疏通呢?最后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再想别的办法吧”。
话音刚落,没想到他爸爸却来气了,骂着钟大江“脓包”,是个“胆小鬼”,数落了他一番,最后很气愤地叫嚷着“以后呀你就别进钟家这个门了!”
钟大江望着爸爸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时,那真的没什么办法的嘛!他一个小小的工人能疏通什么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从那以后,钟大江完全被排挤出钟家,不管姓钟还是姓什么,都不会得到他全家人的原谅,特别是他弟弟钟大河,犯事很多次,每次出来之后就是气恨着大江,所以,每一次过节的时候,钟大江买了年货回家,全部被他弟弟当作垃圾一样扔了出来,两兄弟好象仇人一样生活在愤怒和悲哀里。
吃着钟家的“闭门羹”多了,钟大江当然丧气得很,最后求着妈妈帮说点好话,可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原谅自己了的,他们老是在他的背后骂他,咒他——“一条没用的光棍”。
因为工作的原因,钟大江认识了丁香的舅舅,因为这样,钟大江便娶了花一样的丁香。他们结婚的时候,钟大江考虑到面子问题,所以特意求妈妈说服“爸爸”来参加婚礼,钟大江的腿都快跑断了,最后才可以请动了“爸爸”出面,邀请着全家的人和左邻右社的亲戚朋友参加他们的婚礼。
打那以后,钟大江便很少回家,也没心思回家,只是在单位跟丁香过日子。他心里希望能够生个儿子,让妈妈他们高兴,然后接纳他和丁香。
可是,他的愿望却因为意外的车祸化为无情的泡影了。
出事的那天晚上,丁香目睹着大江的惨状悲痛欲绝,当场昏厥了过去,整个人便属于“抢救”状态,大家忙了一个晚上,总算把找到了置放灵位的地方,那是县文工团一个旧的仓库,是经过收拾之后便成了所谓的“灵堂”。
谁都知道,钟大江的妈妈就住在县城里旧城区,可是连她都没有办法把儿子的灵位设在家里,因为钟大江英年早逝,而且是没有寿终正寝,按照习惯不可能直接把灵堂设在家里的,特别是因为钟大江的妈妈是在30年前带着钟大江改嫁过来的,钟大江的同母异父的弟弟钟大河本来跟这个哥哥就不和睦,所以死活都反对在家里为大江设灵堂。
幸好县文工团有间破旧的仓库,无奈之下把灵堂设在旧仓库,昨天晚上,闻讯赶来的亲朋好友倒是寥寥无几,不过,歪村小学的大部分老师和文工团的很多人员陆续光临,高仁乡的路书记和高副书记是钟大江的好朋友,而且那个晚上路德明书记还跟钟大江喝过酒,出事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目击者,所以——
旧仓库坐落在离县文工团院子不远的一个偏僻小巷,平时寂静而且幽深,从来没有人会到那里去,那里只有住着的几个人偶尔进进出出,连只鸟都没有叫过。
可是,昨天晚上那里确实嘈杂许多,人来人往的,倒是显得特别的不寻常。
丁香从噩梦中惊醒,仿佛进入了一个心灵接力赛程,整个身体显得虚弱瘫软,似乎失去了部分记忆一样,脸色苍白,眼神露出忧郁的色彩,呆滞的精神让人感到十分的同情,围在床边的几个老师感到难受极了。整个晚上,阿莲和几个老师就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惦记着她,直到丁香从梦中惊醒过来,大家才“吁”地喘口气,似乎庆幸着她们的丁副校长从昏迷中醒来。说实在话,在一个月之内,丁香连续失去了两个亲人,这是世间罕见的大难啊!换了谁都是难以承受的呀!
阿莲用毛巾小心地擦着丁香姐额头上的汗珠,用手修整着丁香褶皱的上衣,整理着床上盖过丁香的被单。
“丁香姐,你终于醒了!”阿莲惊喜地说着。
“哦,阿莲,沈阿姨——”丁香艰难地招呼着,“谢谢你们!”
