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姝哭的喘不过气,一直才哽咽。
夏湘轻轻拍着夏姝的背,轻轻笑着劝道:“别哭了,别哭了,我从没怪过你。你可别哭的背过气去,快快别哭了。”
这样的夏姝,夏湘从来没见过。孤独,无助,颤抖着瘦削的肩膀,仿佛受惊吓的小动物。夏湘知道,这尖锐刻薄的丫头,终于不再放下一切防备和别扭,真真正正把脆弱的一面展露给自己,来寻求一点儿温暖。
夏湘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夏姝,轻轻拍着她的背。
直到夏姝止住了哭声,夏湘才拉着夏姝坐到床上,又把一个小手炉递给夏姝:“拿着,瞧你手都凉成什么样儿了?便是天塌了,也要珍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夏姝点头,神色依旧木讷,有些失神。
“嫁给杜广做夫人……这事我会尽量想法子,在没想出法子之前,尽管当作什么也未发生过。不要去做小,也不再提此事。至于你呢,该吃吃,该喝喝,原来什么样子,现在还要什么样子,别折腾自己的身子……”夏湘蹙眉劝解。琢磨着此事该如何处理。
虽说夏湘对夏姝没多深的情分。虽说对于戴言这件事上,夏湘认为选谁是戴言的自由,且自己跟戴言经历的事情要多很多。可她知道夏姝真的对戴言动情。心里依然有些别扭。倒不是觉着对不起夏姝,只是此事她没法子做到她满意的结果,故而不悦。
感情事,向来没法子。
“夏姝。你要想好,真的想嫁给杜广?”夏湘知道夏姝不是自己。不如自己阅历丰富,不如自己沉稳成熟,或许会冲动,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委屈自己,难过一辈子。
“嗯,我想好了。我跟长姐不同。我跟别的姑娘一样,要考虑夫家的背景。考虑自己过门后的身份地位,考虑将来的倚靠。我……我虽是对戴言动了心思,可最初却是存了跟长姐争抢的念头,即便动了心思,可我也知道,他不适合我。莫说他眼里没有我,便是有我,或许我也不会嫁给他……”夏姝垂着头,模样儿有些萧索。
这一番话落入夏湘耳中,让夏湘很是宽慰。她知道,姝姐儿说了这么些,恐怕是为了安抚自己,让自己不要太过介意姝姐儿对戴言的感情,让自己释怀。
窗上氤氲的夕阳光芒已消散殆尽,秋夜的清冷丝丝缕缕缭绕在大地之上,可夏姝从未有过地觉着温暖安心,手中的小手炉似乎蕴了无穷的温暖,让她从手心一直暖到心里。她望着夏湘,嘴巴翕合片刻,终于还是问道:“长姐,你还怪我吗?”
夏湘垂下头,抿嘴一笑:“姝姐儿,我心里有数,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都有数。你这丫头……要强好胜,却没那么大的怀心思。做姐姐的对你照顾的少,关心的少,你对我误会也不全怪你。姝姐儿,如今你能打开心结跟我说这些,我欢喜的紧。很久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夏姝听了,又开始掉眼泪:“姐姐……姐姐……”
“别哭了,祖父该醒了,咱们看看祖父去。”夏湘拉着夏姝的手,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
夏姝点了点头,打心眼儿里觉得轻松,舒服。
……
夜色越加浓稠,正房气氛还算融洽。
老太爷虽一直不喜夏姝的跋扈刁钻,可此时瞧见夏姝难得放低了姿态,有了女儿家的温婉模样,且透出一丝宽厚样子,老太爷心里也稍有慰藉。再一想起夏湘曾向他提及,夏姝送夏湘护身符的事,老太爷对夏姝的态度便有了很大转变。
原本夏姝惹出杜广那破烂事儿,老太爷气的大病一场,再见夏姝自然没好脸色,不过夏姝依着夏湘的吩咐好生认错,再没了往日的刁蛮跋扈。老太爷瞧着夏姝苍白的小脸儿,心里便生了不忍。
毕竟骨肉至亲,狠不下心,再者,老太爷性子随和,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些日子夏湘好生开导劝解,老太爷心绪平静了不少,如今姝姐儿来认错儿,他自然也就没再发脾气。
大约一个时辰后,杜鹃贼眉鼠眼来到正房,说是赵姨娘找夏姝商量事。
夏姝沉着脸,横了杜鹃一眼,最后却还是跟了上去。临走前,夏姝回头望着夏湘,欲言又止。夏湘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待姝姐儿走后,祖父重重叹了口气:“说是任她们闹去,可……可到底还是得有个结果,姝姐儿也是个苦命的。运气不好,又摊上那么个娘。”
