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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传奇-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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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双手掩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花小怜向江浪和公孙白二人斜睨了一眼,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左手轻拍程氏的背脊,安慰道:“程家嫂子,你先别哭。你好生想想,有没有看清那淫贼的样子?你说出来,我们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程氏哭了一阵,摇头道:“没有。黑夜中我只看出是一个男人模样。嗯,这间屋里这么暗,我,我真没看清楚。”

颜四娘忽问:“程娘子,你仔细想想,那人是不是个光头?”

程氏摇了摇头,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休,只说没看清楚来人形貌。此后颜花二人问来问去,她却再也说不出甚么了。

颜四娘侧过了头沉思,满脸疑云,过了片刻,向三人道:“咱们先出去罢。让程娘子先静一会儿。”

四人走出房外,来到那证觉和尚的尸首旁。

江浪弯下腰来,细细检视,寻思:“晚饭之时,这位证觉师父虽只和我说过几句话,但看这个佛家弟子的言行举止,应该不是见色起意、胡作非为之辈。不过,公孙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为何他会深夜来到一个少妇房外?那半扇门又是谁开的?”

四人围观尸首,均不作声。

颜四娘突然间晃身上前,迅捷无伦的在禅房前后与屋顶踏勘一遍,这才返回。月光之下,但见她一个四旬开外的妇人身形如风,窜高纵低,快如狸猫,捷似猿猴。

只不过,四下里并无外人到过的踪迹。

花小怜见颜四娘摇头不语,向江浪道:“既然并无外人来过,而程家嫂子又没看清当时是谁对她非礼,这个小和尚却手持匕首死在她门外。姑爷,你说你听到声音后赶到的时候房门是半开的,是也不是?”

江浪道:“确是如此。”

花小怜又问公孙白:“表少爷,你刚才是说证觉师父见程娘子生得美貌,持刀入室,横施强︱暴,是也不是?”

公孙白道:“不无可能。”

花小怜冷笑一声,道:“然则又是谁杀了这个小淫僧?难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娘子?”

江浪接口道:“花总管,真相未明,暂无端倪,你无凭无据,又怎能说证觉师父是个小淫僧?”

花小怜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公孙白淡淡一笑,道:“今夜之事,着实古怪。大伙儿都是听到声响之后,这才匆匆赶来。如今程娘子和证觉师父一死一伤,别的又毫无线索。颜堂主,你说该当如何是好?”

颜四娘略一寻思,缓缓说道:“我相信姑爷与此事无关。杀死证觉和尚的,另有其人。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个阴谋,或者是有人故布疑阵,否则五毒教的‘蛇蝎粉’又是从何而来?”

公孙白点头道:“颜堂主所言确甚有理。这间弥勒佛庙僻处深山,又为强盗把持多日,着实有些古怪。”

颜四娘道:“此事疑云重重,却又无从查起。依我之见,真相未明,大伙儿还是休要再提。也不要惊动两位小姐了。明儿一早,咱们尽快赶路便是,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顿了一顿,又道:“咱们将证觉和尚的法体拖到后院烧了罢。他是出家人,也不必掩埋。”

江浪道:“我来办吧。”

公孙白道:“这个差事还是交给我罢。江兄弟,律家表妹有孕在身,你还是好生保护她要紧。火化证觉师父之事,就不劳烦你了。”

江浪点了点头,道:“那就偏劳公孙公子了。”

花小怜道:“既然如此。各位,我还是不放心程娘子安危,我会留下来陪她。颜堂主,你们回去歇息罢。”

颜四娘沉思半晌,叹了口气,喟然道:“今夜之事,多半便成了悬案。暂时也只有如此了。表少爷,花总管,火化尸体和照顾程娘子之事,就烦劳二位了。江姑爷,咱们先回客房罢。”

江浪点一点头,向地下证觉和尚的遗体合十行礼,转身离去。

颜四娘快步跟上,和他并肩而行。

二人走到方丈禅院外,颜四娘低声道:“姑爷,今夜之事,确是对你不利。花总管和我同宿,公孙姑爷又睡在我们隔壁。我们三人听到动静之后,前脚后脚的赶到禅房。花总管只见到你一个人在这院内,此情此景,难免令人生疑。”

江浪一笑,道:“颜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清者自清。这件事总会有真相大白之时。”

