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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强弱，洛凌有些吃不准了。
“比你强的能做什么？”洛凌问道。
干尸摇头，脖子扭得咔咔作响，“我不知道。”
“那你区分强弱有什么意义？”洛凌的手腕又转了转。这就像是两个国家的人，都是人，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上，有什么好对比的？
干尸停顿了一秒，才说道：“弱的会被吃掉。”
第437章 停尸间（二十八）
“被吃掉是什么意思？”洛凌继续追问。
“就是被吃掉，没有意识，变成怨念和阴气。”
洛凌诧异，“那么人呢？进入这里的人一直都不会死的吧？”
“活人是不会死的。”
“怎么出去？”洛凌干脆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东西。
梅雁文三人都屏息等待答案。
“我不知道。”
哐！
洛凌手一松，铁疙瘩砸在干尸的手臂上。
“啊啊！我真的不知道！出不去的！没有人能出去！”干尸嚎叫着。
洛凌弯腰捡起铁疙瘩的动作慢悠悠的，“如果我活不下去的话，我不介意拖着别人一块儿死。你明白吗？”
干尸欲哭无泪，“我真的不知道！”
“那这里最强的那个东西在哪儿？”
“在下面。”
“嗯？”
“在很深的下面。”
“是说距离，还是说时间？”洛凌斟酌着问道。
“是时间。”
仁心堂吗？
又或者有比仁心堂更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时间？”洛凌问道。
干尸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在下面。”
“好吧。”洛凌点点头。
干尸松了口气
梅雁文落下眼泪来，“我们出不去了吗？”
“总有办法的吧。找到那东西就行。”老徐头干笑两声。
“是啊，找到那东西，说不定就能出去了！”顺子很激动。
“先试试另一种办法吧。”洛凌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
洛凌蹲下身，在干尸面前跪下，举起了手中的铁疙瘩。
“你做什么？！”干尸急得叫了起来，“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没有骗你！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
哐！
干尸的四肢都被洛凌碾成粉末。那凄厉的嚎叫让人脑袋都开始胀痛起来。洛凌不为所动，继续砸着干尸的身体，一下、两下……
旁边三个人都吓得要命的，看洛凌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彻底消失不见。
洛凌抬手，地面上只余一滩粉末，轻轻一吹，就消失不见。洛凌转头看向老徐头和顺子。两个大男人哆嗦起来，战战兢兢地盯着洛凌。
“看来这法子不行啊。”
老徐头虽然年纪大，但反应很快，思维敏捷，立刻就问道：“你想试试灭了它能不能让我们回去？”
“嗯。”
如果干尸是媒介，是伊内斯三人进入这里的原因，那破坏了它，说不定就能让这个异空间将三人吐出去。
“开门试试看吧。”洛凌思忖着，提起了顺子。
顺子吓得叫了起来。
“闭嘴！”洛凌低喝一声。
顺子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老徐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洛凌这一举动若是成功，那就是白白帮了他们，甚至在他们成功出逃后，洛凌都有可能不知道这结果。当然，能不能逃出成功也未必呢，逃出去又是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洛凌提着顺子将他扔进了最近的房间，站门口居高临下地说道：“待会儿你自己开门出来吧。能不能出去，看你运气了。”
“我身上这锁链……”顺子期期艾艾。
洛凌嗤笑一声，“你要能出去，自然能找人帮你解开，你要出不去，有没有锁链又有什么关系？”
顺子无言以对，半晌后呐呐说道：“我要开门，总要有手……”
“我想你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洛凌收手，将门关上。
回到铁牢，依样画葫芦，将老徐头扔到了另一个房间。老徐头就没顺子那么多话了，还低声说了句谢谢。洛凌对此不以为然。
老徐头觉得洛凌是大公无私，但洛凌很清楚，自己是在拿两人做实验，而且这两人是最好的实验体，因为这间教堂很特别，他们要么在其他空间，要么就是在这唯一一间教堂内。洛凌要是见到了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推测错误了。
再次回到铁牢，铁牢内只剩下梅雁文了。
梅雁文哭得厉害，脸上伤口疼得要命，可她忍不住掉眼泪。
洛凌将她抱到轮椅上，拉过旁边的木头箱子，和她面对面坐下。
梅雁文紧张起来。
“我把我目前知道的线索和你说一下。”洛凌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和推测都说了，末了问道，“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梅雁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一来就看到了那个神父，他抓了我，把我关这里了。外头有声音，他锁了门就匆匆走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过来前呢？你是几点到这个异空间的？”洛凌问道。
梅雁文说了时间，比洛凌要晚两三个小时。
“我们这些车祸的幸存者里面，你知道谁有可能带着这种东西？”洛凌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地面。