老太爷到底还是认为,是杜广不守礼数才撞见姝姐儿洗澡,这其中来由谁也不会告诉老太爷。所以,老太爷对姝姐儿气归气,却也真的打心眼儿里心疼。
“祖父,这事儿您甭操心,我会仔细想个法子,让姝姐儿得个好结果,好归宿。您放宽心,有些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我想……姝姐儿不该是个福薄的。”夏湘帮着老太爷盖好被子,又挑了挑火盆里的炭火。
如今天气虽还未入冬,可夜里也有了清冷之意。老太爷还病着,身子骨耐不得寒,夏湘特意吩咐下人去买了炭火,夜里给老太爷驱寒。
“呵,这好话儿都被你说去了,你怎么就知道姝姐儿不是个福薄的?”老太爷说着就笑了。即便不信,可也舒心。
夏湘眼睛一眯:“因为姝姐儿的长姐是我,我是夏湘。”
老太爷撇了撇嘴,却难掩笑意:“你这厮真是不知羞,口气大得很吶。”可话一出口,转念想想,老太爷笑意就又浓了三分。看看自己这孙女,似乎还真当得起这样大的口气。
京都大家小姐里头,不缺才华横溢之辈,可夏湘却不仅仅是才华横溢,在旁人眼中,夏湘是鬼才,天纵奇才。
一直以来,夏湘的所作所为虽然叛逆,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至,却明媚刺眼,生生让她闯出了名堂。
阅历决定目光。
夏湘以十三四岁的年纪,经历种种,可谓阅历丰富,收获颇丰。
即便外头还有见不得别人好儿的乱嚼舌根,说什么白玉京东家抛头露脸,一副市侩模样儿,说夏湘在庄上与小子厮混,将来嫁不出去,可老太爷却明白得很,夏湘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有着怎样的心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老太爷心里有谱儿。
所以,夏湘是他的骄傲。老太爷认为,夏湘和明哥儿一样,都是夏家的骄傲。
甚至,夏湘隐隐快要成了这老头子的主心骨。
按理说,老太爷本该是夏湘的主心骨,可老太爷性子宽厚无为,家里大小事务他从不插手,日子久了便少了几分当家老太爷的威势。再者,老太爷年纪大了,身子骨难免不济,大事小事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整个夏府,如今只有夏湘,能得老太爷信任的同时,会产生些许依赖。
这种依赖,源于信任,凝实于夏湘惊人的成长。
是夜,夏湘身上披着缎面儿褙子,手支着额角,轻轻拍着夏柔,直到夏柔的鼻息绵长,进入梦乡,夏湘方才瞧瞧站起身,拉下罗帷,穿好衣裳和鞋子,又披了件儿斗篷,小心翼翼出了耳房,去到院子里。
戴言正坐在月下,仰头望着天上的星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有些冷,戴言穿的有些单薄。
夏湘走近了些,戴言方才转过头来望着夏湘,笑道:“你来了。”
“嗯,我见巴叶在我窗外转了两圈儿,歪着脑袋朝我眨了眨眼,我便知道,是你让它来的。刚巧,我也有事要找你商量来着。”夏湘神色有些倦怠,径直坐到戴言对面的石凳上,没有提起夏姝的事,反而问起别的:“李夫人那边有没有动静?皇帝那边有没有风声?白玉京那边还好?”
戴言点点头:“白玉京还好。李夫人那边没动静,皇帝那边也没动静。只是……周二那边有消息,说皇帝似乎亲自去了一趟戴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出来回宫了。进去的时候皇帝脸色不大好,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差。”
夏湘抿嘴一笑:“还不错。”
“确实不差。”说着,戴言站起身,走到夏湘跟前,将夏湘拉起来:“别坐着,起来走动走动,如今快入冬了,这石凳太凉,别伤了身子。”
这样的关心,夏湘似乎已经习惯,也不习惯言谢,只是笑了笑,站起身,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戴言摇了摇头,笑意却直达眼底。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千头万绪
“对了,我娘和孙婶儿似乎都不愿来京都,说……在庄子上呆惯了,不愿挪地方了。”戴言对此并没坚持,毕竟白玉京如今有血杀护着,同时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御水师。
再者,冲着古道对生活馆酒菜的喜爱,大约过阵子就又要回到白玉京了。可以说,白玉京似乎比着京都夏府还要安全一些。
夏湘也晓得这道理,就笑道:“这样也好……二东家……可来找过你?”