颜四娘歉然道:“只怪属下无能,参透不出有何玄虚。姑爷见谅,此事在下不便擅专,待到了伏牛山之时,我会将今夜所见如实禀告公孙教主,一切交由她老人家裁定。”

江浪点头道:“在下理会得。”顿了一顿,又道:“对了,颜前辈,我虽是你们公孙教主的女婿,但并非贵教中人。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属下’。前辈,明天见。”

原来说话间二人已回到下处。江浪向颜四娘行了一礼,径自进房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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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咸阳古道(四)

一零三、咸阳古道(四)

江浪曲臂作枕,仍是和衣躺在硬床板上,回思适才证觉和尚被杀、程氏小娘子受辱的一幕情景,心下迷茫,翻来覆去的哪里睡得安稳?

次日拂晓,韦大鹏带同车夫老管,一骑一车,匆匆赶回弥勒佛庙。

花小怜领着程氏到偏院与众人见面。阿依汗、律灵芸、小菊等见程氏左右双腮边各贴了一块膏药,惊问其故。程氏得花小怜指点,并不多言,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被山里毒虫咬伤了脸,不便见人。

原来昨夜花小怜取出治伤灵药涂在程氏伤口,略一盘算,安慰她道:“幸亏你脸上的刀伤不深,只须每日用药,假以时日,自可愈合。昨夜之事多半另有隐情,你又认不出那个闯入者形貌。在这间事水落石出之前,人人都可疑,你不可乱说,以免危险。”

程氏本来受惊过甚,更无半点主意,这当儿难得有花小怜这等高人指点帮助,自然是对其言听计从了。

江浪偷眼相瞧,见程氏跟在花小怜身旁,垂首不语,甚少与别人搭腔。而花小怜又不理睬自己。寻思:“怜姊姊心里究竟怎么想?她明明知道我的为人,却故意这般言语神情,必有深意。可是,昨夜之事,她又看出甚么来?”

阿依汗和律灵芸兀自沉浸在姊妹相聚的喜悦之中,浑不知夜来之事。

于是众人吃过早饭,收拾了行李,上马登车,离开弥勒佛庙。

颜四娘依从江浪之言,离开山寺之后,尽拣山下的官道,多走康庄坦途。饶是如此,一行人车马杂沓,那太白山下又道路崎岖,脚程甚慢。

当日迤逦而行,只走了六十里路,到得郿县城外,已是黄昏时分。

众人在城中宿了一宵,次晨又再赶道。出发之前,江浪和韦大鹏又雇了一辆大车。一行取道东行。

这一行人却是江浪和公孙白并骑当先,作为前哨,律灵芸、小菊左护,花小怜、梅鹤右卫,韦大鹏、颜四娘殿后接应,簇拥着两辆骡车,前车中坐着阿依汗、程娘子二女,后车中是郑夫人和郑钟、郑铛母子三人。

本来颜四娘也拟安排律灵芸乘车,但她嫌气闷,坚执骑马,只是头戴帷帽,以轻纱遮住如花玉容。她按辔缓行,隔着车窗,与姊姊阿依汗说笑解闷。

阿依汗也想骑马,但江浪、颜四娘、花小怜却均不答应,唯恐她动了胎气。阿依汗拗不过众人,只索罢了。

于是男女老幼一十四人,两车九骑,浩浩荡荡,向东进发。

如此晓行夜宿,忽忽两日,一路无话。

这日中午,众人在一座小镇饭馆打尖。江浪在妻子皮袋中装满了清水,刚从后堂走出,忽听得外面蹄声杂沓,却见一群人骑马穿过镇子,如飞般向东奔去,并不停下。

江浪眼尖,纵目一望,见一共有十余骑,马上乘者个个头戴草帽,青衣劲装,有的手握兵刃,有的腰插刀剑,显然都是江湖中人。他心想:“这些人行色匆匆,定然是身有要事。否则现下正是吃午饭之时,他们怎地竟不停下打尖?”