梅雁文心中一紧，知道洛凌指的是干尸。她连连摇头，“我都不认识！我也没有这种东西！”
洛凌沉吟着。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要回去……”梅雁文又哭了起来。
“我也想回去，但现在我们都找不到回去的办法。行了，既然都没线索，那就这样吧。”洛凌起身。
梅雁文慌张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开门啊。只有单独一人开门的时候才可能发生移动。”洛凌说道。
“不要丢下我！你不要丢下我！”梅雁文哀求起来。
“我们两个在一起，只能干等着。我不觉得我们这些幸存者里面有谁拥有特别的行动力。”这些车祸幸存者怕是连老徐头都比不上，洛凌并不觉得他们中有人能独立解决掉这个异空间。
“说不定有其他办法？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了！”梅雁文恨不得跪下抱住洛凌的大腿。
洛凌不为所动，已经起身走向铁牢外。
“你不要走！”梅雁文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一扑，整个人又摔倒在地。
洛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如果连独自开门都做不到，那我就是出去了，也没办法救你。”
梅雁文更为惶恐。
“你好自为之吧。”洛凌说道。
梅雁文握紧拳头，“为什么！明明是你们的错！是那司机的错，是你这个交警的错！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种事情？！我什么错都没有啊！”
洛凌脚步一顿。
“这和我根本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我还瘫痪了，毁容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洛凌忽然冷冷说道。
梅雁文抬起头。
“只是你倒霉而已。”洛凌声音淡漠。
梅雁文绝望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回答梅雁文的，也是当时年幼的洛凌回答自己的。
为什么会有洛珍宝？
因为她倒霉而已。
仅此而已。
第438章 停尸间（二十九）
伊内斯顶开了小教堂的门，艰难地爬了进去。他的大脑其实是空的，什么都没想，只本能地逃。孩子的笑声如影随形，他害怕地想要关上门，踹了好几脚，才将门给踹上。
笑声没了。
伊内斯松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就发现自己离开了教堂。
周围的走廊很眼熟，墙壁上贴着宣传标语，“勤洗手”、“预防重于治疗”之类，是他来过的民和医院。
伊内斯想到这是医院，心头一喜，放开嗓子叫了几声，却没有人。
又没有人啊。伊内斯很失望。他和老徐头、顺子经常到没有人的地方。没人自然没危险，但空空荡荡的，给人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伊内斯现在则很需要人，需要医生来看看他的手和腿。
“那个女人太狠了！”伊内斯咒骂一声。
没了恐惧，意识回笼，伊内斯也不可能像刚才那样疯狂地爬动了。他下巴疼得很，火辣辣的，让他一说话，就疼得更厉害。
伊内斯决定在这里躺几天。那个女人肯定不会一直留在教堂的，得等她走了再去开门，回教堂。若是这几天碰到医生就好了。他记得那个民和医院的瞿院长就是位厉害的医生，至少他的同伴是这么说的。
再一想，伊内斯又有些惶恐不安。他当时可是攻击了他们来着，开了枪的，这会儿遇上，他们会给自己治疗吗？说不定会打他一顿……伊内斯烦恼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伊内斯忽然听到了“吱呀”的门声。他仰起头，努力看向自己的前方。
前方一扇门开了，没有看到人，而是从底下探出一颗后脑勺。
那发髻有些眼熟。
伊内斯瞪大了眼睛，“顺子？”
顺子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了伊内斯，诧异道：“伊内斯？”
吱呀
两人中间的一扇门开了，从门缝里挤出来一个人，贴着墙，两人仰了半天脖子还没看到对方的脸，但都看到了对方身上绑着的铁链。
“伊内斯？顺子？”老徐头震惊地叫道。
三人互相看着彼此。
“这是怎么回事？”伊内斯率先发问。
他本来和两人有过节，可到了这时候，那点过节就被暂时摆到一边了。
顺子磕磕巴巴把事情说了。
三人沉默下来。
他们属于“老资历”，在这个异空间收集了不少宝贝，正是如此，他们更了解这里。长久以来，他们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三人分别离开教堂，在同一个地方汇聚。
“她失败了啊。”伊内斯干巴巴地说道。
毁掉干尸，不能让他们成功脱逃。
“但改变了一些东西。”老徐头补充。
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呢？
三人都说不准。
呜呜
防空警报声在上空盘旋。
三人吓了一跳，可三人都不能灵活动弹。
轰！轰隆隆！
好好的房子，突然就垮塌了！碎石落下，砸在了三人的身上！
三人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埋到了碎石堆里。
伊内斯很恐慌。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熟悉。他曾经被活埋过，没想到还会第二次遇到这种事情！
房子还在进一步倒塌，将三人越埋越深。
顺子和老徐头是一样的惧怕。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到了临界点，那就永永远远地被埋在这儿了！还不如死了呢！
还不如死了呢！
老徐头又一次这样想。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这么想了！