“找我来只问一句,问我刺客是否是我安排的。我摇头,他便笑得极开心,没再继续问下去。”戴言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赞赏和欣慰。看来,这一世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算了了桩心事。”夏湘裹了裹身上的斗篷,瞧了眼戴言:“以后夜里出门多穿些,便是修为高,也不能对自己这样苛刻。”
戴言心头一暖,垂下的眼眸勾勒出朦胧的阴影。
“你说有事商量我,是什么事?”戴言抬头,望向夏湘。
可夏湘刚要开口,忽然又有些踟躇。夏姝心里的人是戴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戴言呢?她有些敲不定,到底该怎么跟他说。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戴言快夏湘一步,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怕被人瞧见惹出是非流言。
“姝姐儿的事……”夏湘踢了脚地上的小石子,小石子咕噜咕噜滚入枯草从里不见了,连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戴言轻轻“哼”了声,看不出喜怒:“她的事?”
夏湘咬咬牙,说道:“嗯,她说她打算嫁给杜广。可不愿做小。你说……用什么法子好?那杜府的夫人可是个难缠的。眼高于顶,姝姐儿是庶出,又闹出这样的事……”
“你这妹妹……”戴言摇了摇头,揉起了眉心。
夏湘心里清楚得很,戴言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戴言虽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华丽的服饰,也没有凶煞的气势。可戴言心里有骄傲。也有一种不知因何而生出的久居上位的强势。只是,这种骄傲和强势极少表现出来,戴言的温文尔雅是一层纱。将他骨子里所有的叛逆和恐怖都隐藏了起来。
所以,夏湘清楚,夏姝在白玉京用送帕子的事算计戴言,为了跟夏湘争。一次次对戴言暗示,已经触碰到了戴言的骄傲。他。怎么会允许被人当作物品一样去争抢?
戴言对夏姝不理不睬,也是为了顾及夏湘的感受,否则,他必然会让夏姝知道。玩弄他感情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这妹妹,实在有些不像话。”夏湘蹙眉,不再说话。
“你啊……”戴言不再揉眉心。转而站定,望着夏湘说:“此事我来解决。”
夏湘抿嘴一笑。扯着戴言的袖子笑道:“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直管说。”
“嗯?怎么说的好像我求你做事似的?”戴言点了下夏湘的额头,笑容尽是宠溺。这样的戴言不多见,也只有面对夏湘时,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没有虚假的温文尔雅,没有隐藏的桀骜叛逆,只有打心眼儿里的温暖和宠溺。
夏湘揉着额头,又听到戴言正色说道:“另外,你这些日子提防一下柳心颐,血杀那边来消息,说……李云珠跟柳心颐似有来往。”
“什么?”夏湘愕然。
柳心颐跟李云珠,这两个人明明毫无关联,为什么会有来往?柳心颐只是个姨娘,还是个不得宠的姨娘,可李云珠可是当今长公主,又是大将军府的夫人,她二人怎么会有来往,若有来往,八成也是李云珠欲借柳心颐,监视自己和戴言吧?
可戴言的下一句话,又将夏湘的猜测打破。
“她二人……似乎旧相识了。”戴言弯起嘴角,笑容裹着一丝残忍。事情他还看不透猜不到,可却是越来越有趣了。
似乎,冥冥中有一根线,牵着夏湘和自己,让两个人共同去面对一些事。
夏湘凝眸,想到当初装成傻儿被赶出夏府的时候,她曾出言恐吓柳姨娘,说“母亲在天上看着你呢。”,当时,柳姨娘脸色煞白,似乎丢了魂儿似的。夏湘就觉得不大对劲,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母亲的死跟柳心颐多多少少一定存在一些关系。
由此推测,李云珠在母亲去世这件事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可她们为了什么呢?夏湘蓦地想到慈恩寺中,误打误撞遇到柳心颐那一次,依着她听到的内容,柳心颐应该是帮着父亲管理母亲过世后留下来的产业。
可如今看来……若在母亲过世的事情上,李云珠真的插了一脚,那她唯一可能存在的动机,也就是那些产业了!