转念又想:“幸亏我现下不是在走镖。否则,这些人个个都是练家子模样,倒也不可不妨。”

公孙白见江浪呆望着那一行人背影,走近身来,拍拍他肩膀,笑道:“江兄弟,我猜咱们再往前行,一定会有更多的江湖人物出现。不必再看了,哈哈。”

小菊付了饭钱,又提了一包干粮,向公孙白和江浪二人道:“表少爷,姑爷,好了。可以出发啦。”

于是众人纷纷登车上马,出镇而去。

此去人烟甚少,道旁杂草丛生,颇为荒凉。

申牌时分,正行之间,忽听得前方一人朗声吟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好酒啊好酒,哈哈。”

江浪闻声望去,见前方道旁一排柳树下停着一匹黑白,马背上歪歪斜斜的坐着一名白衣男子,作书生打扮,只是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正边饮边笑,摇头晃脑。

其时官道上行人稀少,不期会见到一个醉鬼。

公孙白与江浪并骑,这时他侧头斜睨,轻轻哼了一声。

江浪见那书生模样,登时想起当日在姑苏虎丘的贺家庄交镖,公孙白以“贺家庄管家”的身份迎接“青龙镖局”一行人之时,便是这副打扮。

那马上书生并不理会公孙白和江浪,又仰脖子喝了几口酒,啧啧连赞:“好酒,好酒,端的是好酒啊。”摇头晃脑,书空咄咄,忽又朗声吟道: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时花小怜和律灵芸也即纵马奔近。四骑并列,一齐望向那书生。

律灵芸低声道:“小怜姊姊,这一带都是树林,只有这一条官道。这个书生一个人在这里独酌吟诗,该不会有诈吧?他是不是武林中人?”

花小怜沉吟道:“他的马鞍下有一个长包裹,里面多半是他的兵刃。这人虽然打扮成酸秀才模样,十有八九是个练家子。至于武艺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律灵芸又问公孙白道:“表哥,你看这人是友是敌,还是一个不相干的过路人?”

公孙白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暂时还瞧不出来。不过再往前去,离长安城已不在远。这一带除了华山派和八方镖局一干人,也没有甚么了不起的武林人物。”

江浪听说“华山派”三个字,心头一凛,登时想起当日在西域后乌城中惨死于长孙无垢的二徒弟“鬼刀太岁”解宏之手的华山派门下郝丰、白杰师徒二人。

花小怜沉吟道:“据我所知,华山派掌门人‘松云百变’岳百川已有六七年没在江湖上行走啦。前年甚至还有人传言,这位岳掌门修炼本派紫霞秘籍之时,走火入魔,多半是下不了床啦。还有一位‘闪电手’郝三爷又客死异乡。除此二人之外,我实在想不起华山派中还有甚么能成气候的人物。”

四人正自低声嘀咕,那书生又伸了个懒腰,纵声吟道:“咸阳古道音尘绝……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咸阳古道音尘绝,咸阳古道音尘绝……”

江浪听那书生口中念念有辞,到得后来,翻来覆去的只是那句“咸阳古道音尘绝”了,又见他在马背上前仰后合,醉态可掬,便道:“这位秀才相公八成是喝多了酒啦。可能与咱们无干。公孙公子,花总管,妹子,咱们还是继续赶路罢。”

公孙白一点头,道:“不管这人是何路道,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难道还怕他不成?各位,咱们继续前行便是。”

于是车马继续行进,从那书生身前经过,并无异样。

江浪停马不前,待一行车马走出十余步,一迟疑间,伸手取出马鞍旁皮袋,递在那书生面前,说道:“秀才,天气这么热,你渴不渴?我这儿有水,要不要喝点儿?”

那秀才白眼一翻,连连摆手,怪声道:“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侯。本秀才只喝酒,不喝水。拿走,拿走。”

这时江浪已看得清楚,见那秀才约莫四十岁年纪,生得脸如冠玉,丰神俊朗,唇边两撇短须,竟尔是一个美男子。只不过他一身敝旧衣衫,两鬓微霜,面带风尘之色,又眯着一双红眼睛,神情落寞,似乎是一个久困风尘的潦倒才子。

江浪一笑,收回皮袋,说道:“好。不喝便是。不过天色已不早了,秀才也该回家啦。请了。”

说罢勒转马头,便欲离去。

那秀才忽道:“且慢,且慢!”

江浪便即圈转马头,笑问:“甚么事?”