“哎——丁香,你身子虚,别起来了。”沈阿姨搭了腔。
“丁副校长,我去买点吃的给你吧。”
“对,先填肚子再说。”阿莲接了话头,“去吧。”
“好的。”
有人这么一说,大家也赞同。丁香只能点点头,神情似乎恢复了一些,她知道自己肚子饿着呢。
沈阿姨也站在床边,但是没有说很多话,她不再象平常那样喋喋不休。毕竟,她是过来人,守寡多年,那样的滋味她心里明白,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丁香,她连孩子都没生下来呢!能说什么安慰的话呢?在这个时候不说比说好多了。因此,她没了主意,只是眼睛睁得很大很大,面色低沉低沉的,似乎还想着当年自己的老公急匆匆离开人世的哪个悲惨的瞬间,那时,她哭得死去活来,那么悲凉,那么失落,那么揪心。想到这里,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丁香看着学校的几个老师这么为自己操心,心里十分的感激。于是她挣扎着要起来,阿莲急忙搀扶着。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走的,阿莲。”丁香摇摇手,示意了阿莲自己可以走,然后她朝着洗手间慢慢地迈出步子,嘴里还嘟哝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哎,我先去洗把脸吧。”
“那你小心点呵。”
阿莲只好让丁香姐自己走了,大家望着丁香那蹒跚的步子心里一阵酸楚。
不一会,县文工团的小光老师走进门来。
“阿莲——过来一下。”小光老师轻声地叫阿莲,然后在阿莲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出去了。
“那边叫丁香姐过去呢!”阿莲悄悄地告诉沈阿姨,“我看先让丁香姐吃点东西吧。”
“对,不吃怎么行的,会累垮身体的。”
阿莲很着急,因为买吃的还没有回来呢。
于是,就在丁香进入洗手间的那一阵,几个女老师盼望的就是那碗迟来的米粉——
第三十二章 悲痛欲绝
天色昏暗,县文工团的院子里人来人往,陌生的面孔逐渐地多起来,钟大江的不幸多少也是个大事啊!
丁香象一个病人很吃力地吃完了同事买来的一碗米粉,额头上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她显得憔悴许多,整个身体经过噩梦的纠缠变得虚脱起来,让人觉得精神萎靡不振。阿莲她们几个看着丁香憔悴的狼狈相确实心痛,惋惜。
随后,阿莲拿着白色的孝服递给了丁香。
“丁香姐,你先穿上吧。”
丁香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便接过孝服,走进自己的卧室换上,接着,在几个女老师的陪同下,丁香来到了经过布置了的灵堂——大江的后事就在这个简陋的仓库里草草了却掉。那是县文工团的一间简陋的仓库,平时都是堆放着各种道具,是很少有人光顾的一个坐落在僻静的小巷里不足40平米的旧瓦房。
灵堂摆设得比较简单。两个门柱上贴着用白纸书写的挽联,灵堂中央悬挂着黑色的幕布,幕布上挂着钟大江的遗像,遗像下面摆着一张普通的八仙桌,桌子上摆设着一些祭品,最吸引人的就是那红色的蜡烛默默地燃着,那黄色的檀香静静地烧着,因为按照当地的习俗,大江的后事不作道场,只是草草地祭奠之后便入土为安,所以整个灵堂弥漫着低沉和忧郁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
前来吊唁的人基本上都是和钟大江比较有交情的各单位干部职工,有的是丁香的亲朋好友,因为钟大江的父母忌讳“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只叫着钟大江的弟弟钟大河和隔壁的几个亲属包括小孩子来灵堂守着,其实,钟大河心里根本不愿意来这里披麻戴孝,他只是迫于父母的命令罢了,他对自己的“哥哥”本来就心存怨恨。
钟大河长得个子高高大大的,满脸的横肉,十足的流里流气,已经27岁的他因为性格粗暴,动不动打人,所以没有哪个女孩子敢跟他来往,一直还没有对象,毕竟是进过班房的人,前科累累,哪谈得什么成家啊。于是,他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荡,连份工作也没有找到,他本来想巴望钟大江帮自己找工作,可没想到连自己进班房这样的事他都摆平不了,所以对大江早就怀恨在心。
钟大河叼了一根香烟漫不经心地坐在灵堂里,无所事事的样子,悠哉悠哉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悲伤的迹象,有时还大声地说话,那口气象一个恶少,让人听起来就想骂娘,刺耳得很。因为是钟大河的哥哥去世,所以钟大河的几个哥们也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