可为什么是柳心颐?
一切只是推测,且朦朦胧胧间还摸不到头绪。另外还有一件事,皇帝疑心李云珠,竟没有将李云珠召见入宫,而是亲自去到戴府,之后,那日白玉京的刺杀便销声匿迹,如石沉大海,再没有人提起。
夏湘也不犹豫,索性把所有事与戴言交代个清楚。
戴言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微微一笑:“我回去会好好想想,让周二派人留意。你别把这些事都挂在心上。无论如何,这些事总有拨开云雾的一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
原本,夏湘还想说点儿什么,还想把脑子里的思绪缕一缕,可戴言这样说,她便不再迟疑,同时也觉着夜里的风愈加冰冷了,隐隐有了冬天的感觉。更深露重,她身上泛着疲倦,朝戴言点点头,转身往正房的耳房去了。
戴言站在夜色里,静静望着夏湘的身影,知道夏湘入了耳房,关上房门,才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黑夜里。
……
此时,赵姨娘盯着夏姝的睡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十分欣慰。这些日子来,夏姝终于安安静静睡了个好觉,没有睁着眼睛发呆,也没有噩梦连连。
柳心颐则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翻看着厚厚一沓账本,望着珊姐儿露出一丝苦笑。孩子们一点点长大了,等珊姐儿及笄以后,平安顺遂嫁个好人家,得了一世荣华安康,等印哥儿考取功名,有个一官半职,在朝堂上有人庇佑,一生无忧,自己也就再没什么顾忌了。
月光清冽,透着丝丝寒意,将京都笼罩在一片冰冷之中。
宁王倚在床上,连着咳了数声,一声比一声咳得重,似要把心肝都咳出来了。李毅在一旁侍疾,神色复杂。
他明白父亲的病因何而起,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心思复杂,心底生出浓浓的悲哀、难过和一丝恼怒。
宫里传来消息,太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同时,赵美人却忽然承蒙圣宠,盛宠日隆。如此,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二皇子和大皇子,算计着,筹划着。而宁王却于此时病倒,似一蹶不振。李毅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何而病,不过是宫里那个女人,如今投入了皇帝的怀抱。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父亲一直望着皇宫,李毅知道,他望着的,是那个女人。
甚至,李毅常常会觉得,父亲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的儿子。而自己,却极少被父亲看在眼里。
李毅望着宁王的目光越发冷漠,父子俩相顾无言,说的话也极少。整个宁王府的气氛越发压抑,连下人们也都觉着喘不过气,行走间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
宫里,二皇子来回踱步,一双眼愈加阴冷。
白玉京之事皇帝并没有询问他,可皇帝眼中的意味深长和威慑,却让二皇子暗自心惊。他明白,似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无法再有所行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一向性子直爽的老大竟然有如此心机,真是看错了他。
同时,在一处高门大宅中,有一人,脸色更加阴沉。
“皇帝哥哥,你疑我?”李云珠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目光闪过一丝寒芒。
这些日子来,她似无法相信一般,一次次重复这句话:皇帝哥哥,你疑我?
她面前的红木翘头案上,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簪子,碧玉七宝玲珑簪。可仔细辨别可以看到,其中一个要比另一个成色要新上几分。她将那支看上去稍稍有些老旧的簪子握在手里,贴在胸口,同时,身子微微扭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呼吸愈加急促,口中隐隐透出一丝申吟。
“皇帝哥哥……”李云珠目光有些迷蒙,似灰蒙蒙的黑洞,是无法填满的欲。望。
“皇帝哥哥,我为了谁呢?”李云珠抚上自己的胸口。
“皇帝哥哥,我不愿唤你皇帝哥哥,你是李郎,你明明是我的李郎,可你为什么不愿承认?你为何不允我这样唤你?”李云珠眼中渐渐起了大雾,让她看不清这世上的人和物。
“李郎,你真的对那女人动了心?你怎么会真的对那女人动了心?”雾气更浓,一滴眼泪渐渐凝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