那秀才伸出手来,道:“我又口渴了,想喝水。”

江浪一笑,伸手将皮袋塞子拔开,递了过去。

那秀才接过皮袋,高举过顶,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江浪见他也不换气,竟自一口喝了自己大半袋水,登时瞧得呆了。

那秀才伸袖一抹嘴巴,将皮袋交还江浪,叹道:“好水,好水!够清凉的。”

江浪收了皮袋,笑道:“只是寻常的井水而已。秀才,告辞啦。”

那秀才点头笑道:“我说是好水,那就是好水。常言道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小伙子,我是瞧你顺眼,才觉得你的水好喝。若是别个,却是去他娘的了。”

敢情他喝水是给别人面子来着。

江浪一笑,微微点头,便要纵马赶路。

那秀才又道:“你这水好是好喝,不过,却有一点怪味。小伙子,你该不会是从塞外回来的罢?”

江浪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秀才哈哈一笑,道:“这种皮袋一看便是西域人装马奶酒的玩意儿,一眼便知,何奇之有?”

江浪点头道:“原来如此。难道你也去过西域么?”

那秀才笑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啦。我虽从东海……东边而来,却也对西域的玩意儿一点儿也不陌生。哈哈。”

江浪笑道:“你们读书人足不出户,却广知天下闻,小子好生佩服。秀才,我得走了。你也该回去啦。”

那秀才笑了笑,又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壶,喃喃道:“酒也喝完了,这却怎生是好也。小伙子,‘咸阳古道’,可不好走啊。再见罢。”

第104章 一门三杰(一)

一零四、一门三杰(一)

江浪挥了挥手,一笑而去,纵马驰出老远,偶尔回头间,却见那书生已伏在马鞍之上,想是睡着了。

江浪拍马赶上众人。阿依汗从车中探出头来,问道:“江郎,你和那个酒鬼酸秀才说什么?没事罢?”

江浪摇头笑道:“也没甚么。我见他醉得厉害,天气炎热,多半会口渴,便请他喝了咱们半袋凉水。”

阿依汗点头一笑,道:“没事就好。适才小怜……花总管和颜阿姨、韦叔叔、公孙表哥都疑心那个秀才多半不是好人,怕你吃亏。你若是再不来,大伙儿便要回头接你啦。既然没事,咱们继续赶路罢。车夫,走罢。”

那车夫应了一声,扬鞭一击,骡子快跑起来。

公孙白在前头驻马等候,望见江浪策马跟了上来,这才拨转马头,纵骑疾驰而去。

众人行了一阵,花小怜忽道:“各位,这一段其实便是书上所谓的‘咸阳古道’。左近有灞陵、乐游原、渭河等山水名胜。嗯,‘咸阳古道音尘绝’,‘咸阳古道音尘绝’,这首李太白的‘忆秦娥’,便是说的这一带风景。”

公孙白一怔,侧头想了想,突然勒马止步,问道:“花总管,你这话似有所指。那又如何?”

花小怜摇头不语,向江浪道:“姑爷,适才那个酸秀才和你说什么来着?他有没有甚么不妥之处?

江浪微一勒马,放缓脚步,转头望着花小怜,微笑道:“花总管,我只是请人家喝几口凉水而已。他也随便和我闲聊几句,没甚么不妥吧。”

花小怜见他笑吟吟的瞧着自己,不知如何,突然间一阵心跳加剧,飞霞扑面,转头望着夕阳,眉头微蹙,淡淡的道:“希望这个书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咸阳古道音尘绝’,李太白的这首词可不是甚么吉利话。”

公孙白哈哈笑道:“花总管,你也未免太过多虑啦!环顾当今武林,能够打得过本教四大高手联手的,除非是姑妈她老人家亲至,或者那位巨人帮主驾临,也或者那位毒龙尊者来此。除了这三位当世顶尖高手,余子碌碌,莫足数也!”

花小怜淡淡一笑,道:“我猜表少爷所谓的本教四大高手,想必是阁下自己一位,加上颜堂主、韦二叔和我花小怜三个罢?”

公孙白又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三湘颜女侠的‘夜雨十九剑’、永登韦三爷的‘独臂刀法’、云南花总管的‘兰花十三式’,外加我公孙白的‘大须弥手’,威力何等惊人。教主安排我们四人之意,岂有他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旦咱们联起手来,何惧之有?”

韦大鹏在后面听到这话,纵声笑道:“公孙兄弟也太瞧得起我韦大鹏啦。本教虽然退隐已久,却着实有不少成名高手,我老韦可算不上。公孙兄弟得到教主亲传,‘大须弥手’和‘无双剑法’独步武林,自然是不在话下。而颜堂主和花总管俱是家传绝学,少年英侠,实至名归。相较之下,我老韦只有恭陪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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