从坟地回教堂的一路，他就在想，越想越是恨。为什么死在那里的不是他？为什么死在那里的不是顺子，不是伊内斯？为什么要是杨子？
顺子和伊内斯都想不起他了吧。
在这个异空间消磨了那么久，就连他都想不起杨子长什么样了。
明明是他的儿子啊！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为什么要收他进队伍，带他去挖坟呢？以前就是不想要他干这行，才将他送给别人的啊！可惜，他知道杨子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没有晚到不能补救，却来不及补救，就发生了那场灾难。
老徐头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在刚才被大块的石头砸到了。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下，带着股腥甜的味道。
身上的重压消失，老徐头浑身一轻，但眼皮愈发沉重，怎么都睁不开来了。他的意识也在慢慢沉淀，沉入黑漆幽暗的深渊中，永远都浮不起来。
洛凌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推开门了，突然就听到了防空警报和战机轰炸的声音，开门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到民和医院，而是到了一间窗明几净的宽敞病房。
四人间，病床是老旧的款式，没有小台子，直板一块，也不能竖起来。病床边的柜子上摆着老式的热水瓶，瓶身画着现在看来很俗气的大红花。
洛凌看了眼病床上的床单，上面写着“人民第九医院”字样。
九院……
洛凌蹙眉，看向自己身后。
身后是病房走廊，格局基本和她住院的时候一样，但装修的确是老旧的。所有日光灯都开着，还有擦得透亮的玻璃窗，让这里没有任何压抑的气息。
洛凌走进病房，打开窗，能看到对面的建筑。想了想，洛凌回忆起那建筑也是九院的一部分，是九院的老门急诊楼，后来改成了泰一医院的注射室和放射科。两楼之间是一个小花园，比泰一医院的花园宽敞，没有喷泉，植物的品种也比较匮乏。再极目远眺，能看到周围的其他建筑，甚至能看到街道上行走的小小人影。
洛凌迟疑着，走出了空旷的病房。
出了住院部大楼，经过门急诊楼，就能看到医院大门。
一道大门，好像分割出了两个世界。医院内安静得没有丝毫人烟，好像是栋模型建筑，医院外则是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洛凌一步步走到了大门前。
九院的院门自然不是泰一医院那种自动门，而是两扇大铁门，在地上能看到插销拖过的白痕，两个插销都插在水泥地面的孔洞中，铁门纹丝不动，就这么敞开着。
洛凌走过有了锈迹的铁门，一步跨出了医院。
呼！
眼前的车水马龙不见了，医院铁门也不见了，洛凌看到了一面墙壁，画着板报，上世纪流行的大头娃娃正在朝她微笑，伸手指着旁边一排文字：“新生儿保健须知”。
第439章 停尸间（三十）
争吵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洛凌回过神，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渐渐听清了里面的争吵。
“真要这么做吗？”
“那是当然！”
“至少也等她醒过来再说吧？把事情和她说一说。”
“她醒过来怎么受得了啊？刮宫前，她就精神不好了，再要和她这么说……”
“那之后我们还是要和她说的啊！”
“说处理了就行了。”
“那怎么行？必须得说清楚。”
争吵声愈发响亮。
“你们吵了两个小时了，她都快醒来了，还没决定吗？”
“反正我不同意就这样处理了。必须要提前告知她！”
“她要不接受呢？”
“那我们好好和她说。”
“现在是好好说的时候吗？我们都困在这个异空间多久了，好不容易得到出去的机会……”
“只是一半的机会。”
“不是我们，是民和医院的这帮人。”
又是争吵，话题开始偏离。
“唔……”
呻吟声很轻，但听到这声音，争吵声就戛然而止了。
“……你醒了？”一个女孩讷讷地说道。
“我这是……对了，孩子……我的孩子！”女人沙哑的嗓音变得尖利起来。
“你的孩子在这里。”
“怎么会……他还活着吧？他肯定还活着的！在这里没人会死的！”
“你进来这个异空间前，他就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呜呜！”
“红女士，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除了孩子，你还有其他伙伴吧？”冷静的男声响起。
女人的哭声一顿，接着就是震惊的声音，“你是那个驱魔师？啊……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手术室内又是一阵吵嚷。
洛凌蹙眉。
“不！不要抢走我的孩子！”
“它必须被消灭！”
手术的门忽然被撞开，洛凌猝不及防，和冲出来的人对了眼，下意识地拦住了她的脚步。手术室内又冲出来一些人，七手八脚地将身着军装的女人拉住。
女人死死抱着怀中的东西哭泣，怎么都不肯放手。年轻的护士轻声劝慰，没有丝毫效果。
“我早说了，不要等她醒来。”穿着夸张燕尾服的年轻男子冷哼一声。
没人吭声。
那边僵持不下，就有人将目光投到了洛凌身上。
“你是……新来的？”年轻男子问道。
洛凌点头，看了眼周围，“这是九院吧？我是从之后的泰一医院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
一个中年医生有些伤感，“九院没了吗？”
“是经过了改建，变成了大学的附属医院，条件更好了。”洛凌说道。
“嗯，也是呢。”中年医生扯了扯嘴角，“总看那些人震惊，现在轮到我们了。”
“不是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天了吗？”一个中年护士叹气。
洛凌不明所以。
小护士做不通女人的工作，抬头看向洛凌，锋芒毕露地说道：“你也